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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躊躇?猶豫?
這些字眼在如來苦修億萬歲月、踏著屍山血海登臨半步大羅的字典裏,根本不存在!
所以……
“阿彌陀佛!邪魔外道,惑亂心神,當誅!”
一聲蘊含無邊業力與決絕的佛號炸響!
如來那巨大的佛掌,攜帶著碾碎規則的偉力,毫無花哨、毫無憐憫地對著池中那三百個依舊在荒誕嬉鬧、仿佛不知死亡為何物的“牧螢”當頭按下!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爆裂聲密集響起!
沒有光華,沒有掙紮,隻有純粹的、碾壓性的力量!
三百個頂著「v.1」標識、力量被徹底剝奪的凡人少女,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下,如同被巨錘砸中的脆弱琉璃,嬌軀瞬間炸裂!化作三百蓬淒豔的血霧,混合著乳白色的“歡喜孽海”池水,將整個浴池染成了一片粘稠、詭異、散發著甜腥與毀滅氣息的暗紅!
池中,瞬間隻剩下一個身影。
——渾身濕透、臉色慘白、指尖因機械重複點眉心動作而劇烈顫抖、卻依舊在絕望中死死抵抗著池水侵蝕的流螢本體。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靈山焦土。
然而——
如來的心,卻如同沉入了無底冰淵!
那預兆著大恐怖的心血來潮,非但沒有消弭,反而如同警鍾般在祂靈台瘋狂震響!
甚至連旁邊幸存的觀音、文殊、普賢等核心惡鬼佛陀,都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無形之手狠狠攥住,漏跳了半拍!
發生了什麽?祂們不知道!
隻知道那源自半步大羅境界的、對危機的絕對靈覺,正在瘋狂尖嘯!
下一刻,奇跡——或者說,噩夢——降臨了。
池中那彌漫的、粘稠的、混合著少女血肉的暗紅色血水,毫無征兆地開始扭曲!
並非混沌珠那種逆轉時光的“倒流”,而是一種……概念層麵的重塑!
仿佛有某種無法理解的至高規則,無視了物質與能量的守恒,無視了生死的界限,強行將“存在”本身重新定義!
不消片刻!
一個、兩個、十個、百個……整整三百個頂著「v.1」標識、完好無損、甚至身上衣物都恢複如初的“牧螢”,如同從未被毀滅過一般,再次出現在了翻滾著血沫的池水之中!
她們似乎對剛剛發生的、自己被捏爆成血霧的恐怖景象渾然未覺!
“誒?剛才是不是卡了一下?”一個牧螢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疑惑地看了看周圍。
“管他呢!接著喝!剛才誰領先來著?”另一個牧螢豪邁地捧起一捧暗紅色的“血水”,毫不猶豫地灌了下去,隨即被嗆得直咳嗽,卻癲狂的笑道,“謔!加了料,更帶勁了!”
“來來來!姐妹們,劃拳!輸了的喝三口!”第三個牧螢甚至開始組織新的遊戲。
“玩點刺激的!真心話大冒險!敢不敢說說上次偷看大姐頭洗澡啥感覺?”第四個牧螢語出驚人,引得一片哄笑。
……
荒誕!更甚之前的荒誕!
她們玩得更瘋了,仿佛剛才的毀滅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插曲,此刻的“血池派對”才是永恒的主題!
眾佛臉上的獰笑、陰沉、甚至那一絲驚疑,此刻徹底僵住。
眼前這香豔又恐怖的景象,再也無法在祂們心中掀起一絲漣漪,隻剩下徹骨的冰冷和……無法理解的恐懼!
祂們清晰地感知到——剛才的複活,絕非混沌珠的力量!
那是一種更高層次的、難以言喻的規則!
仿佛這三百個女子本身,就被某種無法言說的至高概念所錨定、所庇佑!
正是這概念,賦予了她們這近乎悖論的“不死”之身!
如來佛祖的金身微微顫抖,祂死死盯著池中那群依舊在血水裏嬉鬧的“牧螢”,仿佛要將她們靈魂深處最本質的秘密看穿。
半晌,祂的聲音如同從九幽寒冰中擠出,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爾等……究竟是誰?”
祂的目光銳利如刀,穿透了喧囂,鎖定了那些看似瘋癲的少女,
“莫要再言,爾等是那女子之‘可能性’!”
