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險逢勁敵處 智鬥破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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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粒珊瑚珠墜入流沙時,嚴女繡著金絲牡丹的裙裾已浸透冷汗。
    農帝攥著她發顫的手腕躍上岩丘,身後侍衛們踉蹌的腳步聲與沙粒凝結的毒蠍碰撞聲交織成催命的鼓點。
    "陛下,驪山在吃人!"嚴女指著十裏外扭曲的青銅巨鼎,那些裹挾著砂礫的絳紫狂風正將整片戈壁捏塑成鼎身紋路。
    她鬢角殘留的珊瑚粉末簌簌飄落,在焦土上灼燒出星星點點的紅痕。
    農帝抹去唇邊血漬,輪回記憶在識海裏翻湧出千年前相似的場景。
    那時他作為鎮守北疆的皇子,正是被這樣的妖風蝕穿了玄鐵重甲。"乾坤鼎。"他喉間滾過沙啞的沉吟,前世覆滅前夜,欽天監掌印捧著碎裂的星盤說過這個詞。
    殘陽如血時,十二道黑影破沙而出。
    為首者黑袍上繡著倒懸的青銅樹,樹根處綴滿拇指大小的骷髏鈴鐺。
    當那人抬手結印,農帝突然嗅到腐爛的龍涎香——與三日前斬落的前朝餘孽身上如出一轍。
    "退守巽位!"農帝厲喝聲未落,黑衣首領袖中竄出的骨鞭已絞碎三名侍衛的肩胛。
    那些鈴鐺裏湧出的黑霧竟凝成帶翅的沙蛇,獠牙滴落的毒液將玄武岩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嚴女驚呼著扯下腰間香囊拋向半空,爆開的驅邪粉讓兩條沙蛇化作齏粉。
    黑衣首領發出夜梟般的嗤笑,骨鞭突然調轉方向直取農帝心口。
    承影劍格擋的瞬間,農帝虎口崩裂的舊傷再度湧出金紅血珠,那些血滴落在劍身銘文上,竟喚醒了沉睡其中的龍魂虛影。
    "陛下小心!"嚴女撲來時發間的銀步搖劃出弧光,十八枚淬毒銀針精準釘入骨鞭關節。
    趁這須臾空隙,農帝咬破舌尖噴出精血,龍魂虛影暴漲三丈,將最近的黑衣人撞進流沙旋渦。
    但更多的骨鞭從四麵八方襲來。
    侍衛長的玄鐵盾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三個年輕侍衛的佩刀剛觸到黑霧就化作鐵水。
    農帝眼角瞥見嚴女繡鞋滲出的血跡——方才撲救時,她的足踝被毒蠍尾針刺穿了。
    "乾坤倒轉!"農帝突然旋身劈開腰間玉玨,迸射的碎片在沙地上布成九宮陣。
    當黑衣人的骨鞭刺入陣眼刹那,整片戈壁突然如活物般蠕動起來。
    那些被風蝕的岩柱轟然倒塌,竟在眾人周圍壘成八卦形狀的屏障。
    黑衣首領發出惱怒的嘶吼,他黑袍上的青銅樹紋路開始滲出墨綠汁液。
    汁液觸及的沙地突然鑽出無數白骨手臂,指甲縫裏還嵌著鏽蝕的箭簇。"交出鑰匙。"沙啞的嗓音裹著腥風,白骨手臂如潮水般湧向屏障。
    嚴女突然扯斷頸間瓔珞,九顆鴿血石墜入陣眼。
    農帝認得這是大婚時他親手係上的護身符,此刻血石在沙地上灼燒出赤金紋路,竟與九宮陣共鳴出鳳凰清啼。
    黑衣人們齊聲慘叫,那些白骨手臂如遭雷擊般僵在半空。
    "帶她們撤到坎位石林!"農帝反手將嚴女推向侍衛長,承影劍引動的龍魂虛影已開始黯淡。
    當他以劍為筆在沙地勾畫符咒時,突然發現那些墨綠汁液腐蝕出的溝壑,竟與記憶中欽天監密卷上的星軌圖漸漸重合。
    黑衣首領的骨鞭突然幻化成九頭巨蟒,其中一個蛇頭叼著半塊殘缺的青銅符牌。
    農帝瞳孔驟縮——那符牌邊緣的雲雷紋,與三日前從深淵骷髏身上取得的殘片完美契合。
    "原來你們在找......"農帝咽下後半句話,劍鋒突然刺向自己左臂。
    帝血浸染的承影劍發出龍吟,將九宮陣最後一處生門徹底封死。
    當屏障外傳來骨骼爆裂的脆響,他借著漫天沙暴的掩護,在嚴女掌心飛快寫下四個字。
    嚴女沾血的睫毛顫了顫,突然將珊瑚流蘇的銀鏈扯斷。
    那些細如發絲的銀鏈沒入流沙時,遠處乾坤鼎噴湧的絳紫狂風突然凝滯了一瞬。
    沙暴裹挾著細碎銀鏈墜入流沙的刹那,農帝的輪回記憶突然泛起漣漪。
    前世北疆戰場上,那位異族巫師操縱的幻象陣與此刻的沙礫軌跡詭異地重合。
    他五指深深扣進流沙,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卦位上凝成三枚赤色銅錢。
    "坎水化離火!"農帝低喝聲中,九宮陣的碎石屏障突然折射出萬千幻影。
    十二道黑影周身霎時纏繞起虛幻鎖鏈,那些骷髏鈴鐺竟在同伴眼中幻化成淬毒的箭矢。
