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萬靈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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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女兒國子母河畔的小木屋裏。
    景元眉頭緊蹙,看向符玄,“符卿,你確定天道神技的力量是被抹除?而非其他異變?”
    符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艱難地點了點頭。
    還沒等她出聲回應,腰間的熊形掛飾猛地震顫起來,沃利貝爾甕聲甕氣的聲音從中炸開,滿是質疑,
    “簡直荒謬!”
    “就算是大羅金仙,頂多也隻能設法繞開天道神技的規則,或者憑借位格不受其約束,哪有直接將其摧毀的道理?”
    “那可是六道本源之力,什麽生靈能做到這種事?”
    符玄輕輕搖頭,額間冷汗不斷沁出,
    “可在我的感知裏,情況確實如此。”
    “甚至天道神技的信息本質,在對方眼中脆弱得毫無還手之力。”
    沃利貝爾聞言,整隻熊都變得茫然起來。
    就在此時,一直靜默端坐的鏡流突然抬起頭,“不必再糾結此事,星那邊的試煉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景元謔地站起身,滿臉驚愕。
    鏡流輕輕頷首,眉間染上一抹無奈,
    “沒錯,她失敗了。”
    “因某些緣故,暫時無法與我們會合。”
    景元神色一緊,急切追問,“星師妹受傷了?”
    符玄和杏仙也是一臉急切的看向鏡流。
    鏡流見狀,先是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頭,神色略顯悵然,
    “身體無恙,隻是心傷過重。”
    “給她些時間緩一緩就好。”
    聽聞此言,景元等人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紛紛長舒出壓抑許久的一口氣。
    然而眾人還未及追問詳情,鏡流已抬眼直視景元,“景元,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景元一愣,“師尊這是何意?”
    鏡流卻不答反問,“六道神技學的怎麽樣?”
    景元麵露赧然,拱手行禮,“徒兒資質愚鈍,還不曾習得神技。”
    鏡流沉默片刻,又將目光轉向符玄與沃利貝爾,“除試煉外,可有其他辦法習得天道神技?”
    符玄與腰間的玩偶對視一眼,而後無奈搖頭,“不曾聽聞其他方法。”
    她頓了頓,忽而補充道,“不過……若是需要,我可以將天道神技的使用權「分享」給你,這也是天道神技的使用方式之一。”
    鏡流聞言,緊繃的唇角終於泛起一絲弧度,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她不再多言,突然起身望向西方,衣袂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
    “既如此,那便萬事俱備了。”
    她的目光穿透木屋,似已望到千裏之外,
    “接下來,我等隻需行至靈山腳下,再遍曆其餘六道即可。”
    話音未落,她又轉頭看向景元,眼神意味深長,
    “在一切既定之前,我需要你抵達半步大羅的境界。”
    景元先是怔愣,眼底卻很快亮起光芒,像是抓住了關鍵線索,脫口而出,
    “可能性……?還是輪回?”
    一旁眾人聽得一頭霧水,唯有鏡流嘴角笑意加深,滿意地點頭,
    “我徒智慧,比之天才亦不遑多讓。”
    景元連忙謙遜行禮,隨即挺直脊背,神色莊重,“定不會讓師尊失望!”
    這謎語人一樣的對話,讓身旁的符玄和杏仙滿心困惑。
    可師徒二人交換眼神後便不再多言,仿佛有些秘密一旦說破就會生變。
    兩人見此,也識趣的沒再多問。
    眾人很快收拾好行囊,離開了房間,開始向西進發。
    ……
    而就在他們離開木屋的同一刻,兩個戴著枷鎖的村姑小步跑進屋內。
    其中一人望向西方,鎖鏈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你覺得他們能成嗎?”
    另一人翻了個白眼,“鬼曉得!本體的‘心繭’試煉,到現在都沒人通關過。”
    第一個村姑撅了噘嘴,“算了算了,該怎麽做是他們的事兒,咱們就別給本體添堵了。”
    “理應如此。”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利落地收拾起木屋內的杯盞。
    然而還沒等兩人打掃完畢。
    忽然,虛空裂開蛛網狀的黑白漣漪。
    一對流轉著陰陽二氣的眸子從中浮現,冷冽的視線如實質般壓在兩人身上。
    毫無情緒的聲音隨之響起,
    “汝為何者?”
