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
    片刻後，玄狐終於在仇長老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點頭：“如果遇見，我不會為難他們。但是，如果他們對尊上或者夫人……”
    “老臣明白……”
    “多謝玄狐大人……”
    聽見玄狐的話，仇長老的眼中瞬間湧起了淚水，他的聲音變得沙啞，情感幾乎將他吞噬。
    “多謝大人……”
    他微微顫抖，仿佛在此刻，他的所有支撐都突然崩塌了，心底的痛苦和懊惱似乎也隨之湧上心頭。
    玄狐看著仇長老發了一會呆，最終歎了口氣，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無奈。
    “你不是還有一個願望嗎？”
    “是的，是的……”
    仇長老緩緩開口，話語中帶著沉重的猶豫，就是在這一刻，他的身體和靈魂都在為這一願望所牽絆：“玄狐大人，老臣希望……您能親手……”
    “不行！”
    仇長老話還沒說完，玄狐就急切地打斷了他，眼神嚴厲，語氣中透著不容商量的冷意，她的眉頭狠狠的擰緊了，仇長老話剛出口，玄狐就知道他想要什麽了。
    她也知道，眼前這位昔日的忠臣，早就心如死灰。
    他現在一心求死。
    “大人……”
    被玄狐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仇長老臉頰上抹上了一絲急切，但是玄狐猛的轉過身，不再看他。
    “不要說了，就算求我也沒有用！我絕不會答應你！”
    玄狐背對著那條巨蛇，她的眼中有一種讓人看不透的迷茫和痛楚，身體微微顫抖，強忍著內心的傷痛，抬起手背，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
    “怎麽……”看到了玄狐的眼淚，王子煦似乎還未完全理解，正準備發問，卻被單靈靈輕輕按住了肩膀。
    “阿煦。”單靈靈低聲提醒，他立刻安靜下來。她看向仇長老，目光中透露著一絲憂慮和不忍，“我們已經找到你了，沒必要再做這樣的選擇……”
    “夫人，老臣並非輕視自己的命。”仇長老的語氣變得低沉，似乎在掙紮著想要放下什麽，“我的肉身已毀，九陰那賊用盡種種手段，將老臣的異化之速慢下，卻也僅僅是為了複活這條大蛇。”
    “若是強行將我與這蛇分離，老臣將完全變成怪物……”
    單靈靈沉默了。她的腦海中閃現出她曾經親手擊敗的那些幽冥國怪物的身影，那些在黑暗中瘋狂扭曲的痛苦，她的心底泛起一陣沉痛的波瀾，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那我把你的魂魄帶回去，尊上會有辦法幫你的！”
    玄狐聲音沙啞，語氣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悲涼。她看著眼前這位曾經義薄雲天的長老，他們同僚千載，早就勝似家人，玄狐心中一陣陣的痛，不論是心髒還是胸口，都在一陣陣的抽痛。
    仇長老卻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深深的無奈和釋然。
    “玄狐大人，您應當明白，那些變成怪物的族人，他們的魂魄……”
    “在他們邁出腳步離開幽冥國的那一瞬間，便會開始消散，無法再恢複。”
    “直到魂魄完全消失殆盡，變成一具變形的空殼。”
    “而現在……更別說這條蛇，它幾乎將我的魂魄完全吞噬……”
    “可是……！”
    玄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她大聲吼著，想要將所有的情感都傾訴了出來。
    就算到了這一刻，玄狐依然不願接受這一切，她想要掙紮、想要找到一絲救贖的機會。
    “沒事的，玄狐大人，能死在您手裏，老臣心甘情願。”
    仇長老微微一笑，眼中的痛苦沒有減少，反而更為深刻，他的笑容充滿了悲傷，卻能看出他的堅持：“最後，老臣隻希望能再見尊上的龍焰……”
    “可是，尊上他……”玄狐幾乎是帶著顫抖的聲音，“即便當時所有人都認為你背叛了尊上，他仍舊相信你……他讓我們不要妄言，他說……”
    “我們可以懷疑任何人，但不能懷疑仇長老……”
    “尊上，他……”
    “嗬嗬嗬……”仇長老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仿佛是某種長久壓抑的情感終於爆發，“老臣……多謝尊上……這千年來，是因為他，才讓我這條老命……有了些許的意義……”
    “隻不過，最終，無法再見到尊上……”
    “不，你能見到他。”單靈靈突然想到了什麽，指尖輕輕撥動脖間的小龍項鏈，輕聲呼喚，“燭洺赫，仇長老在這裏，你要不要……見見他？”
    話音剛落，小龍項鏈劇烈震動了一下，隨即，一道暗紅色的光芒閃過，山洞中的光線驟然暗了幾分，火焰逐漸凝聚在一起，變成了一條火焰小龍，悄然浮現出來，盤繞在單靈靈的手臂上。
    “燭洺赫。”
    單靈靈低聲喚著他的名字：“我們找到了仇長老，和你說的一樣，他沒有背叛你。”
    “他現在想見你。”
    火焰小龍靜靜盤繞著，它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隻是安靜地注視著仇長老。
    在看見了火焰小龍的那一瞬間，仇長老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激動得幾乎失去理智。
    “尊……尊上……？”
    “老臣這是……在做夢嗎？”
    “你沒有做夢，它就是燭洺赫。”單靈靈輕聲說道，“這是他留下的分身。”
    “是尊上……是……”
    “尊上，老臣現在……殘缺的身體……”
    “……無法與您……”
    火焰小龍依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它隻是在空中靜靜盤繞，目光冰冷，卻帶著一種無聲的悲憫，仿佛將一切痛苦都映照在其身上。
    “燭洺赫，你剛才應該聽見了吧。”單靈靈輕聲對它說，“仇長老他……”
    “他被九陰……”
    “本尊聽見了。”
    燭洺赫的聲音突然從火焰小龍的虛幻身影中傳來，虛弱的聲音充滿了深深的無力，像是艱難地從心底擠出的一句話。
    仇長老聽到這一聲，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悲泣，淚水和血水交織著從眼角流出，他內心深處最後的牽掛也在這一刻徹底崩塌，鮮血和淚水混合成的液體，順著他那腐爛的麵龐滑落，浸入陰暗的黑洞之中。
    他的眼眸逐漸變得血紅，鮮血從他麵容的裂縫中溢出，順著他腐化的皮膚滑下。
    “尊上，尊上啊……”
    “是老臣的錯……都是老臣……”
    “仇桓。”
    燭洺赫的聲音冷靜且帶著無上的威嚴，打斷了仇長老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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