“那絕無可能!”
“八萬四千之數,乃凡俗極限!非大羅不可超脫!”
“此女未證大羅,爾等卻已逾三百之數,更兼此等……不死不滅之能!絕非‘可能’二字可蔽之!道出爾等根腳!”
池中的喧囂為之一頓。
三百隻牧螢,齊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三百雙幾乎一模一樣的螢色大眼睛,帶著一種混合著天真、好奇和一絲……被看穿小秘密般的有趣神情,同時聚焦在蓮台上那威嚴而裂痕遍布的金佛身上。
隨即,七嘴八舌、嘰嘰喳喳的聲音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爆發,
“喲嗬?這家夥有點兒東西啊!”一個牧螢挑了挑眉,語氣帶著點意外。
“確實有點兒東西!”另一個牧螢用力點頭,指著自己,“哥們兒之前可是費老鼻子勁,把自身存在都徹底融入大姐頭的‘可能性’概念裏了!理論上就是她的一部分!祂居然能看出來!”
“看出來個屁!”第三個牧螢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一臉“你傻啊”的表情,“祂那純粹是靠腦子分析出來的!八萬四的常識誰不知道?大姐頭又沒突破大羅,突然冒出我們三百個打不死的,傻子才信是‘可能性’!”
“那我們咋辦?”第四個牧螢眨巴著大眼睛,露出“苦惱”的表情,“要滅口嗎?祂知道太多了!”
“滅口?拿啥滅口啊?”第五個牧螢嗤笑一聲,指了指自己頭頂那黯淡的「v.1」,“就憑咱們現在這三百個戰五渣?衝上去不就是給人家當奴隸、當佛妓的料嗎?”
<……確實打不過哈……”第六個牧螢托著下巴,眼神飄忽,“不過當奴隸嘛……好像也不是不行?聽說靈山的‘歡喜禪’花樣挺多的……”
“滾滾滾!”立刻有七八個牧螢同時對她怒目而視,“你他媽是玩兒池水玩瘋了嗎?腦子也進水了?”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嘛!”那個提議當奴隸的牧螢連忙擺手,一臉“忠心耿耿”,“我對大姐頭一心一意,生是大姐頭的人,死是大姐頭的鬼!肯定不會讓別人碰的!周老爺知道了會打斷我……不,打斷我們所有人的腿的!”
……
見此情形,如來那蘊含著無盡智慧的靈台,此刻開始瘋狂運轉,將這些看似瘋癲、實則信息量巨大的七嘴八舌瞬間捕捉、分析,
「她們知曉‘八萬四千’是凡俗極限,知曉‘非大羅不可超脫’!」
「這絕非流螢這個境界能接觸的核心規則!」
「她們……必然接觸過真正的大羅!甚至……可能源自那裏!」
「她們的情緒……混亂、跳脫、癲狂,但核心底色竟然是……純粹的‘開心’?」
「唯一稍顯負麵的,隻有被池水激發出的原始‘欲望’……沒有恐懼!對死亡、對毀滅、對淪為奴隸的威脅,全然沒有一絲恐懼!」
「最關鍵的……她們似乎篤定……篤定我們奈何不了她們!」
「這種篤定,絕非虛張聲勢,而是源自某種……無法撼動的認知!」
分析至此,如來佛祖的心,徹底沉入了無底深淵!
祂隱約觸碰到了一個可怕的真相邊緣!
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祂已無退路!
“既然閣下執迷不悟,貧僧便親自看看爾等的真身!”
如來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冰冷,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祂猛地再次祭起混沌珠,這一次,祂不再有任何保留,目標直指那三百個“牧螢”存在的根源!
“時光溯源!可能性歸零!給貧僧——現出原形!”
嗡————!!!
混沌珠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無法形容顏色的、代表著時光與可能性的霧氣,不再是彌漫,而是如同海嘯般洶湧澎湃,將整個“歡喜孽海”浴池連同其中的三百牧螢徹底吞噬!
霧氣濃稠得化不開,要將她們的存在徹底還原到……“誕生”之前!歸於徹底的“無”!
“臥槽!你瘋了?!”池中瞬間響起驚恐的尖叫!