    “謔,太清!”左側村姑猛然抬頭,杏眼裏閃過驚喜,“活的呀!”
    太清靜默片刻,聲音依舊冰冷“汝究竟何者?”
    “你們不是都分析過了嘛,我們是深淵的意誌啊!”村姑歪頭露出狡黠笑容,發間銀飾叮咚輕響。
    太清語氣毫無波瀾“莫要玩笑,汝與魔祖於創世之所打鬥的波動,吾等已然洞悉。”
    “噢……!”村姑恍然地換了換腦袋,“你覺得我和她交手,就認定我們是對立麵,所以想來爭取我的立場?”
    “正是。”太清的聲音難得帶上一絲肯定,“魔祖之力超凡,若要抗衡,需團結一切可爭取之力。汝亦在列。”
    兩個村姑對視一眼,忽然齊聲笑起來。
    右側村姑眼尾彎成月牙,“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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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側的村姑則笑嘻嘻的說,“你們有什麽計劃呀,直接剛正麵嘛?”
    “正麵抗衡魔祖無異於以卵擊石。”太清聲音凝重。
    話音剛落,陰陽氣息突然在屋內翻湧,十二道身影突然自虛空墜落。
    ——正是之前被困在標簽世界的半步大羅們。
    兩個村姑看到這些身影,眼神帶上了些許波動。
    還沒等她們開口,就聽太清繼續道,
    “魔祖雖強,卻心係螻蟻,可借這些軟肋牽製於她。”
    “我該如何幫忙?”村姑歪頭眨了眨眼
    “開放心繭試煉,助他們提升力量。”太清沉聲道。
    “oj8k!”村姑比出個太清看不懂的手勢,然後拍了拍袒露的胸口,
    “我辦事兒,你放心!”
    太清聞言,十分滿意的“嗯”了一聲,隨即收回了視線。
    兩個小村姑也十分滿意的笑了笑。
    隨即,不等那十二人反應,地麵突然裂開漆黑旋渦,裹挾著他們向無底之處墜去。
    緊接著,村姑清脆的聲音混著鎖鏈聲響蕩開,
    “——歡迎來到深淵。”
    ……
    符玄全然不知,曾在標簽世界算計過自己的十二人此刻已墜入深淵。
    她正背著行囊走在隊伍中,目光時而望向天際流雲,時而落在前方景元與鏡流的背影上,內心反複權衡著要不要說出自己的想法。
    ——在她看來,西行之路並非提升實力的最佳選擇。
    修羅界的殺伐、萬靈界的廣袤,都能成為他們磨礪的戰場,而非困在人間界原地打轉。
    正當她猶豫著如何開口時,前方領路的景元突然駐足,眉間凝著糾結。
    鏡流見狀問道,“何事?”
    景元沉吟片刻,“師尊,以眼下腳程,抵達靈山不過一二年。”
    “可路上沒了星師妹的聲音,總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鏡流聞言亦有同感,點頭道,“為師心中亦然,徒兒可有良策?”
    景元笑了笑,握住身旁杏仙的手,“既如此,我等不如先往其餘六道探索,待星師妹心傷痊愈再續西行,如何?”
    符玄聽罷心頭一振——這正是她所想!
    她目光灼灼看向鏡流,畢竟拍板之人是她。
    鏡流思索後頷首,“可。”
    景元長舒一口氣,轉向符玄,神色恢複冷靜,
    “我等實力尚不足以涉足天道,修羅道已有列車組成員探過,地獄道我等熟稔,師尊更修得此道神技,惡鬼道亦無需多言。”
    他頓了頓,沉聲道,“如此,我等便前往萬靈道吧。”
    符玄聽了這話,完全沒有猶豫,直接展開了一個名為「萬靈界傳送門」的標簽。
    緊接著,標簽落地,一座銀白色的傳送門憑空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鏡流未作遲疑,提劍劃破光膜率先踏入。
    她作為隊伍中戰力最強者,探路本就是眾人默許的規劃。
    其餘人緊隨其後穿過光膜。
    和之前一樣,傳送的過程依舊平穩,不過是視角間流光疾閃。
    再睜眼時,周遭景象已如被重繪般轟然鋪展。
    “這……?”鏡流的驚疑問句懸在半空,卻無人應答。
    眾人如木雕般僵立原地,目光死死鎖向四周。
    ——頭頂的天空像被潑翻的七彩琉璃盞,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光暈相互浸染、流轉。
    腳下的“土地”更是詭異。
    表麵看是灰褐岩石與黑土,可試探著踩下時,卻驟然下陷,觸感竟似踩進溫熱的活物皮肉,彈性中帶著細微的脈動。
    混雜著青草澀香與百花蜜甜的氣息撲麵而來,眾人下意識深吸一口,刹那間靈台清明,連跋涉多日的疲憊都被衝刷殆盡。
    景元看著周遭棲息的小動物們,喉嚨滾動著艱難開口,“這就是萬靈界?”
