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悉繼續道：“我知道，大家肯定都在納悶，這說得容易，做到卻很難。我問大家，酒樓要做大做好，最重要的是什麽？”
    大家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劉主廚說：“那自然是味道了。”
    閔悉笑著點頭：“沒錯，吸引食客最根本的，就是味道。如果味道不好，再好的就餐環境，再優質的服務，都隻是無根之木。雲祥酒樓之所以能開這麽久，沒有倒閉，還有一批穩定的食客，那就是味道還過得去。劉主廚在雲祥酒樓幹了這麽多年，我相信他的水準，差不到哪裏去。但一個酒樓，想要在競爭中吸引吸引更多的食客，那就需要新鮮感，不斷推陳出新。咱們酒樓的菜品多少年沒換過了？”
    這句話說得眾人一愣，那些跑堂夥計和幫廚來的時間可能不長，也許不太清楚，但方掌櫃和劉主廚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方掌櫃說：“招牌菜是祖傳下來的，咱們確實有好些年不曾換過了。”
    “食客吃飯，其實也是要吃新鮮的。戀舊的人固然有之，但喜新厭舊，才是人之常態。”閔悉說到這裏看向了雲霽。
    雲霽被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心想這話難道是說給自己聽的？自己可沒喜新厭舊。
    劉主廚看著閔悉：“閔管事的意思是，我們需要新的菜品？”
    閔悉頷首：“沒錯！這個其實還挺好解決。”
    劉主廚吞了吞口水：“怎、怎麽解決？”他幹了二十多年廚子，會做的菜已經爛熟於心，也想不到什麽新菜式了，難道閔管事想要請新廚師來？
    閔悉說：“這個問題我來幫大家解決，晚點再說。其次就是店內裝潢問題，咱們店的一切都太老舊了，盡管大家打掃得很幹淨，但歲月留下的痕跡是不可磨滅的，比如你們看這桌子，確實是擦得很幹淨，但看上去依舊油膩膩的，沒辦法，家具舊了就會這樣。所以我建議這一切都要換，店內也要重新裝潢，要符合當下人的審美才行。七哥，你覺得呢？”
    雲霽點頭：“我覺得有這個必要。”
    “是吧？咱們這店的位置相當優越，在最熱鬧繁華的前門大街上，這也是咱們酒樓還能維持下去的緣故，當醉香樓和鶴鳴樓滿坐的時候，他們就會選擇來這裏，或者還有一兩道菜能勾起食客的食欲。但我覺得這麽好的地段，每年隻賺這點錢太虧了，如果開不好，不如把它租出去，收的租子都會比開酒樓賺的多。”閔悉說。
    他這麽一說，大家的臉色果然不好看，很多人都在雲祥樓幹了好多年，二三十年的都有。
    閔悉看到大家的反應，笑道：“我並沒有要關店的意思，我是說如果開不好，我還是有信心能開好的。這樣大家也不必考慮去找新的活計。”
    雲霽說：“訂做家具需要時間，裝潢也需要時間，那就需要關門歇業一段時間了。”
    “我的想法是桌椅板凳碗碟一應都換，隻有招牌留下。碗碟專門去窯口定製燒造，需要多長時間？”閔悉問。
    “那得要看是什麽瓷了。”雲霽說。
    閔悉想了想：“吃飯當然要幹淨一點，青瓷和白瓷都可以。不需要太多花紋，做得素雅一點，器型優美一點。”
    “那就選景德鎮的甜白瓷或者龍泉窯的青瓷。”
    閔悉問：“這需要的時間不短吧？”
    “定製的話，約莫需要兩個月。”雲霽說。
    “京城應當有專售瓷器的店，回頭我們去看看，挑選一下合適的瓷器和器皿，然後再著人去窯口專門定做。”閔悉說。
    方掌櫃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出來，畢竟他看到東家似乎都沒反對，這可真是不計成本啊。
    閔悉想到一個問題：“專門定製的話，貴不貴？”
    “應當還好，就是略費時一些。”雲霽知道，閔悉想做就要做到最好，是以他是支持的，就閔悉做的那些菜色，隻要推出來，絕對會風靡整個京城，畢竟那可是幾百年後的人們總結出來的智慧，很多菜明代還沒有呢。
    “那就先著人去燒造這批瓷器，家具也著人去做。倒是殿內裝潢可以稍微晚點，等時間差不多了，就關上半月一月左右的店，全麵翻修一下，再重新開張。”閔悉說。
