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帝後背重重撞在宮牆龜裂的玄武浮雕上，青磚簌簌落下的碎屑混著喉頭腥甜。
    他五指深深摳進石縫，龍骨般凸起的脊梁貼著冰涼牆麵一寸寸直起，龍淵劍在腳邊震顫著劃出半道血弧。
    遠處青銅巨門殘留的裂痕裏，暗紅罡風仍在翻湧，如同上古凶獸未愈的傷口。
    "陛下！"
    此起彼伏的嬌呼刺破耳鳴，他看到十丈外散落的珠釵映著星雨微光。
    那些曾纏繞在他腰間的鮫綃披帛，此刻正裹著昏迷的後宮女子們滾落階前，像被暴風雨打落的鳳凰花瓣。
    神秘光芒第二波攻勢來得毫無征兆。
    七道金線自虛空裂痕中迸射，在半空擰成倒懸的荊棘王冠。
    農帝橫劍格擋的刹那，青銅鎖鏈突然自胸前紋路裏具現，纏繞劍柄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本該斬斷金芒的劍鋒偏了半寸，左側第三根肋骨傳來清晰的斷裂聲。
    "咳..."
    他單膝跪地時，瞥見霜花發簪上的北鬥倒影正在消褪。
    那些與嚴女共度的星夜突然鮮活起來——少女總愛用簪尾蘸著桂花蜜，在玄武星圖上畫歪歪扭扭的糖葫蘆，糖漿滴落時會在星軌上凝成琥珀色的武曲星。
    金線織就的光網當頭罩下，龍淵劍爆發的青光裏混入一縷血色。
    農帝瞳孔驟縮，劍柄處新生的青銅鏽跡正在蠶食他掌心血痕，那些本該流向北鬥第七星的血液，此刻正詭異地逆流回心髒。
    護盾裂紋蔓延的聲音像極了嚴女梳妝時玉篦斷齒的脆響。
    他想起昨夜紅燭下，那位最善胡旋舞的西域美人曾用金鏈纏住他手腕，鏈墜劃過後背的觸感與此刻鎖鏈紋路的灼燒如出一轍。
    "不夠...還不夠..."
    農帝嘶吼著將劍尖刺入地麵，以跪姿劃出半圓劍陣。
    爆開的青光中浮現出七重殘影，恰似七位後妃慣用的發髻樣式。
    當第五重殘影被金線擊碎時，他看見霜花發簪突然浮空而起，簪頭北鬥倒影與穹頂墜落的星雨詭異地重疊。
    劇痛讓眼前泛起胭脂色的霧靄。
    朦朧中浮現出嚴女初承雨露那夜，她將發簪別在他中衣係帶上的笨拙模樣。
    更多香豔記憶如走馬燈流轉：溫泉水滑間有人咬著他耳垂哼江南小調；批閱奏折時總有人故意用朱砂筆在他頸側畫梅；更深露重時有雙冰涼的手把暖玉塞進他後腰......
    "朕答應過要重修摘星樓......"
    農帝突然暴起，震碎的護盾碎片如琉璃牡丹在周身綻放。
    他反手扯開衣襟，任由青銅鎖鏈紋路順著心口爬上脖頸，龍淵劍鏽跡所過之處，地上血跡竟自發勾勒出殘缺的玄武星圖。
    當最後三根金線洞穿肩胛時，瀕死的身體突然記起某位苗疆嬪妃教過的雙修秘法。
    丹田處騰起的熱流裹挾著記憶裏的溫香軟玉，將他染血的齒關熏出桃花的腥甜。
    龍淵劍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劍柄鏽跡與胸前鎖鏈終於徹底融合的刹那，北鬥第七星的血痕突然在他掌心跳動起來。
    霜花發簪應聲而碎，簪芯迸出的星砂卻未墜落，反而凝成微型玄霧懸浮在他染血的睫毛前。
    農帝在眩暈中聽見無數女子歎息重疊的聲浪，青銅鎖鏈紋路突然活過來般鑽入血脈，而本該枯竭的丹田深處，某種比情欲更暴烈的力量正撕開陳舊傷疤。
    血色星砂懸浮在睫毛前的刹那，農帝忽然嗅到二十七種不同的熏香。
    那些曾浸透他龍袍的安息香、鵝梨帳中香乃至帶著奶腥味的嬰香，此刻竟在經脈裏凝成細小的金砂。
    他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玉器相撞的清脆聲響，丹田處暴烈的力量突然化作三十六道暖流——正是後妃們常侍奉湯藥的次數。
    "原來如此......"