    也不怪他震驚,無論是天空、大地、亦或是花草樹木,怎麽看都是童話世界才有的產物。
    這裏美的近乎妖異,甚至要比無憂鎮更為夢幻。
    杏仙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問,“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鏡流與符玄的目光同時投來。
    景元蹙起眉——他本以為萬靈界該有城郭部族,至少能遇見會言語的生靈。
    可目之所及隻有野蠻生長的植被,完全沒有能夠交流的存在。
    就在眾人茫然之際,空中翻湧的七彩雲層突然裂開縫隙。
    九條由柔和銀白光塵織成的光徑如狐尾般舒展,在天穹劃出流光溢彩的軌跡。
    那光徑並非實體,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牽引力。
    “這是……”景元的話卡在喉嚨裏,一股莫名的衝動突然湧上心頭。
    ——跟上它。
    這念頭來得突兀,像被直接植入意識,卻又帶著奇異的說服力。
    鏡流凝視著光徑盡頭的七彩雲渦,忽然收劍入鞘,“按心裏的想法走。”
    說完,她便率先踏入光塵鋪就的路徑。
    眾人緊隨其後,腳下的“活地毯”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由發光苔蘚與水晶碎礫鋪成的小徑。
    前行不過百丈,景象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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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仞巨樹拔地而起,樹幹是巨木、藤蔓、熒光真菌乃至金屬質感的矽基生命體共生而成的複合體,樹皮上流動著紅藍交織的脈絡,如同巨樹的血管。
    樹冠更是奇觀。
    發光的浮空水母群懸垂其上,半透明的傘蓋下搖曳著彩色觸須。
    晶體築成的鳥巢錯落其間,每當有羽翼生物掠過,巢壁便會發出清越的共鳴。
    碗口大的花朵倒掛枝頭,蜜露順著花瓣凝成珠串,滴落在下方的蕨類植物上,引來一群背生光翼的小蟲。
    “看這些生態鏈……”符玄觸摸著樹幹,感受著下方傳來的脈動,“不同物種間沒有弱肉強食,連真菌都在為樹木輸送養分。”
    景元望著一群在水母傘蓋下躲避的小獸,它們身上纏著防止被吞噬的保護藤蔓,忽然低聲道,
    “這地方……給我的感覺,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什麽人精心規劃的庇護所。”
    “庇護所……”杏仙下意識地重複著,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垂落的發辮,語氣帶著一絲恍惚,
    “經你這麽一說……奴家確實在此感到一種莫名的溫暖,甚至……甚至有種想在此紮根的衝動。”
    “這裏的靈蘊,對靈植之體而言,太契合、太舒適了。”
    “走吧。”鏡流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杏仙的遐思。
    她的目光銳利如劍,緊緊鎖定著懸浮在空中的那道銀白光徑,
    “答案,或許就在路徑盡頭。”
    “看看它究竟指引向何處。”
    眾人默契地收聲,沿著那奇異的光徑疾行。
    初始的震撼與驚歎,在持續不斷的光怪陸離景象衝擊下,漸漸歸於一種近乎麻木的尋常感。
    就在這份“尋常”幾乎要固定下來時,眾人仿佛穿過了一層無形的隔膜。
    體感驟然一輕,視野隨之豁然開朗——
    一片由某種奇異發光菌毯鋪就的巨大平台映入眼簾。
    平台之上,「幻靈集市」四個流光溢彩的大字熠熠生輝,懸浮於空。
    與此同時,一股混雜著無數奇異聲響的嘈雜喧囂,如同實質的海浪般撲麵而來。
    景元定了定神,目光掃過眼前這超乎想象的奇異集市。
    就在這時,符玄的驚呼聲陡然響起,“快看!這裏的生靈……!”
