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醫生，又見麵了，還記得我嗎？”
    這樣油膩的開場白實在入不得楚筠的眼，讓他無意搭理，隻是略微向宋言點頭算作打過招呼了。
    宋言看出楚筠懶得搭理自己感覺有些受挫，不過久混江湖，他不會因為這點挫折就妥協，晃著紅酒杯繼續在楚筠麵前刷存在感。
    “大概一個多月前，我們在楚先生的公寓門口見過麵的，當時沒來記得自我介紹，我姓宋，叫宋言。”
    “楚先生不認識我沒關係，但一定知道宋家吧。實不相瞞，我是宋家的繼承人。家父與楚家主是多年好友，常常聽家父提及楚先生。”
    “楚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如和宋某喝一杯，這晚宴開始還要的一會兒呢，在好戲開場之前，不如先盡盡興。”
    宋言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人，到底耳濡目染了些有用的東西，說出的話單拎出來是挑不出錯誤來的，算得上有禮。
    如果他的表情不那麽猥瑣的話。
    楚筠向宋言抬起酒杯笑了笑，隨後便又自顧自得品嚐杯中的紅酒，還是沒有說話。
    宋言琢磨不出楚筠這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心裏沒譜。
    他頭一回遇到這樣不給自己麵子的美人，內心憤恨得想要抓一把自己的頭發，或者直接拉著美人去無人的地方肆無忌憚得直接上手也好。
    但是宋言一個也不能做。
    這裏是新華飯店，周圍都是上層社會有頭有臉的人，他一個宋家的公子哥若是在這裏丟了家族的臉麵，回家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再有，這個美人還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主，不是那些個可以供他隨意使喚和消遣的，來硬的也行不通。
    “楚醫生是對宋某有什麽不滿嗎？”話說出口的時候，宋言的表情不太美妙，嘴角帶笑，眼神卻變得更加陰鬱。
    “不曾。”楚筠終於說出了兩人見麵以來的第一句話。
    宋言聽到楚筠的聲音臉上好了一些，向楚筠的方向又走近了一步：“既然不曾對宋某不滿，為何不能給宋某一個麵子···”
    “楚醫生。”
    一道富有磁性且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宋言的未盡之言。
    “噠、噠、噠。”
    墨色軍裝筆挺如刀，軍靴踏在大理石地麵發出清脆的回響，比老式的鍾表還要有節奏感。
    所有人見到突然出現在一樓大廳的男人，呼吸為之一滯，唯有那身戎裝的主人目不斜視，腰間的將星冷冽如冰。
    楚筠瞳孔微顫，看見他左胸那排勳章中，那勳章在燈光下泛著幽藍。
    這身軍裝真帥。
    "墨先生？" 宋言鬆開手，聲音發顫。
    墨衡的視線掃過楚筠品過紅酒變得豔麗的唇，喉結滾動。
    他摘下白手套，攬過楚筠的肩膀，將人拉離了。
    “宋公子，晚宴要開始了，今日人多，宋公子身份尊貴，可要小心些。”
    墨衡麵上依舊是宋言最熟悉的笑容，他對著所有人都愛這麽笑。不過他的聲音卻不同於往日，像淬了冰碴，讓宋言的心結結實實得凍了一下。
    這還不算結束，宋言看著墨衡手指輕輕拂過楚筠耳後碎發，動作親昵已經超越了普通的朋友。
    出於某種直覺，宋言意識到了什麽。
    周圍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在場的個個都是人精，心裏千回百轉，對楚筠的身份有了新的評估。
    "阿衡、不！墨、墨先生......" 宋言說話結巴，不確定這個與平時完全兩模兩樣的“好友”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冒犯對著自己開槍。
    他撞踉蹌後退，卻不想不小心翻了香檳塔。
    “刺啦刺啦”的破碎聲擾了清淨，讓墨衡皺了皺眉。
    沒有再理會自己往日的“好友”，他扣住楚筠的手腕，帶著他穿過人群，離開這處混亂的地方。
    軍靴踏過碎玻璃時，他側身將他護在懷裏，溫熱的體溫透過軍裝布料傳來。
    等到那個與記憶裏大相徑庭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處，一樓的賓客們才回過神一般喚來侍從清理場地，順帶瞧瞧那個被嚇到的可憐孩子。
    片刻後，場地已經被打掃幹淨，受傷的宋言畏畏縮縮得被怒氣上頭的宋父帶走。
    周圍的燈光暗淡了下來，晚宴要開始了。
    二樓走廊的水晶燈突然熄滅，楚筠被抵在雕花木門上。墨衡的呼吸近在咫尺，他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
    “那個混小子對你說了什麽？”定是什麽入不得耳的話。
    墨衡還不了解宋言嗎？讓楚醫生和那混小子說話，可真是汙了楚醫生的耳朵。
    楚筠的目光在墨衡略帶委屈的眼神中流轉，也不怕墨衡的突然欺上，慵懶得靠在門上，笑著問道：“墨先生這是吃醋了？”
    墨先生不語，隻是抿唇。
    廢話，他當然吃醋了！
    自己不能和楚筠一塊說說笑笑，那個臭小子憑什麽！
    墨衡已經忍耐了足夠久了，察覺到宋言有上手的意思終於坐不住了，把楚筠帶上了樓。
    楚筠被壓著手腕有點不舒服，墨衡衣服上的勳章透過襯衣冰得楚筠一哆嗦，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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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衡見楚筠表情不好，以為自己突兀的舉動讓楚筠不舒服了，立刻鬆開了手，道歉得那叫一個順溜。
    “楚醫生別生氣，我隻是一時衝動。”
    楚筠不說話，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二話不說就把人抵在牆上的臭毛病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身衣服單薄，隔得他後背都有點疼。
    墨衡彎下腰，仰頭看著楚筠低垂的眸子，不知為何好像看到了一絲淚光閃過，墨衡心髒瞬間一緊。
    ‘怎麽哭了？一定是自己做的哪裏不對！’
    誤以為楚筠因為自己哭了，墨衡不敢再出聲，手伸向腰間，取下了自己最常用的那把槍，捧起楚筠的一隻手放在他的手心。
    “這個送給楚醫生，是我的賠禮。”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旁人碰不得一下的愛槍，墨衡將雙標一詞詮釋到了極致。
    楚筠不知道這把槍的含義是什麽，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這把槍會是什麽反應。
    他隻知道這把槍摸著舒坦，用著也方便，以後他再遇到一些沒有禮貌的粗魯家夥，可以一槍崩了對方的腦袋，還自己清淨。
    所以楚筠對這個賠禮十分的滿意。
    “這可是墨先生親口說送給我的，可不能反悔。”楚筠笑著握住了槍把，上麵還留著墨衡的體溫。
    “自然。”見楚筠喜歡，墨衡就是開心的。
    此處沒有人，今天的楚醫生又格外的好看，這麽近的距離，讓墨衡難以自持。尤其是楚醫生的眼睛裏閃過的狡黠瞬間吸引了他的目光，墨衡也管不得自己是晚宴的主角了，摟住了楚筠的腰，欺身而上。
    一門之隔的外麵就是嘈雜的宴會，那裏觥籌交錯，裏麵安靜得似乎隻能聽到對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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