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閑話著並肩走，到了要分開走的路口，崔側妃才停下，語氣盡顯關心。
    “反正呐，我是沒瞧過端華吃癟，也就是你了，換別人哪有這樣的本事？”
    “但還是得千萬注意，別太得罪狠了，嗯？”崔側妃本身就是一個知性溫柔的美人，柔聲勸人地模樣還真是十分真心。
    成容神色間總算是露出五分嬌縱，隻不過話語還是謙讓了幾分：“側妃姐姐放心就是，妾心裏有數。”
    崔側妃笑得更加溫和：“我與你再如何，說到底都是穆王的人，一個人不好，那另一人自然也跟著不好，咱們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都是一家子姐妹！”
    “今日見你像是身子不適？待會啊，我讓我的人給你送些阿膠，是從金州產的，也叫金膠，對女子最是有好處。你用它加上三錢熟地黃、兩錢白術、兩錢茯苓、一錢甘草，炮製好了煎水來喝，之後再來月食時便不會再疼了。”崔側妃一邊說一邊看向成容的小腹。
    還是個懂醫術的？成容心裏警鈴大作，麵上倒是一副見到寶貝喜笑顏開的笑模樣。
    “那就多謝側妃姐姐了，金膠昂貴，聽聞隻有每年往宮裏進貢的那麽一點，外頭可是萬金難求呢！”
    成容是真的覺得貴重，這個金膠每年產量極少，並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
    崔側妃哎一聲笑了，幸虧識貨，知道貴重就行：
    “是金貴了點，也是從前我爹得陛下賞識才有幸得了一些，但都是死物，發揮用處不就好了？我也是偶然從宮裏太醫處得的方子，喝了許久，你安心收著就是。”
    兩人客套了一會，成容就告辭了，崔側妃倒是不必再往前走，她轉個彎也就到了。
    “弗露，待會回去，你讓臨霜帶上銀子，就照著崔側妃說的那般從外頭買回來。”
    等稍走遠些，成容才對一旁的弗露吩咐。
    弗露稍稍朝後瞧了一眼，低聲要詢問些什麽，成容拍了拍她的手，點點頭。
    “取緊挨著根部旁的就行。”像是又想到些什麽：“蕊部也取一些。”
    弗露應是，主仆倆之間隻是一句話加幾個眼神，竟意外地都懂了對方想說些什麽。
    不論是否懂醫術，日後都要謹慎些，若是踩到些暗絆子那就不好了。
    若是崔側妃真的懂醫術，那成容就是真的有些佩服了。
    在大鄴，醫書這一類被管控得很嚴格，這是很看重傳承的。
    大部分醫書都被掌握在醫學世家以及太醫院的手上，在外行走的大夫無論是赤腳神醫亦或是皇家的太醫都是以師徒傳承或是家族傳承。
    人可以流動，但書是帶不走的，這就導致了醫學傳承的封閉性和嚴格性。
    莫說是女子，就算是醫學世家的男子也不見得都能學。
    所以若是崔側妃真的懂醫術，那對成容來說簡直能算是掌握了一個大殺器。
    一個在暗處讓人防不勝防的殺器。
    這穆王府還真是處處危險，一點都不敢放心下來。
    崔側妃站在原地還沒走，看著成容嫋娜的身影逐漸遠去，嘴角翹著都沒掉下來過。
    是聰明，比旁人心眼子多了些，但還是火候不夠啊，這不，眼神就沒裝住。
    “花瀧，把金膠準備準備，給她送去。”她輕鬆吩咐。
    崔側妃沒肉疼，反倒是花瀧有些舍不得：“小姐，那可是老爺留給您的。”
    嘴巴一撇：“攏共也沒多少，您自己也得留著用呢！”
    崔側妃沒改主意，但還是耐心解釋了一句：
    “花瀧，眼光放遠些，我還能插手府中事務的時間不多了，成氏得寵又不差城府，不可小覷啊！”
    想她如今這院子還算熱鬧，可能有幾時長久？
    “若是什麽也不做，就這麽放任下去，再過不久，這穆王府便是王妃和她的天下了，我一個無寵無權的側妃，豈不任人宰割？”
    就像當初在崔府，就像她的娘親一樣…
    崔側妃眼中有些少見的破碎，但花瀧不少見啊。
    這在從前很常見，她有些後悔說那些話，惹出她家小姐的傷心事。
    “小姐，我知道了，我一會就給她送去！”花瀧緊緊扶住崔側妃，趕忙保證。
    花瀧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人，她不知道為什麽送金膠這件事會牽扯出這麽多，
    但她知道小姐聰明，她日後就老實聽小姐話就好。
    崔側妃反手拍了拍她，表示不用擔心：“將金膠換成白芍，再添些枸杞子，效果是差不離的。”
    ……
    雪停了三四日又接著下，平京地緣偏北，這雪停停落落的，通常要下到來年春日才收手。
    閎稷的‘飛仆傳信’也收到了兩輪，年節是要來了。
    “殿下如今辦著差事，今年已經確定不會來過年了。”
    臘月二十二這日，崔側妃召了後院眾人到棲玉院商議年節的事。
    趙庶妃坐在下方左手第一位，有些著急開口詢問：“那難不成今年咱們王府的人去不成宮裏的除夕宴了？”
    每年年末的除夕宴，宗室裏的皇室宗親都會聚在一起守歲，這也本該是穆王府第一次有女眷參與的大事。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女眷都能被帶去，按大鄴先祖皇帝定的規矩，能參與這種級別的都是王妃以及側妃這種被記在皇室玉牒上的人。
    庶妃一般是沒資格的，更不消說侍妾了。
    但也有特殊情況，就比如沒有王妃的這種，一般庶妃就能頂上，當然了，這些隻是有資格能參與的人選。
    除開王妃外，其餘有資格去的人最終能不能去還是得看上意。
    這種除夕宴相當於一朝最尊貴的人的家宴，能去的女眷無非都占著權寵二字，其中代表了些什麽自不必多說。
    趙庶妃有此一問也正常，畢竟如今穆王府還沒有王妃，估計未來幾十年裏隻有這一次機會能去。
    誰知閎稷竟不回來過年。
    他不回來，府裏又沒有正頭王妃，剩餘的人按理就不用去了。
    “是，前幾日我進宮跟皇後娘娘說明了此事，娘娘的意思是讓我們幾人在王府裏好好擺上幾桌，宮裏那日也不會忘了咱們，想來是會賞禦膳。”崔側妃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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