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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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征著神性的金色光華在宮殿內逐漸消散,如同退潮般收斂回“牧螢”的體內。
    周牧沒有如流螢預想般暴怒或立刻展開更浩大的追蹤,反而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褪去了之前的錯愕與冰冷,變得異常凝重。
    “怎麽了?”流螢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支撐著坐起身,疑惑地問道。
    周牧沉默了半晌,片刻後,緩緩抬起頭,目光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自我懷疑的困惑,投向了流螢,
    “流螢……你覺得……「我」的性格如何?”
    “……啊?”流螢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完全摸不著頭腦。
    周牧似乎並不期待流螢立刻理解,更像是在借她的視角審視自身,
    “或者說……我平日裏……在女兒國的狀態……是否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是否……過於‘恒定’了?”
    流螢眨了眨眼睛,雖然不明白周牧為何突然如此發問,但還是努力回憶著,老老實實地回答,
    “除了……嗯,平日裏降下試煉的時候,你一直都在女兒國呆著呀。”
    “性格……也和往常一樣,沒什麽變化。”
    她頓了頓,補充道,語氣帶著點小抱怨,
    “就是……感覺你有點過於在意黑塔女士了。”
    “是嗎……”周牧瞬間垂下了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他的腦海深處,思緒如同混沌海的怒濤般翻湧不息。
    忘川的權柄流淌於意識,三生的絲線清晰可辨,奈何的基石穩固如山,色孽的欲望之火灼灼燃燒,更有那浩瀚無邊的神性本源……
    如此強大的力量匯聚於“我”的意誌之下,足以俯瞰墟界,操控一切!
    那麽……
    為何我會如此在意黑塔?
    即便她得到了自己部分神權,擁有了超越普通大羅的力量,但在真正的神性本源麵前,她依舊如同試圖撼動星海的螻蟻,絕無可能真正威脅到“我”的根本存在。
    所以……
    我在怕什麽?
    還有……
    “自己”是由無數複雜矛盾、擰巴情感、宏大守護與微小私欲交織而成的個體。
    “我”的性格、“我”的念頭、“我”的關注點,怎麽可能……一成不變?!
    這根本說不通!
    甚至,在女兒國這漫長到近乎永恒的時光裏,除了對黑塔異乎尋常的“關注”和“封印”行為,祂扮演的“國師”角色,其核心性格與行為模式,竟仿佛被凍結在了某個固定的模板裏,穩定得……令人心寒。
    一個可怕的推論在周牧的意識中成型,
    是“我”出了問題……?
    還是……
    “我”,也隻是“計劃”的一部分?
    宮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周牧沉重的呼吸聲和流螢擔憂又茫然的目光。
    半晌。
    周牧抬起頭,再次看向流螢,猶豫的說道,“你去和取經團隊匯合吧,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流螢:“……”
    她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你同意我去找她們了?”
    周牧點頭,旋即將牧螢的身體放置回黃昏海,還原了本相,
    “我想通了一些事情,需要梳理一下自身。”
    “切記,不要以身犯險,若遇到解決不了的事物,就直接把牧螢丟出去。”
    流螢聞言,重重點頭,歡天喜地地朝周牧揮了揮手,然後徑直離開了宮殿。
    宮殿霎時間寂靜下來。
    周牧倚靠在王座,半闔著雙眼,聲音輕的像是在夢囈,
    “一成不變的性格……強大的目的性……”
    “周牧的……小小靈魂……?”
    “哈……”
    ……
    ……
    與此同時,萬靈界最深處。
    偉大的黑塔女士,正拖著她那具被幾何倍數放大的感官和欲望debuff所折磨的身體,艱難地行走在虛幻宮殿前的奇異景致中。
    得益於從周牧那裏“白嫖”並融合的部分神權,她的力量層次早已躍升,境界雖未至大羅,其本質卻已淩駕於普通大羅之上。
    這使得她的潛入無聲無息,連停雲都未能察覺分毫。
    此刻,她停駐在那座流淌著星光的噴泉前。
    噴泉中心,並非水流,而是懸浮著一個散發著柔和白光、仿佛凝聚了無盡歲月的光球——正是象征著三月七“過去”的具象化存在。
    黑塔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那雙紫色的眼眸卻無比銳利。
    她凝視著光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仿佛看穿一切謎題的弧度,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低語,
    “一場……堪稱完美的彌天大謊。”
    她輕輕搖頭,自我糾正道,
    “哦不。“
    “或許該稱之為……完全真實的謊言。”
    “嘖嘖。”
    “真是有趣至極。”
    話音剛落,那沉寂的光球內部,竟真的傳來了一道元氣滿滿、充滿了孩童般好奇的女聲,
    “誒!你是怎麽發現的呀?!”
