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單靈靈剛要開口的第二句話，還沒說出口，眼前的人卻驟然消失。
    ……人呢？
    她一口氣卡在胸口，嚇了一跳，四下張望了一圈，空氣中隻剩下她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燭洺赫消失了。
    “小九？”
    單靈靈下意識地喚了一聲，聲音帶著幾分遲疑。
    沒人回應。
    他回去了？
    單靈靈皺眉，又提高了聲音：“小九！你在嗎？”
    聲音穿過林間，回音空蕩而模糊，如落入無人的深淵，久久得不到回應。
    燭洺赫就像從她眼前憑空蒸發了一樣，毫無征兆，連一絲魂魄力量波動都沒有留下。
    “……小——”
    “靈兒？”
    一個聲音忽然從黑暗中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單靈靈猛地回頭，看見王子珩氣喘籲籲地趕來。
    “阿珩？”
    “哎，總算追上你了。”王子珩長舒一口氣，“你跑得可真夠快，我一路追了好遠。”
    “追我？”單靈靈還沒完全回過神來，眉頭微皺，“那……饕餮少主那邊……？”
    “放心吧，打是不可能打起來的。”王子珩聳聳肩，語氣輕鬆，“在西王母家門口，誰敢真動手？我隻是拖住他，好讓你能順利帶小九離開。”
    說罷，他四下看了一眼，目光落回她身上，帶著疑惑。
    “咦？小九呢？你把他藏哪了？”
    “……我剛才吼了他。”單靈靈咬了咬唇，語氣裏透出幾分懊惱，“我讓他趕緊回去……結果他就……”
    “消失了？”王子珩挑眉驚訝，“燭龍的身法原來這麽快？”
    單靈靈沒有回答，隻是緊緊攥著拳頭，眼底浮現出一絲擔憂。
    “我不放心他……”她低聲說，“他方才的狀態不太對，氣息波動得厲害。”
    王子珩的笑容微微一僵，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年燭洺赫還隻是條小蛇時，從單靈靈寢殿逃走時的畫麵。
    不過……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這麽多年他都沒有失控過……
    應該不至於吧？
    “你等我一下，我問問虎婉。”
    見單靈靈臉上浮現明顯的焦急之色，王子珩也不敢再掉以輕心。
    單靈靈手指輕抬，指尖燃起一朵細小的火焰花，她低聲對著花瓣說了幾句，紅色花焰隨即被她送入空氣中，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騰蛇族的方向。
    “小九若回去了，馬上告訴我。”
    火焰花掠空而去，單靈靈仍眉頭緊蹙。
    “靈兒，現在已經在西王母門前了，剛才那麽多人都看見你了，你若不露麵，怕是會招人話柄。”王子珩勸道，
    “別急，先去打聲招呼，其他事急不來。”
    單靈靈狠狠咬了咬牙，低聲道：“走，趕緊招呼完，我立刻回去！”
    他們穿過樹林，回到人群中。
    單靈靈一抬頭，便看見那位背手而立、神情不耐的饕餮少主，而在他旁邊站著一個氣質清冷的中年男子，長眉白衣，不怒自威。
    “那位是西王母座下親信，鶴仙人。”王子珩低聲提醒，“你得去打個招呼。”
    單靈靈深吸一口氣，正要上前，忽然耳邊一道急切的聲音傳來。
    “師父，小九回來了！但他……好像有點不對勁！”
    是虎婉的傳音。
    單靈靈心頭猛地一沉，顧不得寒暄，轉身便化作一抹火紅的流光，眨眼間消失在眾人麵前。
    廣場上頓時一陣錯愕，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王子珩揉了揉太陽穴，快步走到還在愣神的鶴仙人身前，恭敬行禮。
    “鶴仙人，別來無恙。”
    “是王子珩啊……”鶴仙人微微頷首，“是好久不見，方才那位……？”
    “是我師妹，騰蛇族族長單靈靈。”王子珩笑著解釋，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
    “她原本是準備好好向仙人和西王母大人敬酒請安的，無奈……她那徒弟在修行時出了些狀況。”
    “我師妹性子急，對小徒弟又格外看重，這才倉促離開，還望仙人代為轉告西王母大人，她並非有意怠慢。”
    “唔，家中有事，那就情有可原。”鶴仙人擺了擺手，“我會如實轉達。”
    王子珩作揖謝過，眼中卻仍閃過一抹擔憂。
    小九到底怎麽了？
    他不會……
    “鶴仙人，我實在放心不下我師妹，今日便先告辭了。”
    王子珩顯然已經呆不住了，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多年前燭洺赫身上浮現的那股詭異黑霧，他強忍著不安，匆匆補了一句。
    “下次若西王母大人再設宴，我一定親自帶師妹來叩謝賠罪。”
    話音未落，他已轉身邁步，追著單靈靈離去的方向而去，連鶴仙人是否回應都顧不上。
    “……”
    鶴仙人望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挑了挑眉，唇角揚起一抹淺笑。
    “這白澤，倒是被騰蛇熏染得不輕，急脾氣都學了七八分。”
    ——————————
    單靈靈幾乎化作一道火紅閃電，直衝騰蛇族而來。
    族門前，虎婉焦急地站在原地張望，終於在一陣狂風中看見了她的身影。
    “小九在哪？！”
    單靈靈一個急停，帶起的烈風幾乎將虎婉吹得踉蹌後退，虎婉被風刮得腳下一晃，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能顫顫地指向偏殿方向。
    單靈靈順著她的手望去，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偏殿上方，黑霧翻湧，像是要吞噬整片黑夜。
    “糟了！”
    她來不及再多問一句，猛地朝偏殿飛掠而去。
    殿外，羊牧之正立於門前，手中撐起一道護盾，護著身後的師弟師妹。
    他眉頭緊鎖，放心不下屋中的人，想要上前察看燭洺赫的情況，但指尖剛要觸到殿門，一股黑霧驟然湧出，凶猛如浪，險些將他吞沒。
    “牧之，快退開！”
    一聲厲喝從天而降，緊接著，一道赤紅的火焰屏障轟然立起，將那片黑霧硬生生擋下。
    單靈靈淩空而降，麵色凝重，火焰在她指尖翻卷燃燒，渾身氣勢如臨大敵。
    “師父？！他……”
    “都讓開！”她厲聲嗬斥，“這股神力你們扛不住！”
    黑霧呼嘯而來，強烈的燭龍之威震得地脈微顫，連單靈靈自己都感到一絲壓製不住的灼痛。
    “快退！”她一邊咬牙抵禦黑霧，一邊催促眾人。
    “再晚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