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人……”
    玄虎在連綿不斷的碎裂聲中提高了嗓門，語氣裏透出些許無奈“尊上說……夠了……”
    可惜，自家夫人此刻砸蠔珠砸得上了癮，根本沒把這話聽進去。
    她動作不停，神情認真，仿佛不是在喂龍，而是在參加什麽比賽。
    轉眼間，那隻西瓜大的布袋子便癟了一大半。
    ……若是九陰在此，恐怕會被這一幕氣得當場暈厥。
    他辛辛苦苦攢了那麽久的信仰之力，單靈靈眨眨眼就這樣奢侈的給扔出去了。
    眼見勸不動，燭龍終於出手了。
    他尾巴一卷，將單靈靈整個兒拽進懷裏，龍爪精準地按住布袋子，將它悄悄地扒拉到自己身後。
    “燭洺赫！你放開我！”
    單靈靈被突然抱住，氣呼呼地一拳砸在他身上“這還剩半袋呢！留著幹嘛啊！”
    可燭龍卻垂下頭看著她，眸中盛著笑意，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刹那之間，暗紅色的光芒猛然從他身上炸開，像熔岩破冰般熾熱而炫目，瞬間吞沒了整個冰原的光線。
    在場所有人皆被這光刺得下意識閉上了眼。
    下一刻，光芒逐漸斂去。
    一片濕潤落在了單靈靈的額頭。
    是一個冰涼而溫柔的吻。
    緊隨其後的，是那道熟悉又低沉的嗓音，如同穿透冰原、從心口緩緩開出的火焰。
    “好了，靈兒。”
    “我回來了。”
    單靈靈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燭洺赫正含著笑意將她緊緊摟進懷裏，懷抱溫度如昔，熟悉得幾乎令人落淚。
    他還是那頭暗紅色的長發，依舊穿著那件墨色國主長袍，隻不過，燭洺赫頭頂那對龍角依舊未退，在長袍之後，那沒能完全收起的龍尾也若隱若現，輕輕拂過冰麵。
    “燭……燭洺赫？”
    單靈靈不可置信地問出聲，像是怕自己看錯了人。
    “怎麽，許久不見，不認得我了？”燭洺赫輕笑著，手臂一緊，把她攬得更近，“靈兒要是把我忘了，我可得傷心死。”
    “你好了？！”
    單靈靈驚訝地撐開他的肩膀，一隻手毫不客氣地捏住他的臉，用力掐了一把。
    “真的假的？你不會又弄個魂魄分身來糊弄我吧？！”
    她這一把可沒客氣，燭洺赫那冷峻的臉瞬間被她捏得發紅。
    不遠處，正伏地叩拜的一眾改革派成員，本來已經因國主現身而震撼至極，這會兒看見單靈靈一臉認真地掐著尊上的臉，個個像卡了殼一樣，不敢吭聲。
    他們從未想過，世間還有人敢如此對國主大人動手動腳……
    而傳聞中不怒自威的國主大人，不但不惱，還……還笑了？
    燭洺赫不僅沒推開單靈靈，反而一臉享受的故意把臉湊得更近，聲音委屈得像是在撒嬌。
    “靈兒，你把我捏腫了怎麽辦？”
    “是不是要賠點什麽給我？”
    “尊……尊上！”
    整個冰原的氣氛一時太過輕鬆甜膩，跪在最前方的陸清衡終於繃不住，清了清嗓子，忍不住高聲打斷。
    “草民陸清衡，拜見尊上！”
    這一聲打破了冰原上的曖昧氣氛，也終於吸引了燭洺赫的注意力。
    他的臉還停在單靈靈眼前，原本隻差一點……就要吻下去了。
    被突如其來的打斷，燭洺赫眸中閃過一抹不悅，低低歎了口氣，語氣中難掩不耐。
    “嗯。”
    他抬起頭，視線落在陸清衡身上。
    那雙方才還溫柔包裹著單靈靈的眼，如今隻餘鋒芒與冷冽，像是寒淵中最鋒利的冰刃，直直穿刺人心。
    “倒是來得及時，”燭洺赫淡淡開口，語調卻帶著幾分譏諷，“沒讓本尊等太久。”
    “昨夜接到玄豹大人密信，草民一早便動身前往冰魄寒淵！”
    陸清衡將頭垂得極低，不敢與之對視，語氣恭敬又急促。
    可燭洺赫隻是歪著頭看著他，目光犀利如刃，令人膽寒。
    他的審視沉默而久長，仿佛一把緩慢施壓的利器，即使沒有真正落下，也足以令陸清衡冷汗直冒，脊骨發緊。
    “草民？”
    良久，燭洺赫終於出聲，聲音輕，卻像雪落鐵石，砸得人心口發麻。
    “陸家的後人，什麽時候成了‘草民’？”
    陸清衡渾身一震，喉頭一哽，卻不敢回話。
    “知道本尊此番喚你等前來，為的是何事嗎？”
    燭洺赫話鋒一轉，語氣陡然冰寒，整座冰原都隨之沉沉一顫。
    “……知……知曉……”
    陸清衡咬牙吐出這句話，終究還是選擇了直麵。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懼意，抬首一拜“我等一心為幽冥國，絕無二誌，還請尊上明鑒！”
    “隻為幽冥國？”
    燭洺赫微微眯起眼睛，眉宇間透出一抹譏誚，他鬆開摟住單靈靈的手，向前踏出一步。
    就這一步，掀起了鋪天蓋地的威壓。
    濃重如山的氣場從燭洺赫身上鋪展開來，像浪潮一般拍擊向了陸清衡等人，壓得陸清衡膝蓋發軟，幾乎無法呼吸，背脊冷汗如雨而下。
    就連玄虎都有些承受不住，悄悄地後退了一步。
    “你倒是……大言不慚。”
    “燭洺赫……”
    單靈靈在一旁見狀，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試圖替那些一路相隨的同伴分辯幾句。
    可燭洺赫隻是低頭看了她一眼，溫柔地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暫且不要插言。
    那一眼柔軟如初，可他回身看向陸清衡時，卻又瞬間恢複了刀鋒般的冷峻。
    “你當真以為，這些年你在幽冥國做的小動作，本尊會不知曉？”
    雖然沒有讓單靈靈把話說出口，但是燭洺赫還是收斂了一些壓迫感，能讓陸清衡好好回答自己的問題。
    “……”
    可是，陸清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跪在那裏，雙手握緊，在拚命壓著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髒。
    “你自創一派，給民眾灌輸那些不屬於幽冥國的思想，目的為何？”
    燭洺赫冷哼一聲“想要分裂整個國度？！”
    “不是，尊上……我……”
    陸清衡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來，用上了所有的勇氣和燭洺赫對視。
    “你？你可知你的先人，是整個幽冥國最為忠誠的一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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