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少女帶到酒店房間的門口，黎子陽才反應了過來。
    瞬間從耳尖紅到臉頰，他囁嚅了半天，才從嘴裏擠出一句話。
    “這樣……不好吧？”
    季尋有點疑惑地歪了下頭，“你剛剛還答應得好好的。”
    這位地球守護者看上去是個很正直的人，居然也做得出到了門口開始反悔的事嗎？
    被她無比自然的問話和理所當然的姿態噎了一下，黎子陽僵硬了半天，正想提起勇氣再拒絕一次的時候，少女已經抬手推開了房門。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比別人好幾個家都要大的酒店房間。
    而且……原來不是他想歪的那樣。
    看上去格外不近人情的人確實也是不近人情，她隨意在沙發上坐下，指了指占據了客廳一大片空間的各種包裝袋和盒子。
    “麻煩幫我整理到衣帽間裏，正對你的那扇門往裏麵走再轉彎就是。”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安靜地開始擺弄手裏的手機，似乎給什麽人打去了電話的樣子。
    黎子陽說不清心裏那點失落從何而來。
    既然不是他想的那樣，反正是給她賠禮道歉，做一點苦力算不了……
    直到他在衣帽間裏從包裝精致的袋子裏拿出質地輕軟的睡衣的時候，才徹底把之前的念頭甩進垃圾桶。
    這實在有點太超過了……
    那一大堆東西裏，有不少貼身的衣物，收拾的時候總讓他忍不住有種怪異的羞怯。
    “辛苦了。”
    她不知何時已經打完了電話，倚在衣帽間的門口，漂亮的眉眼盈盈地望過來，終於沒了之前故作的冷淡。
    “如果沒有你幫忙，我隻能找酒店的人來幫我收拾了。”
    黎子陽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會，“不用找別人，我來就好。”
    他猶豫了兩三秒，還是問出了口，“你最近一直都住在這裏嗎？”
    “嗯，住的地方暫時還沒有收拾好。”
    原本站在門口的少女直接走了進來，在他身邊不遠處的單椅上坐下。
    因為動作微微往上的裙擺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和單椅上一直垂墜到地上的毛絨蓋毯互相映襯。
    黎子陽喉間忽然有些渴意。
    他慌亂地挪開視線，逃避似的動作小心地從包裝盒裏取出一雙新買的高跟鞋，在衣櫃的最下方擺正。
    黎子陽平時做慣了家務活，雖然她買的東西是多了點，很快也在他利索的動作之下全都收拾妥當。
    他張開手對安靜坐在身邊的少女展示了一下。
    “怎麽樣？你還滿意嗎？幫你按照顏色都排列好了。”
    她輕聲嗯了一下，忽然對他招了招手。
    黎子陽走過去在她身前站定，聲音溫柔下來。
    “怎麽了，是不是坐久了哪裏不舒服？”
    季尋沒有回答他，冰涼的指尖按住他的手臂，“低頭。”
    他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配合地低下頭。
    溫軟的唇瓣夾雜著幽冷的吐息和他的唇有一瞬間的接觸，黎子陽猛地睜大了眼睛。
    還沒等他緩過來神，少女已經微微後仰，主動撤開了距離。
    淡漠的臉上掠過一個堪稱溫柔的笑，“謝謝。”
    黎子陽整個人瞬間紅透。
    他喉間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嗯聲，才恍惚著收回剛才不自覺按在單人椅扶手上的手掌。
    “快接電話吧，你等的那個異能獸已經出現了。”
    她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奇怪，隔著衣物點了點他口袋裏不知什麽時候響起來的手機。
    黎子陽有點遲疑地取出了手機。
    居然還真是美真的電話。
    “子陽，異能量信號在市區出現了，正在向東南方向移動。”
    他一邊有點驚訝地和少女對視，一邊聲音沉穩地回答美真。
    “知道了，我現在馬上過去。”
    匆忙掛斷電話，他視線裏還有些藏不住的震驚。
    “季小姐，你難道真的……？”
    “叫我小尋吧，這裏離她說的方位不遠，需要我陪你過去嗎？”
    心神中0311很是負責地按時播報著異能獸波動的點位，聽得她有點煩躁。
    “不了，如果真的對上異能獸，我不一定能顧上保護好你，這太危險了，我先走了。”
    好在帝皇腰帶他一直是隨身攜帶，就放在衣帽間的角落裏。
    季尋點點頭，不置可否地對他揮手道別。
    拎著箱子的人走到臥室門口又停住了腳步。
    “那個……小尋，可以把你的聯係方式給我嗎？”
    雖然知道現在不是該說這個的時候，但他怕下次少女就不會再主動來找他了，他總不能直接來酒店找人吧？
    她眨了下眼睛，“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快去吧。”
