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靈牌依舊沉默，不為單靈靈的憤怒與哀求所動。
    它隻是冰冷無聲的一塊金絲楠木，任憑她怎樣哭喊、掙紮，也沒有絲毫回應，如同沉睡在歲月裏的石碑，古老而漠然。
    “……求求你了……”單靈靈聲音低啞，幾乎要哭出血來，“告訴我……哪怕是任何一點線索……”
    她終於撐不住了，雙膝一軟，整個人抱著那塊靈牌，重重地跪倒在地。
    眼眶灼熱，淚水早已控製不住，劈裏啪啦地砸落在靈牌上，仿佛要把那漫長的沉默衝刷幹淨。
    “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我隻是……真的很想知道……”
    “燭洺赫真正愛著的人，到底是誰……”
    淚水順著手中靈牌的頂端緩緩滑落，水痕沿著金絲楠木的表麵蜿蜒而下，將木頭潤濕。
    看上去，就像是一道血淚。
    忽然，靈牌微微顫抖了一下。
    單靈靈猛地一驚，哭聲卡在喉嚨裏，連忙低頭看向手中的靈牌。
    隻見它自中間裂開了一道細長的縫隙，且仍在輕微震動，每一次顫動，裂縫都隨之擴大。
    接著——
    “哢嚓——”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整塊靈牌從中間斷成了兩半。
    單靈靈怔怔地握著剩下的下半截，整個人愣住了，她茫然地看著地上的另一半，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做了什麽？
    沒有人回應她的疑問。
    她垂下視線，看向掌中的那截殘木，這才發現，那塊金絲楠木竟是空心的。
    原本看似完整的木塊，內部被精巧地掏空。
    在那狹小的空隙中，靜靜地躺著一抹亮晶晶的光。
    單靈靈疑惑地看著那東西，想伸手進去取出，可惜縫隙太窄，手指怎麽也探不進去。
    她抱著靈牌輕輕晃了晃，隨後將它倒轉過來，頭朝下傾斜。
    那個閃閃發光的小東西應聲落入她的掌心。
    那是……
    一把純金打造的鑰匙。
    這把鑰匙並非尋常的直線結構，而是彎彎曲曲地盤旋著，宛如一條蜷伏的小蛇。
    表麵覆蓋著細密的鱗片紋理，撫摸上去冰涼且略帶澀感，指尖輕掃而過，會有一種微妙的阻滯感，如同蛇鱗逆鱗般，不肯輕易順服。
    鑰匙的頭部，正是一顆蛇首形的裝飾，微微昂起，雙眼處鑲嵌著兩粒暗紅色的寶石，在光線下泛出幾乎不可察覺的冷光。
    蛇嘴微張，牙齒鋒利，在無聲的對著單靈靈嘶吼著。
    好奇怪的一把鑰匙……
    單靈靈把玩著手中的鑰匙，細細端詳，忽然，眼前又一次突兀地出現了一扇門。
    這扇門和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
    之前那些門，或是十沉獄入口的石門，或是側推開、表麵覆蓋著薄紙的輕門，或是厚重、雕刻著繁複花紋的木門……
    而這一次，門完全由黃金鑄成。
    一氣嗬成，毫無多餘裝飾，映入眼簾的盡是光潔耀眼的金色，簡潔而極致。
    單靈靈呆呆地盯著那扇黃金門，腦海裏禁不住閃過一個念頭。
    “要是能把這扇門帶回人間，得值多少錢啊……”
    手中的鑰匙忽然輕輕一動，單靈靈趕緊低頭一看，隻見鑰匙上那條小蛇的舌頭輕輕擺動，望向了眼前的門。
    “你，是這扇門的鑰匙嗎？”
    單靈靈覺得自己一定瘋了，竟然對著鑰匙說話。
    “是要我打開它嗎？”
    然而，她不禁又問了一句。
    “打開這扇門，我就能出去了嗎？”
    黃金小蛇僵硬地轉過頭，目光與單靈靈相對。
    “我能走出這個地獄嗎？”
    沉默了許久，小蛇終於在單靈靈充滿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點了點頭。
    那火紅的蛇瞳靜靜注視著她，單靈靈恍惚間產生一種錯覺。
    這條小蛇似乎能看懂她的心。
    算了，坐在這裏空想沒用，單靈靈咬了咬牙，撐著地麵緩緩站起身。
    她還順手拾起還落在地上的那半塊靈牌，勉強拚湊到一起，放回案桌上。
    “我走了。”
    她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
    “……其實，憑心而論，我不是很想再進到地獄裏麵來了……”
    “但是……”
    “我總覺得，我還會再來這裏……”
    “或許到那時，我就能想起所有的事情了。”
    單靈靈抬起手，對著眼前那一排靈牌輕輕擺了擺，轉身時，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鑰匙。
    小蛇甩了甩腦袋，重新纏繞回鑰匙身上，安靜不動。
    帶著自顧自的點頭，單靈靈將鑰匙對準鎖孔，緩緩插了進去。
    “哢噠——”
    鑰匙輕輕一擰，鎖扣處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脆響，原本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黃金門，就在單靈靈的動作下，緩緩開啟了一條縫隙。
    “呼……”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按在門板上，推開了這扇沉重的門。
    門內，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單靈靈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掃過那密密麻麻、鋪滿整個房間的靈牌，她再次吸了口氣，轉身，朝著那漆黑一片的前方邁出了腳步。
    本以為會立刻被黑暗吞沒，誰知剛踏出一步，眼前卻忽地一亮，火光映入眼簾，讓單靈靈忍不住眨了眨眼，短暫地有些暈眩。
    “我又把自己弄到哪兒來了？”
    等到視線逐漸清晰，單靈靈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長廊中。
    長廊兩側，一排排火把整齊排列，每一支火把上，都燃燒著暗紅色的火焰，靜默地跳動著，仿佛在竊竊低語。
    她低頭看了看身後，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扇黃金門前。
    再抬起頭，單靈靈驚訝地發現，這條長廊兩邊，一扇扇同樣樣式、同樣質地的黃金門，緊密相連，延伸至視線盡頭。
    它們排列得整齊而密閉，沒有半點縫隙。
    “啊——”
    一聲尖叫，從斜前方的門後傳了出來。
    單靈靈差點被嚇得跳起來，她緊張的順著聲音望了過去，那扇門就像是被誰從裏麵猛烈撞擊了一下，顫動了起來。
    “喂！沒事吧？！”
    單靈靈對著那扇門衝了過去。
    這門可是黃金的，要是誰被直接扔在上麵，不說斷胳膊斷腿，起碼夠吃上一壺的。
    單靈靈都覺得自己後背開始疼了，上次在奢比村的山洞裏，她可是被九陰的人造饕餮一尾巴摔到了牆上。
    那種鑽心剜骨的痛，她至今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