    景元的視線立刻循聲聚焦。
    隻見攤販處,
    一個身體由流動熔岩與堅硬岩石奇妙共生的元素精靈,正用石拳敲打著火屬性結晶。
    幾隻巨大的甲蟲行者背負著形狀怪異的包裹,它們厚重的甲殼上寄生著發出幽光的奇異植物。
    一位形態介於植物與水母之間的歌者,用柔韌的觸須輕顫空氣,發出令人心神安寧的治愈音波。
    角落裏的軟泥怪則蠕動著,炫耀般變幻著身體表麵的色彩與紋理……
    更引人注目的,是一隊巡邏而過的構裝生命體,它們由不知名的金屬與能量核心構成,行動整齊劃一,核心處閃爍著清晰的九尾標記光輝。
    此刻,它們正用靈活的機械臂驅趕著試圖越界的細小飛蟲。
    眼前這光怪陸離卻又秩序井然的景象,讓景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恰在此時,一名構裝體巡邏者行至眾人近前。
    它頭部一塊棱鏡般的結構亮起紅光,快速掃過一行人,隨後發出平穩的機械音,
    “身份掃描完成。”
    “歡迎來到幻靈集市。”
    “諸位是進行交易、短暫過路,還是需要登記身份信息?
    “交易與過路,有何區別?”鏡流目光微凝,直接追問核心。
    構裝體似乎因這問題停頓了一瞬,隨即流暢地繼續,
    “根據「幻靈姬」大人製定的規則,需為首次進入的新人講解。”
    “萬靈界劃分為三大區域——此乃受庇護的「共生區」,秩序由幻靈姬維係。”
    “之外是弱肉強食、機遇與毀滅並存的「進化區」。”
    “最深處則是不可踏足的「禁忌核心區」。”
    “進化區遵循叢林法則,幻靈姬的規則之力可賦予生靈力量,但過度依賴或妄圖挑戰規則,後果難料。”
    話音剛落,構裝體背部一塊原本黯淡的顯示屏驟然亮起,一行清晰的字跡浮現其上。
    「太陰星君、景元、符玄、杏仙、沃利貝爾。」
    鏡流柳眉一簇,旋即清冷道,“我等短暫路過。”
    “已記錄。”構裝體給出了回應,“祝諸位武運昌隆。”
    說完,便不再理會幾人,轉身離開。
    另一邊,景元的目光死死鎖在構裝體屏幕的“太陰星君”上,麵色變得凝重無比,
    “竟能直接識別……看來這裏的危險,遠超我等預估。”
    鏡流看著自己名字上方那陌生的稱謂,神情卻無甚波瀾,隻淡淡道,
    “我以「篡命」之術更易軀殼,因果糾纏之下,顯化為彼世之名,不足為奇。”
    她話音未落,手中長劍已然抬起,穩穩指向光徑延伸向集市之外的幽深之處,
    “既知前路,不必在此贅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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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緊隨鏡流,踏出那由無形力場標記的集市邊界。
    ……
    一步之差,天壤之別!
    仿佛穿透了一層粘稠冰冷的帷幕,周遭的空氣驟然變得狂暴而充滿壓迫感。
    先前在集市邊緣溫順垂落的藤蔓,此刻如同被驚醒的毒蛇,猛地昂首狂舞。
    樹冠層中傳來刺耳的尖嘯,巨大的陰影掠過,利爪寒光閃爍。
    然而,對於景元一行而言,這些惡意尚不足以構成阻礙。
    隻是環境的驟變,如同從溫馨童話瞬間跌入殘酷的生存戰場,令人心頭掠過一絲莫名的異樣。
    沿途,進化區的殘酷本質赤裸展現——
    ……
    某處風暴核心,一頭猙獰的多首飛龍正強行撕扯、吞噬一頭如山嶽般的晶殼巨獸的生命本源。
    巨獸的悲鳴化為實質音波,衝擊四野。風暴平息,飛龍形態劇變,部分鱗片化為晶體,氣息更甚。
    ……
    某片開滿巨型發光花朵的“平原”看似無害。
    當眾人靠近,腳下“地麵”猛然裂開深淵巨口!