    大家以為這就完了，閔悉看著眾人：“還有，不光是要重新裝修，你們大家也有任務。廚師要跟著我學新菜，跑堂夥計們也有新的規矩要學，咱們得把雲祥酒樓打造出全新麵貌，讓京城人重新認識雲祥酒樓。要讓雲二爺和本家那些人看看，咱們東家雖然年輕，但是絕對能挑得起雲祥號的大梁，做得要比雲二爺強百倍！而且我向大家保證，跟著東家幹，絕對隻會比從前更好。東家放手讓我來管理所有店鋪，我首先就要給大家放假，每人每月休息兩日。”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麵露驚喜之色，難以置信地看向雲霽。
    雲霽點頭：“閔管事怎麽說，那就是什麽。”
    閔悉道：“這兩日怎麽休息，你們商量一下。我認為可以關門歇業兩天。這樣確實會影響店裏的生意，畢竟每天隻要開著門，就會有銀錢入賬。但好的店鋪，哪怕是關門歇業，依舊會叫人心心念念。隻是關門歇業不能連著關，那麽你們每次休息就隻有一天，若是家離得遠，都沒法回去。還有一個法子就是，不關門歇業，店一直開著，每月每人兩天假，可以連著告假，但大家不能集中告假，比如大廚和二廚不能同時告假，畢竟人手有限，都告假了，那剩下的人如何忙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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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話一出口，大家都交頭接耳起來。
    閔悉敲敲桌子：“具體如何休息，你們一起商量著辦，回頭再給我一個具體方案。”
    閔悉道：“整改過後，如若酒樓經營有起色，屆時定然要給大家加工錢，年底還有分紅。所以懇請大家要用心幹。”
    這句加工錢和分紅再次振奮了眾人，這幹得好，真是又多假期又多工錢，對打工人來說，誰不樂意？
    閔悉又跟眾人提了一下對後廚管理和跑堂接待的建議，這點估計改過來挺麻煩的，畢竟多年來，大家已經養成了習慣，但他的建議是從自己的店鋪管理經驗中得出來的，明顯要優於雲祥號當下的情況，雖然難改，但大家也得慢慢更改過來。
    因為他的放假和加工錢的承諾，讓大家覺得更改習慣也不那麽難以接受了。
    快到午時，閔悉起身去了廚房：“今日讓大家嚐嚐我的手藝。”
    廚子們全都跟著進了廚房，因為他說要教大家新菜式，這說明他對自己的手藝極為自信，他們當然都想見識一下閔悉做菜的手藝。
    今天加上閔悉和雲霽自己，一共是十六個人吃飯。閔悉便讓廚子們幫自己打下手，做了八道菜。
    閔悉做了白切雞、回鍋肉、紅燒鯉魚、魚香肉絲、煙筍臘肉、釀豆腐、香椿雞蛋，最後再來了個冬瓜肉丸湯，基本都是家常菜。
    每樣菜都是一式兩份，分成兩桌坐下。
    閔悉說：“今天做些家常菜大家嚐嚐我的手藝，還有一些我打算教給各位師傅的菜式，會比較複雜，需要的時間也比較長，等店鋪裝修那段時間，我再慢慢教給你們。”
    桌上這些菜雲霽很多都沒吃過，因為歐洲沒有這麽多的調料和食材，很多菜都做不出來。所以他作為東家，給大家說了幾句話後，就坐下開始品嚐起來，第一口嚐的，自然還是他熟悉的白切雞。
    今天的白切雞調的蘸料跟以往是完全不同，雞肉鮮甜肥嫩，蘸上蘸料則是鹹香可口，比以往吃的白切雞都更好吃，雲霽一邊吃一邊朝閔悉豎起大拇指：“這個比以前的更好吃了。”
    閔悉笑道：“那是自然，以前也沒有這麽齊全的調味品啊。”
    掌櫃跟主廚和閔悉他們一桌，等雲霽和閔悉動了筷子，他們才動筷子，不吃不知道，一吃嚇一跳，這菜的味道未免也太好吃了。
    另一桌都是跑堂的和幫廚的，沒有領導在桌上，吃得就沒那麽斯文了。大家不說話，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嘴裏就沒停過。
    閔悉回頭看向另一桌，然後笑眯眯問道：“怎麽樣？合大家口味嗎？”
    “太好吃了，閔管事，你是這個！”一個比較大膽的夥計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劉主廚吃得心悅誠服：“管事手藝這麽好，請一定要教我們。”
    閔悉笑著點頭：“好說，隻要你們肯用心學，我自然不會吝惜手藝。不過在這之前，大家都要跟東家簽個契書，保證五年內不得離開雲祥酒樓，不得私自將菜式傳授給酒樓外的人，否則我便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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