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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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羽和肖文腳步匆匆地返回食堂,步伐間帶著難以掩飾的凝重。他們的神色略顯疲憊,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急切,仿佛懷揣著重大秘密。陸詩涵和常茂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瞬間察覺到了兩人的異樣,幾乎同時從食堂的不同角落快步圍攏過來。
    常茂滿臉好奇,雙眼瞪得溜圓,眼中透著焦急的光芒,率先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麽樣啊,下麵到底啥情況?見到那位神秘學者沒?”陸詩涵也緊緊盯著張羽,目光中滿是關切與期待,仿佛想從他的表情中直接讀取答案。
    此時正值大白天,食堂裏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嘈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人們的交談聲,不絕於耳。張羽深知,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不適宜談論如此機密的事情,況且晚餐的準備工作已經火燒眉毛,容不得有絲毫耽擱。他微微皺起眉頭,壓低聲音,盡量清晰地說道:“這事兒太複雜了,一時半會兒根本講不清楚。咱們晚上等大家都聚齊了,再好好商量。現在一定得謹慎,小心隔牆有耳啊。”
    陸詩涵何等聰慧,瞬間就領會了張羽的意思。她立刻提高音量,裝作若無其事地大聲詢問:“張總廚,今晚要準備多少人的肉呀?打算做啥菜呢?”眾人心裏都明白,陸詩涵這是巧妙地在打消旁人偷聽的念頭。畢竟在這危機四伏、處處暗藏玄機的環境裏,凡事都得做到萬無一失,絲毫馬虎不得。
    肖文和常茂也迅速反應過來,默契地跟著配合。肖文一臉誠懇,眼神中透著認真,問道:“張總廚,有啥安排我們做的嗎?您盡管吩咐,保證完成任務!”
    張羽此刻心裏清楚,當務之急是完成晚餐的準備工作,其他事情隻能先放到一邊。他果斷地開始分配任務,聲音洪亮且堅定:“常茂,你負責洗肉;陸詩涵,你來切肉;肖文,你去燒火。大家動作都麻溜點,天黑之前必須把所有肉都做好!”說罷,張羽便率先風風火火地投入到準備工作之中,一邊走一邊用力拍著巴掌,試圖以此鼓舞大家的幹勁。
    常茂卻微微一愣,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趕忙說道:“張總廚,不太對啊。我昨天才洗的肉,按照咱們之前商量好的安排,今天該輪到我切肉了,您可不能瞎指揮呀。”
    張羽略帶尷尬地看了看眼前三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撓了撓頭問道:“是嗎?哎呀,我這忙得暈頭轉向,都糊塗了。”
    肖文連忙點頭應和,語氣肯定:“沒錯沒錯,今天輪到我洗肉,陸詩涵負責燒火。”
    張羽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陸詩涵,隻見她肯定地點了點頭。張羽略顯無奈地又撓了撓頭,尷尬地笑道:“得嘞,這安排確實有點麻煩,以後你們就自行商量著決定吧,怎麽順手怎麽來。”
    待眾人各自明確分工後,立刻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肖文手腳極為麻利,他一個箭步衝到水槽邊,將黑袍人送來的僵屍肉費力地搬到水槽裏。那些僵屍肉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讓人忍不住想要皺眉。肖文深吸一口氣,強忍著不適,擰開熱水龍頭,熱水“嘩嘩”地流淌出來。他雙手抓住一塊肉,仔仔細細地清洗著,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將肉翻來覆去地搓洗。汙水順著水槽汩汩流淌,帶著腐臭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清洗完畢後,他將肉遞給常茂,肉塊上還滴著渾濁的水珠。
