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會客室。
    落地窗外，東水市的繁華盡收眼底。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在深棕色的實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白天成坐在真皮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目光不時掃向對麵牆上的掛鍾——已經過去二十分鍾了，謝洪北依然在和他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
    "白總，聽說你們最近在城南那塊地皮上投入不小啊。"謝洪北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龍井？不錯，今年的新茶。"
    白天成微微一笑，眼角擠出幾道細紋："謝總好眼力。城南項目是我們今年的重點，不過比起謝氏在城東的布局，我們這點小打小鬧算不了什麽。"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謝洪北。這位謝氏集團的掌舵人今天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領帶上的鑽石領針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保養得宜的臉上幾乎看不到皺紋，隻有那雙眼睛透露出商海沉浮多年的精明與算計。
    "白總謙虛了。"謝洪北放下茶杯，瓷器與玻璃茶幾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白氏這幾年發展迅猛，連我們這些老牌企業都感到壓力啊。"
    白天成心中大驚。謝洪北是什麽人？東水市商界出了名的"笑麵虎"，表麵和善，背地裏手段狠辣。今天突然造訪，絕不隻是為了商業互吹。
    "謝總過獎了。"白天成端起茶壺，為對方續上茶水，"我們白家小門小戶，哪敢跟謝氏相提並論。"
    茶水注入杯中，升起嫋嫋熱氣。謝洪北的目光透過水霧，直視白天成："說到白家，我聽說白總有個孫女，叫白小米是吧？"
    白天成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茶水差點溢出杯沿。他迅速調整表情，放下茶壺："是啊，那丫頭現在在集團裏幫忙。"
    "不止是幫忙吧？"謝洪北笑道，"我聽說白小米小姐能力出眾，在東水市的年輕一輩中可是佼佼者。更難得的是，人長得漂亮，氣質也好。"
    白天成後背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謝洪北突然提到小米，絕非偶然。他想起最近謝家與李鐵牛的矛盾，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
    "女孩子嘛，現在都講究獨立。"白天成故作輕鬆，"我們這些老家夥，也就由著她去了。"
    謝洪北突然收斂笑容，身體微微前傾："白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今天來，是為了犬子謝寶坤。"
    會客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白天成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咚咚作響。
    "寶坤這孩子，年紀也不小了。"謝洪北的聲音低沉下來，"是該考慮接班的事了。可惜啊，整天就知道玩，沒個正形。"
    白天成沒有接話，隻是靜靜等待對方的下文。
    "都說男人成家後才會成熟。"謝洪北的目光變得銳利，"所以我想給他找個合適的未婚妻。東水市門當戶對的家族不多，論才貌、氣質、能力，沒人比得上白小米小姐。"
    白天成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果然如此！謝洪北這是要聯姻，而且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
    "謝總抬愛了。"白天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過小米那孩子已經有男朋友了，年輕人的事，我們做長輩的也不好幹涉。"
    謝洪北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白總，咱們都是生意人。婚姻大事，向來是長輩受命。隻要你點頭，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白天成感到一陣窒息。謝洪北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他想起李鐵牛——那個從鄉下來到東水市打拚的年輕人，雖然出身平凡，但能力出眾，更重要的是，他對小米真心實意。
    "謝總，時代不同了。"白天成盡量保持語氣平穩，"現在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還有個孫女白小芸，條件也不錯，您看..."
    "白天成！"謝洪北猛地拍案而起，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茶水濺在桌麵上，"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
    會客室的門被這聲巨響震得微微顫動。白天成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與謝洪北平視："謝總，有話好好說。"
    "好，那我就直說了。"謝洪北冷笑，"李鐵牛得罪了我們謝家，不會有好下場。凡是跟他有關係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白天成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沙發扶手，穩住身體："謝總，商業競爭歸商業競爭，何必牽扯到孩子們的感情？"
    "感情？"謝洪北嗤笑一聲，"在利益麵前，感情算什麽東西？白天成，我給你五分鍾考慮。要麽答應聯姻，要麽...白氏集團就等著關門大吉吧！"
    說完，謝洪北重新坐下，翹起二郎腿，掏出手機開始查看消息，仿佛剛才的暴怒從未發生過。
    白天成站在原地，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五分鍾，隻有五分鍾來決定白家的命運。他望向窗外，東水市的天際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座城市的繁華背後，隱藏著多少爾虞我詐？
    他想起小米小時候，紮著兩個小辮子，在院子裏追蝴蝶的樣子；想起李鐵牛第一次來家裏，雖然緊張但眼神堅定的模樣；想起白氏集團從一個小作坊發展到今天的艱辛曆程...
    "時間到了。"謝洪北收起手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白總，考慮得如何？"
    白天成轉過身，直視謝洪北的眼睛。這一刻，他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謝總，我想好了。"白天成的語氣堅定而清晰，"白小米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如果她願意和謝寶坤在一起，我絕不反對。但如果她不願意，我這個做爺爺的，也不會強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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