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因為月底房租到期要強製搬離的緣故，箱子和雜物淩亂地擺了一地，和衣著精致看上去格外矜貴的少女格格不入。
    端木燕抬手匆忙把沙發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衣物塞進箱子裏。
    “你坐吧。”
    她看上去沒有絲毫嫌棄的意思，神色自然地坐下，將手中一直拿著的一份檔案遞給他。
    “這是我找人收集到的一些有關歐克瑟病毒的資料。”
    “有一件事，我想不該隱瞞你，你父親的死，我也要付一份責任……”
    她這樣一說，本來還在遲疑著打開檔案翻看資料的端木燕猛地抬起頭，有點恍惚地看向她。
    “你說什麽？”
    季尋蹙起眉，“在幾天前，我曾委托他調查有關歐克瑟病毒的來源，也許正是這個原因促成了他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端木燕原本銳利起來的眼神微微放鬆下來，“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頓了頓，指骨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緊握。
    “他從很多天以前就開始調查歐克瑟的事，這一切背後肯定還有別的隱情。”
    季尋抬眼看他，手伸過去，指尖按壓在蒼白的紙張上將資料翻到最後一頁。
    “不管怎麽說，畢竟他是在委托的途中身亡，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端木燕怔了一下。
    資料的末頁夾了一張堪稱巨額的支票，少女纖白的指尖點在上麵，淺白中透著點輕粉的指甲比上麵的數字還要晃眼。
    他唇角露出點自嘲的笑意，“謝謝你的好心，但這種方式的幫助我不需要。”
    他環視一眼淩亂的家裏，“我現在連房子的問題都還沒解決，沒有時間陪你聊這些。”
    大概是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原本還帶著些冷清的疏離感的少女臉上露出一點近乎無措的神色。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季尋抿緊唇，“既然你準備搬家的話，不如先住在我那裏，就算我為端木先生做點事情吧。”
    她蹙緊的眉頭還沒鬆開，看起來莫名有種憂傷的意味。
    端木燕低下頭，“那……好吧，麻煩你了，等我找到工作之後我會搬出去的，也會還你房租。”
    見他終於鬆口，季尋對他淺笑一下。
    “好，我把地址給你，需要我找人幫你搬東西嗎？”
    端木燕搖搖頭，“不用了，這裏……也沒有多少重要的東西需要帶走，我一個人搬就夠了。”
    ……
    盡管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端木燕到了少女家門口的時候，還是實打實地愣了好半天。
    占地麵積大到恐怖的別墅，光花園可能就有他住的房子加上一整條街的鄰居家房子的總和。
    難怪他進來的時候，保安再三確認了他手裏那張門禁卡才放他進來。
    大概是三輪機車的氣質和這裏的房子實在有些格格不入吧。
    還沒等端木燕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她已經小跑著過來幫他打開了鐵質的大門。
    大概是前一刻她還在花園裏某處賞花，手裏還抱著一束新鮮的薰衣草，淺淡的花粉粘在白色的衣領上，有一種和她氣質不相符的可愛。
    “打擾了。”
    對上那雙昳麗的藍色眼眸，端木燕不自然地收回視線，跟她打了聲招呼。
    “你來了，進來吧。”
    季尋隨手把剛才逗貓用的薰衣草插在門縫裏，“我帶你去你房間。”
    端木燕搬著箱子跟著她走在鋪滿綠植的小路上，有點好奇地張望了一下。
    那天答應她的還是太果斷了，這種地段這樣的房子，房租大概得是天文數字吧。
    房子裏麵的裝飾果然也是處處透著低調的奢華，他甚至還在角落裏看到了……電梯？
    在房子裏裝電梯，還真是奢侈的偷懶方式。
    季尋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把他領到一樓的主臥，站在門口指了一下，“委屈你先住這裏了。”
    “家裏現在沒有別人在，你一個人可以整理嗎？”
    她不太喜歡不熟悉的傭人隨時隨地在眼前，而且現在她身上有太多秘密，除了端木燕這個意外，實在也不適合和別人太接近。
    端木燕哦了一聲，“沒關係，我自己來就行，你忙你的吧。”
    季尋也沒跟他客氣，“廚房在那邊，會有阿姨每天按時來做一日三餐，有什麽要求你跟她提就好。”
    她交代了一聲，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0311還在花園裏吹冷風，她得早點去把貓推回來。
    在上個世界耗盡了能量，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原來活蹦亂跳的大肥貓變成了近乎癱瘓的瘦巴巴小貓幹，每天吃飯都得靠人喂。
    她走進花園裏，拉起寵物小推車，繼續和0311閑聊。
    “前段時間我遠遠觀察了那位拿瓦的召喚人，好像也不是祂所說的那個人。”
    這個世界的地球意誌確實是終於可以溝通了。
    但是祂是個有著強烈自我意識的存在，不像第一個世界那樣，對生死和輪回交替都很淡漠，也不像第二個世界那樣，意誌近乎泯滅，隻靠著守護者自己的意願去行動。
    硬要形容的話，祂是一個武德相當充沛的地球意誌，隻是短短一段溝通時間，季尋感覺自己都快要被那種強烈的戰鬥意願給淹沒了。
    0311難得享受這種被她照顧的感覺，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勉強蠕動著給自己翻了個麵。
    “安心吧寶貝宿主，祂不是說了，等你見到他的時候，命運就會告訴你，就是那個人。”
    季尋嗯了一聲，隨手摘下一朵薔薇塞進小黑貓爪心。
    “欲速則不達，慢慢來吧。”
    不過……要是能有一個像徐霆飛一樣喜歡養貓的人就好了。
    她實在不適合照顧什麽東西。
    隻是短短半個月時間，她莫名有種小黑貓被她越養狀態越差的感覺。
    季尋捏著下巴琢磨了一下——也許端木燕會喜歡貓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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