    “哼。”黑塔傲嬌地抬起下巴,努力維持著“老娘天下無敵”的表情,試圖將剛才狼狽潛入的疲憊和此刻身體的極度不適壓下去。
    她習慣性地想向前邁出一步,更靠近光球以施加壓迫感。
    然而——
    “唔!”
    因感官被極致揚升而變得異常敏感的身體,在重心轉移的瞬間失去了精準控製。
    雙腿一軟,黑塔整個人在完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以極其不優雅的姿勢,臉朝下,“噗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麵上!
    標準的狗啃泥。
    黑塔:“……”
    身體各處傳來的、被放大到極致的疼痛和觸感讓她瞬間僵住。
    幾秒鍾後,她才默默用手臂支撐起上半身。
    那張向來冷靜、帶著天才式傲慢的臉龐,此刻漲得通紅,連耳根都染上了緋色。
    但強大的意誌力還是瞬間壓倒了生理上的羞恥感。
    她若無其事地、甚至帶著點刻意從容地爬了起來,仿佛剛才那丟臉的一幕從未發生過。
    她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瞬間恢複了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智者姿態,目光灼灼地盯著光球,
    “說吧。”
    “你和那個沉睡的懶鬼,真正的謀劃,到底是什麽?”
    然而,光球中傳來的回答卻讓黑塔精心構築的逼問氣勢為之一滯,
    “本姑娘也不知道呀!”
    黑塔的秀眉瞬間蹙緊。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光球中傳遞出的意誌波動純粹而直接,沒有絲毫說謊的痕跡。
    三月七……是真的不知道?
    但這與她基於所有線索推導出的結論——三月七與周牧本體合謀演了一場橫跨萬古的苦情大戲——完全對不上!
    邏輯的鏈條在這裏出現了斷裂。
    黑塔壓下心中的驚疑,決定換一個角度切入。
    她摘下那頂歪掉的魔女帽,找了個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光滑石台,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長時間的站立對她現在的身體狀態而言確實是種酷刑。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確保自己看起來依舊優雅而充滿壓迫感,然後才重新開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三月女士,讓我們回歸一些基礎事實。”
    “你,應該是第一個抵達這片墟界的生靈吧?”
    “呃……”光球裏的聲音似乎想否認或辯解。
    但黑塔不容她打斷,語速平穩而極具穿透力,如同在法庭上陳列鐵證,
    “無需否認。”
    “墟界的過去,其時間線的源頭與流向,我早通過利用「周牧」完成了錨定與解析。”
    “在周牧和他的‘自我’人格於虛無中開辟混沌海、奠定墟界基石的‘創世瞬間’,你的存在便已同步降臨於此。”
    “我記得非常清楚……”
    黑塔微微眯起眼,紫色的瞳孔中仿佛有數據流閃過,她精準地複述出那個關鍵節點,
    “你當時說的第一句話是——”
    “唔……這給本姑娘幹哪來了?”
    “緊接著的第二句是——”
    “這……還是雅利洛嘛?”
    “對吧?”
    光球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仿佛被黑塔精準的“回放”擊中了要害。
    黑塔卻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她雙手交疊置於膝上,身體微微前傾,展現出頂尖學者進行邏輯推演時的強大氣場,
    “現在,讓我們從心理學、生理學乃至環境應激反應的角度來分析這兩句話。”
    “一個真正突然被拋入完全陌生、無法理解環境的個體,其第一反應通常是強烈的 「定向障礙」和「現實解體感」。”
    “伴隨而來的應是高度警覺、 焦慮甚至恐慌。”
    “其語言表達會更傾向於疑問句的強化,如「這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
    “而你的用詞,語氣詞「唔」帶著一絲困惑而非驚恐,自稱「本姑娘」更是透露出一種潛意識裏的「主體性保留」,這與突遭劇變的心理狀態不符。”
    “而且,突入陌生高維環境,生理應激反應應極為顯著,聲音會不可避免地出現顫抖、變調或音量失控。”
    “而你的語調雖然困惑,卻異常平穩。”
    “還有,麵對未知混沌環境,正常反應應是「威脅評估優先」,感官會全力捕捉潛在危險信號,而非立刻進行地點確認。”
    “你的關注點過於悠閑。”
    “第二句就更可笑了。”
    “這句話暴露了更關鍵的問題—— 「認知參照依賴」。”
    “你在嚐試用已知概念去套用眼前完全陌生的環境!”