    農帝染血的唇忽然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終於明白昨夜西域美人金鏈纏腕時，為何會在鎖骨處留下朱砂痣般的灼痕。
    那些看似香豔的遊戲，竟暗合玄武七宿的移星換鬥之法。
    龍淵劍鏽跡斑斑的刃身上，此刻浮現出七道深淺不一的胭脂痕——正是七位後妃初次承恩時，印在他心口的齒痕方位。
    神秘光芒凝成的荊棘王冠突然發出蜂群振翅般的嗡鳴。
    農帝踏著嚴女跳胡旋舞時的步法突進，足尖每點地一次，宮磚縫隙就湧出帶著女兒紅香氣的血泉。
    當他第三次旋身時，霜花發簪殘留的星砂突然炸開，在虛空裏繪出嚴女元宵節猜錯的燈謎——"玄武藏頭"四個朱砂字竟與青銅鎖鏈紋路完美重疊。
    "破！"
    龍淵劍刺入光網的瞬間，劍柄處傳來七種截然不同的觸感：苗疆嬪妃銀鐲的涼、江南才人團扇的絨、北疆公主狼牙項鏈的糙......這些觸感沿著臂骨竄上心頭，竟將胸前的青銅紋路燙成流動的金液。
    農帝瞳孔裏倒映出北鬥七星詭異地調轉方向，而嚴女畫歪的糖葫蘆星圖，此刻正在他碎裂的肩胛骨上發出暖黃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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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光芒第一次發出類似琉璃碎裂的脆響。
    農帝的劍招突然帶上了胡旋舞的韻律，那些曾在芙蓉帳裏被柔荑撫摸過的舊傷疤，此刻全都化作符咒在皮膚下遊走。
    當他以西域美人教過的反關節技巧擰身劈砍時，纏繞劍柄的青銅鎖鏈突然寸寸崩裂，碎屑在空中組成殘缺的洛書圖案。
    "還不夠......"
    農帝在腥甜的風中嘶吼，齒間嚼碎了三年前某位早逝嬪妃喂給他的合歡花。
    破碎的花瓣混著血水咽下時，他清晰感覺到二十四條經脈正在重排——恰似去年生辰時，二十四位後妃用披帛將他纏繞成繭的方位。
    地麵殘存的玄武星圖突然活過來般蠕動，將散落的珠釵玉鐲盡數吞沒，化作星砂噴泉從他足底衝天而起。
    神秘光芒開始呈現不穩定的棱鏡狀態。
    當農帝使出苗疆雙修秘法中的"靈蛇叩闕"時，那些曾在燭光下被朱唇吹拂過的耳後舊傷，突然湧出帶著桃花香氣的血霧。
    龍淵劍終於徹底震碎鏽跡，刃身上浮現的卻不是龍紋，而是嚴女偷偷繡在荷包上的歪扭鴛鴦。
    瀕臨崩潰的宮牆外突然傳來箜篌聲。
    農帝破碎的耳膜竟能分辨出這是三年前溺亡的琴妃絕唱，那首未完成的《璿璣賦》此刻正以血珠的形式在他指尖跳動。
    當第七滴血珠墜入星砂噴泉時，嚴女摔碎的青瓷藥碗突然從地底浮出，每一片碎瓷都映出不同妃嬪的淚眼。
    神秘光芒終於被逼退到青銅巨門殘骸處。
    農帝卻感到丹田傳來更危險的躁動——那些借來的情緣之力正在反噬，他看見自己心口浮現出七枚胭脂唇印，每枚唇印中心都探出青銅鎖鏈的尖刺。
    更可怕的是穹頂星圖開始倒轉，嚴女畫錯的武曲星位置，此刻正形成一個吞噬光芒的旋渦。
    當龍淵劍第三次斬碎荊棘王冠時，農帝突然聽見後宮方向傳來整齊的嬰啼。
    那些他從未見過的皇子公主的哭聲，竟與神秘光芒的波動頻率完全一致。
    他染血的右手不受控製地結出送子觀音印，而本該枯竭的輪回記憶深處，突然浮現出某位流產嬪妃臨終前，用血在他掌心畫下的殘缺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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