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紅把稿紙保存在小盒子裏，密封起來。
    幾隻狗在前麵帶路，她帶著人一路再次來到碼頭。
    “果然是走水路嗎？”
    “好在時間不久，氣味尚在。”
    幾隻狗嗅著，朝水麵某個方向叫喚著。
    ……
    另一邊的小船上。
    小船行駛到一處江叉口。
    唐雲貼身收好黃巧寫的信，以及桌上的筆墨紙硯，突然問：“會鳧水嗎？”
    吉祥立刻道：“會。”
    黃巧矜持點頭：“會一點。”
    唐雲看著兩人，露出一個微笑：“那就好。”
    她掏出銀子遞給吉祥，直接遞給船婦。
    這銀子她貼身存放許久，沾染了她的氣息。
    船婦詫異，但還是欣喜接過銀子。
    唐雲掀著船簾道：“辛苦你了，我們趕時間，勞煩你夜裏也要行船。”
    船婦連連搖頭：“這算什麽辛苦？客人放寬心，且去休息吧。”
    唐雲點頭，放下船簾，趁著夜色，帶著吉祥和黃巧悄無聲息滑入水中。
    三人在岸邊上岸，遠眺遠去的船隻。
    三人渾身濕漉漉的，唐雲手搭在兩人肩上，內力一轉，兩人全身瞬間幹透。
    吉祥和黃巧都驚呼一聲。
    黃巧突然啊了一聲：“主子，那封信？”
    唐雲隨意道：“別擔心，我用內力護著。”
    吉祥問：“主子，我們現在去哪？”
    “先去找艘船。”
    沿江地帶，到處都是碼頭。
    很快，重新易容過的三人再次登上一艘船。
    船婦問：“客人，去哪？”
    “勞煩，去昌平縣。”
    唐雲計算著，魯家的船能引開至少一日，去德寧縣的船又能至少引開一日，這樣一來，彭雙餘和李雁風應該已抵達慶陽府，如此，她能安全大半。
    但保險起見，她拿出筆墨紙硯，再次讓黃巧寫信。
    隻能把這個消息扔出去了。
    從看見褚紅趕到慶陽府後，片刻便能召集諸多人手，她便隱約猜到幾分。
    果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原本還想慢慢來的。
    ……
    次日，褚紅堵住了一艘小船。
    刑部的名號讓船婦戰戰兢兢，等褚紅的人掀開船簾後，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後，船婦更是害怕。
    褚紅問她什麽，她便知無不言。
    幾隻狗在船上嗅來嗅去，除了船婦身上的銀子外一無所獲。
    文曲焦急道：“大人，現在怎麽辦？”
    已經過了兩天了，人還沒有找到，隻怕錦衣衛的增援已至。
    褚紅臉上不見焦急之色，她抬頭，舉起手臂，一隻信鴿落在她手臂上。
    解下鴿腿上的信，她翻閱過後，眸中有了點笑意，她朝船婦道：“靠岸吧。”
    總算趕到了。
    上岸後不久，有一隊人馬奔馳而來，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個戴著兜帽的人，這人翻身下馬後，兜帽落下，露出一張清俊的臉來，是一個頭戴銀飾的男子。
    男子抬手將兜帽重新戴好，一言不發地走到褚紅麵前。
    褚紅取出小盒子，打開，露出裏麵的稿紙。
    男子取下腰間竹笛，放於唇邊吹動，幾隻蠱蟲從他手臂裏鑽出，飛向稿紙。
    片刻後，幾隻蠱蟲在空中飛舞幾圈，慢慢凝聚成一列，指向一個方向。
    褚紅臉上露出笑意。
    但不到片刻，她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隻見空中的蠱蟲尚未成形，又緩緩散開，如此往複幾次，蠱蟲一頭霧水原路返回。
    男子收回蠱蟲，朝褚紅搖頭：“感受不到氣味。”
    褚紅揉了揉眉心：“怕不是錦衣衛提前找到了她，宗師能隱藏氣息。”
    ……
    唐雲搭乘的船隻在昌平縣碼頭靠岸。
    她帶著吉祥和黃巧兩人上岸後，因為易了容，沒有身份文牒，進不了城，唐雲悄悄潛入城內，在馬行買了三匹馬，又讓馬行送到城外。
    如此，幾人才騎馬往郊外那片山林奔去。
    在急速奔跑的馬背上，吉祥和黃巧兩人才發現身上似乎裹著一層無形的薄膜，將吹到兩人身上的風都隔絕開來。
