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猶豫著，遲遲沒有動，他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才終於緩緩離開了單靈靈的膝頭。
    可他仍然沒有抬頭。
    單靈靈等得心急，心疼得快要碎了，她伸出雙手，輕輕捧起燭洺赫的臉，聲音顫抖，滿是迫切的懇求。
    “小九，讓我看看你，好嗎？”
    燭洺赫終於抬起了頭。
    他的麵容，幾乎與單靈靈記憶中沒有任何差別，高挺的鼻梁，深邃的雙眸，那張比任何畫像雕塑都更完美俊美的臉，依舊是她最愛的模樣。
    唯一的變化。
    是那早已褪盡的少年氣。
    千萬年過去，歲月沒在燭洺赫臉上留下任何皺痕，卻帶走了所有稚嫩。
    現在的燭洺赫，像一柄沉靜的劍，鋒芒內斂，卻滄桑滿身。
    燭洺赫眼中布滿血絲，臉上殘留著淚痕，眼瞼微腫，顯然是剛剛才痛哭過，還沒來得及恢複，他試圖避開她的眼神，卻最終還是沒忍住，望向了她。
    單靈靈看著他，突然笑了，唇角彎彎，眼裏全是光。
    可她笑著笑著，眼淚就無聲的滑落了臉頰。
    “燭洺赫，燭小九……我回來了。”
    “我愛你。”
    “我……”
    話音未落，下一瞬，燭洺赫猛地撐著床沿，驟然吻了上來。
    這個吻來得毫無預兆，急切得幾乎近乎狼狽，他的唇帶著顫抖和壓抑太久的炙熱，狠狠地覆上了她的，帶著將她徹底吞沒的決絕。
    牙齒碰撞的聲音清晰而響亮，帶著一絲輕微的痛意，單靈靈悶哼了一聲，卻被他徹底堵住了所有氣息。
    他沒給單靈靈留半分思考的餘地，吻得過於用力，帶著濃烈的侵占意味，像是要把失而複得的人，再次揉碎了，揉進自己的肺腑之中。
    單靈靈鼻腔裏全是燭洺赫身上那熟悉的冷冽氣息，像深林初雪、夜梟驚寒，寒鬆之香混著幽冥火焰的氣息，一時間有些頭暈眼花。
    他是燭龍，本應主火，可是無論是體溫還是氣息，他身上都帶著寒意。
    如同這永不見天日的幽冥國。
    燭洺赫在孤寂的王位上坐了太久太久，直到渾身都被冰封。
    可就在這一刻，高山崩裂，冰川消融。
    他的唇依舊緊貼著她，她卻再也忍不住了。
    鼻子發酸，眼淚奪眶而出。
    臉頰的濕潤讓燭洺赫一愣，他像被什麽擊中，僵在原地，緩緩停下了動作。
    接著，他低頭看了單靈靈一眼，突然伸出雙臂，將她狠狠拉入懷中。
    單靈靈一個踉蹌，直接撞進了他的胸膛裏。
    燭洺赫卻顧不得這些，隻死死收緊手臂，生怕一鬆手，她又會消失。
    那力道，幾乎要把她揉進身體裏。
    “乖，不哭了。”
    他的聲音啞得幾乎不像話，克製著顫抖。
    “靈兒，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我在這兒，我一直都在。”
    “回來就好，你回來……就好。”
    單靈靈埋在他胸前，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襟，哭得一塌糊塗，泣不成聲。
    “小九……我好想你……嗚……”
    “我真的、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我，可你一直在等我……”
    “你傻不傻啊……你為我做那麽多……不值得……”
    “可我還是、還是……好喜歡你，好愛你啊……”
    “從以前、現在、以後……我隻要你……”
    燭洺赫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等著她趴在自己不停地發泄著心中的悲傷。
    直到現在，燭洺赫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成功了。
    王子珩說的都是真的。
    單靈靈回來了。
    他的愛人，真的回來了。
    不過……
    “怎麽不值得呢？”燭洺赫輕聲安撫著她，“靈兒，你是我的全部。”
    “我說過的，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給你。”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單靈靈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她一拳一拳砸在了燭洺赫胸口上。
    “你為我受了那麽多苦，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應該在見我第一麵，就把所有事情說給我！”
    “你真是瘋了！跑去殺共工，撞斷不周山你不要命了嗎？！被天雷劈得半死你圖什麽啊？！”
    “還把覺魂和神魂給我，我真想撬開你腦瓜子看看你在想什麽！”
    “我不要你這麽做好不好！我不要你為我拚命，我隻要你、我隻想你活著！”
    燭洺赫胸口一疼，倒吸了一口涼氣。
    “師父，輕些……”
    “我的傷還沒好……”
    單靈靈的手驟然停在了半空中，她抬起糊滿淚水的臉，怒氣衝衝的看向燭洺赫。
    “對，我還沒說你呢！”
    “你還挖心，不是不怕痛嗎！現在和我裝委屈，晚了！”
    燭洺赫失笑，放開了懷抱，拉過她的手，輕輕吻在她的手背上。
    “是我的錯，讓靈兒擔心了。”
    “放心，我是燭龍，沒有那麽脆弱。”
    單靈靈噘著嘴，委屈巴巴的看著他，燭洺赫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撫摸在她臉頰上。
    他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單靈靈好久好久，最後才輕輕說了一句。
    “靈兒，我愛你。”
    單靈靈仰著下巴，餘怒未消的說道。
    “那你親親我。”
    “親親我，才能哄好我。”
    燭洺赫狠狠地咽了口唾液，單靈靈看見了他上下起伏的喉結，心頭一跳，不等燭洺赫有任何動作，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喉結。
    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吻。
    先是嘴唇輕輕貼了上去，燭洺赫渾身一震，單靈靈見自己得了逞，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頭一歪，輕啟牙關，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嘶……”
    燭洺赫吃痛，卻沒有躲開，單靈靈沒有繼續用力，而是作勢在她剛剛留下的咬痕上，輕輕舔了舔。
    眼前男人的呼吸越發急促，身體顫抖的越來越厲害，最後，他實在受不了了，用胳膊攬住了單靈靈的後背。
    一聲驚呼，單靈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重重的推倒在了床上，燭洺赫傾身壓了下來，完完全全將她籠罩住了。
    兩人一時間又沉默了下來。
    燭洺赫的紅發垂了下來，單靈靈抬手將它們撫開，用手指輕點在了燭洺赫唇上，打破了沉默。
    “小九，你知道嗎？”
    “你笑起來的時候，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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