李昊天離開之後，原本就安靜的日子變得越發沉寂起來。
    相對的，在夢中停留的時間越久，她越發覺得夢裏的徐霆飛怪怪的。
    懷著某種猜測，她已經好幾天沒去他的夢裏，整天跟3066窩在一起研究夢裏的哪種蘑菇比較好吃。
    她看了一眼手裏鬼使神差買的新鮮蘑菇，有點無語地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看來她真是太久沒有跟正常人類溝通了，居然忘了她現實中根本嚐不出味道這件事。
    隨手將自己吃不了應該也沒有別人敢接受的蘑菇塞進花叢裏。
    季尋拍了拍圓潤的蘑菇傘，覺得它們說不定還能在綠化帶裏煥發第二春……
    才怪。
    她在綠化帶旁邊蹲下來，感覺自己也像是被人丟掉的蘑菇，回不了家鄉也沒有歸宿。
    希望市的綠化帶足夠茂密，她縮成一團，柔軟的長發順著肩頭落在後背，看上去一點也不起眼。
    偏偏安靜一個人抑鬱的時光猛地被人打斷了。
    纖白的手腕被修長而熾熱的手掌緊握著，溫熱的氣息混合著點清淡的酒氣從臉側傳過來。
    她不及做出反應，就聽到對方聲音中帶著點沙啞的笑意對她說道，“抓到你了。”
    季尋感覺自己本來就不算太快的心跳好像突然停跳了一秒。
    身後的人近乎是迫不及待地把她抱進了懷裏，指骨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臉頰，聽起來高興得聲音都有點輕微地顫抖。
    “是你，真的是你。”
    ……徐霆飛。
    她抬眼看過去，和他對視上。
    那雙矜貴漂亮的眼睛裏莫名蘊著點瘋狂的意味。
    她下意識就想掙紮，但他反而抱得更緊，說話間還有些微醺的醉意。
    “抱歉……我知道這樣有點冒犯，我是真的很想見你，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他反複說著有點混亂的話，手下的動作卻半點沒停，直接把她打橫抱起，往格外偏僻的停車場走過去。
    季尋被他一副要綁人回家的架勢弄得有點怔愣。
    “上次我在天橋上麵看到你了……不對，最開始是在咖啡廳，你還記得嗎，就是靠窗的那家……”
    雪鬆融化的香氣混合著酒氣，有種怪異的好聞。
    但季尋此刻已經沒有心思深究這種事，因為從徐霆飛口中說出的話，隱約對她透露了某種隻剩下一層紗的真相。
    “你……沒有夢見過我嗎？”
    “夢？”他有點醉醺醺地笑了兩下，聲音溫柔又曖昧，“我確實……夢到你很多次。”
    ……這個喝醉的人感覺已經完全無法溝通了。
    她放棄了問話的打算，掃視了一眼他抱著自己走向的地方。
    大約是因為他是出門應酬的緣故，在飯點找個停車的地方確實不太容易，這個被塞在小黑巷子裏的犄角旮旯寂寞地停著他自己那輛鮮紅的跑車。
    車門啪的一聲打開，沒一點預兆她就被塞進了後座。
    這是要把她打包回家嗎？
    她正要開口提醒對方喝酒不能開車，就看到他長腿一伸，也擠了進來。
    車門砰的一聲合上，他居然還按了下鑰匙鎖死了車子。
    手微微一抬，直接把鑰匙撂到了前麵。
    “……”
    季尋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你起來，我不認識你。”
    她微微蹙眉，試圖說服喝醉了的人先放她離開。
    這樣明天一早，說不定喝得迷糊的人就忘記了遇見她的事，以為自己又做了一場夢。
    徐霆飛執拗地搖了搖頭，按住她的手腕整個人湊了過來。
    高挺的鼻尖蹭過來，氣息糾纏著壓了上來。
    “你怎麽會不認識我……我們後來在夢裏見了很多次。”
    “我一見到你，就覺得你應該是我的……你不能走，除了我身邊，你哪裏也不許去。”
    漫長的接吻之後，他才舍得鬆開身下的少女，半是迷醉半是瘋狂地說著這樣的話。
    ……感覺又瘋了一個。
    帶著酒氣的吻似乎也讓她的腦子變得有點迷糊。
    她一時間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點像真的，又覺得徐霆飛帶著醉意的親吻和夢裏有點相似。
    而且他還自己說起了在夢裏見過很多次這種話。
    她有點不確定這是實話還是對方順勢而說的醉話。
    但是眼下的情況顯然由不得她去思考那些有的沒的，而是應該趕緊敷衍完這個醉鬼，遠離這個危險的空間。
    徐霆飛似乎看出了少女的想法，按住她手腕的手攥得更緊了一點。
    吐息壓在她的耳側，呢喃一般地哄她，“別怕……我隻是太開心了，你不知道我找了多久……”
    他一邊說著，手已經很不老實地開始撫摸她穿得整齊的衣服。
    “我就知道你不是假的，不是我的幻覺……是真的……”
    帶著薄繭的指腹壓在雪白頸側的血管上摩挲著，居高臨下地欣賞她那張漂亮的臉上漸漸不耐煩的冷淡。
    怎麽辦，他覺得她這樣真是生動又可愛。
    不再是夢裏死氣沉沉的雨天隔著水霧神色淡漠地看著遠方的模樣。
    也不是總是模糊不清的和他交流親吻的那些畫麵。
    而是活生生的，柔軟的，會露出這樣動人神態的，可以觸碰的真實。
    讓他忍不住起了點對第一次見麵的人不該有的反應。
    切身相貼的姿勢讓背靠車窗的人意識到了什麽。
    季尋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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