    竟是一頭偽裝成地表的巨獸,布滿利齒的口腔爆發出恐怖吸力!
    千鈞一發之際,沃利貝爾咆哮示警,眾人險險避過這為生存而進化出的致命偽裝。
    ……
    天空中的孢子雲也非總是溫和。
    受強大意誌或能量波動影響,它們會化作具有強烈侵蝕與融合欲望的“孢子潮汐”,如同活體沙暴席卷而來。
    幸有光徑庇護,加之杏仙及時撐開的堅韌植物屏障,才抵禦了這能將生靈寄生改造甚至同化的恐怖潮汐。
    ……
    目睹這一切,景元等人心中了然。
    此地無愧「進化區」之名。
    生命在此瘋狂進化、吞噬、融合、異變。
    然而,這種進化更多是「生命本質形態的劇烈改變與力量的野蠻堆砌」。
    與修行者追求的境界提升、大道感悟截然不同。
    即便偶有甜頭,也於根本無益。
    “此地不宜久留。”符玄掐算後,印證了眾人的判斷。
    “走!”鏡流言簡意賅。
    目標明確,再無留戀。
    五人循著靈狐光徑的指引,以最快速度向核心區進發,將進化區光怪陸離又危機四伏的景象甩在身後。
    ……
    一日,兩日,三日……
    直至第五日,日上三竿。
    疾行中的眾人腳步漸緩。
    靈狐光徑最終指向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之地,與進化區那狂暴混亂的生機格格不入——
    眼前,赫然是一片由無數巨大、慘白、形態各異生物骸骨堆積、熔鑄而成的超巨型峽穀!
    難以想象的古老巨獸、隕落神魔、乃至破碎位麵碎片的遺骸在此堆積如山,散發著微弱卻混亂的生命回響。
    骨峽的入口,如同數根橫跨天際的巨型脊椎骨交錯形成的拱門,森然矗立,散發著直透靈魂的寒意與沉重感。
    骨峽深處,彌漫著灰白色的詭異霧氣,貪婪地吞噬著光線與聲音。
    那裏,仿佛是一切生機的終點,是進化狂想曲中永恒的休止符。
    鏡流能感受到無數不甘的劍意在骸骨間縈繞低鳴,景元則感到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沉重的敬畏。
    光徑的盡頭,就在這片骸骨的國度深處。
    “進!”鏡流的話語依舊簡短如冰棱墜地,不帶絲毫猶豫。
    景元等人緊隨其後,一步踏入那由巨型脊椎骨交錯形成的森然拱門。
    門內門外,視野所見似乎並無太大變化,依舊是堆積如山的慘白骨殖,無邊無際。
    唯一顯著的不同,是天光驟然黯淡下來,仿佛被那彌漫的灰白霧氣吞噬了大半。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著一切。
    腳下是無數形態各異、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骸骨,它們早已失去生命波動,卻散發出一種更為深沉、更為粘稠的氣息。
    ——那是無數靈魂碎片與龐雜記憶沉澱、發酵後形成的壓迫感,無聲地訴說著消亡與不甘。
    空氣中彌漫著生命終焉的塵埃。
    景元想起那構裝體的警告——“禁忌的核心區”。
    但對他們而言,想要修習神技,遍曆萬靈界是必經之路。
    一句口頭警告,又豈能阻擋?