    常茂接過肉,眼神專注,手持鋒利的刀具。那刀具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他熟練地將所有肉切成四四方方的大肉塊,動作幹脆利落,每一刀切下去都精準無比,肉塊切得大小均勻,仿佛經過精心測量一般。切完後,他又小心翼翼地將切好的肉交還給肖文。肖文再次將肉塊用清水衝洗一遍,水流輕柔地衝刷著肉塊,帶走殘留的雜質。隨後,他將肉塊整齊地擺放在竹製的晾架上,瀝幹水分。陽光透過山洞的縫隙灑在晾架上,肉塊上的水珠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與此同時,陸詩涵已經守在爐灶旁,全神貫注地盯著三個大鍋裏的油。油麵開始微微波動,泛起細小的漣漪,逐漸燒至五分熱。另外三口鍋裏的水也開始微微泛起氣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有了即將燒開的跡象。她手中靈活地操控著火候,時而撥動一下柴火,時而調整一下通風口,將火勢控製得不大不小,恰到好處。火焰在爐灶中歡快地跳躍著,映紅了她專注的臉龐。
    張羽則站在一旁,目光緊緊盯著晾架上的肉塊,看準時機。他迅速拿起一塊瀝幹水分的肉塊,小心翼翼地放入熱油鍋中。刹那間,熱油與肉塊接觸,“滋滋”聲驟然響起,仿佛奏響了一首獨特的“烹飪交響曲”。伴隨著一股刺鼻的腐臭與油炸混合的味道彌漫開來,那味道濃烈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捂住口鼻。張羽卻絲毫沒有退縮,他手持長筷,在鍋中不停地翻動著肉塊,動作嫻熟而穩健,確保每一塊都能被炸得均勻。肉塊在熱油中翻滾著,逐漸變得金黃。待所有肉都炸透後,他迅速用漏勺將肉撈出,放入後麵三口即將燒開的大鍋中浸泡。
    隨著時間的推移,肉塊在熱水中逐漸泡脹,原本略顯灰暗的色澤也漸漸變得發白。此時,張羽將泡好的肉撈出,一部分放置在用鬆木搭建的熏烤架上。鬆木燃燒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散發出獨特的香氣,與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用燃燒的鬆樹進行熏烤,仔細觀察著肉的變化,不時翻動一下肉塊,確保熏烤均勻。而另一部分,他則特意選出幾塊,放在用柳木搭建的熏烤架上熏烤。柳木的香氣更為淡雅,給肉增添了一絲別樣的風味。如此反複炸、泡、熏三次,原本腐臭的僵屍肉逐漸變得潔白無瑕,宛如脫胎換骨一般,仿佛所有的罪惡與腐朽都在這一道道工序中被洗淨。
    接下來便是最後的改刀工序。張羽根據不同的烹飪方式,熟練地將肉進行處理。他將一部分肉切成薄片,每一片都薄如蟬翼。這些肉片用於爆炒,當它們放入鍋中,與調料相互交融,瞬間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鍋中“滋滋”作響,肉片在鍋中歡快地跳躍著,與調料共舞。另一部分肉被切成大小適中的方塊,用來紅燒。張羽將肉塊放入鍋中,加入濃鬱的醬汁,精心燉煮。肉塊在醬汁中翻滾,充分吸收著醬汁的味道,色澤變得紅亮誘人,仿佛一顆顆紅寶石。還有一部分肉被切成丁狀,用來做湯。這些肉丁為湯品增添了獨特的風味,湯汁在鍋中翻滾著,肉丁在其中若隱若現,散發出陣陣鮮香。最後一部分肉被切成長條,用來燒烤。張羽將肉條放在炭火上炙烤,炭火“滋滋”地冒著火星,肉條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冒油,散發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就這樣,他們的員工餐準備就緒。日複一日,他們每天重複著這些繁瑣且複雜的工序,手法也愈發嫻熟,配合愈發默契。每一個動作都流暢自然,仿佛經過無數次的排練。他們之間無需過多的言語交流,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便能心領神會。
    當一切準備妥當,常茂深吸一口氣,走出食堂。他拿起鈴鐺,用力敲響。清脆的鈴聲在山穀間回蕩,聲音悠揚而響亮,仿佛在向整個世界宣告晚餐的準備完成。同時,肖文將“開餐”的牌子高高掛起。那牌子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輕微的聲響。不多時,陸續有黑袍人聞聲望來,他們三三兩兩,朝著食堂緩緩走來,準備享用這經過精心烹製的僵屍肉晚餐。他們的步伐中帶著一絲期待,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嚐這獨特的美食。
    黑袍人們陸續走進食堂,個個端著碗,自覺地排起了隊,等待領取食物。食堂內,僵屍肉經過烹製後那獨特的氣味,混合著鬆木香和柳木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這股氣味,在這末世的艱難環境中,竟莫名地有了一絲別樣的“煙火氣”,仿佛在這荒蕪與絕望交織的世界裏,尋得了一絲難得的生機與溫暖。
