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牌在月光下震顫著發出蜂鳴，饕餮紋路裏滲出淡金色的光暈。
    農帝指尖的鮮血順著裂痕滲入金屬內部，沙地上由星軌拚成的箭頭突然暴漲三寸，將西北方向的夜空映得雪亮。
    "那裏......"嚴女被珊瑚珠裏的星圖刺得睜不開眼，耳垂上沾著墨綠結晶碎屑，"珠芯的星宿位置在偏移！"
    話音未落，三丈外的岩柱轟然炸裂。
    漫天黃沙中浮現出蛛網狀的紫色電弧，像無數條扭動的蜈蚣啃噬著空氣。
    後宮女子們慌忙撐起的護體罡氣剛觸到電弧就滋滋作響，修為最淺的藍衣美人踉蹌著嘔出血來。
    農帝將符牌重重拍進沙地，輪回之力在掌心凝聚成暗青色旋渦。
    破碎的雲雷紋路突然活了似的遊走起來，沿著他的腕脈鑽進衣袖，在胸膛處結成北鬥狀的光斑。
    遠處傳來的共鳴聲愈發清晰，仿佛有人用青銅編鍾在敲擊他的肋骨。
    "跟著星軌走！"他拽起還在研究珊瑚珠的嚴女，輪回之力化作匹練裹住眾人。
    沙地如同波浪般起伏，每踏出一步都有銀白色符文從腳底浮現又消散。
    當第七顆星辰沉入地平線時，眾人被撲麵而來的腥風逼停了腳步。
    直徑百丈的能量旋渦懸浮在斷崖之上，暗紫色的氣浪將方圓十裏的岩石都腐蝕成蜂窩狀。
    漩渦中心隱約可見半截青銅鼎耳，正是嚴女在珊瑚珠裏看到的星圖標記之物。
    "小心！"嚴女突然扯動農帝的衣袖。
    他鬢角一縷發絲被無形利刃削斷，飄向旋渦的瞬間就碎成齏粉。
    後方傳來驚呼，某個粉衫女子腰間的玉佩自動飛向旋渦，在半空炸成青煙。
    農帝按住腰間震顫的骨鞭殘骸，龍魂虛影在脊椎處不安地遊走。
    符牌上的饕餮紋突然張開巨口，竟開始反向吞噬他體內的輪回之力。
    他這才驚覺旋渦的吸力早已滲透到周身三丈，腳下沙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流沙陷落。
    "退後！"他暴喝著將眾人推向岩窟，自己卻被驟然增強的吸力扯得單膝跪地。
    繡著龍紋的靴底在岩石上擦出火星，束發的玉冠砰然碎裂。
    漩渦深處傳來古老的低語，那聲音像是千萬把生鏽的刀在刮擦頭骨。
    嚴女突然將珊瑚珠拍碎在岩壁上，墨綠結晶濺落在銀鏈殘片表麵。
    星圖紋路順著鎖鏈蔓延，竟在眾人身前結成半透明的屏障。
    但當她試圖靠近農帝時，裙擺立刻被撕開三道裂口，雪白的小腿滲出細密血珠。
    "別過來！"農帝的嘶吼混著血沫。
    他的右手皮膚開始透明化，露出底下流轉的暗金色骨骼——這是輪回之軀即將崩潰的征兆。
    漩渦中心睜開九隻猩紅的眼睛，倒映出他前世被天雷劈碎神魂的畫麵。
    後宮女子們的哭喊聲變得遙遠，唯有嚴女帶著哭腔的"陛下"穿透層層氣浪。
    農帝在扭曲的視野中看到她舉著半塊符牌，饕餮紋路正瘋狂吸收月華，而漩渦深處青銅鼎的紋章......竟與他三百年前在某處秘境見過的祭壇完全一致。
    撕裂感突然減輕了一瞬。
    農帝在眩暈中捕捉到某種熟悉的韻律，就像當年他第一次觸摸輪回碑時，那些湧入識海的古老音節。
    破碎的輪回記憶開始自發重組，丹田深處沉寂多年的某個氣旋突然震顫起來......農帝的喉間泛起鐵鏽味，輪回之力在經脈中橫衝直撞。
    九隻猩紅眼瞳同時收縮的刹那，他忽然看到三百年前的自己跪在輪回碑前，指尖正劃過碑文第七行某個倒懸的篆字——那本該湮滅在記憶長河裏的功法口訣，此刻正在識海深處灼燒出鎏金紋路。
    "天璿倒轉，星隕為甲......"他破碎的指節突然扣進流沙，暗金色骨骼爆發出龍吟。
    丹田內沉寂的氣旋轟然炸開，裹挾著前世三百次輪回積攢的星辰之力，在周身凝成七層琉璃光暈。
    即將潰散的輪回之軀被星輝重新澆築，玄色龍紋帝袍無風自動，衣擺掃過的岩石竟生長出銀白色結晶。
    嚴女被驟然爆發的威壓掀翻在地，珊瑚珠碎片在屏障上撞出漣漪。
    她看到農帝脊背繃成滿月之弓，那些遊走在皮膚下的暗金紋路正在重組，化作漫天星鬥投影覆蓋方圓百丈。
    漩渦吸力撞上星輝屏障的瞬間，迸發的強光將斷崖照得纖毫畢現，碎石在光幕中懸浮成靜止的星河。
    "帶著她們退到陣位！"農帝的低吼裹著雷鳴。
    他右掌虛握之處，星輝凝聚成三尺青鋒，劍身流淌著青銅鼎耳上相同的饕餮紋。
    嚴女抹去唇邊血漬，銀鏈殘片在掌心燙出焦痕，卻仍咬牙拽起癱軟的後宮眾人："星軌在巽位偏移三寸，需用月華補足陣眼......"