    縱使前方是真正的煉獄深淵,他們也唯有前行。
    他嚐試在這片亡者國度中感悟,凝神許久,終是無奈地向鏡流搖頭,
    “徒兒愚鈍,此刻……並無所得。”
    這片死寂之地仿佛隔絕了所有天地道韻,隻剩下純粹的終結與虛無。
    “為師亦無。”鏡流蹙了下眉,清冷的眼眸掃過這片骸骨之海,
    “不必強求。”
    “先走完這禁忌之地,再做計較。”
    沒有更多言語,眾人再次啟程。
    骨峽深邃得超乎想象,以他們的腳程,輔以空間躍遷之術,竟也耗費了半月有餘。
    骸骨的形態從猙獰巨獸漸漸變為更為古老、更為破碎的遺存,仿佛在訴說著更為久遠的毀滅。
    就在這份單調的蒼白與死寂幾乎要成為永恒的背景時,遙遠的地平線處,終於出現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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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絢爛到不真實的花海,突兀地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花海無邊無際,色彩如夢似幻,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與骨峽的灰白死寂形成了極致的反差。
    花海的中心,簇擁著一座通體晶瑩、流光溢彩的宮殿。
    這宮殿的存在方式極其詭異,它明明就在那裏,卻給人一種強烈的“不在此間”的虛幻感。
    仿佛它隻是一個投射在現實層麵的華麗倒影,與眾人所處的空間存在著根本性的錯位。
    整個宮殿唯一清晰可辨、散發著實質感的,是宮殿大門前一座小型噴泉的頂端。
    ——那裏懸浮著一顆「純白的光球」。
    那光球散發出的白光,難以用言語形容其純淨。
    它並非物理意義上的光芒,更像是一種「純淨」概念的具象化,超脫了世間一切汙濁與雜念。
    即便是身為大羅金仙的鏡流,窮盡神念與感知,也無法捕捉、描述這種純淨的本質。
    它隻是存在著,便是「至純」本身。
    眾人來到宮殿大門前。
    果不其然,那虛幻的宮殿如同水中月、鏡中花,任憑如何嚐試都無法觸及分毫。
    鏡流凝視著宮殿,清冷的麵容上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
    她從這虛幻的宮殿上,感受到了一絲與自己掌握的“奈何”神權本源極其相似的氣息——正是「化虛為實」的至高權能。
    “是停雲嗎……?”
    “那這光芒又是……?”
    鏡流心中喃喃,轉身看向噴泉上的光球。
    眾人的注意力最終也都聚焦在噴泉頂端那唯一真實的光球上。
    他們圍繞光球,施展出各種探查秘法、神念感應、乃至嚐試以道韻共鳴。
    然而,任憑手段盡出,那光球依舊靜靜懸浮,純淨的白光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隻是一個永恒不變的「純淨」概念凝結體。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景元的神情驟然一顫,一個大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此地無有活物,唯有殘骸與死寂……”
    “這光球,這純淨無暇之物,會不會……並非天生地養,而是某種難以想象的存在隕滅之後所化?”
    他目光掃過虛幻的宮殿,
    “而這宮殿,或許……便是其存在的某種‘陪葬’或‘紀念’?”
    此言一出,如同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
    符玄、杏仙、沃利貝爾,甚至鏡流,都瞬間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契合感——景元的猜想,仿佛撥開了眼前的迷霧,隱隱觸碰到了某種殘酷的真相!
    就在這明悟與震撼交織的瞬間——
    異變陡生!
    天空,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九道璀璨絕倫的光芒,如同九條橫貫蒼穹的神聖尾翎!
    它們輕輕搖曳,帶著一種俯瞰萬物的漠然與無上威儀,朝著眾人所在的方位,隨意地、卻又無可抗拒地一掃而過!
    下一刹那!
    包括鏡流在內,所有人的意識都仿佛被強行剝離了軀體!
    眼前景象瞬間破碎、扭曲、重組……
    他們發現自己陷入了一片無法形容的混沌黑暗之中。
    感知不到身體,感知不到時間空間,唯一存在的「自我」,竟赫然變成了那顆懸浮在噴泉之上的純白光球!
    視角的轉換帶來了瞬間的茫然,旋即便是巨大的明悟。
    ——這是第一視角的記憶回溯!
    他們正以這顆光球的“身份”,經曆著它所經曆過的某個片段!
    但!
    這裏是不是太黑了點?
    眾人剛閃過這個念頭。
    死寂的黑暗,便被一個略顯迷茫、帶著點嬌憨和困惑的少女聲音打破。
    那聲音仿佛直接在“光球”的意識核心中響起,帶著一種初臨陌生之地的懵懂,
    “唔……這給本姑娘幹哪來了?”
    “這……還是雅利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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