    張羽站在打飯的窗口,一邊熟練地給黑袍人打飯,一邊豎起耳朵,留意著他們的交談。一個黑袍人微微皺眉,低聲嘟囔著:“聽說這次尋找‘屍源’的行動,上頭可是下了死命令,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半點差錯都不能有啊。”另一個黑袍人也湊近,同樣壓低聲音回應道:“是啊,真不知道那‘屍源’究竟是個啥玩意兒,能有那麽大魔力,讓教裏如此興師動眾,大費周章。”張羽心中猛地一動,猶如平靜湖麵投入巨石,泛起層層漣漪,但他表麵上依舊不動聲色,神色如常,繼續有條不紊地分發著食物,手中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可腦海中卻在飛速思索著這消息背後的深意。
    好不容易,傍晚時分悄然來臨,夕陽的餘暉灑在山穀,給這片陰森的據點披上了一層金黃的紗衣。眾人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如往常一樣,趁著夜色的掩護,在一處極為隱蔽的角落相聚。四周靜謐無聲,隻有偶爾傳來的蟲鳴聲打破寂靜。張羽看了看周圍,確定無人後,這才壓低聲音,將白天與裴教授見麵的詳細經過,包括裴教授那句如驚雷般的“屍源就是人類”等信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大家。
    眾人聽後,臉上皆是一片震驚之色,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賀國安瞪大了雙眼,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宛如擰緊的麻花,氣憤地吼道:“什麽?‘屍源’竟然是人類!這幫家夥簡直喪心病狂到了極點,他們到底想幹什麽?難不成真的想把所有人類都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怪物嗎?可這些人究竟被藏在哪裏了?不行,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看著他們胡作非為!”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於娟的臉上滿是憂慮,她輕輕咬著嘴唇,秀眉微蹙,緩緩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情況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危急得多。我們必須爭分奪秒地阻止他們,絕不能讓他們的邪惡陰謀得逞。否則,這末世將會陷入更深的黑暗,人類將再無希望可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堅定,那是對拯救人類的堅定決心。
    肖文低頭沉思片刻,緩緩開口說道:“裴教授最後說一切都晚了,還讓我們放棄,這背後肯定隱藏著我們尚未知曉的隱情。也許他知道一些至關重要的信息,但出於某些顧慮,沒有告訴我們。說不定是拜屍教對他進行了威脅,或者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讓他有所忌憚。”他的眼神中透著思索的光芒,試圖從這迷霧中理出一絲頭緒。
    柳乘風讚同地點點頭,表情嚴肅地說:“不管怎麽樣,我們絕不能放棄。既然已經知道了‘屍源’計劃的關鍵就在裴教授身上,那我們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再次接近他,讓他說出全部的秘密。哪怕前方困難重重,布滿荊棘,我們也不能退縮。”他的聲音堅定有力,仿佛給眾人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這時,江睿眼睛一亮,提出:“我們可以利用現在在拜屍教的地位,找個借口讓裴教授搬到條件好點的地方。比如說,就說地下室太過潮濕,對他的身體不好,不利於他為教裏提供關於‘屍源’的關鍵信息。這樣一來,我們接觸他也會方便許多,順便還能從他那裏多了解點情況。”他的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似乎已經看到了計劃成功的曙光。
