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真的？”
    陳玄陽感受著這拳的強度，麵色有些詫異。
    怎麽睡了一覺，脾氣突然就變得這麽硬了？
    老子費心費力回三樓拿貝殼救你，你卻反手給老子一拳？
    明明老子的設定才是該黑化的那個啊！
    陳玄陽看著瘦弱男人朝他遞來一拳，麵色徹底陰沉下來。
    三樓上，人像的慘叫聲透過木板，尚且能夠清晰入耳。
    但下一刻，一道更為響亮的慘叫聲就將它們壓了下去。
    “啊——噗！”
    瘦弱男人以極快的速度出拳，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順帶還噴射出一層散開的血花。
    空氣發出爆鳴聲，他一下子倒飛到二樓的牆壁上，全身上下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顯然體內的骨頭已經不知斷了多少。
    雖然傷勢極重，但瘦弱男人卻強撐著沒有暈過去。
    “怎麽會……這麽強？”
    他麵色不甘的看著身前的陳玄陽，斷斷續續道：
    “你記住，老子今年才十八，是烏石城第一天才。莫欺……少年窮！”
    陳玄陽原本怒氣衝衝，聽了這話，身形猛然一愣，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你今年多大？”
    瘦弱男人伏在地上，本不想回答，奈何陳玄陽的拳頭瞬間便抵在他的腦袋上，隻得無奈答道：
    “剛滿十八歲。”
    陳玄陽微微一愣，聯想到那貝殼上消退的血光，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貝殼取走了他體內的一樣東西，導致他昏迷不醒。”
    “貝殼上的血光從離開房間就開始快速消散……而他的記憶也隨之倒退到了十八歲之前。”
    陳玄陽麵色複雜：“貝殼取走了他的記憶？”
    “可，聽濤閣的主人要武人的記憶做什麽？”
    陳玄陽招手，將黑霧中棺材的棺材板打開，隨手拔出“妹妹”頭上的菜刀，放到瘦弱男人的麵前。
    鋥亮的刀麵映射出瘦弱男人的枯黃麵龐。
    “你自己看看，你這模樣像是隻有十八歲嗎？”
    瘦弱男人定睛一看，立刻怪叫一聲：
    “臥槽！這醜八怪是誰？”
    “這就是你，或者說，是以後的你。”陳玄陽淡淡回道。
    “你放屁！”
    瘦弱男人激動之下，喉嚨裏又噴出幾口鮮血。
    “老子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翩翩美男，怎麽可能長成這副鬼模樣？”
    陳玄陽看他情緒激動，鮮血順著傷口不斷流出，隻能伸手封住他體內的幾個穴位，暫時將傷口滲出的血液止住。
    一個掌刀拍下，瘦弱男人立即暈了過去。
    “罷了，好歹你也為我探出了這貝殼的秘密，我就不將黑霧注入你的體內了。”
    “不過進入此地，我自己都沒把握能活著出去，便將你留在二樓，任由你自生自滅吧。”
    陳玄陽將瘦弱男人丟在二樓，便再次向樓梯的方向走去。
    途徑三樓，石料人像的慘叫聲變得愈發清晰，但他卻沒有停下腳步。
    “三樓的貝殼是血色，那四樓的貝殼應該是黑色。”
    “黑色貝殼已經是我已知品階最高的貝殼，但這座高樓顯然不止四層。”
    “那第五層房間裏的貝殼會是什麽顏色呢？”
    陳玄陽上到第四層，同樣沒有停留，徑直向上爬去。
    他心中有種預感，或許，這座樓的秘密全都藏在第五層之內。
    嘎吱——
    嘎吱——
    伴隨著腳步落下，樓梯上發出的刺耳聲音越來越大，三樓內石像的慘叫聲變得微弱起來，但似乎又層層疊疊回蕩在他的耳邊。
    樓內不知何時彌漫起一層極淡的霧氣。
    霧氣呈現白色，雖然稀薄，但卻有效的阻擋了陳玄陽的視線。
    即使是[法相]境第四階段的實力，也無法勘破這層淡淡的白霧。
    最關鍵的是，白霧緩緩流動，緩慢滲入陳玄陽身後的黑霧之中，竟讓濃鬱的黑霧也逐漸變得稀薄起來。
    就連黑霧中的巨棺似乎也變得有些虛幻。
    陳玄陽眉頭越皺越深，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有種回到了初入[法相]境那段時光的錯覺。
    天地之力一旦被高境界的武人隔絕，低境界的[法相]境武人立即就廢了一半。
    隻是，這種壓製隨著武人步入[法相]境第四階段，已經消失不見。
    但此時這些白霧竟然又給了他類似的感覺。
    陳玄陽看著身邊的白霧，他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陳玄陽加快步伐，但通向五樓的階梯卻似乎格外漫長。
    越往上，白霧就愈發濃鬱，直至最後整個人仿佛身處一片雲海之中，除了白色，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事物。
    終於，在白霧的侵蝕下，陳玄陽背後的黑霧完全消失殆盡。
    他的法相被徹底阻斷了。
    也就在這時， 向上的階梯戛然而止。
    陳玄陽一步邁出，立刻從雲間跌落，來到了一條陰冷潮濕的走廊內。
    第五層到了。
    陰冷的走廊十分細長，兩邊的牆壁上卻沒有房門，而是掛著一幅幅破舊的畫作。
    有的畫框內是一張白紙，上麵沒有任何作畫的痕跡。
    有的畫框下倒著幾具骸骨，有些已是陰森白骨，有些屍骨腐化一半，內部的血肉完全腐爛，外觀駭人，但卻沒有一絲刺鼻的味道。
    陳玄陽注意到，自己的身體也在以某種速度緩慢腐化著。
    他的目光投向那些屍骨，若有所思：“所以，這些屍骨都是前幾天入閣，並且來到了第五樓的武人？”
    他的目光從牆壁邊的屍骨上移開，順著走廊蔓延過去。
    前方的盡頭，有一扇緊閉的房門。
    陳玄陽回首，樓梯早已不見蹤影，身後仍是一條細長的走廊。
    畫作、屍骨、緊閉的房門……身後的一切事物都和身前一模一樣。
    就仿佛現實與鏡中的投影連接，而他正處在鏡麵所在的位置。
    微微低頭，手指已經開始掉皮，露出嫩紅的血肉。
    陳玄陽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此時時間就意味著一切，想要弄清這裏的秘密，他就必須在自己徹底變成屍體之前，走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
    於是他不再猶豫，邁步向著盡頭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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