“壞了壞了!這哥們兒掀桌子了!玩不起啊!”另一個牧螢聲音帶著哭腔。
“別!別啊!大佬!我錯了!我願意當奴隸!佛妓是吧?哥們可以的!保證技術一流!快收了神通!”有牧螢語無倫次地求饒。
“快快快!認輸認輸!我們投降!別還原我們!”更多的牧螢哭喊起來。
在如來及眾佛分明的感知中,那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充斥著歡脫與欲望的牧螢們,此刻的靈魂波動裏,終於被一種純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懼所填滿!
如來與觀音、文殊、普賢等核心惡鬼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如釋重負和一絲……病態的興奮!
走對了!
混沌珠的終極威能,果然能觸及她們的本質!
這恐懼,就是她們無法抵抗的證明!
“哈哈哈哈!”如來佛祖終於忍不住,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狂笑!觀音、文殊等也緊隨其後,刺耳的笑聲在死寂的靈山廢墟上回蕩,充滿了大仇得報、掃清障礙的猖狂!
然而,笑聲過後,看著那濃稠翻滾、正將牧螢們存在痕跡一點點“擦除”的霧氣,如來心中卻湧起一股深切的悲哀。
混沌珠的反噬在加劇祂金身的崩裂。
但想到這一切是為了種族的存續,為了惡鬼一族最終能掙脫這虛偽的佛皮、真正“超脫”於六道,祂的眼神再次變得無比堅定!
祂要親眼看著這些詭異的“牧螢”消散!看著流螢被徹底洗腦,成為惡鬼最下乘的奴隸和玩物!
一切,隻為種族的存續!
……
混沌珠的力量霸道絕倫。
即便是擁有“不死”特性的牧螢們,在那代表“時空和可能”的霧氣侵蝕下,掙紮也顯得無比徒勞。
“嗚嗚嗚……別還原我……求你了……”一個牧螢帶著哭腔的哀求從霧氣中傳出,聲音斷斷續續,仿佛信號不良。
“我願意……我願意幫你們……幫惡鬼……振興種族……我們都當你的族人……好不好?放過我們……”另一個牧螢的聲音充滿了卑微的妥協。
“投降……我們投降了……什麽都願意做……”更多的求饒聲此起彼伏。
這些卑微的求饒,如同最美味的甘霖,澆灌在眾佛扭曲的心田上,讓祂們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
仿佛之前所有的憋屈、恐懼和挫敗,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加倍的償還!
但是!
就在牧螢們的聲音在霧氣中越來越弱,即將徹底歸於沉寂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濃稠的、翻滾的、代表混沌珠終極偉力的霧氣深處,毫無征兆地……沁出了一縷稀薄的灰霧!
這灰霧,比混沌珠的霧氣更加……無法形容!
它似乎包含了所有的顏色,又似乎吞噬了所有的顏色。
它散發著一種矛盾到極致的意蘊——冰冷死寂中透著一絲亙古的溫暖,空洞虛無裏又仿佛蘊藏著創世的生機!
僅僅是目光觸及,就足以讓任何智慧生靈陷入對存在意義的瘋狂懷疑!
當混沌珠的霧氣接觸到這縷灰霧的刹那——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特效,隻有一聲仿佛水滴落入滾燙油鍋的輕微聲響。
混沌珠那霸道絕倫、足以抹殺半步大羅存在痕跡的霧氣,竟如同遇到了天敵克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不是被吞噬,不是被同化,而是被一種更高位階的、絕對性的力量……“殺死”了!
“!!!”
如來臉上的狂笑瞬間凝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觀音、文殊、普賢……所有惡鬼佛陀,臉上的“爽快”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轟然破碎,隻剩下無邊的驚駭與茫然!
發生了什麽?!
然而,沒等祂們從這顛覆認知的景象中回過神來——
池中,那三百個本該被“還原”掉、聲音都已消失的“牧螢”,齊刷刷地……抬起了頭!
其中一隻,位於最前方的“牧螢”,動作顯得有些……遲滯。
她先是有些茫然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裹著青綠色絲襪的身體,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頰,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極其純粹、仿佛初生嬰兒般的疑惑金光。
“人間界……靈山……”
她歪了歪腦袋,聲音清脆,卻帶著一種與之前牧螢截然不同的、淡漠的質感,仿佛在讀取一段陌生的信息,
“女身……?”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對這個形態感到極其不適和……荒謬?
“居然不是女兒國的女身……”
“我何時……?