    眾人聽後,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但如何實施還需要從長計議。賀國安又皺著眉頭,神情凝重地說道:“除了接近裴教授,我們也得繼續密切關注拜屍教的其他動靜。從他們大規模準備車輛和特殊設備的情況來看,他們的行動很可能隨時就會開始。我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不能有絲毫懈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深知時間緊迫,容不得半點馬虎。
    薛靜連忙點頭,補充道:“我在維修組那邊會更加留意,看看能不能搞清楚那些特殊設備到底是幹什麽用的。說不定能從中找到阻止他們計劃的關鍵線索。”她的眼神中透著堅毅,已經做好了迎接挑戰的準備。
    彭秋芳也主動請纓,說道:“我和於娟姐在醫療組,會試著從收集藥品的黑袍人那裏套話,看看能不能問出更多關於‘屍源’的消息。也許能發現一些和‘屍源’計劃相關的蛛絲馬跡,這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說不定會有很大幫助。”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緊張,但更多的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賀國安環顧眾人,神色嚴肅地總結道:“大家都務必小心行事,我們現在已經深入虎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必須萬分謹慎。盡快收集更多有用的信息,找到阻止拜屍教的切實可行的辦法。同時,我們也千萬不能忘了尋找漢唐他們,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勝算。隻有團結起來,我們才有希望拯救末世,拯救人類。”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眾人心中敲響了警鍾。
    眾人紛紛點頭,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那是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一種為了末世的希望,為了拯救人類而不惜一切代價的信念。盡管前方困難重重,猶如黑夜籠罩,看不到盡頭,但他們沒有退路,隻能勇往直前。在這黑暗的局勢中,他們如同勇敢的戰士,懷揣著希望的火種,繼續在拜屍教的陰影下潛行,等待著那個能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時機,為這被黑暗吞噬的末世帶來一絲光明與希望。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將帶著使命,在危險與未知中砥礪前行,為了心中的信念,與邪惡的拜屍教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鄧煌最近鮮少踏入食堂,日常飲食大多由張羽專門送至住處。這日,張羽如往常一般,端著精心準備的飯菜,踏入鄧煌的房間。屋內光線略顯昏暗,一盞破舊的油燈在角落搖曳,昏黃的光在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影。
    張羽熟練地將飯菜在桌上擺好,趁著這個空當,看似不經意地說道:“鄧哥,我已經見過那個神秘學者了,嘿,你猜怎麽著,原來是裴教授,我之前還以為是那位大人物呢。”
    鄧煌正斜靠在簡陋的椅子上,聞言,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坐直身子問道:“裴教授?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麽?”
    張羽心中一緊,但麵上依舊坦然,裝作滿不在乎地回道:“啥也沒說,那老頭固執得很,還冷冰冰的。要不是你再三叮囑要照顧好他,我真想狠狠抽他一頓,太氣人了。”
    鄧煌眉頭一皺,嚴肅地看向張羽:“千萬別衝動,裴教授對我們還有大用。不僅要對他客客氣氣,還得照顧得無微不至,明白嗎?”
    張羽心中一動,臉上露出好奇之色,試探性地問道:“鄧哥,啥大用呀?說說唄,反正這兒也沒外人。”
    鄧煌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看,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沉默片刻後,他緩緩開口道:“是該說出來了,這事兒憋在心裏實在難受。你還記得裴教授之前提出的理論嗎?”
    張羽微微眯起眼睛,做出思索狀,隨後說道:“是不是說,人類隻是僵屍的載體而已,隨著人類生物體的進化,人類遲早都會變成僵屍的那個理論?”
