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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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厚平的聲音有些微顫懼,閎訓看著他低眉沉思,不發一言。
    “去年四月,穆王奉旨到幽台,原本是作觀察使,但他不消停,與那席老粗整日鬼混在外,一會出城剿匪,一會上山巡查,不說端了咱們好一半的山匪,就連…就連…”江厚平流下一滴冷汗:“若不是素約以死提前透信,咱們撤得快,否則就連咱們的鐵脈也得被他察覺。”
    閎稷確實是有本事,能有所察覺才不稀奇,閎訓語氣緩了緩道:“之後呢?”
    “之後的事確實為意外,穆王也不知從哪打聽到幽台的櫻桃熟得早,非得去摘櫻桃…而金脈所在之地正是在那櫻桃山之下…殿下明鑒,那地兒實在偏遠,屬下此前並未踏足過…因此才…”
    說到後頭,江厚平眼裏才露出一絲貪婪和懊悔:“若是能早些察覺,金脈一事定能為殿下所用…殿下你是不知,那金礦麵上看不出,可若縱剖開來,竟有壯漢疊羅漢般五六個的高度,舉炬照之,能見金砂嵌於玄石,愈深愈見肥厚,石皮剝落處也會偶露金痂,日光斜切時,竟能晃得丈外青苔都染了淺金…”
    “行了。”閎訓打斷江厚平,眉心也染了些許不愉。
    他能不知道可惜?
    “金脈一事父皇既然讓你負責,那也是你的造化,放機靈些…”閎訓扯著薄唇,話說得有些意味深長。
    見江厚平點頭,閎訓隨即才提到今日來此地的要事。
    “鐵脈那停了多久?”
    金脈再如何稀奇也隻能徐徐圖之,要緊的是那幾批兵器。
    江厚平聞言鬆了口氣,稍近身些才道:“稟殿下,沒停…”
    閎訓聞言,眼神刹那就變了,翻手便掐上江厚平的脖子,看著他逐漸青紫的臉,眼底冷意傾泄:“誰讓你自作主張?”
    江厚平眼眶暴突,手下意識擺動,想張嘴說話,但被掐著也隻能在喉嚨裏發出咕嚕的聲音。
    “殿……嘚…下”
    ……
    哐的一聲,閎訓放手。
    江厚平也被力道帶出去砸到地上。
    “給本王一個理由,否則,你不會想知道有什麽等著你。”閎訓坐回圈椅,看著江厚平不停地喘氣,語氣有些冰冷。
    江厚平低頭掩住那一絲嘲諷,馬上又跪向閎訓,不停磕頭:“殿下饒命,確實是屬下自作主張,但此番有金脈在幽台西北掩護,根本無人在意鐵脈那處,屬下唯恐耽誤殿下大事,因此,這才收著手腳為您多製一些,也有所進展,量雖少,但威力比往日都大…”
    他邊說著,邊去掏自己的箱籠,綢布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著,謹慎得不行。
    “這是弩機?”閎訓皺眉,看著眼前的東西向江厚平確認。
    江厚平跟做賊似的又左右看了看,這才點頭低聲說:“是擘張弩,我改了些,裏頭加了桑木,牛角和筋膠,從前的弩射程二百步,且不易擊穿鐵甲,如今這個…”
    江厚平比了個‘三’:“射程至少三百步,且箭矢力度更大,擊穿輕鐵甲輕而易舉…”
    如今軍隊厲害與否看得不就是兵與武器,很大程度上,一個強武器遠勝一個強兵。
    宜王缺兵,若能在兵器方麵補足,籌碼自然又往上添了幾分。
    很明顯,等江厚平解釋完,室內冷壓消去,閎訓麵色好看許多。
    “你確實是個有用的…這樣的擘張弩有多少?”
    江厚平眼裏有些怯意,抿抿嘴:“隻有五十…”見閎訓又看過來,連忙解釋:“牛筋牛角需要宰殺,若是動作太大,屬下實在不敢…”
    閎訓倒也沒有要怪他,確實難得,五十就五十吧,他全要了。
    但五十把弩機也很招人眼,隻能慢慢往平京送,閎訓不急,等得起。
    今日收獲頗豐,閎訓心情好了很多,臨走時對江厚平道:“你做得不錯,之後也慢慢來,待日後事成,尚書位上自然有你一席之地。”
    這是有安撫他的意思。
    江厚平聞言,眼裏迸發出一絲灼熱:“屬下…屬下感激不盡,殿下知遇之恩,屬下永不會忘!”
    閎訓深看他一眼,隨後離去,屋裏的動靜不大,宜王一陣風來又一陣風走,官驛還是一如既往平靜。
    大鄴外放官員兩年一述職,更遠些的可放緩至三年。
    幽台路遠,一直都是三年一述,但如今有了金疙瘩,也已今時不同往日。
    因此,即便江厚平還未任滿一年便來京述職也能說得過去,沒人覺得有問題。
    述職說得無非是幽台錢糧收支,案件審理和幽台民生一類的。
    他做得確實認真,順德帝所問的都能答得上來,不僅能答,還能旁征博引,至少順德帝對他的印象好了許多。
    好的說完了,那該進言還得進言。
    江厚平斂了斂神思,再開口時眼底含了些許討好。
    “陛下容稟,微臣還有一言,也不知當不當說。”
    順德帝今日高興,聞言還笑嗬嗬地擺手隻讓他直言。
    “微臣想問,幽台可還會設觀察使一職?”江厚平咽咽口水,抬眼輕輕打量順德帝的神色。
    龍椅上的順德帝一頓,神色不明,好一會才緩緩問道:“愛卿何故有此一問?”
    江厚平眼珠子一轉:“陛下,金礦開采所運如今可皆係席都督一身…”
    見順德帝微微點頭,江厚平隨即義正辭嚴道:“微臣認為,此舉…略有不妥。”
    “金脈珍貴,若無軍隊護送確實危險,但席都督此人…”席修如何江厚平沒直說,但順德帝也從他那隱晦的表情中察覺出,江厚平和席修關係想來並不好。
    順德帝心下了然,江厚平這是想讓去個觀察使製衡席修。
    席修自然可信,順德帝也不會聽他一麵之詞。
    但觀察使一事確實得斟酌。
    一是因為金脈貴重,中途經手的人太多肥的也是別人的口袋。
    二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寒門子弟身世太淺壓不住,世家子弟倒是能壓住,但其中包藏了多少私心亦不能賭。
    但江厚平說得也有理,江厚平掌幽台民政,席修有兵權掌軍事,一定程度上,江厚平會受席修壓製。
    若隻有兩方,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這都不是順德帝想看到的。
    三方互相製衡,幽台方能穩定,但這人選…難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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