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十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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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這是幽冥國最難闖入的通道之一呢?
單靈靈意氣風發地收起長刀,刀身“哐啷”一聲入鞘,神情頗為得意。
她挑眉看了眼身後仍處於震驚中的幾人,揚了揚下巴。
“走吧。”
話音未落,她已率先踏步而出,毫不猶豫地穿越那被劈開的龍焰之牆。
其餘幾人麵麵相覷,卻也隻能緊隨其後。
就在走在最後的墨漓邁入通道的瞬間,龍焰仿佛有感應般猛然合攏,封死了身後的路。
“我們……出不去了?”
墨漓低聲問道,聲音發緊,掌心冒汗,連臉上的布巾都被濕透了。
“現在該擔心的,恐怕不是能不能原路返回。”
單靈靈沉聲回答,目光已落在了眼前的十扇門上。
周圍一片漆黑,唯有身後龍焰牆投下的微光照亮部分地麵。
而在那幽深的黑暗中,十扇高大的石門一字排開,各不相同,隱隱散發出奇異的氣息。
單靈靈走上前,站在其中一扇門前。
這門足有三米高,門扉厚重古老,石質粗糙泛青,門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古老紋飾,像是某種古語,又像某種禁忌的圖騰。
她抬手輕觸那冰冷的門板,低聲自語了一句。
“這是什麽東西?”
手指觸及石門,門上的浮雕並不平整,粗糙的紋路間還殘留著刀刻的倒刺。
單靈靈微微皺眉,緩緩抽出無歸一寸刀鋒,借著火光凝視那斑駁的雕刻。
石門上刻著兩個人。
他們的下半身未曾雕出,隻有腰部以上的畫麵,而兩人的小腹緊緊貼合在一起,脊背卻彎出了極為詭異的弧度,頭顱仰得過高,幾乎要折斷脖頸。
其中一人的雙手高高張開,似乎想要擁抱天空中某個不可見的存在,然而另一個人卻痛苦地抱著頭,五官扭曲,仿佛在無聲嘶吼。
單靈靈倒退一步,心中泛起不安,試圖理解這詭異的圖案到底象征著什麽。
“歡殤地獄。”
她身後,離昆的聲音低低響起,帶著明顯的顫抖。
“這是歡殤地獄的大門。”
“你怎麽知道?”單靈靈轉頭問。
“凡沉溺於縱欲與狂歡,不惜毀滅他人幸福者,墮入此獄,將被永遠困於幻境之中……喜極而泣,痛苦與快感交織不休。”
離昆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
“這是喜魄地獄,靈靈姑娘,我曾在典籍中讀過它的記載。”
單靈靈聽罷,眉頭擰得更緊,下意識連退幾步,似乎想把自己徹底從那門前剝離開來。
“這是哀怨地獄……”
幾步之外,林傑的聲音也在黑暗中顫動著響起,單靈靈立刻轉身走過去,與他並肩而立。
這扇門上的浮雕,是一個跪坐在地的人,他的臉埋在掌中,正在哭泣。
血淚順著指縫流出,可他的指甲卻早已瘋長,嵌入了自己臉頰的皮肉中,血肉模糊。
“凡因悲痛絕望而詛咒世界,怨恨旁人,甚至因此害人者,死後墮入此獄,其魂將永遠困於哀愁深淵。”墨漓聲音低沉地說道。
四人對視一眼,神情沉重。
“我們必須找到癡念地獄的門。”
“不能走錯了。”離昆神色凝重,“一旦走錯……我們就再也出不去了。”
“典籍上記載,癡念地獄即愛魄地獄。凡因癡情成魔,囚禁他人、毀人一生者,墮入此獄,魂魄將被困於幻境,永遠經曆求而不得的痛苦。”
離昆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眼神帶著一絲本能的回避。
單靈靈點了點頭,從哀怨地獄的大門前退開,走向十扇石門的最前方。
第一扇門上,雕著一個人,正用匕首一下一下地刺向自己的胸口,哪怕胸前早已血肉模糊,匕首仍不曾停下,鋒刃始終對準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
腦海中浮現出玄狐曾講解過,有關十沉獄的信息,單靈靈眯起眼睛,心底已有判斷。
這是主魂獄,湮生地獄。
“凡為求苟活,不擇手段,拋棄道義,甚至不惜害命者,墮入此獄。其魂魄將在生死邊緣反複輪轉,體會被拋棄、被踐踏的苦痛。”
她輕聲念著,走向第二扇門。
門上的人被雙手倒吊,眼耳口鼻盡數溢血,仿佛五感在同一瞬間被剝奪殆盡。
覺魂獄,噬覺地獄。
“凡迷失本心,泯滅天性,甘心為惡之魂,墮於此地。五感俱失,陷入無止盡的混沌。”
第三扇門前,一個麵露痛苦的人正被巨輪碾碎雙腿,鮮血四濺,周圍更散落著支離破碎的四肢,觸目驚心。
主魂獄,裂魂地獄。
“凡違背本心、背叛親人者,將於此獄中被反複撕裂,親曆自己所施加的痛苦。”
胸口一陣悶痛襲來,單靈靈不願多看,匆匆掠過那扇刻著歡殤地獄的門,目光投向下一扇。
火焰熊熊燃燒,門上的人五官扭曲,痛苦嘶吼,仿佛整個人都被怒焰吞噬。
怒魄獄,焚怒地獄。
“凡因仇恨與怒火濫殺無辜者,其魂魄將被怒火焚盡,不得寧息。”
再下一扇,一個人跪地捂耳,滿臉驚恐,他仰望著前方,一個沒有五官、毫無表情的怪異身影正緩緩逼近。
懼魄獄,噩魘地獄。
“凡恃強淩弱,令他人心生極度恐懼者,墮入此獄,永遠承受自己曾施加的恐懼。”
而此刻,單靈靈的腳步,終於在第七扇石門前停下。
門上,一人虔誠跪地,胸膛破開,血肉模糊。
他的雙手捧著自己那顆跳動的心髒,神情卻是近乎虔誠的期待與執念。
他正將那顆心,顫巍巍地遞向門前的單靈靈。
目光穿門,仿佛那一刻,他看到的,正是她。
單靈靈猛地吸了口氣,喉間泛起難以言說的苦澀感。
“這扇門後……就是癡念地獄。”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
其他人仍在門前觀望著地獄雕像,聽到她的話,全都一愣,齊齊轉頭望向她。
寂靜中,一種難以形容的沉重和痛苦,悄然在單靈靈的心頭彌漫開來。
為什麽……為什麽看見這個浮雕……
心裏會如同刀割一般的難受?
單靈靈的手指輕輕放在了自己心髒的位置,她還記得,記得很清楚。
燭洺赫的胸口,就在他心髒的地方,有一道這樣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