    鄧煌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而且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這是我們人類基因所自帶的一個遺傳枷鎖。除非人類停止演化,否則總有一天這個基因鎖會被打開,到時候不管是僵屍還是人類,最終都會變成僵屍。”
    張羽立馬反駁道:“鄧哥,不對呀。末世剛爆發的時候,不是說因為僵屍病毒不受控,導致人類感染僵屍病毒,然後大麵積傳播,幾乎所有人類才變成僵屍的嗎?像我們這些沒變成僵屍的人類,不就是因為本身攜帶了僵屍病毒抗體,才逃過一劫的嗎?而且就人類變成僵屍後的表現來看,也沒看出來哪兒是進化呀,反而感覺像是倒退了。”
    鄧煌並沒有立刻反駁,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肉放進嘴裏,咀嚼了幾下後,繼續說道:“什麽僵屍病毒,不過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罷了。如果真的是病毒,按理說我們這些自帶僵屍病毒抗體的人,吃了僵屍肉後,身體為什麽會發生異變?還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變異獸又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僵屍病毒隻通過血液傳播?當然沒這麽簡單。這是因為我們的基因鏈被鎖死了,吃了僵屍肉後,徹底破壞了我們的基因鎖,沒辦法繼續進化,也無法保持原本的特征,從而發生一種無序混亂的基因變化,這就是所謂的變異。”
    說到這兒,鄧煌停頓了一下,又喝了口水,接著道:“你以為人類變成僵屍是一種倒退?的確,大部分僵屍看起來癡傻呆捏,但你知道嗎,那是因為個體人類在進化後,開始轉換成群體意識的過程。可能你不太好理解,這麽說吧,人類雖然是群居動物,但相互之間的協作、配合以及團體活動,本質上還是個體式的存在。然而進化成僵屍後,從根本上改變了這種模式,變成了自上而下的一個整體,穩固且堅定,不再會有任何反對的個體或者群體,因為所有的僵屍本質上就是一個巨大的整體。你還覺得這是一種退步嗎?”
    “那這樣我們還怎麽保持個體獨立性,人類又還有什麽意義呀?”張羽滿臉震驚地反駁道。
    “意義?人生又有什麽意義?人活著又是為了什麽?我們從哪裏來?又將到哪裏去?這一切的一切本來就沒有意義。”鄧煌長歎一聲,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與無奈。
    “可是這樣的話,階級固化,所有的人都沒有出頭之日,隻有最上層的僵屍才能享受自我,那這樣的結構遲早都會崩潰,遲早都會徹底毀滅的呀!”張羽將心中的疑惑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鄧煌看了看張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並未多想,繼續說道:“那是因為人類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上麵的人想要更多,下麵的人想要出頭。想要更多就會無限製地榨取別人的價值,想要出頭就必須踩在別人的頭頂。如果說,階級本來隻是一個位置,隻是通過思想和類別進行劃分,而非因為資源和權力來區別,那你覺得上下還有區別嗎?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隻要上麵的人有了指令,大家隻需要全心全意地執行就好,沒人會被剝削,沒人更加特殊,沒人可以享受權力,隻是位置不同,階層不同。你覺得要是你,還會想著去出頭,去改變自己的階級,去推倒這個世界重來嗎?”
    張羽聽完,一時之間愣住了,張著嘴“這……這”了半天,卻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張羽隻好問道:“鄧哥,那這和裴教授有什麽關係嗎?既然僵屍這條路是最好的選擇,我們留著裴教授幹什麽呢?”
    鄧煌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因為我們要給自己謀條後路。當世界上所有的幸存者都變成了僵屍,而死亡就是打開基因枷鎖、變成僵屍的密鑰。到那個時候,我們這些人就會變成棄子,既不能變成僵屍,又不能變回人類。失去了人類的牽製,僵屍們第一時間就會把我們消滅。所以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以防僵屍過河拆橋,而裴教授就是我們之後用來對付僵屍的秘密武器。他一直在潛心研究,試圖從基因或者人類起源的角度找到對抗僵屍的辦法。到時候,如果僵屍想要翻臉,我們也有對抗的底氣。”
    張羽微微皺眉,似乎想到了問題的關鍵:“鄧哥,可是失去了僵屍,我們這些人該怎麽辦?我們的信仰就是僵屍,甚至一直依靠僵屍而活。如果我們和僵屍徹底鬧翻,那我們又能依靠什麽而存在呢?難不成我們還能領導這個世界?”
