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靈靈低垂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始終不敢與燭洺赫對視。
    “別擔心，真的隻是個噩夢……”
    她語氣發虛：“我睡迷糊了，小九，真的沒事。”
    燭洺赫微微皺眉，顯然對單靈靈的反常有所察覺，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她。
    他隻是抬手，溫柔地在她肩頭捏了捏，語氣一如既往地體貼溫和。
    “是我畫得太久，沒注意你睡過去了。”
    “想吃點什麽嗎？我去給師父做。”
    “……都行。”單靈靈牽強地笑了笑，嘴角勉強上揚。
    燭洺赫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站起身，順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便朝廚房走去了。
    單靈靈目送著他的背影遠去，心跳幾乎要震穿耳膜。
    該死，怎麽會被發現了呢？
    一整個下午，加上一夜的時光，單靈靈都格外沉默。
    燭洺赫雖覺異常，試著追問了幾次，但單靈靈始終避而不答，最後，他也隻能作罷。
    晚上，單靈靈早早上床，把自己裹進被子裏，一動不動。
    當燭洺赫從背後輕輕抱住她時，她竟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靈兒，”燭洺赫將下巴輕靠在她頸側，“如果你遇到了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他自知追問下去也沒什麽效果，隻是靜靜攬著單靈靈，嚐試著安撫她。
    “無論發生什麽，我們一起麵對。”
    “嗯。”單靈靈悶悶的答了一句，手指藏在被窩裏，悄悄地捏了捏指尖，掐了一個安眠的咒訣。
    “師父最近也累了，今日剛好早些休息。”
    燭洺赫不多言，他滅了燭火，一切歸於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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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不知多久。
    夜風起時，章尾山一片寂靜。
    月光如水，灑落山間，山路旁的樹葉輕輕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單靈靈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轉身看了一眼榻上仍熟睡的燭洺赫，心頭緊到發苦。
    在她親手施下的安眠咒下，他沉沉睡著，毫無知覺。
    單靈靈輕咬下唇，披上放在一旁的黑色外衫，將兜帽拉低，遮住麵容，悄然推開房門，悄無聲息地遁入夜色之中。
    無論如何，先見上一麵再說。
    山腳下。
    祝融立於山石之上，夜風獵獵吹起他赤紅色的衣袍，他一人而來，未帶任何隨從，此時雙手負在身後，仰望皎潔月色，神情淡漠。
    忽然，一道帶著殺意與灼熱的氣息，從他身後逼近。
    “騰蛇族長。”
    祝融輕笑一聲，緩緩轉身，看見那立於夜色之中的身影。
    單靈靈整個人都隱沒在兜帽之下，一手持著一柄暗紅色的長刀，鋒刃直指祝融的咽喉，殺意凜冽。
    “你來了。”祝融語氣篤定，一點也不意外，“還挺聽話。”
    他說著，從石上走下，朝她走近一步。
    單靈靈長刀微轉，橫在他前方，壓著聲音低喝一聲：“站住。”
    “你白日裏傳的密信，究竟意欲何為？”
    看她那如臨大敵的模樣，祝融卻笑出了聲。
    “單靈靈啊單靈靈。”他抬手撫了一下額角，眼底盡是揶揄，“本君原還準備了諸多開場白，結果你一上來就問目的，倒也痛快。”
    “既如此，那你猜猜，本君來見你，是為了什麽？”
    單靈靈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盯著他，神色不動。
    祝融也不再繞彎子，神色驟冷，緩緩道：“你那小九徒弟……”
    祝融俯下身，貼近她耳畔，低聲吐出那幾個字。
    “……是燭龍吧。”
    單靈靈的身軀劇烈一顫，手中的長刀差點握不住，卻硬生生忍住了情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祝融嘴角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看來，本君說得沒錯。”
    “本君不僅知曉你的徒弟便是那神族餘孽，”
    祝融嘴角勾起譏諷的笑意，緩緩道，
    “還知曉……你與他，已經私定終身。”
    他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著單靈靈，目光肆意。
    “實在是沒想到啊，騰蛇一族的膽子，竟大到了這般地步。”
    “連那位大人心頭最痛的逆鱗，都敢私自留在身邊？”
    “還同寢同居，締結私約……嘖嘖。”祝融搖著頭，輕笑出聲。
    “本君著實好奇，那所謂的神族餘孽，竟有這等魅力？”
    他語氣驟冷，逼近一步：“單靈靈，你可是一族之長，身為師尊之人。”
    “與徒弟媾和，如此違背天則與綱常的事，你竟真做得出來？”
    “不過想想也是，你那膽子，從來就包天包地。”
    “……”
    單靈靈的呼吸逐漸急促，掌心中暗紅色的火焰悄然凝聚，烈焰跳躍，殺意乍現。
    她死死盯著祝融，心頭不斷權衡，隻要他露出一絲破綻……
    “別費心了。”
    祝融察覺到了她的氣息變化，微微一笑，神情卻不見半點慌亂。
    “你今日，就別想著動本君一根毫毛。”
    “別說你有沒有本事殺了本君，就算你真傷本君一分，”
    他緩緩舉起手指，輕輕一彈，語氣驟沉，
    “你那寶貝徒弟的身份，便會出現在伏羲眼前。”
    “本君既能親自來見你，怎會毫無準備？”
    聞言，單靈靈胸膛劇烈起伏，臉色鐵青。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將掌中燃起的火焰緩緩熄滅，長刀也隨之隱去。
    她咬牙切齒地看著祝融，聲音冷得仿佛能凝冰。
    “說吧，你究竟想做什麽！”
    “你沒有第一時間上報，反而趁夜來見我，到底圖什麽？”
    祝融揚眉，語氣悠然：“嘖嘖，騰蛇的火爆脾氣果然名不虛傳。”
    “好歹給本君一點麵子，客氣點成不？”
    “我沒那個耐心。”單靈靈的怒火幾乎噴薄而出，她一步逼近，咬牙低吼。
    “有事快說，少廢話！”
    祝融聳聳肩，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
    “罷了。”
    “本君要你，上前線。”
    “前線？”單靈靈一怔，皺眉望著他。
    “對啊。”祝融玩著自己的手指，有恃無恐，“你應該也知道，本君這些年來，與共工那廝爭戰不停。”
    “不怕你笑話，本君座下，確實沒有幾個戰力不錯的大將。”
    “所以呢，本君最近輸得有些難看。”
    他轉過身來，麵對著單靈靈，臉上掛著陰森的笑容。
    “本君需要你，去幫火神一族，攻打共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