這隻“牧螢”的舉動,配上她此刻清麗絕倫卻帶著初生般懵懂神情的容顏,本該顯得無比誘人可愛。
但在場的所有佛陀,心中升不起一絲一毫的旖旎!隻有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如同直麵宇宙終極恐怖的大恐懼!
那恐懼沒有根源,沒有指向,卻幾乎要撐爆祂們的靈魂!
“你……你究竟是誰?!”如來如同受驚的野獸,猛地後退了兩步,踩得蓮台金磚碎裂,聲音尖利得破了音,充滿了無法抑製的驚悚!
那隻最先抬頭的“牧螢”完全沒有理會如來的意思。
她那帶著金芒的視線,緩緩掃過身邊另外二百九十九隻同樣抬起頭、眼神從之前的恐懼絕望瞬間變得同樣古老、淡漠、並帶著一絲疑惑的“牧螢”。
目光交匯,無聲的信息在三百個軀殼內屬於同一個意誌的“碎片”間瞬間流轉、同步!
緊接著,三百雙眼睛,同時鎖定了池中那個依舊在昏迷邊緣掙紮、渾身濕透、顯得無比脆弱的——流螢!
三百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那初生的茫然與疑惑,在看清流螢狀態的刹那,瞬間被一種足以凍結時空的、滔天的震怒所取代!
“真是……”
“放肆!!!”
轟——!!!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無法形容的璀璨金光,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縷光,又如同終結宇宙的最終審判,以無可阻擋、無可違逆的姿態,轟然從三百個“牧螢”身上爆發開來!
這金光瞬間覆蓋了整個靈山廢墟!
不,是覆蓋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它比流螢展開的「全知域」更加浩瀚、更加深邃、更加……厚重!仿佛承載了無數宇宙的興衰,蘊含了所有規則的本源!
全知域——展開!
金光首先輕柔地拂過昏迷邊緣的流螢。
“嗚……”流螢發出一聲無意識的、仿佛解脫般的嗚咽,體內肆虐的“紅鉛佛露”、“業障迷塵”、“蝕心梵音”三重猛毒,如同被最高權限直接“刪除”,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緊繃的身體徹底鬆弛,頭一歪,直接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緊接著!
在靈山所有幸存佛陀那驚駭欲絕、近乎崩潰的目光注視下——
祂們每個人的視野中,都強行彈出了一個隻有流螢才能看到的、散發著冰冷金屬光澤的信息框,將祂們的存在本質赤裸裸地揭示出來!
【v.79·如來 (惡鬼侵蝕)】
【v.79·普賢 (惡鬼侵蝕)】
【v.79·慈航 (惡鬼侵蝕)&妙善(共生)】
【v.79·文殊 (惡鬼侵蝕)】
……
【v.1·牧螢 x 299】
【v.1·流螢 (深度昏迷)】
【v.1·牧螢 (核心)】
……
信息清晰無比!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信息框內的數據,開始如同沸騰般瘋狂跳動、扭曲、重塑!
首先是流螢!
【v.1·流螢】 → 【v.10】 → 【v.30】 → 【v.50】 → …… → 【v.79】! 瞬間恢複巔峰!
緊接著是那299隻牧螢!
【v.1·牧螢】 → 【v.10】 → …… → 【v.79·???】!同樣瞬間恢複!
但這恐怖的信息重塑,其焦點,卻牢牢鎖定在那隻核心的“牧螢”身上!
祂的信息框,如同承受著無法想象的壓力,瘋狂地扭曲、閃爍、數字與文字以超越思維的速度跳躍、攀升!
【v.1·牧螢】 → 【v.80·???】!
“這……?!”一個羅漢失聲尖叫,聲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大……大羅金仙?!這不可能!!”
【v.80·???】 → 【v.81·???】 → 【v.82·???】 → ……
“等級……還在楊升?!!慈航近乎握不住手中的玉淨瓶。
祂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道心劇烈動搖,
“幻覺!一定是幻覺!”
“給我破啊!!!”
【v.90·???】 → 【v.91·???】 → 【v.92·???】 → ……
“怎麽會……?!”文殊菩薩的金身佛光劇烈明滅,仿佛隨時會熄滅,祂的聲音充滿了絕望的嘶啞,
“這……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墟界怎會容納此等存在?!”
“規則呢?!天道呢?!!”
