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傍晚，星雲焦慮地用爪子扒拉著羨淵的房門，尾巴煩躁地拍打地麵。雷獅站在走廊陰影裏，指間夾著半截被捏變形的能量棒。
    "生命體征下降，精神波動異常。"卡米爾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和六年前的數據模式相似。"
    雷獅的指節發出脆響。六年前——正是15歲的羨淵帶著舒弈找到他時，某個暴雨夜她蜷縮在臥室角落的狀態。
    雷神之錘砸開房門的瞬間，撲麵而來的是凝結的水汽。羨淵抱膝坐在舷窗邊，周身懸浮著細小的冰晶，紫色長發結了一層薄霜。
    "出去。"她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
    雷獅單膝跪地，強硬地扳過她的肩膀。觸手一片冰涼，她的皮膚幾乎和當年那個雨夜一樣冷。
    "聽著，"他直接把人拽起來按在床邊，從懷裏掏出保溫盒，"吃完這個，我立刻走。"
    盒子裏是飛船廚房特供的草莓慕斯——沒有紀念意義，純粹是羨淵喜歡的口味。
    羨淵機械地吞咽著蛋糕，突然捏碎了叉子："我太粗心了。"塑料碎片紮進掌心，血珠滲進草莓醬裏，"如果記得收好日記...如果那天沒出門..."
    雷獅用電流精準地挑出她掌心的碎片："任何事情都可以說出來。"他消毒的動作很重，故意弄疼她，"而不是變成第二個把自己鎖起來的羨空。"
    這個名字讓空氣驟然凝固。羨淵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窗外的星光突然在舷窗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
    "她直到最後..."羨淵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都在想著支開我再自殺..."
    雷獅突然咬破自己的拇指，將血珠抹在她蒼白的唇上："疼嗎？疼就記住——"他俯身逼近，"現在有個人在等你從過去走出來。"
    草莓慕斯的奶油在唇間融化，太甜了，甜得發苦。羨淵看著雷獅製服上幹涸的血跡——是破門時被金屬碎片劃傷的。
    "給我點時間..."她終於開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上星雲的刺繡紋路。
    雷獅突然扣住她的後頸，吻得又凶又狠。犬齒刺破下唇的瞬間，羨淵嚐到了鐵鏽味。這個吻不像往常的調情，更像某種疼痛的錨點。
    "我等你。"他在門口停頓，"不過你越早走出來那個小丫頭可能越早釋懷。"
    房門輕輕合上，留下唇上鮮明的刺痛和床頭微溫的牛奶。羨淵碰了碰滲血的傷口，窗外的星群正在緩緩偏移。是啊，這次...她們都有時間。
    走廊另一端，帕洛斯的光子匕首精準熔斷了舒弈的門鎖。撲麵而來的熱浪中，他看到少女蜷縮在元力暴走的火焰中心，灰色的丸子頭散開，發梢都帶著火星。
    "出去..."舒弈的聲音帶著哭腔。
    帕洛斯徑直踏入火圈，任憑火焰灼傷他的袖口。他單膝跪地，將一盒草莓蛋糕推到她麵前："吃完這個，我立刻走。"
    舒弈機械地吞咽著，突然嗆出眼淚："我是不是...永遠都比不上..."
    "笨蛋。"帕洛斯突然捏住她的臉頰，"你修投影儀的技術，全宇宙獨一無二。"
    當舒弈終於哭出聲時，帕洛斯輕輕將她汗濕的額發別到耳後："要哭就哭個夠。但記住——"他指腹擦過她手背的火焰紋路，"有人寧願燒傷也要陪著你。"
    監控屏顯示，羨淵拿起了那杯牛奶——這是四天來她第一次主動進食。而在走廊另一端，舒弈房間溢出的火光終於穩定成溫暖的橘色。
    星雲把兩顆草莓分別推到兩扇門前，尾巴尖輕輕擺動。雷獅和帕洛斯背對背靠在走廊中央，各自守著身後的那扇門。
    沒有任何動靜，隻有兩扇終於透出光亮的房門，和四個人的心跳，在金屬艙壁間緩慢回響。
    但至少，她們都開始學著不再獨自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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