    直到房門砰的一聲合上，她才從臥室裏走出去，借著落地窗看了一眼遠處。
    手心裏盈滿了光明能量的光球，她隨手丟出去，心神中的0311下意識大叫了一聲。
    “等等！”
    然而無事發生。
    “為什麽這樣？”
    不是說親密接觸可以讓她從地球守護者那裏獲得對應屬性的能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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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11卡了一下殼，“所以寶貝宿主你不知道還隨手亂丟嗎？等我去查一下。”
    沒過兩秒鍾，已經擬態成小黑貓形態的係統就打著滾出現，“光屬性的能量對黑暗特攻，但是……對普通事物好像無效呢。”
    換句話來說，就是除了對異能獸和未知黑暗生物格外管用之外，連片葉子都吹不飛。
    “……”
    季尋陷入了沉默。
    “算了……管用就行。”
    她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
    季尋約好的來簽購房合同的銷售還有委托裝修的人在黎子陽離開不久之後趕到。
    將一切處理好之後，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正午時分，算算黎子陽那邊的戰鬥應該已經早就結束，她按約定好的那樣給對方打去了電話。
    “小尋？”
    一看到是陌生號碼，黎子陽立馬就猜到了是她。
    “戰鬥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傷？”
    “沒有，我好得很，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次能順利解決掉最後一個異能獸，我也就放心了。”
    他拍拍身邊存放著帝皇腰帶的箱子，臉上露出點輕鬆的笑意。
    “嗯，那你放心的有點太早了。”
    少女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樣的話，黎子陽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你忘了我說過的未知危機嗎？下次有情況，我會通知你的。”
    她沒有解釋的意思，像是打電話過來隻是專門為了將自己的聯係方式給他一樣，啪的掛斷了電話。
    黎子陽捏著已經沒有回應的手機，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
    是因為之前自己將她誤以為是騙子的原因嗎，一提到這個事她就好像格外冷淡的樣子。
    ……
    不為人知的角落裏，那隻最後的異能獸魔十早就將封魔盒在交錯的一瞬間傳遞給了巴豆。
    不知何時，某種更加黏膩的邪惡從陰暗潮濕的角落裏漸漸滋生。
    有人被黑暗所蠱惑，用銳利的刀鋒劃開了自己的咽喉，主動接受了未知的不可名狀存在的寄生。
    ……
    是夜。
    剛晴了沒兩天，外麵又下起了一場冷雨。
    雖然是季夏的開端，但是夜裏的天氣還是有些微涼。
    李炘南從床上坐起來，捂住了晦暗的雙眼。
    又做夢了。
    夢裏記不清麵容的少女伏在他懷裏，用甜膩到有些繾綣的聲音說著些什麽。
    那之後的一切都格外順理成章。
    漂亮的還帶著點黑色絨羽裝飾的衣服被他解開，雪白的肌膚像是沒有一絲瑕疵的玉。
    ……
    少女被他壓在身下勉強承受。
    那雙已經記不清模樣的眼睛明明都已經失神到那種地步，還要乖乖地說他想要多久都可以。
    這些夢徘徊了三年多的時間，仍然讓人癡迷。
    他從床上起來，進了浴室。
    沒開燈。暗沉的光影更適合去想象她的樣子。
    ……
    鋼琴家修長且指骨分明的手挑開淋浴。
    冰涼的水珠從頭上澆落。
    他喟歎一聲，被水洇濕的狹長眉眼裏還帶著點不得饜足的欲望。
    太奇怪了。
    誰能想到知名的鋼琴演奏家李炘南從很久之前就主動將自己困在不明來由的夢裏，為記不清麵目的少女等待了這麽久。
    但是最近，就連唯一能見到她的夢都變得少見又短暫起來。
    像是再也見不到她的適應期。
    就像……那些噩夢一樣。
    穿透身體的冷劍，冰冷死寂的目光，和沒有預兆的離別。
    李炘南重新躺回床上。
    依舊保管得完好的炎龍召喚器扣在床頭櫃上，壓在前側的火晶石微微閃爍了一下。
    也許他真的是寂寞太久了，才顯得說不清道不明的夢境都彌足珍貴。
    他看了看手機上和西釗約好時間和地點的短信，重新按熄了屏幕。
    也好，跟朋友聚聚散散心，也許能想通一些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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