    “唉,我們是一群沒有未來的棄兒,沒有人類,我們就無法延續,沒有僵屍,我們就沒有未來。所以我們需要在這兩者中間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這也是裴教授給我們的建議。所以,我們需要去尋找屍源,然後把這些人圈養起來,讓他們不至於變成僵屍,而是全部變成我們這樣的人,我們如今姑且稱為半屍。隻有這樣,我們才能不斷壯大,並且還能阻止僵屍太過強大,將我們徹底拋棄。”鄧煌滿臉無奈地解釋道。
    “可是鄧哥,你之前不是說,人類出生的孩子都會變成僵屍嘛,就算將人類圈養起來,生出來的小孩也會是僵屍呀。我們隻能在原本就為數不多的人類幸存者的基礎上製造出我們的同類,也就是半屍,可人類終究數量太少,我們又能堅持多久呢?”張羽雖有些不忍揭開鄧煌心中的傷疤,但為了獲取更多信息,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畢竟鄧煌和田麗雲的孩子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鄧煌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可怕,他緊緊咬著牙關,強壓下內心的悲痛,緩緩說道:“我們的孩子之所以一出生就是僵屍,那是因為他原本就已經死了,是個徹徹底底的死胎。都怪我,不該讓麗雲跟著我們四處奔波勞累,要不然也不會這樣。要是我之前就知道那是個死胎,就會提前做好準備。最起碼也能讓麗雲轉化成半屍,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
    “鄧哥,節哀順變呀。”張羽下意識地安慰道。
    鄧煌深吸一口氣,將臉上最後一絲悲痛藏了起來,故作輕鬆地說道:“沒事,都過去這麽久了,我早已經想開了。好了,你先下去吧,裴教授就交給你了,你們一定要保護好他,不能出任何意外。還有,我會派十幾個人給你幫忙,你要好好幹,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看好你。以後少和賀國安、柳乘風他們那些人接觸,他們沒什麽進取心,好奇心還特別重,這些遲早會把你們都害死。”
    張羽一聽,心裏明白鄧煌這是在敲打自己。他也清楚,自己這些人的小團體最近可能有些過於紮眼了。看來得盡快叮囑其他人,以後少聯係,最好一個星期聯係一次,而且很多事情不要刻意去打聽,不然遲早會露出馬腳。可鄧煌派十幾個人幫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是開始懷疑他,派人來監視他,還是真的想讓他們幫忙?張羽一時間也想不明白。
    於是,張羽又和鄧煌寒暄了幾句後,便匆匆離開了。回到食堂,肖文、常茂、陸詩涵正焦急地等著他。
    肖文見張羽回來,趕忙迎上去,壓低聲音問道:“怎麽樣,張羽,鄧煌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張羽看了看周圍,確定無人後,示意大家坐下,這才緩緩開口,將與鄧煌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眾人聽後,臉色皆是一片凝重。
    陸詩涵秀眉緊蹙,輕聲說道:“沒想到,這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麽複雜的計劃。我們必須盡快把這些消息告訴其他人,大家一起商量對策。”
    常茂也皺著眉頭,擔憂地說:“鄧煌派人來幫忙,這事兒透著古怪,我們得小心行事,千萬別被他們抓住把柄。”
    張羽點了點頭,眼神堅定地說:“沒錯,接下來我們行事要更加謹慎。鄧煌既然已經有所懷疑,我們就得更加小心,不能讓他抓住任何破綻。大家先按照原計劃,各自留意拜屍教的動靜,等一個星期後,我們再找機會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
    眾人紛紛點頭,眼中透著堅定不移的決心,仿佛那是穿透黑暗的利刃。盡管前路荊棘密布,猶如在布滿陷阱的沼澤中前行,但為了揭開拜屍教那深藏的邪惡陰謀,拯救末世中掙紮求生的人類,他們已別無選擇,隻能在這黑暗的旋渦中默默潛行,如同隱匿於夜色的獵手,等待著破局的那一刻。
    很快,十幾個黑袍人如鬼魅般迅速來到了食堂。為首的黑袍人身材壯碩,猶如一座小山,他邁著沉穩的步伐,徑直走向張羽。隻見他微微仰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傲慢,說道:“張羽,我們是鄧首領安排過來的,奉命協助你處理神秘學者的居住飲食問題。”張羽心中暗自警惕,猶如一隻受驚的野兔,全身的神經瞬間緊繃,但臉上卻立刻堆滿了熱情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麵具般自然,說道:“有勞各位兄弟了,鄧哥考慮得真是周到,想得麵麵俱到啊。”