    這是唐雲自從三人於江叉口上岸起便展開的護盾，一路來，護盾一直沒消散過。
    ……
    與此同時，彭雙餘和李雁風終於趕至慶陽府。
    兩人和彭弗匯合，幾人麵麵相覷。
    “……人呢？”
    在堂姐兼上司麵前，彭弗努力挺直腰背：“……殿下英勇，憑一己之力將那褚紅耍得團團轉。”
    李雁風：“……你是說，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人看丟了？”
    彭雙餘：“……你怎麽不把你自己也丟了呢？”
    彭弗慢慢地，一點點地垂下了頭：“……卑職已經派人去探查殿下的消息了。”
    李雁風：“你要是能找到，那褚紅會找不到？”
    彭雙餘閉目：“自己去領罰，先把目前的消息遞給我。”
    各方消息呈報上來，彭雙餘快速翻閱過，很快，一則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的眉頭一點點蹙起，她把這則消息遞給李雁風：“你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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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雁風看過，神情一肅：“是端王的人嗎？”
    彭雙餘：“調查過才知道，彭千戶，你現在帶人去這些地方調查，若情況屬實，直接讓當地官府配合你前去討伐。”
    討伐……彭弗接過彭雙餘遞過來的消息，查看過後，背冒冷汗：“……指揮使大人，錦衣衛無權調兵。”
    彭雙餘伸手，懷中露出一角明黃色：“無妨，我奉旨便宜行事，可以先斬後奏。”
    彭弗放心了，立刻轉身去調集錦衣衛。
    錦衣衛的行動很快引起注意，消息傳到褚紅耳中，她臉色一黑：“……怎麽暴露的？”
    屬下搖頭，焦急詢問：“大人，現在怎麽辦？”
    褚紅：“立刻發信，讓所有人轉移。”
    屬下：“大人……我們人太多了，那錦衣衛指揮使親自帶隊，怕是無法保全。”
    又一個人道：“大人……您當前的要職是找到那唐雲。”
    文曲凝眉：“大人，那唐雲定然是被錦衣衛的宗師保護起來了，我們要從她們手中找人尚需時間，但官府討伐的威脅近在眼前。”
    眼看著是要失職了，不如現在先將功贖罪。
    褚紅思索良久：“這些私兵殿下布局多年，如今形勢危急，即便不能多保全一些兵馬，也要把所有和殿下有關的證據銷毀，絕不能讓這事和殿下扯上關係。”
    她起身：“這件事我親自出手。”
    ……
    同一時刻，從清河縣來報喜的人終於風塵仆仆踏進慶陽府地界。
    她一路打聽到家主所在的悅來客棧，正準備喜滋滋告訴家主主君有孕一事，卻聽小二說：“唐雲唐秀才啊，她沒回客棧呢……啊？你問唐秀才的丫鬟……奇怪，她們之前好像還回來過，現在不知到哪裏去了。”
    有事出去了麽？
    這人撓了撓頭，轉身去打聽程家怎麽走。
    先去跟大公子報喜好了。
    她一路輾轉終於來到程家大門，敲了敲門。
    一片安靜。
    隔壁門打開，問清她的來意，那鄰居道：“她們一家人之前出門了，身後還跟著一群佩刀的人，看著可嚇人了。”
    報喜的人轉身離開，一臉憂心忡忡。
    鄰居盯著她離開的背影，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在她身旁，她問黑衣人：“褚大人還沒抓到人，那唐雲的正君懷孕了，我們為什麽不抓住他的正君來逼迫她現身呢？”
    黑衣人笑：“你以為主子沒想到？褚大人隻是明麵上的人，我們暗地裏的人也在行動。”
    ……
    時間倒撥回唐雲出考場那日，深夜。
    清河縣。
    一隻染著白粉的手將紙條扔進灶火裏，火焰跳動間，紙條很快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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