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倒在石階上的瞬間，聶嬌嬌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掙紮著往前挪了兩步，指尖剛觸到王小虎的衣襟，就被趙猛按住了肩膀。
    “師姐，你別動！”趙猛聲音發緊，將一粒療傷丹塞進她手裏，“你剛逼出毒，靈力虛得很，別再耗神了。我來看看小虎。”
    他蹲下身，手指顫抖著探向王小虎的鼻息——很微弱，但還在。再摸脈搏，雖然跳得又慢又沉，卻帶著一股韌勁，像是狂風中的野草，看著要斷，偏生還在掙紮。
    “還有氣！還有救！”趙猛這才鬆了口氣，連忙從儲物袋裏翻出個小玉瓶，倒出幾粒晶瑩的藥丸，想往王小虎嘴裏塞。
    “等等。”聶嬌嬌忽然開口，聲音還有些發飄，“他不是普通暈厥，是精血和靈力耗竭太狠，得用靈氣吊著。”她看向天際殘留的最後一縷靈雨餘輝，那金線般的靈氣還在緩緩飄蕩，“把他扶起來，我引靈氣給他。”
    趙猛趕緊照做，小心翼翼地將王小虎半抱半扶著坐好。聶嬌嬌盤膝坐於他身後，雙掌抵在他背心，指尖泛起微弱的靈光——那是她剛恢複的一點靈力，微弱得像風中殘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嗡——”
    靈氣被牽引著，如細流般注入王小虎體內。可他的經脈像是幹涸的河床，靈氣剛進去就被吞噬，連一絲漣漪都沒激起。聶嬌嬌急得額頭冒汗，剛凝聚的靈力又耗去大半，臉色更白了。
    “這樣不行啊師姐！”趙猛急得直搓手，“靈氣太少，填不滿他的虧空！”
    被捆在一旁的孫福忽然嗤笑一聲，聲音嘶啞：“沒用的……他用精血祭靈，經脈早就千瘡百孔，就算有靈氣，也存不住……”
    “你閉嘴！”趙猛怒吼，抬腳就要踹，卻被聶嬌嬌攔住。
    “讓他說。”聶嬌嬌眼神平靜地看向孫福，“你對腐心毒和精血祭靈這麽清楚，這錐子，還有這毒，到底是從哪來的？”
    孫福梗著脖子不說話，眼神卻有些閃爍。
    就在這時，王小虎的身體忽然劇烈顫抖起來，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額上青筋暴起。他體內的靈力像是被點燃的火藥，忽然開始瘋狂衝撞，經脈被撐得鼓鼓囊囊，皮膚下隱約有紅光閃動。
    “不好！他靈力紊亂了！”趙猛嚇得魂飛魄散，“這是要走火入魔啊！”
    聶嬌嬌也慌了神，想強行壓製，卻被那股狂暴的靈力震得手腕發麻。她忽然想起王小虎突破時用的“逆流轉”禁術，心中一動：“他不是走火入魔！他在……他在借紊亂的靈力衝關！”
    話音剛落，王小虎猛地睜開眼睛！
    那雙眼睛裏沒有焦點，隻有一片赤紅，仿佛燃燒著兩團火焰。他猛地抬頭，張口對著天際那縷靈氣一吸——原本慢悠悠飄蕩的靈線，竟如被無形的旋渦牽引，化作一道流光，“嗖”地鑽進他嘴裏！
    “我的天！他這是要把殘餘的靈氣全吞了？”
    “瘋了吧！靈海境初期哪能承受這麽多靈氣？”
    周圍修士驚呼連連，連孫福都看呆了。
    王小虎卻像是沒聽見，他盤膝而坐，雙手飛快結印，正是“逆流轉”的起手式。湧入體內的靈氣被他強行壓縮，在丹田內凝成一團刺目的光球，每一次收縮都發出沉悶的嗡鳴，震得他身體不住顫抖。
    “哢嚓……哢嚓……”
    骨骼碎裂般的輕響從他體內傳出，聽得人頭皮發麻。趙猛看得心驚膽戰，卻不敢上前——他知道，這種時候打斷，隻會讓王小虎死得更快。
    “他在淬煉體魄……”聶嬌嬌喃喃道，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靈雨不僅補靈力，還能洗髓伐脈。他這是借著最後的靈氣，把逼毒時受損的經脈重新鍛造一遍！”
    光球越來越小，光芒卻越來越盛，最後竟凝成一粒米粒大小的金色光點，懸浮在王小虎丹田深處。就在這時，王小虎猛地一拳砸在石階上！
    “咚！”
    一聲悶響，整座天梯都仿佛震了震。以他為中心，一股磅礴的氣息如海嘯般擴散開來，吹得周圍修士衣袍獵獵作響。那些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人，此刻都被這股氣息壓得說不出話來，臉上寫滿了震驚。
    “這……這是……靈海境中期？！”白發老修士失聲驚呼，“剛突破就連晉兩級？這怎麽可能！”
    孫福更是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不……不可能……他怎麽可能……”
    王小虎緩緩站起身，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臉色也恢複了紅潤。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骨骼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眼中的赤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的清明，卻又帶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感覺怎麽樣，小虎？”趙猛連忙上前，上下打量著他，像是在看個怪物。