    張羽無奈之下,隻好放下手頭正忙碌的工作。他轉身麵向陸詩涵,神情嚴肅得如同麵臨生死抉擇,微微湊近,壓低聲音,幾乎是一字一頓地特別交代:“詩涵,千萬要十二萬分的注意,可別把肉搞混了,這事兒容不得半點馬虎,一旦出錯,咱們都得萬劫不複。”陸詩涵心領神會,堅定地點點頭,眼神中透著讓人安心的沉穩,輕聲回應道:“放心吧,交給我你就放一百個心,你去忙你的,這邊我會處理得妥妥當當。”
    隨後,張羽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不安,帶領著這十幾個黑袍人朝著山洞地下室走去。一路上,張羽表麵鎮定自若,每一步都邁得沉穩有力,可心中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思緒翻湧。他深知鄧煌派來這些人,極有可能是對自己起了疑心,這無疑像一座沉重的大山,給他們原本就艱難的行動又增添了巨大的阻礙。
    終於抵達地下室,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那味道就像多年未清理的陰溝,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張羽微微皺眉,鼻翼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為首的黑袍人也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打量著四周,皺著眉頭嘀咕道:“這地方確實夠潮濕的,怪不得鄧首領要讓咱們給這學者換個住處,再住下去,人都得發黴了。”張羽隻是笑了笑,沒有搭話,心中卻暗自思索著接下來的應對之策,徑直走向關押裴教授的地方。
    裴教授聽到動靜,抬眼望去,見張羽帶著一群人前來,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警惕,如同受傷的野獸麵對陌生的闖入者。張羽趕忙走上前,微微彎腰,輕聲說道:“裴教授,鄧首領關心您的身體,覺得這地下室環境太差,特意安排人給您換個好點的地方。”裴教授微微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說道:“他會這麽好心?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
    張羽沒有回應裴教授的質疑,深知此刻辯解無用。他轉頭麵向黑袍人,拍了拍手,提高音量說道:“兄弟們,咱們動作快點,把教授的東西收拾一下,盡快換個地方安置,別耽誤了時間。”黑袍人們聽到命令,立刻行動起來,開始整理裴教授為數不多的物品。
    就在這時,一個黑袍人在收拾角落的物品時,不小心碰倒了裴教授放在那裏的一本筆記。紙張如同雪花般散落一地,張羽心中猛地一緊,仿佛心髒都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他趕忙蹲下幫忙撿起,趁機偷偷掃了一眼筆記內容,發現上麵竟畫滿了奇怪的符號,那些符號猶如神秘的咒語,扭曲而詭異,旁邊還密密麻麻寫著一些關於基因序列的研究記錄。雖然他看不懂,但直覺如同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這些內容與“屍源”計劃必定有著重大關聯。
    就在這時,為首的黑袍人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大步走了過來。張羽心中一驚,心髒幾乎要跳出嗓子眼,擔心被發現,急忙將筆記合上,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遞給裴教授,說道:“教授,您的東西。”裴教授接過筆記,眼神複雜地看了張羽一眼,那眼神中既有疑惑,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隨後將筆記緊緊抱在懷裏,仿佛那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收拾妥當後,眾人帶著裴教授前往新的住處。新住處位於山洞的上層,相比地下室,這裏幹燥了許多,一縷縷陽光從洞口的縫隙中透進來,給整個空間帶來了些許光明和溫暖。安置好裴教授後,等其他人都陸續離開,張羽也正準備跟著離開,裴教授突然叫住他,聲音雖低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量:“張羽,你到底想幹什麽?”張羽心中一凜,如同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穿透,他緩緩回過頭,看到裴教授眼中滿是審視,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靈魂。