    “這暗示你的潛意識深處,並未將此地徹底歸類為「絕對未知」,反而存在一個潛在的、可供比較的參照係。”
    “真正的迷路者,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根本不會問「這還是不是xx」,因為他們沒有‘xx’這個參照點!”
    “他們會問「這是什麽地方?」。”
    “ 「還是」這個詞,流露出一種「‘環境連續性預期」的破滅感。”
    “仿佛你預期自己應該身處雅利洛,結果發現環境變了。”
    “這與你「突然被拋入」的宣稱矛盾!”
    “若真是毫無預兆的傳送,何來「還是」的預期?”
    “這更像是……一次計劃內的跳轉出現了些許偏差。”
    黑塔的聲音帶著極大的說服力,
    “想象一個真正意外墜入仙舟、從未見過高科技文明的原始人。”
    “他的第一反應絕不會是:這……還是我家後花園嗎?”
    “而更可能是:天啊!這是哪?!這光幕是什麽東西?!我要和這裏的人交流嗎?!”
    “這才是對絕對未知的恐懼和生存本能驅動下的環境掃描。”
    光球:“……”
    黑塔看著沉默的光球,嘴角的譏諷加深,
    “怎麽不說話了?”
    “莫非被我說中了破綻,所以……無言以對了?”
    光球沉默了許久,久到黑塔以為對方會繼續裝死。
    終於,裏麵傳來一聲小小的、帶著點無奈的歎息,
    “唉……”
    “怪不得笨蛋周牧的小小靈魂這麽怕你,要一直把你「封印」起來。”
    “你的智慧……真的太恐怖了。”
    “簡直像能看透人心一樣。”
    三月七的聲音帶著由衷的感慨,但隨即話鋒一轉,元氣中透出一絲狡黠,
    “但是呢,黑塔女士~”
    “你就這麽大大咧咧地走到本姑娘麵前,把什麽都看穿了……”
    “真不怕……本姑娘現在就把你這樣那樣嗎?”
    黑塔聞言,心底最後一絲關於三月七是否真不知情的疑惑瞬間消弭。
    果然!這姑娘的“不知道”隻是表象!
    而對方此刻略帶幼稚的威脅,反而印證了她的核心推論。
    ——三月七確實不太擅長這種深層次的智力博弈,被自己逼到角落,隻能用力量來“耍賴”了。
    “周牧啊周牧……”黑塔在心中冷笑,紫眸中燃燒著洞穿迷霧的火焰,
    “就讓我看看,你和這位‘天真爛漫’的魔祖小姐,到底在墟界這盤大棋上,謀劃著什麽驚天的……”
    然而,她充滿優越感的思緒還未完成——
    “算了算了!”
    光球裏的三月七似乎覺得跟黑塔鬥智太累,直接放棄了,聲音帶著“你擱這說啥呢”的嬌憨,
    “笨蛋周牧說得對,本姑娘跟你們這些心眼多得跟篩子似的智慧型人物,真的聊不來!”
    “所以……”
    “還是按我們的方式來——”
    “進來吧你!”
    話音未落!
    一隻白皙、纖細、卻蘊含著無法抗拒偉力的蔥白小手,毫無征兆地從光球內部猛地探出!
    速度之快,無視了空間距離,精準無比地一把薅住了黑塔還撐在石台上的手臂!
    “什……?!”黑塔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
    她體內融合的周牧神權、她超越大羅的力量層次、她引以為傲的無數防禦機製……在這隻小手麵前,竟如同紙糊般脆弱!沛然巨力傳來,完全無法抵抗!
    下一瞬!
    天旋地轉!
    黑塔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傳來,整個人被那小手粗暴地拽離了石台,視野被柔和卻無法逼視的白光徹底淹沒!
    “唔——!”
    在被徹底拉入光球的前一刹那,黑塔的意識如同超頻運轉的智腦,在極限的瞬間捕捉到了光球內部泄露出的、最本源的氣息,
    熾烈如焚、顛倒眾生的欲望!
    貫穿諸界、糾纏不休的三生神權!