    王小虎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奔騰的靈力，微微一笑：“前所未有的好。”他看向聶嬌嬌，眼中帶著暖意，“師姐，多謝你剛才引靈氣。”
    聶嬌嬌搖搖頭，眼眶微紅：“該說謝謝的是我。”
    王小虎沒再說話，轉身看向癱在地上的孫福。他一步步走過去，每一步落下，石階都輕輕震動，那股靈海境中期的威壓如泰山壓頂般罩在孫福身上。
    孫福被壓得趴在地上，渾身篩糠似的發抖，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你……你想幹什麽？我……我是你師兄！你不能動我！”
    “師兄？”王小虎蹲下身，聲音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寒意，“用腐心毒偷襲同門的時候，你可沒把我當師弟，沒把師姐當師姐。”
    他抬手按在孫福頭頂，靈力如探照燈般湧入，仔細探查著他的經脈和丹田。趙猛和聶嬌嬌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片刻後，王小虎收回手，淡淡道：“你丹田內的靈力確實比我精純，尋藥辨草的本事也不錯。可惜，心術不正，走了歪路。”
    孫福以為他要廢了自己，嚇得涕淚橫流：“我錯了！小虎我錯了！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去就向師父領罰！”
    王小虎看著他，忽然笑了：“我不廢你丹田，也不挑你經脈。”
    孫福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僥幸：“你……你真的放我？”
    “放你？”王小虎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萬丹大會的規矩，偷襲同門者，取消資格，交由玄黃丹閣處置。我斷天門雖有家法，卻也不能壞了這裏的規矩。”他看向不遠處的玄黃丹閣執事，揚聲道：“執事大人，此人用毒錐偷襲同門，還請按規矩處置。”
    一直隱在人群後的幾位執事連忙上前，其中一人拿出鎖鏈，“哢噠”一聲鎖在孫福腳上：“孫福，你涉嫌違反大會規則，跟我們走一趟吧。”
    孫福還想掙紮，卻被執事一腳踹在膝彎，跪了下去。他看著王小虎，眼中充滿了怨毒：“王小虎！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隨時恭候。”王小虎淡淡回應，轉身不再看他。
    孫福被拖走時，還在瘋狂叫罵，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天梯盡頭。
    周圍的修士們這才鬆了口氣，看向王小虎的眼神充滿了敬畏——這年輕人不僅天賦異稟，手段也夠果決，既沒壞了規矩，又報了仇，還保住了斷天門的臉麵，實在不簡單。
    “王小虎兄弟，好手段！”有修士拱手笑道，“這種白眼狼，就該這麽處置！”
    “是啊，剛才那孫福說的話，我們可都聽見了，簡直是狼心狗肺！”
    趙猛聽得眉開眼笑，拍著王小虎的肩膀：“還是小虎你有辦法！既沒髒了咱們的手，又讓這畜生得到了報應！”
    聶嬌嬌也露出了笑容，眼中卻閃過一絲憂慮：“玄黃丹閣雖公正，但孫福背後……未必沒有其他人指使。”她想起孫福剛才說的話，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
    王小虎點點頭：“師姐說得是。這孫福性子急，但沒膽子自己弄來腐心毒和暗影追魂錐，背後肯定有人。”他看向通往玄武丹殿的更高階位，那裏雲霧繚繞，看不真切，“不管是誰，敢在萬丹大會上搞小動作，總得付出代價。”
    趙猛摩拳擦掌：“沒錯！咱們接著往上走，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搗鬼！”
    王小虎轉身扶起聶嬌嬌：“師姐，你靈力還沒恢複，我背你走。”
    聶嬌嬌臉頰微紅，想拒絕，卻被他不由分說地背起。趙猛在一旁嘿嘿直笑：“還是小虎懂事，知道心疼師姐。”
    聶嬌嬌輕輕捶了王小虎一下，卻沒再掙紮，隻是將臉頰貼在他背上，感受著他平穩的心跳，心中一片安寧。
    三人繼續向上攀登，陽光透過雲霧灑在他們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天梯上的其他修士紛紛讓路，看著這三個年輕人的背影，眼神複雜——有敬佩，有羨慕，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忌憚。
    而在他們身後，一道黑影隱在雲霧中，看著王小虎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隨即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通往玄武丹殿的路還很長，這場風波，顯然隻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