    話音未落，能量旋渦突然坍縮成墨色圓點。
    九隻眼瞳融合成豎立的血月，鼎耳表麵浮出密密麻麻的詛咒銘文。
    農帝感到心髒被無形之手攥住，前世被天雷貫穿神魂的劇痛再度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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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銘文正是他三百年前親手刻在祭壇上的鎮魔咒，此刻卻成了索命符。
    "原來是你......"他染血的齒縫間溢出冷笑，星輝劍鋒突然調轉方向刺入自己心口。
    嚴女撕心裂肺的尖叫中，劍尖挑出一滴裹著雷光的精血——那是輪回者在九重雷劫中淬煉的本命真元。
    精血墜地的刹那，整個斷崖的地脈開始沸騰，蟄伏在岩漿深處的龍脈之氣衝天而起。
    青銅鼎耳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詛咒銘文在龍氣衝刷下片片剝落。
    農帝踏著崩裂的岩層躍向旋渦中心，星輝鎧甲與腐蝕氣浪相撞迸濺出萬千火星。
    他看到血月瞳孔裏映出嚴女掛著淚珠的臉，看到藍衣美人捂著心口跪坐的身影，看到三百世輪回裏那些消散在時空裂縫中的故人。
    "該結束了。"劍鋒攪碎最後一道詛咒時，他聽到自己靈魂深處傳來枷鎖斷裂的脆響。
    星輝與龍氣交融成赤金色光柱，貫穿旋渦的瞬間引發天地震顫。
    爆炸產生的環狀氣浪將十裏黃沙掀上雲霄，嚴女撐起的星圖屏障如風中殘燭明滅不定。
    當耳鳴消退時，眾人看到農帝佇立在深淵邊緣。
    他手中星輝劍已化作光點消散，帝袍下擺殘留著被腐蝕的破洞，但脊梁挺得比斷崖上的孤鬆更直。
    能量旋渦原先的位置隻剩下焦黑坑洞，半截青銅鼎耳斜插在熔岩裏，表麵爬滿蛛網般的裂痕。
    "陛下！」嚴女提著裙擺踉蹌奔來，發間珊瑚珠串早已散落大半。
    她怔怔望著農帝掌心正在愈合的灼傷，突然將額頭抵在他染血的肩甲上抽泣。
    其他女子相互攙扶著走近，藍衣美人指尖凝出療愈青光，卻在觸碰到農帝皮膚的瞬間被殘餘星輝彈開。
    農帝抬手拭去嚴女眼尾的淚珠，墨綠結晶碎屑沾在她顫抖的睫毛上。
    正要開口，頭頂突然傳來琉璃碎裂般的脆響。
    眾人仰頭望去，爆炸餘波蕩清的夜空此刻布滿龜裂紋路，某個倒懸的菱形符號正從裂縫中滲出靛藍色光霧。
    嚴女腕間銀鏈突然繃直，星圖紋路不受控製地指向天空。
    農帝眯起眼睛，那符號邊緣遊走的暗紋，竟與輪回碑背麵被雷電劈焦的某個角落完全吻合。
    夜風吹散他披散的長發，未愈合的傷口還在滲出金紅色血珠，墜入沙地時開出轉瞬即逝的曼珠沙華。
    "傳令欽天監。"他將符牌殘片捏成齏粉，任由夜風卷走指尖的星輝，"明日日出前，朕要看到所有關於天裂異象的典籍。"
    斷崖下的熔岩突然發出嗚咽，半截青銅鼎耳在眾人注視中化作飛灰。
    農帝轉身時瞥見嚴女正在臨摹沙地上的血跡軌跡，那些蜿蜒的金紅色線條不知何時已拚成半個菱形符號，與她腕間閃爍的星圖恰好構成完整的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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