    還有……一股淩駕於她所理解的一切大羅之上、仿佛源自世界基座本身的、絕對超脫的……神話大羅之力!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謀劃、周牧本體異常的沉睡、三月七扮演的魔祖角色、自己被刻意“封印”又被“放”出來引導至此……瞬間在黑塔被強行拉入光球的最後零點一秒內,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她意識中串聯、點燃!
    她明白了!
    她終於徹底明白了周牧本體和三月七這場橫跨萬古的“彌天大謊”最終極的目的!
    “溝槽的周牧!!!”
    黑塔用盡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發出了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混合著被徹底算計的悲憤、對天才智慧被碾壓的不甘、以及對那坑爹布局的極致震撼的呐喊!
    “你算計我——!!!”
    悲憤的餘音尚在萬靈界深處回蕩,黑塔的身影卻已徹底消失。
    噴泉中心,那枚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光球,仿佛吞噬了足夠的信息與能量,光芒開始劇烈地閃爍、變幻……最終,穩定成了一種……曖昧而誘惑的、充滿勃勃生機的……
    粉紅色。
    ……
    而另一邊,萬靈界進化區。
    鏡流師徒四人也在無盡的“融合”和“殺戮”中,感悟到了萬靈界神技。
    「萬靈道神技——萬靈籙」
    「能力:吞噬並融合萬千生靈的生命本源,可無限疊加生物特性。」
    「特性:無法退化」
    而第一個得此神技的,依舊是鏡流。
    怎麽說呢?
    資質這種東西真是異常不講道理,取經團夥其他人還在迷茫的時候,那邊鏡流已經學完了。
    也多虧幾人都不是什麽善於嫉妒的性子。
    要不然這四個人得建十八個群。
    而此時此刻,四人正站在一個土黃色的傳送門前,準備返回人間界。
    這是符玄的天道標簽所化。
    一步踏入,空間漣漪蕩漾,視野再變,已回到了離開人間界時的那片熟悉山林。
    清新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泥土與草木的氣息,與進化區那混雜著血腥、粘液和異變的汙濁截然不同。
    饒是心性堅韌如鏡流,也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呼……總算出來了。”景元活動了下筋骨,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那等險地,再待下去怕不是要把自己融合成某種「孽物」。”
    杏仙亦是心有餘悸,輕輕依偎在景元身側,
    “萬靈籙……力量雖強,卻也霸道得可怕。”
    “吞噬融合萬千生靈本源……光是想想便覺心悸。”
    她感受著體內新生的、屬於萬靈道的神技烙印,一種掌控生命洪流的強大感與隨之而來的沉甸甸責任交織心頭。
    “師尊,我們接下來?”景元看向鏡流。
    鏡流目光掃過眾人,清冷依舊,
    “既得萬靈籙,六道神技僅缺阿修羅一道。”
    “如此,便西行吧。”
    話音剛落,一道璀璨的光華在不遠處驟然亮起,星寶的身影伴隨著歡快的聲音蹦了出來,
    “大家!我回來啦!”
    “師妹!星姐姐!星寶!”景元、杏仙、符玄立刻圍了上去,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鏡流雖未動,目光卻也柔和了幾分。
    “嘿嘿,讓你們擔心啦!”星寶撓撓頭,笑容燦爛,仿佛之前的挫折並未留下太多陰霾,“之前想找點機緣,結果被個試煉困住了,沒過去,好氣哦!”
