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嘛……”
    單靈靈有些耍賴地趴在石床上，可憐兮兮地抬眼望著燭洺赫“早起真的、真的好痛苦啊……”
    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一盯，燭洺赫愣了一瞬，隨即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師父，這些事，可偷不得懶。”
    “十天之中，至少有七天需要您親自露麵參與族中議事。”
    “才不要！”單靈靈立刻豎起三根手指頭，討價還價了起來，“三天，最多三天！”
    “太少了。”燭洺赫毫不退讓地搖頭，眼神裏帶著一絲無奈，“還是七天。”
    “五天好不好？五天嘛～”
    單靈靈嘟著嘴，委委屈屈地拽住了燭洺赫的袖子“我隔一天去一次，也算努力了吧？”
    燭洺赫的眼神不自覺的瞥向了單靈靈的手指，整個手臂微微一顫，強忍住伸手握住她的衝動，暗自告誡自己。
    燭小九，穩住，你得穩住。
    “小九，我的好小九～”單靈靈拖著調子撒嬌，“天底下最貼心的小九～”
    “你最知道我早上起不來床了嘛～”她一邊說，一邊眨巴著眼睛，“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像你大師兄那樣，每天天一亮就把我從溫暖的被窩裏拖起來議事的嗎？”
    “現在你想反悔啦？你是不是……開始嫌棄為師啦？”
    “哎呀，以後小九要拋棄他又可憐又努力又愛你又聰明絕頂的親親好師父啦……”
    “……”燭洺赫無奈地歎了口氣，眼神裏帶著點敗下陣來的柔意，“我怎麽會舍得嫌棄師父呢？”
    單靈靈癟著嘴看著他，嘟囔道“難道我命中注定養的徒弟……全是工作狂嗎？”
    “也不全是……”
    燭洺赫實在忍不住，抬手在她額頭上輕戳了一下“行吧，五天就五天。”
    聽到他終於鬆口，單靈靈瞬間歡呼雀躍，像顆蹦開的小炮仗般一躍而起，毫不猶豫地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
    “我就知道小九最好啦！”
    “就我們小九最最最疼為師了！”
    她笑得眉眼彎彎，語氣裏滿是得意和撒嬌。
    突如其來的親昵，讓燭洺赫整個人霎時僵住，背脊繃得筆直，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
    但她的體溫、她的氣息，還是順著這突如其來的距離，一點點滲進了他的神經。
    隔著那層輕薄如煙的紗衣，少女肌膚溫熱，胸前的柔軟也毫無遮掩地貼了上來，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扶桑花香，一點一點，把他整個人都包圍了進去。
    燭洺赫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幾乎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
    單靈靈整個人都撲在他懷裏，熱氣貼著他的脖頸輕輕地拂過，像羽毛，又像火焰。
    他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感受著懷中軟香溫玉，指尖卻像被釘住了一般，始終懸在空中。
    不能動。
    他告訴自己。
    她是我的師父，她信任我。
    她從未設防，我若失禮，便是辜負。
    可理智越是繃緊，感官就越是清晰。
    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因為高興而貼近的身體……
    一切都像是溫柔而甜美的懲罰，把燭洺赫的自製力一寸寸地撕扯開來。
    ……這叫他如何能忍？
    燭洺赫眼底深處藏著一點苦澀的笑意，卻也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原來，被一個人依賴，是這樣讓人心甘情願放棄理智的事啊。
    可惜，他不能。
    哪怕隻是伸手，哪怕隻是輕輕回抱一下。
    他也隻能克製，克製到指節發白，克製到骨血發疼。
    但他依舊不敢動。
    隻敢像一尊石雕般，讓她撒嬌、嬉鬧，把他當作可以依靠的存在。
    那就這樣吧，哪怕她不知道也好。
    “哦對！”單靈靈摟著燭洺赫好一會兒，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猛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將他從懷裏推開，正襟危坐地看著他。
    “小九！以後……你還會一直幫我處理族裏的事務吧？！”
    燭洺赫還沒從方才那一瞬的緊張中回過神來，一時間愣住了，望著單靈靈那雙認真的眼睛，下意識反問“什麽？”
    “以後啊！”單靈靈急得一拍他的肩膀，語速飛快地說，“以後開議事會，你得跟著我去吧？”
    “批折子的時候，你得幫我盯著吧？”
    “要做決策，你也得出謀劃策、動動腦子吧？！”
    燭洺赫終於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那是自然。”
    他說得幹脆利落，語氣卻刻意壓低，像是掩飾情緒一般，眼神也不太自然地避開了單靈靈的注視，耳根悄悄紅到了脖頸。
    “隻要師父有用得著小九的地方，小九定當全力以赴，不負所托。”
    單靈靈終於鬆了口氣，卸下了肩上的擔子，整個人又懶洋洋地躺回石床上，順手摸起盤子裏最後一塊扶桑酥，滿意地塞進嘴裏。
    “那就好……”她嘴裏含著酥點，含糊地咕噥了一句。
    “隻要小九在，就好了。”
    隻要小九在，就好了。
    這句話落入耳中的一瞬，燭洺赫整個人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了心髒，呼吸一滯，心跳卻不受控製地快了半拍。
    單靈靈說得太輕描淡寫，像是在陳述一句再尋常不過的日常，但在燭洺赫聽來，卻像是一種……
    信任、一種依賴，甚至，是一種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召喚。
    “隻要小九在。”
    他默默地在心裏重複了一遍，眼眸裏原本藏著的克製與小心翼翼，忽而蕩出幾許溫熱的漣漪。
    他向來不是個貪心的人。
    哪怕在燭龍一族被視為“未來之主”，他也從未奢望過被誰真正需要。
    可現在不同了。
    她是他的師父，她不是在命令，也不是在施舍，而是在依賴他，在信任他。
    這是他願意燃燒神魂、剜心斷骨，也要守護的人。
    “隻要小九在，就好了。”
    好。
    那他就永遠都在。
    哪怕踏遍天地五界，燃盡龍骨龍魂，他也絕不會離開她一步。
    燭洺赫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垂著頭，單靈靈好奇的看著他，順手戳了戳他的手背。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我在想……”燭洺赫緩緩地抬起頭來，“剛剛師父說的那句話。”
    “哪句？”單靈靈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讓你陪我去議事？”
    “不是這句。”
    “小九最好了？”
    “也不是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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