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下意識張開嘴，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照得他舌苔上的白霜泛著微光。李鐵牛目光如炬，視線在那片不健康的白色上停留片刻。
    "經常胃痛？"李鐵牛的聲音在多媒體教室回蕩，"特別是換季時，連喝口溫水都會引發不適？"
    詹姆斯手中的鋼筆"啪嗒"掉在桌上。這個東方年輕人說的症狀，和他這三年來的病曆記錄分毫不差。而對方甚至沒碰過他的聽診器。
    "上帝啊..."詹姆斯喉結滾動，藍眼睛裏滿是震驚，"您是怎麽..."
    "舌苔白厚如雪，說話時喉間有水聲。"李鐵牛抓起詹姆斯的手腕，指腹在他冰涼的掌心上輕輕一按，"再加上這體溫——典型的脾胃虛寒症。"
    後排突然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響。李鐵牛餘光瞥見約翰文正瘋狂在平板上記錄，鼻尖幾乎要貼到屏幕。
    "在我們華夏，這叫"三分治七分養"。"李鐵牛轉身在黑板上寫下"理中湯"三個大字，粉筆灰簌簌落下，"人參、白術、炙甘草..."他的字跡遒勁有力，最後一筆拖出長長的尾鋒。
    教室裏靜得能聽見空調出風口的嗡鳴。四十多雙眼睛緊盯著那個挺拔的背影，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王超悄悄掏出手機，鏡頭對準黑板上的藥方——他二舅的胃病折磨全家好幾年了。
    "不可能！"理查德突然拍桌而起，白大褂口袋裏露出一角ct片，"這種診斷太主觀了！"他脖頸上的手術疤痕因為激動而泛紅，"現代醫學需要..."
    "需要胃鏡？造影？"李鐵牛輕笑，指尖突然點上理查德鎖骨下方三寸，"你這裏每逢陰雨天就隱隱作痛，對吧？"
    理查德像被雷擊中般僵住。那是他去年滑雪摔傷的位置，連主治醫生都不知道的後遺症。
    "中醫講究"司外揣內"。"李鐵牛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整個教室屏息凝神，"就像..."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霍華德衣領的咖啡漬上，"就像看見茶杯上的裂痕，就知道它盛不了熱水。"
    霍華德手一抖，保溫杯裏的咖啡灑在西裝上。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失態了。
    徐和平站在後門陰影處，老花鏡後的眼睛微微濕潤。三年前那個被吳正平指著鼻子罵"江湖騙子"的年輕人，如今正用最樸實的方式詮釋著中醫精髓。
    "老師！"戴蝴蝶結發卡的女生突然舉手，"我室友痛經特別嚴重..."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臉頰緋紅。
    李鐵牛從講台抽屜取出針灸包，銀針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足三裏配三陰交。"他手腕一翻，針尖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下次記得帶她來..."
    話音未落，教室後排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劉三手忙腳亂地扶起摔倒的攝影三腳架——這位校報記者已經偷拍了整堂課。
    "諸位。"施耐德突然起身，鋥亮的皮鞋踩過一地陽光。這位以苛刻著稱的醫學泰鬥，此刻聲音竟有些發顫："我必須承認，在某些領域，傳統醫學確實..."
    他話鋒突然一轉："但若遇到開放性骨折或急性闌尾炎，中醫如何替代現代麻醉技術？"
    空調出風口"嗡嗡"作響。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這場東西方醫學的正麵交鋒。
    李鐵牛不慌不忙地從講台取出一隻檀木盒。掀開蓋子的瞬間，淡淡的草藥香彌漫開來。盒中整齊排列著九根造型奇特的銀針，針尾雕刻著細小的雲紋。
    "華佗當年為關公刮骨療毒..."他的指尖撫過最長的那根針，"用的就是這套"九轉還魂針"。"
    施耐德眯起眼睛。他注意到其中三根針的材質明顯不同，在光線下泛著詭異的青藍色。
    "百會穴入針三分，配合川芎、白芷煎湯..."李鐵牛突然看向教室角落的監控攝像頭，嘴角微揚，"效果不比普魯卡因差。"
    監控室裏，吳正平手中的保溫杯"咣當"砸在控製台上。滾燙的茶水濺在值班表上，正好淹沒了"李鐵牛"三個字。
    "當然。"李鐵牛合上針盒，清脆的"哢嗒"聲在教室裏回蕩，"我建議闌尾炎患者還是去醫院。"
    哄笑聲中，約翰文突然衝到講台前。這個一向冷靜的醫學博士此刻雙眼發亮，活像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
    "李醫生！"她舉起平板，屏幕上是一篇《柳葉刀》的論文，"您說的穴位麻醉，和這篇關於神經阻斷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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