    “人沒事就好。”杏仙拉住她的手,溫聲道,“機緣強求不得,平安歸來最要緊。”
    “正是!”景元態度認真,眼底卻帶著如釋重負。
    星寶的歸隊讓氣氛瞬間熱烈起來。
    眾人交流著各自的經曆和感悟,人間界、天界、惡鬼界、地獄界、萬靈界的神技烙印在身,隻差阿修羅界的戮戰籙便能集齊六道本源。
    目標明確,實力大增,前路似乎也明朗了許多。
    在星寶的提議和眾人的商議下,她們更加堅定了此行的另一個目標——幫助三月七。
    此間生靈的墮落,已讓她們對“拯救”產生了深深的懷疑,三月七的遭遇和選擇,反而更能引起她們的共鳴。
    “走吧。”鏡流當先邁步,月白身影融入林間光影,“西行未盡。”
    ……
    離開女兒國地界,一行人輾轉便抵達了鳳仙郡。
    預想中三年大旱、赤地千裏的慘狀並未出現,眼前竟是車水馬龍,商鋪林立,更有絲竹管弦之聲隱隱傳來,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這與她們一路行來所見的凋敝與混亂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和故事裏說的不一樣啊?”星寶瞪大了眼睛,一臉驚奇。
    景元蹙眉,神念悄然掃過,“不僅無旱情,連一絲妖氣鬼氛都無。怪哉。”
    更奇怪的是,接下來的路途仿佛被施了某種祝福。
    原著中滅法國當滅佛,此地卻是佛寺道觀比鄰而居,香火鼎盛。
    朱紫國無國王病重,無旱魃作祟,更無金毛犼搶親,百姓安居樂業。
    沿途雖偶有小妖攔路,卻更像是給她們旅途增添“野趣”的插曲,最終都化作了篝火旁的燒烤和火鍋食材。
    一路行來,竟頗有幾分遊山玩水的愜意。
    直到——
    眾人踏入了西牛賀洲腹地。
    獅駝嶺。
    前一瞬還是風和日麗,下一步景象驟然劇變!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如同實質般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
    目光所及,是真正的屍山血海!
    人族、妖族、甚至形態扭曲的惡鬼殘骸,層層疊疊,堆積如山,破碎的肢體、凝固的暗紅血漿、森白的斷骨……交織成一幅慘絕人寰的地獄繪卷。
    空氣中彌漫著死亡與腐爛的惡臭,連一絲活物的氣息都感知不到。
    哪怕是經曆過萬靈界殘酷融合的鏡流師徒,此刻也忍不住麵色發白,胃裏一陣翻騰。
    景元更是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帶著壓抑的沉重,
    “之前聽瓦爾特先生提過,他與安禾清理了此地……卻未曾想……竟是如此清理……”
    星寶小臉緊繃,眉頭緊鎖。
    哪怕在深淵,她也未曾見過如此規模、如此慘烈的虐殺景象。
    她看著那些屍體上殘留的痕跡:並非一擊致命,而是布滿了被利齒撕咬、被巨力反複碾壓、被某種力量緩慢侵蝕折磨的恐怖傷痕。
    許多屍體甚至呈現出被部分“吞噬”後又拋棄的詭異狀態。
    這到底是安禾做的,還是小惡魔做的?
    星寶心中驚疑不定。
    無論是溫柔堅韌的安禾,還是有點小壞的小惡魔,做出這等事,都顯得過於……殘酷和極端了。
    鏡流強壓下心頭的不適,清冷的眸子掃過這片死域,聲音帶著一種勘破的漠然,
    “此間因果已斷,怨氣衝天卻無靈可渡。”
    “不必追溯徒增煩惱,速速離開。”
    眾人點頭,強忍著生理和心理的極度不適,深一腳淺一腳地淌過粘稠的血汙,隻想盡快離開這人間煉獄。
    就在這時——
    嗡——!
    一陣引擎轟鳴聲撕裂了死寂的天空,聽起來像某種強勁的音樂。
    而伴隨著引擎的咆哮,一道燃燒著熾熱尾焰的螢色流星轟然砸落在眾人前方的血泊中,激起的血浪高達數丈!
    血霧稍散,薩姆機甲昂然矗立,機甲縫隙間噴湧著灼熱的氣流,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在為剛才的登場配樂。
    “誒?!”星寶第一個反應過來,眼睛發亮地跑上前,“流螢?!是你嗎?”
    機甲麵罩滑開,露出流螢帶著笑意的清麗臉龐,“是我,星。”
    “你怎麽來了?”星寶又驚又喜。
    “想和你們一起取經。”流螢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順便……完成幾位前輩的遺願。”
    “好啊好啊!歡迎加入!”星寶完全忽略了後半句,開心地拍手,立刻給同伴們介紹起來,
    “這位是星核獵手薩姆,本體是超級可愛的流螢!”
    “流螢,這是我便宜師父鏡寶,這是景元,他妻子杏仙,這是玄兒!”