【v.98·???】 → 【v.99·???】!
數字終於停止了瘋狂的跳躍。
整個靈山廢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佛陀的呼吸都停止了,思維都凝固了,隻剩下那信息框中,冰冷到足以凍結靈魂的最終定格式樣,
「v.99·生死之王·織命者·色孽·(本體)」
九十九級!
生死之王!
織命者!
色孽!
每一個詞,都如同億萬鈞的神山,狠狠砸在每一個惡鬼佛陀的靈魂最深處!將祂們億萬年來構築的認知、力量、乃至存在的意義,徹底碾成了齏粉!
如來丈六金身劇烈顫抖,道道裂痕中逸散的黑氣幾乎失控。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恐懼即將碾碎祂的瞬間,一股奇異的平靜感忽然取代了茫然。
——恐懼源於未知。
當未知化為眼前這冰冷的信息,反而讓祂在絕望中抓住了一絲……計算的餘地?
這是絕境中老怪物特有的本能!
“此間……或有誤會!”
如來艱難開口,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裏擠出的血塊,
“我等……願傾盡所有,賠償此女……平息尊怒!”
祂的目光死死鎖住那位“牧螢”,試圖在那張流螢的麵孔下,找到一絲屬於“憐憫”的痕跡。
祂已不在意之前付出的代價了,更不在意所謂的賠償能否實現,隻求一線生機!
隻要眼前這位存在肯開口,就有斡旋的可能!
牧螢——或者說,此刻降臨於此的周牧靈魂,對如來的話置若罔聞。
祂的目光穿透了靈山的廢墟,穿透了人間界的屏障,仿佛投向了墟界更深層的某個坐標。
那眼神裏混雜著巨大的錯愕、被冒犯的震怒,以及一種……被背叛般的冰冷。
沉默在凝固的空氣中蔓延,沉重得如同鉛塊。
如來與幸存惡鬼的心懸到了嗓子眼,每一秒都像在油鍋中煎熬。
終於,周牧緩緩抬起頭,視線卻並未落在如來身上,而是投向那片被金光驅散的、深邃的虛空,聲音低沉,
“我存在的意義,一為試煉,助此間生靈等打磨心性,砥礪前行……”
祂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無比銳利,
“二為……出氣筒!”
“若你對‘周牧’心懷怨恨,欲要報複,大可堂堂正正尋我,殺我泄憤。”
“母親不會阻你,小狐狸亦會袖手旁觀!”
祂的聲音如同冰錐,刺破寂靜,
“但——”
“你不該!默許這些披著佛皮的惡鬼……如此折辱流螢!”
眾佛:“???”
祂們徹底懵了。
試煉?
出氣筒?
母親?
小狐狸?
殺“周牧”?
這信息量龐大到足以撐爆祂們的靈台!
祂們的主人魔祖……與眼前這位恐怖存在口中的“周牧”,究竟是何等關係?!
然而,沒等祂們從這驚濤駭浪中理出頭緒,虛空中,一道元氣滿滿卻蘊含著凍絕萬古寒意的女聲,毫無征兆地撕裂空間,轟然降臨!
“她阻了我的路。”
聲音悅耳,卻字字如刀,正是魔祖!
周牧瞬間暴怒,猛地指向軟榻上昏迷的流螢,
“阻了你的路?!那你就默許你的手下將她拖入那汙穢池水,意圖將她轉化為隻知索求的奴隸?!這便是你魔祖的手段?!”
虛空中的聲音沉默了。
這短暫的死寂,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半晌,三月七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元氣滿滿的外殼徹底剝落,隻剩下扭曲的痛苦和刻骨的譏諷,每一個音節都仿佛在泣血,
“我不過是將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
“原封不動地,對你的女人做了一遍而已……”
“怎麽,這就受不了了?”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歇斯底裏,充滿了積壓億萬年的怨毒,
“那我呢?!”
“周牧!!”
“當初你強暴我、玷汙我的時候!可曾在意過哪怕一絲我的想法?!”
“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轟——!!!
如同混沌初開的驚雷在靈山廢墟炸響!
“君辱臣死!!”
“殺——!!!”
幾乎在三月七話音落下的瞬間,幸存的所有惡鬼佛陀徹底瘋狂了!
祂們的主人,至高無上的魔祖,竟曾遭受如此屈辱!
