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玄穹一樣，大衍仙帝此來也是為了印證心中猜測。
    在夜未央講述帝戰的過程中，他深邃的眼眸中，星芒急速流轉，仿佛在印證夜未央話語中的每一個節點。
    片刻後，星芒平息，他長長歎息一聲，對著夜未央微微頷首，道
    “未央道友親身曆劫，所述應無虛言。踏天咎由自取，焚天、孤絕二位道友以死衛道，令人扼腕。”
    話雖如此，但他心中仍有一絲極細微的、難以言喻的違和感，那隔界壁壘後的波動似乎過於‘幹淨’了些。
    可在夜未央嚴絲合縫的解釋和瑤光女帝那冰冷目光的注視下，他明智地選擇了認同這個最符合常理的答案。
    畢竟，隔界一指抹殺五重仙帝，已然超出了所有推演認知的極限。
    其餘仙帝也紛紛從震撼中回神，看向夜未央的目光複雜了許多，既有對她能在那等絕境中幸存下來的驚歎，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能在那等級別的自爆邊緣活下來，這位未央女帝的時空之道，恐怕比他們預想的還要精深可怕。
    瑤光女帝一直靜靜地聽著，周身那凍結虛空的寒意，在夜未央講述完畢時，終於緩緩收斂。
    她看向夜未央的目光，心疼之餘，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
    這個解釋，無疑是最穩妥、最能平息眼前風波的選擇。
    她輕輕握住夜未央冰涼的手，一股精純溫和的本源之力再次渡入，助她穩固剛剛道出的這番‘真相’可能帶來的心神波動。
    “真相已明，踏天伏誅，二位道友殉道。”
    瑤光女帝清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寂，道“未央傷勢沉重，仍需靜養。此地，已無滯留必要。”
    她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送客之意。
    話音落下的瞬間，月魄神舟流淌的清輝悄然擴大，將她和夜未央溫柔籠罩。
    諸帝聞言，縱然心中仍有千般思緒，尤其是對那散落人間的仙帝傳承的隱秘心思，但在瑤光那深不可測的威儀麵前，也無人敢有異議。
    大衍仙帝率先拱手，道“瑤光道友所言極是，未央道友當以療傷為重。我等告退。”
    玄穹仙帝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虛空，仿佛與摯友做最後的道別，而後他也隨著大衍身影漸漸淡去。
    其餘仙帝亦紛紛化作流光，撕裂虛空離去，隻留下這片依舊破碎、記錄著驚天帝戰與三位仙帝隕落真相的虛空。
    神舟之上，瑤光女帝看著靠在自己肩頭、臉色依舊蒼白卻已放鬆下來的夜未央，輕聲道“我們回家。”
    月華神舟無聲啟動，切開凝固的混沌，朝著瑤光聖境的方向，緩緩駛入無垠深邃的星空。
    夜未央閉著眼，感受著師叔身上傳來的、久違的安心氣息。
    手腕上那道無形的因果線，仿佛還殘留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暖。
    雙眸微合間，她看了那兩界壁壘一眼。眼中透著感激，還有一絲複雜的情緒。
    而在那浩瀚的人間界，無人知曉的角落。
    一點金紅神髓與一道冰冷劍印，如同天外流星，悄然墜落，靜待著屬於它們的有緣之人。
    ……
    隨著諸帝各自離去，此次驚天帝戰也恢複了平靜。
    然而，在這寧靜之下，數道古老、深沉、幾乎與道則本身融為一體的意念，正跨越無盡星域，於不可知的維度悄然交匯。
    意念的源頭之一，乃是一株紮根於混沌青蓮之上的朦朧身影——青蓮仙帝！
    他周身道韻流轉，似生似滅，此刻那亙古平靜的蓮池，卻泛起極其細微的漣漪。
    “諸位都感應到了吧？”
    青蓮仙帝的意念如同蓮瓣舒展，帶著一種洞悉萬古的沉靜，卻又隱含著一絲罕見的凝重。
    “哼，豈能感應不到？”
    另一股意念回應，帶著九幽般的森寒與霸道，是九幽仙帝的聲音，其意念仿佛從萬魔沉淪的深淵中透出，繼續道
    “踏天小兒那點道行，縱使吞噬焚天、孤絕本源強行破入五重，根基亦虛浮如沙塔。其自爆之威，加上焚天、孤絕的殉道之力，確能湮滅其形神，甚至重創那片虛空。但……”
    他意念微頓，一股更強的忌憚彌漫開來，“那股力量穿透兩界壁壘，抹去一切有形無形之痕，連時光長河在此處的分支都顯得極其‘幹淨’。這絕非五重天自爆的‘餘燼’所能做到！”
    “確實，就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從更高處輕輕拂去，不留絲毫塵埃。”
    第三個意念接口，聲音縹緲空靈，仿佛來自須彌之巔，是極少現世的須彌佛帝。
    其意念中帶著大慈悲，卻也難掩那洞察後的驚悸。
    “瑤光那小輩的時空之道雖強，也絕無此等抹除‘存在’本身痕跡的偉力。”
    “夜未央所述，是‘果’，卻非全部的‘因’。”
    大衍仙帝的意念也加入了交流，其聲如星軌運行，帶著推演天機後的沉重。
    “老夫推演戰場殘留的‘線頭’，指向那隔界壁壘。那一瞬間，有股淩駕於帝道之上的‘無’降臨，斬斷了踏天最後的氣運與存在根基，使得其自爆湮滅的過程被徹底淨化，不留絲毫可追溯之‘因’。
    焚天、孤絕的隕落，亦被囊括其中，成為這場淨化的一部分。這份手段，隻怕是……？！”
    大衍仙帝的意念出現一絲滯澀，仿佛觸及了認知的邊界。
    “無因果！”
    青蓮仙帝的意念驟然變得清晰，如同混沌青蓮綻放出一縷破開迷霧的清光，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猜測。
    “唯有踏足禁忌第三境‘無因果’的至高存在，方能如此輕易地抹去自身與目標的一切因果牽連，讓出手的痕跡歸於徹底的‘無’，仿佛從未發生，亦無人可查！其力所至，因果不沾，命運不顯，萬法難溯！”
    “無因果？！”
    九幽仙帝的意念劇烈波動，深淵般的沉寂被打破，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駭然，“那可是傳說中真正超脫帝道束縛，俯瞰萬古輪回的禁忌境界。
    自那場太古浩劫後，諸天萬界中，早已沒有哪個禁忌生靈能觸摸此境！”
    “除了那位傳說中執掌禁忌、橫壓諸天萬古的災厄源頭，還能有誰？”
    須彌佛帝意念中，帶著勘破一切虛妄的了然與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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