    黑衣首領的骨鞭揮到半空突然僵住——在他猩紅的瞳孔裏,部下們全都變成了身披龍紋甲的禁衛軍。
    嚴女倚在殘破的玄武岩後喘息,忽然發現懷中珊瑚珠的溫度異常攀升。
    她靈機一動將珠子碾成粉末,借著巽位的旋風揚向半空。
    緋色粉塵與幻陣共鳴,竟在沙暴中凝成數百個持劍的農帝虛影。
    "東三丈,坤位生門。"農帝沙啞的嗓音穿透風嘯,嚴女立即會意地甩出腰間軟煙羅。
    月白色的綢緞裹著珊瑚粉掠過陣眼,在黑衣人腳下織就縱橫交錯的棋盤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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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首領先鋒的骨鞭劈碎第七個幻影時,他身後突然傳來刀刃入肉的悶響——陷入幻陣的部下將同伴當成了撲殺的龍魂。
    黑衣首領暴怒的嘶吼震落青銅麵具,露出半張布滿咒文的臉。
    他脖頸處青筋暴起,倒懸的青銅樹紋竟滲出暗紅血珠:"雕蟲小技!"骨鞭突然炸裂成九節蛇骨,每節都睜開猩紅的豎瞳。
    蛇瞳掃過之處,幻陣如脆璃般片片崩解。
    農帝喉間湧上腥甜,輪回記憶卻在此時翻湧出更深的浪濤。
    前世欽天監密室中,那位白發星官演示的"千機變"陣法與眼前場景重疊。
    他劍鋒突然挑起染血的軟煙羅,在沙地上劃出北鬥七星的軌跡。
    "嚴女,兌位驚門!"話音未落,嚴女已忍著足踝劇痛將香囊擲向指定方位。
    爆開的驅邪粉與星軌碰撞,竟在黑衣人頭頂凝成倒懸的星河幻象。
    當首領先鋒抬頭刹那,農帝咬破指尖在劍脊畫下血符——那是前世從巫族祭壇偷學的"攝魂引"。
    星河幻象突然扭曲成旋渦,將半數黑衣人扯入記憶深淵。
    他們看到同伴化作噬人的惡鬼,看到首領黑袍上的青銅樹伸出帶刺藤蔓。
    骨鞭與毒霧開始不分敵我地肆虐,三個黑衣人甚至將兵刃捅進了同伴的後心。
    "夠了!"首領暴喝震碎三顆骷髏鈴鐺,黑霧凝成的沙鷹撕開混亂戰局。
    他枯槁的手指插入自己胸膛,掏出的竟是半塊跳動的青銅心髒。
    當心髒與符牌殘片相撞的瞬間,整片戈壁的地脈突然發出哀鳴。
    農帝瞳孔中金芒暴漲,輪回記憶終於拚湊出完整圖景——欽天監密卷記載的"天地鎖",需要三枚星軌符牌方能開啟。
    他反手將承影劍插入陣位,龍魂虛影裹挾著沙暴衝天而起,在眾人頭頂凝成巨大的陰陽魚。
    "陛下不可!"嚴女驚呼著拋出最後三顆珊瑚珠。
    珠子嵌入陰陽魚眼時,農帝的鬢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霜白。
    這是輪回禁術"燃魂祭",前世他正是因此被天道反噬。
    首領的青銅心髒突然迸射綠芒,九節蛇骨竟在陰陽魚壓製下重新融合。
    但農帝等的就是這個瞬間——當蛇骨完全成型的刹那,他劍鋒突然刺向自己心口,噴湧的帝血在沙地上勾畫出完整的星軌圖。
    "你竟敢......"首領的咆哮突然卡在喉間。
    那些被他吞噬的部下魂魄,此刻竟從蛇骨中掙紮著湧出。
    農帝咳著血沫冷笑:"你以為吞噬的是死士,殊不知他們身上都帶著朕的龍魂印記。"
    陰陽魚轟然墜落的瞬間,嚴女拚盡最後力氣扯動銀鏈殘片。
    沙地深處傳來機械轉動的轟鳴,眾人腳下突然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
    首領在墜落前拋出的骨鞭被龍魂虛影咬住,鞭梢係著的半塊符牌應聲而裂。
    當風沙漸息時,農帝踉蹌著扶住岩柱。
    他染血的手指撫過符牌裂痕,發現那些破碎的雲雷紋竟在吸收月華。
    更遠處的戈壁深處,隱約傳來與符牌共鳴的古老震顫,像是沉睡的巨獸在深淵翻身。
    嚴女拾起沾滿毒血的珊瑚珠殘片,突然發現珠芯凝結著墨綠色的結晶。
    當她對著月光轉動晶體,其中竟浮現出與青銅鼎紋路相似的星圖。
    夜梟的悲鳴劃過蒼穹,某種比沙暴更危險的東西,正在星圖指引的方位悄然蘇醒。
    農帝將殘缺的符牌舉過眉梢,月光透過裂痕在地麵投下扭曲的影。
    那些本該破碎的星軌,竟在沙地上拚湊出指向西北的箭頭。
    嚴女正要開口,突然發現符牌邊緣的銅鏽正在月光下褪色,露出底下嶄新的饕餮紋——這分明是二十年前才被先帝禁用的皇家密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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