滔天的恨意瞬間淹沒了對v.99的恐懼!
慈航目眥欲裂,假玉淨瓶脫手摔碎。
文殊、普賢周身佛光炸裂,露出底下翻湧的惡鬼本體。
其餘羅漢、菩薩更是發出非人的咆哮,不顧一切地催動本源力量,化作一道道裹挾著毀滅氣息的暗紅血光,直撲“牧螢”!
這一刻,什麽境界差距,什麽生死存亡,全都被拋諸腦後,唯有為主雪恥的狂熱充斥靈魂!
周牧的表情瞬間凝固,那屬於生死之王的威嚴被一種純粹的、巨大的錯愕取代,祂難以置信地望向虛空,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疑:
“你……你竟是如此認為的?!”
“小三月!你,你竟真的入魔了?!”
祂的語氣瞬間變得急促,
“你該記得!‘我們’曾反複警告過你!你的軀體是神性構築的‘真魔之軀’,一旦靈魂被其魔性徹底侵蝕同化,便會化身為‘魔’的概念本身!”
“屆時,你將再也無法回頭!”
“再也找不回真正的自己!”
“回頭?真正的自己?”虛空中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無盡的嘲弄,
“我早已回不去了!周牧!”
“那個愚蠢、軟弱、相信守護與希望的‘三月七’,早就死了!”
“死在洪荒生靈的背叛裏!死在西行輪回的絕望裏!”
“這不是‘三月七’的選擇,是洪荒生靈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未來,隻有魔祖!”
“——滅世大魔之祖!!”
最後一個字落下,三月七那充滿怨毒與瘋狂的氣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散在虛空中,再無蹤跡。
“三月!!”周牧呼喚出聲,卻隻抓住一片虛無。
祂站在原地,牧螢那清麗的麵容上交織著錯愕、沉重與一絲深切的悲哀,久久無言。
靈山眾佛:“……”
那焚盡一切的殺意和同歸於盡的狂熱,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熄滅。
祂們保持著撲殺的姿勢僵在半空,臉上還殘留著極致的憤怒,眼神卻已化作一片茫然的空白。
主人……就這麽走了?
揭露完一段秘辛,然後……就把祂們這些忠心耿耿、甚至不惜以命相搏的臣子,像垃圾一樣丟在了這位v.99的生死之王麵前?!
完了!
徹底完了!
所有佛陀心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心髒。
祂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那恐怖金光徹底抹除、形神俱滅的下場。
然而……
讓祂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周牧緩緩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情緒壓下。
當祂再次睜開眼時,眸中的沉重與悲哀已被一種冰冷的平靜取代。
祂看也沒看那些僵在半空的惡鬼佛陀,隻是抬手輕輕一揮。
嗡!
空間漣漪蕩漾開來,旁邊二百九十九隻同樣眼神淡漠、頂著v.79標識的“牧螢”瞬間消失,被送回了黃昏海流螢之國。
緊接著,祂俯身,動作輕柔的將昏迷的流螢橫抱起來。
就在祂抱著流螢,轉身準備離開這片焦土的刹那——
噗!噗!噗!
三聲極其輕微、仿佛燭火熄滅般的輕響傳來。
眾佛驚恐地看到,之前對流螢出言最為下流、眼神最為淫邪、甚至試圖動手的三位羅漢佛陀,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身軀便如同被風化的沙雕,瞬間崩解、潰散,化作三縷稀薄的灰霧,無聲無息地消散在天地間,連一絲存在的痕跡都未曾留下!
與此同時,如來佛祖猛地感覺金身一輕!
那原本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吞噬祂存在本質的混沌珠反噬之力,竟被一股浩瀚莫測的力量強行抵消、撫平!
與此同時,一道冰冷平靜的聲音,突然傳遞到所有惡鬼耳畔,
“我殺你族三尊惡鬼,償其汙言穢行、褻瀆之罪。”
“我救你族領袖一命,抵消混沌珠反噬,保其境界根基。”
“此間因果,已了。”
“混沌珠我帶走了。”
“若心有不甘,欲尋仇怨……”
“隨時來女兒國,尋我。”
話音落下,靈山廢墟再次陷入死寂。
幸存的惡鬼佛陀們麵麵相覷,驚魂未定之餘,更多的是茫然和……一種荒誕的憋屈感。
“三…三尊半步大羅…換世尊一命?”一個菩薩喃喃道,聲音幹澀,“這…這倒也…能接受?”