    眾人對這位突然出現的星核獵手表示了歡迎,尤其是感受到流螢身上那深不可測的氣息後。
    流螢也簡單將自己所知的情報,特別是關於墟界本質、三月七的遭遇以及之前在靈山的經曆隱去了周牧降臨的部分,隻說自己艱難逃脫)分享了出來。
    ……
    眾人目標一致,隊伍再次壯大,繼續向著靈山進發。
    然而,隨著深入西牛賀洲,尤其是靠近靈山地界,氣氛再次變得詭異。
    天竺、玄英洞、金平府、銅台府……沿途遭遇的妖魔鬼怪數量驟然激增,實力也凶悍了許多,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踏上取經路時的歲月。
    這與她們在鳳仙郡等地經曆的和平安寧形成了詭異的割裂。
    “太奇怪了……”景元眉頭緊鎖,敏銳地察覺到了異常,
    “初離長安時妖魔遍地,中途卻又風平浪靜,如今到了靈山腳下,反而又似龍潭虎穴……這起伏,不合常理。”
    鏡流亦是滿心疑惑。
    按流螢和她們所見,惡鬼侵蝕之下,人間除了大唐應無淨土。
    但實際情況卻是,近半的國度地區竟保持著記憶中都不曾有的繁榮穩定,連預定的劫難都消失了。
    這巨大的反差背後,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控著一切。
    謎團重重,但靈山已在望。
    眾人壓下疑慮,將警惕提到最高。
    流螢更是將薩姆機甲的武器係統預熱至臨界點。
    她們是抱著戰鬥的決心,踏上了靈山最後的階梯。
    然而,當巍峨的靈山出現在眼前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流螢瞳孔驟縮,失聲道:“這不可能!”
    眼前的靈山,哪裏還有半分她記憶中焦土廢墟的模樣?
    隻見金碧輝煌的殿宇在祥雲瑞靄中若隱若現,琉璃鋪地,瑪瑙妝階,八寶池中金蓮綻放,菩提樹下梵音嫋嫋。一派莊嚴神聖、祥和無比的佛國景象!
    更讓流螢心頭劇震的是,山門前佇立著的那兩位尊者——阿難!迦葉!
    他們身披錦斕袈裟,寶相莊嚴,臉上帶著溫和慈悲的笑容,周身佛光純淨無垢,與記憶中那兩個淫邪貪婪的模樣判若兩人!
    流螢瞬間戒備全開,其餘人也立刻進入戰鬥姿態。
    阿難迦葉卻似毫無所覺,見到取經團隊,竟主動迎了上來,雙手合十,笑容可掬,話語中充滿了諂媚的恭維,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恭喜玄奘法師攜高徒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功德圓滿,抵達靈山聖地!”
    “我佛如來已在雷音寶刹恭候多時!”
    這態度,這言辭,與流螢描述的簡直是天壤之別!
    流螢死死盯著兩人,突然越眾而出,聲音冰冷,“二位尊者,當真不認識我了?”
    阿難迦葉聞言,臉上同時露出恰到好處的、純然的迷茫。
    阿難困惑地搖頭,語氣真誠,“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貧僧觀您麵生,不知何時有幸得見?”
    迦葉也附和道,“女施主是否認錯人了?”
    流螢眯起眼睛,全知域無聲展開,瞬間掃描過兩人。
    結果讓她心頭掀起滔天巨浪——氣息、神魂、力量波動,分明就是那兩人!
    但他們的記憶、他們的心性,仿佛被徹底清洗重置,隻剩下純粹的佛性和對取經團隊的“程序化”熱情!沒有一絲作偽的痕跡!
    “或許……是我認錯人了。”流螢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緩緩搖頭,退回了隊伍。
    不光是流螢,鏡流、符玄等人也感到了強烈的違和。
    經曆過無憂回廊的考驗,她們對幻境幾乎免疫,但眼前的一切都無比真實!
    正因如此,才更顯詭異。
    流螢不可能欺騙她們,那唯一的解釋就是——眼前的靈山,發生了某種她們無法理解的、顛覆性的變化!
    懷著滿腹疑竇,眾人被阿難迦葉畢恭畢敬地引進了靈山,踏入大雄寶殿。
    殿內景象更是讓流螢脊背發涼。
    諸佛菩薩羅漢濟濟一堂,或低眉垂目,或口誦真言,或相互印證佛法。
    佛光普照,梵音如海,氣氛莊嚴肅穆,一片寧靜祥和。
    哪裏還有半點流螢記憶中那惡鬼盤踞、群魔亂舞的猙獰?
    仿佛之前那場驚天動地的血戰,都隻是一場從未發生過的幻夢!
