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靈靈哭得撕心裂肺，毫無顧忌地釋放著自己的情緒，眼淚像擰開的水龍頭，止也止不住，甚至鼻涕泡都快要跟著湧出來了。
    她哭得毫無形象，毫無保留。
    燭洺赫被她嚇得夠嗆，一時間手足無措，隻能僵坐在床邊猶豫了好幾秒，才小心翼翼地抬手，手指笨拙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可是眼淚越擦越濕，越擦越慌。
    “師父，對不起，是我不好……”
    “別哭了，好不好？”
    “你怎麽……能這樣！”單靈靈哭得抽抽搭搭，聲音都不完整，卻不忘對著燭洺赫大打出手。
    “你到底咋想的！你的良心呢！”
    “我……”
    燭洺赫正想開口解釋一句，但是單靈靈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你不準說話！”
    單靈靈撕心裂肺地哭著，一拳接一拳地砸在燭洺赫身上。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是不是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啊？！”
    “師父，我沒——”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那麽做真的很帥，很厲害啊！”
    “你是不是存心想嚇死我！”
    她怒吼著，打斷了燭洺赫的話。
    “你以為你是燭龍，你不怕疼不怕死對不對？！”
    “那你知不知道我怕！我怕得要命！”
    燭洺赫沉默地看著單靈靈，一言不發，任由她的拳頭砸在自己身上，任由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襟。
    “你哪來的膽子，想一個人扛下這一切？！”
    “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你到底有沒有為我想過？！”
    “你有沒有，哪怕一刻……考慮過我的感受！”
    單靈靈一邊哭一邊喊，每一句都像是把利箭，帶著憤怒、委屈和心碎，一刀一刀地紮進燭洺赫的心裏。
    “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燭洺赫！你是不是瘋了！”
    她喊著，罵著，哭著，雙手卻死死攥著他胸前的衣襟，像是抓住了命懸一線的最後一根稻草，不肯鬆手，哪怕一點點。
    “燭洺赫，你到底有沒考慮過我啊！”
    “你到底……有沒有……”
    說到最後，單靈靈已經沒有力氣再發火了，她嗓子嘶啞，聲音輕得如同風中殘葉，額頭緩緩抵在他肩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抽抽噎噎不停。
    “小九，我真的好害怕……”
    “你出現在西王母主殿門前的時候，我覺得心跳都要停了……”
    “所以我才沒忍住，吼了你……”
    “但是你不開心，你難受……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是你師父啊……你有事不和我說，不讓我幫你分擔，那我算什麽？”
    “你幹嘛要一個人受著……到底為了什麽啊……”
    燭洺赫終於輕輕歎了口氣，伸出手來，將單靈靈緊緊摟進懷中。
    “對不起，師父。”
    “是我不好。”
    “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不會再讓你擔心。”
    “別哭了，好不好？”
    他低聲哄著，語氣是一貫的溫順。
    “昨天……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把我喚回來，我現在恐怕早就被黑霧吞得連渣都不剩了。”
    “你在我心裏，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說著，他輕輕推了推單靈靈的肩膀，試圖讓她稍微離開自己一點，好讓她看看他的表情，也讓他看清她的樣子。
    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因為喊得太凶而泛著粉的臉頰，還有被她自己揉得通紅的小鼻尖，都落入了燭洺赫的眼底。
    單靈靈委委屈屈的揉著鼻尖，睜著眼瞪他，卻又沒有真的發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燭洺赫的目光太過熾熱，單靈靈鼓著腮幫，癟著嘴，翻了個白眼，努力別過頭去，不肯看他。
    “師父。”
    燭洺赫低低喚了一聲，下一秒，他一把鉗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輕輕扳回來，迫使她重新與他對視。
    兩人鼻尖幾乎相貼，呼吸纏繞。
    “別躲了，看著我。”他語氣低柔，卻不容抗拒。
    “看……有什麽好看的？”
    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單靈靈眼神微微躲閃，聲音也不自覺地輕了幾分。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厲害，心髒都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了，就連呼吸都變得滾燙。
    燭洺赫卻仍舊盯著她，眉頭輕皺，眼下是一圈淡淡的淤青，顯得有些疲憊。
    因為昨日的力量反噬，加上並沒有休息好，他的唇色有些蒼白，卻反而襯得那唇形格外柔軟。
    單靈靈怔了怔，腦子裏忽然蹦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的嘴唇，看上去好軟……
    如果親上去的話，會是什麽感覺呢？
    她沒控製住自己的視線，在那雙唇上停留了半秒，隨後下意識地仰了仰頭，想要避開，卻又鬼使神差地靠得更近了一點。
    兩人的鼻尖已經快要碰到了一起。
    呼吸交錯，氣息相融。
    燭洺赫的呼吸明顯亂了節奏，胸口劇烈起伏，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放開了單靈靈的下巴。
    他的手向上抬起一點，停在單靈靈耳邊，卻遲遲沒有落下，指尖顫了一瞬，最終還是停在了她的臉側。
    燭洺赫垂下頭去，避開了她灼熱的目光，卻無法掩飾心頭翻湧的悸動。
    太近了。
    她的氣息纏繞在他鼻間，他幾乎能感受到單靈靈唇齒間傳來的灼熱溫度。
    就差一點。
    再靠近一點……
    就能吻上他朝思暮想的唇……
    單靈靈眼神迷離，臉頰燒得滾燙，腦子裏一團漿糊，她幾乎忘了呼吸，下意識的和他越靠越近。
    她已經忘記了這是什麽場合，忘記了自己剛剛還哭著同他發脾氣。
    甚至……忘記了自己是他師父。
    兩人的氣息交纏著，整個空間，所有的時間，都被凍結。
    突然——
    “燭小九！！！”
    門外一聲暴喝，如同驚雷乍響，猛地劈進屋內的寂靜之中。
    兩人同時一震。
    單靈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縮回了身子，整個人狠狠地往後縮，直接鑽進了被褥裏，隻露出一縷發絲，連耳尖都燒得通紅，羞得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而燭洺赫則一動不動，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單手還撐在榻邊，指節泛白。
    他閉上眼，臉色鐵青，後槽牙緊緊咬合著。
    心跳劇烈得幾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撞得他腦仁生疼。
    明明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點……
    他幾乎可以吻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