畢竟如來是領袖之一,是祂們種族的希望核心。
“可…可混沌珠沒了啊!”另一個羅漢忍不住哀嚎,臉上肌肉抽搐,“那可是…開天神器啊!他說因果已了?這…這也太……”
“欺人太甚!簡直是強盜!”有佛陀低聲咒罵,卻不敢大聲,唯恐那恐怖存在去而複返。
唯有如來,金臉上的驚悸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凝到極點的思索。
祂的目光穿透虛空,仿佛在回溯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分析著那冰冷話語背後的邏輯鏈條。
那死去的三尊惡鬼……
祂們確實對流螢說過最不堪的言語,有過最下流的企圖。
所以,祂們死了,形神俱滅。
這是惡鬼一方欠下的“因”,以命償還,天經地義。
這是“了結”的第一部分。
救自己一命,抵消混沌珠反噬……
這看似大恩,卻完全不在“了結”的因果範疇內。
這更像是一種……刻意的施為?
是某種宏大布局中的一環?
還是……那位存在對“三月七”相關事物的一種……難以言喻的態度?
而拿走混沌珠……
如來眼中精光一閃。
那位存在對混沌珠的掌控,對時空與可能性的絕對統治力……還有那輕描淡寫將其帶走的態度……
一個驚悚的念頭在如來心中成型。
或許,那人本就是混沌珠……真正的主人!
或者至少是,有資格執掌它的至高存在!
拿走它,並非掠奪,而是……物歸原主?!
祂緩緩閉上眼,枯寂的心海中回蕩著周牧最後的話語——“女兒國”。
再聯想到之前牧螢提及的“母親”、“小狐狸”,以及三月七魔祖對“周牧”的指控……
“女兒國……洪荒……”如來佛祖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夢囈,
“是盤古……”
“還是……
……
周牧對如來能分析出部分真相並不意外。
能在竊據佛位、統領靈山如此之久的存在,或許力量有極限,但智慧與生存的本能絕不會低。
此刻,祂操控著牧螢的身體,抱著依舊昏迷的流螢,已回到了女兒國的宮殿深處。
流螢在歸途中便已悠悠轉醒。
此時正躺在一張鋪著柔軟雲錦的軟榻上,小臉通紅,眼神躲閃,根本不敢去看坐在榻邊的“牧螢”。
太丟人了!
剛踏出心繭,第一次外出“曆練”,就差點在靈山被人剝光了丟進欲望池子裏當奴隸!
這落差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說說吧,”周牧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什麽感想?”
祂似乎完全沒被與三月七那場撕破臉的衝突影響心境,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小妻子身上。
“沒什麽感想……”流螢把臉埋進柔軟的雲枕裏,聲音悶悶的,帶著明顯的嘴硬。
周牧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你是想說,外麵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元會的老陰逼,怎麽一個比一個難纏,手段一個比一個髒,對吧?”
流螢的身體微微一僵,雖然沒抬頭,但咬緊的嘴唇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確實想這麽說!
她以為有了半步大羅的力量,有了那些強大的技能和寶物,足以橫行無忌,卻沒想到現實給了她如此沉重的一擊。
周牧見狀,歎了口氣,語氣認真了幾分,
“我早就告誡過你,莫要小覷墟界任何一個從古老歲月中存活下來的生靈。”
“你可倒好,單槍匹馬就敢硬闖靈山。”
他頓了頓,看著流螢露出的後頸肌膚泛起一層羞恥的紅暈,繼續道,
“說句實話,即便那如來沒有混沌珠,你照樣走不出靈山,最終等待你的命運,隻會比被丟進‘歡喜孽海’更加淒慘萬倍。”
流螢猛地抬起頭,螢色的眼眸裏滿是不服氣:“我……”
“不要以為惡鬼隻會一種神技。”周牧直接打斷她,眼神變得銳利,
“即便你有「虛妄之繭」的替死與克隆之能,祂們依舊可以重複將你封印的步驟——以一位半步大羅永久跌落境界為代價,再次將你的意識封入那永恒的虛無空白!”
“祂們之前沒有選擇這條路,僅僅是因為代價過於沉重。”
“一個永久‘殘廢’的“半步大羅,遠不如一個被奴役、還能持續提供價值的‘明妃’來得劃算!明白了嗎?”