    封佛儀式按部就班地進行。
    如來高踞九品蓮台,寶相莊嚴,口吐蓮花,細數取經團隊的“災劫”,準備按“功績”敕封佛位果位。
    鏡流、景元、杏仙、符玄、星寶、流螢依次位列殿中。
    這股彌漫整個大殿的、詭異的“祥和”終於讓星寶徹底爆發了!
    “夠了!”
    一聲嬌叱如同驚雷炸響!
    星寶猛地從背包裏抽出那柄古樸沉重的開天斧!無形的開天道韻如同沉睡的巨龍驟然蘇醒,轟然爆發!
    刹那間,彌漫殿宇的祥和佛光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劇烈波動、退散!整個大雄寶殿的空間都仿佛承受不住這股源自開天辟地的偉力,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如來老兒!”星寶斧指蓮台,氣勢洶洶,“你他娘的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老娘「千辛萬苦」跑到這鬼地方,是來聽你念經封佛的嗎?!”
    “有什麽陰謀詭計,給老娘亮出來!別擱這兒裝神弄鬼!”
    “天道呢?魔祖呢?!”
    “讓祂們都出來!”
    “我們既然來了,就是帶著誠意要完成這狗屁西行儀式!”
    “要談就光明正大地談,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星寶的突然發難和那柄開天斧的恐怖威壓,讓整個大雄寶殿瞬間死寂!
    如來佛祖臉上的莊嚴凝固了,諸佛菩薩羅漢臉上的“祥和”化作了驚愕與茫然。
    祂們看著星寶和她手中的斧頭,眼神中充滿了純粹的、不似作偽的震撼與不解。
    “開…開天斧?”有羅漢失聲驚呼。
    “玄奘法師……”觀音菩薩強壓著開天道韻帶來的心悸,看向為首的鏡流,聲音帶著困惑,“敢問……令徒此言何意?貧僧……不解。”
    鏡流眉頭緊蹙,眼底月華流轉,清冷的太陰之力瞬間覆蓋雙眼,看向四周。
    月華真視,破妄顯真!
    在她的視野中,景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景元化作了一隻身形矯健、頭頂盛放杏花的可愛獼猴,手持金光閃閃的箍棒。
    符玄變成了一隻圓滾滾、憨態可掬的粉皮小豬。
    星寶則成了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有些呆愣的河妖模樣,手中緊握著那柄氣息恐怖的巨斧。
    流螢化作了一條鱗甲晶瑩、神駿非凡的白龍。
    而她自己,則是一位豐神俊朗、身著錦斕袈裟的年輕僧人。
    周遭佛光依舊,無惡鬼氣息,一切真實不虛,卻又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時光沉澱的古老氣息。
    “這是……過去的時空投影?”鏡流心中瞬間閃過明悟。
    然而,未等她開口解釋,流螢已越眾而出。
    她徑直走到觀音菩薩麵前,目光緊緊鎖定對方手中的玉淨瓶。
    “白龍?”觀音妙善)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淨瓶,“你這是何意?”
    “白龍……”流螢低聲重複了一句,眼神銳利。
    她毫不猶豫地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裏,取出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散發著三光神水氣息的玉淨瓶,遞給了觀音。
    觀音下意識接過,手指觸碰到瓶身的刹那,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僵在原地!
    她體內的佛力與這玉淨瓶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這……這不可能!”有菩薩失聲叫道,“玉淨瓶乃先天靈寶,世間唯一!怎會有兩個?!”
    “白龍!此物你從何處得來?!”有佛陀厲聲質問。
    觀音卻仿佛聽不見周圍的質疑,她隻是失神地撫摸著手中的兩個玉淨瓶,感受著那份同源同質的聯係。
    許久,她抬起頭,看向流螢,聲音帶著一種篤定,
    “此物……是貧僧之物,可對?”
    流螢鄭重點頭。
    觀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隨即雙手結印,周身佛光大盛,清喝一聲,
    “諸相非相,幻境,解!”
    佛光掃過,殿內景象紋絲不動。
    “不是幻境……我等亦是真實存在……”她喃喃道,語氣中帶著更深的困惑。
    就在這時,端坐蓮台的如來佛祖緩緩睜開了眼睛。
    祂的目光平和,仿佛蘊含了無盡的智慧,聲音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響徹大殿,
    “妙善。”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執於形器,著於名相,便生認知之障。”
    “此瓶在此,便在此。”
    “何必執著唯一之念?”