    張羽心中快速盤算,猶如在腦海中進行一場激烈的戰鬥,最終決定冒險試探一下裴教授。他微微靠近裴教授,壓低聲音,幾乎是貼著裴教授的耳邊說道:“裴教授,實不相瞞,我們不想看到拜屍教繼續作惡,不想讓更多的人陷入無盡的痛苦和黑暗之中,您要是有辦法阻止他們,還請明示,我們願意做您最堅實的後盾。”裴教授沉默良久,目光在張羽和其他黑袍人離開的方向來回掃視,那眼神猶如在權衡著一場關乎生死的棋局。
    最終,裴教授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我確實有一些想法,但在這之前,你得先告訴我,你們到底有多大的把握能夠擺脫拜屍教的控製,並且保證我的安全?畢竟,我不能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了。”張羽心中一喜,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知道有戲,趕忙說道:“教授,我們雖然勢單力薄,如同螻蟻一般,但一直在想盡辦法,從未放棄過。隻要您願意幫忙,我們一定竭盡全力保護您,就算拚上我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裴教授又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異常後,低聲說道:“這事兒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你找個機會,單獨來見我,我再詳細跟你說。記住,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張羽點頭表示明白,眼神中透著堅定的承諾,隨後帶著黑袍人離開了裴教授的新住處。
    回去的路上,張羽表麵平靜,步伐穩健,可內心卻激動不已,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他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隻要能從裴教授那裏獲取關鍵信息,他們就離阻止拜屍教的邪惡計劃又近了一步。但同時,他也清楚,鄧煌派來的這些黑袍人就像一顆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炸,破壞他們的計劃,接下來的行動必須更加小心謹慎,容不得絲毫差錯。
    回到食堂後,張羽打發部分黑袍人去照顧裴教授,部分黑袍人去向鄧煌匯報情況。然後就留在了食堂內,他告訴眾人食堂還有很多工作需要移交過渡一下,其他人也幫不忙,等需要的時候,再去叫他們。安排所有的黑袍人離開後,張羽悄悄將裴教授的話以及筆記的事情告訴了陸詩涵、肖文和常茂。陸詩涵聽後,臉色瞬間凝重起來,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沉天空,她微微皺眉,輕聲說道:“看來裴教授早有準備呀,這是個好消息。但鄧煌派來的人一直在旁邊盯著,你要單獨去見裴教授恐怕不容易,要是會麵時間太久,肯定會被懷疑,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
    張羽皺著眉頭思考片刻,眼神中透著思索的光芒,說道:“我得想個辦法支開他們,如今也就回食堂做事,他們不跟著,也隻放幫不上忙,其他的事,他們就跟狗皮膏藥一樣。這幾天,你和其他人繼續留意拜屍教的動靜,尤其是那些特殊設備和車輛的情況,看看能不能發現新的線索。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這可能是決定成敗的關鍵。”陸詩涵點頭表示明白,幾個人又低聲商量了一些細節,眼神交匯間傳遞著默契與決心,這才各自散開,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工作。
    接下來的幾天,張羽一邊應付著鄧煌派來的黑袍人,表麵上與他們談笑風生,心裏卻時刻警惕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一邊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支開他們,去單獨會見裴教授。而與此同時,拜屍教內似乎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屍源”計劃,一種緊張的氣氛在暗中悄然蔓延,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場風暴即將來襲,而他們,即將置身於風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