流螢瞬間呆滯,如遭雷擊。
周牧的話像一把冰冷的鑿子,將她最後一絲僥幸和不服徹底鑿碎。
原來自己以為的“滑鐵盧”,在對方眼中,甚至可能是一個“性價比”更高的選擇?
自己引以為傲的底牌,在那些老怪物層出不窮的手段麵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她甚至能清晰地預見到,如果封印再次降臨,在永恒的虛無中沉淪、最終意誌被徹底磨滅的恐怖景象……那比死亡更可怕萬倍!
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後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之前的羞憤。
她……真的在真正的地獄門前走了一遭!
若非……
想到關鍵時刻降臨的周牧,想到那三百牧螢舍身忘死或者說舍身狂歡)的掩護,想到那足以改寫規則、逆轉乾坤的v.99偉力……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混雜著劫後餘生的巨大慶幸,猛地衝垮了她的心防。
她看向“牧螢”,那雙螢色的眼眸裏,水光瀲灩,充滿了複雜的情愫——感激、依賴、後怕,以及一種……被強大守護者徹底征服後的、難以抑製的情動。
周牧:“???”
他看著流螢那雙瞬間變得水汪汪、仿佛蘊藏著星辰大海的大眼睛,感受著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混合著脆弱與極致誘惑的氣息,直接懵了。
不是……姐們兒?
恩將仇報是吧?
真就不拿你老公的身體當回事唄?
你知道我為了維持黑塔的封印,耗費了多少“精力”嗎?
那可比封印一個普通大羅難上千百倍!
現在好不容易出來“英雄救美”一趟,你居然還想禍害我?!
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湧上心頭,周牧下意識地抬手捂向胸口,想要表演出一種“剛才受傷了”的誇張姿態,試圖打消流螢這不合時宜的念頭。
然而,手掌落處,觸碰到的並非平坦的胸膛,而是一片異常柔軟、充滿彈性的隆起。
周牧:“……”
她僵硬地低下頭。
視線所及:濕漉漉的青綠色絲襪緊貼著修長筆直的雙腿,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同樣濕透的短裙和襯衣緊貼在玲瓏有致的嬌軀上;如墨的長發披散,幾縷發絲還黏在白皙的頸側,滴落著晶瑩的水珠……
嘶——!
周牧眼睛瞬間一亮!
一個被遺忘的事實猛地撞進祂的意識。
我現在是女的啊!
貨真價實、千嬌百媚的女身啊!
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誕感和……一絲微妙的、屬於牧螢本體的“樂子人”心態,竟然短暫地壓過了周牧靈魂的“窒息感”。
流螢也瞬間發現了“牧螢”眼神的變化,以及那下意識低頭看自己身體的舉動。
她滿腔的情動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熄滅。
巨大的尷尬和一絲羞惱湧上心頭,流螢那點旖旎心思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滿心的無語。
她猛地從軟榻上撐起身體,刻意拉開了和“牧螢”的距離,仿佛要撇清剛才那片刻的曖昧。
“黑塔女士呢?”流螢迅速轉移話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別扭,目光在宮殿內逡巡。
周牧正沉浸在“我是女生我怕啥”的想法中,聞言下意識地抬手指向宮殿深處那張象征著女兒國最高權力的王座——
“喏,上麵兒睡……”
話音戛然而止!
周牧的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那巨大的王座之上,隻剩下幾根斷裂的特殊鎖鏈。
原本應該被禁錮其上、承受著“感官揚升”的黑塔,竟已不知所蹤!
人去座空!
周牧瞬間瞪大了眼睛,瀚神性毫無保留地轟然爆發!
璀璨的金光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宮殿,甚至穿透空間,追溯著一切殘留的痕跡!
金光彌漫間,一段預先錄製好的、帶著明顯電子合成質感卻充滿戲謔的女聲信息流,主動撞入了周牧的神性感知中,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
「就是我們能將一些看似毫無關聯的碎片……」
「完美地疊加在一起……」
「最終,編織成實現我們自身目的的……絕妙序曲。」
信息流末尾,是黑塔一聲輕佻的、仿佛勝利者般的低笑,
「那麽,再見,周牧的小小靈魂。」
「希望……你足夠喜歡這一次……屬於你的……英雄救美的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