    “心無障礙,處處菩提。”
    這充滿禪機的話語如同醍醐灌頂,讓陷入執著困惑的觀音瞬間清明,臉上露出一絲羞愧,雙手合十深深一禮,
    “阿彌陀佛!多謝世尊點化!是弟子著相了。”
    這一幕徹底讓鏡流等人懵了。
    眼前這位點化觀音的如來,寶相莊嚴,智慧慈悲,氣息純淨浩瀚,與流螢口中那個被惡鬼侵蝕的如來截然不同!與奎木狼描述的冷漠虛偽也完全不同!這分明就是她們心中所理解的、真正的佛陀!
    如來的目光緩緩掃過取經團隊,最終落在鏡流身上,溫和開口,
    “若貧僧所料不錯,爾等此刻形象,亦非本來麵目。”
    “此間種種不合常理之處,當是有大神通者,於時空長河之上撥弄因果,將爾等‘投影’於此刻。”
    祂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洞悉萬古的了然,仿佛已堪破了部分真相,
    “貧僧觀此間氣運流轉,靈山佛光雖盛,卻隱有暗流。”
    “想來……或有外道欲竊據靈山,篡改佛統,將貧僧與諸佛化為傀儡。”
    “此事……或許已然發生,隻是不在我等此刻的‘時間’之中。”
    想明白這一切,如來佛祖的臉上並無憤怒或恐懼,反而是一片澄澈的悲憫。
    祂雙手合十,宏大的佛號響徹大殿,是對諸佛,亦是對鏡流等人,更是對那冥冥中操縱命運的存在,
    “阿彌陀佛!”
    “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心佛眾生,三無差別。”
    “無論過去未來,無論順逆之境,我佛弟子,當時時謹守本心,以慈悲為懷,以智慧度厄。”
    “天地有始有終,萬物循環往複,此乃大道。”
    “切莫讓癡念、嗔怨、貪欲蒙蔽靈台,失了菩提根本。”
    話音落下,異變陡生!
    “呃啊——!”
    “唔……!”
    端坐蓮台的如來佛祖和下方的觀音菩薩同時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兩人的身體劇烈顫抖,臉上那純淨的佛性和智慧瞬間扭曲,仿佛有某種汙穢之物正從他們體內深處瘋狂湧出,試圖覆蓋、吞噬原本的自我!
    鏡流等人瞬間噤聲,全神貫注!
    流螢與符玄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視野共享給同伴——天道神技的洞察與全知域的信息洪流瞬間湧入眾人腦海!
    ……
    【v.79·如來】【v.79·妙善】
    【狀態:剝魂籙侵蝕中!】
    【施術者:多寶道人、慈航道人】
    【輔助施術者:■■、■■信息被強大因果遮蔽)】
    ……
    信息瘋狂扭曲、刷新!
    【v.79·如來·(多寶侵蝕中)】【v.79·妙善·(慈航侵蝕中)(劇烈掙紮!)】
    【狀態:剝魂籙生效臨界!本源覆蓋即將完成!】
    ……
    “不好!”星寶在看到麵板信息的刹那,完全沒有猶豫,開天斧爆發出撕裂蒼穹的光芒,凝聚著斬斷一切因果宿命的無上偉力,悍然劈向如來和觀音的神魂核心!
    這一斧,快!準!狠!直指那正在侵蝕的邪魂!
    然而——
    嗡!
    斧光斬落的軌跡上,毫無征兆地湧現出浩瀚磅礴的陰陽二氣!
    它們旋轉交織,化作一麵堅不可摧的太極圖虛影,硬生生擋住了開天斧這必殺一擊!
    就是這一阻的瞬間!
    “嗬——!”
    如來臉上的痛苦掙紮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帶著一絲漠然的平靜,那眼神深處,再無半分之前的慈悲,隻有一種俯瞰眾生的算計。
    覆蓋完成!
    而觀音那邊,掙紮達到了頂點!
    她身上佛光與黑氣瘋狂交織,麵容在女子妙相與男子道容之間劇烈變幻!
    她曾度過心繭,得賜福“神魂不滅”,慈航道人完全無法磨滅她的本源意識!
    “不……!”一聲淒厲不甘的呐喊從她扭曲的麵容中擠出。
    但最終,力量懸殊。
    她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體停止了掙紮,徹底軟倒。
    與此同時,她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軀如同幻影般波動,最終定格為一具身著道袍的男性身軀——慈航道人!
    妙善的意識陷入沉眠,被鎮壓在識海最深處。
    ……
    哢嚓!哢嚓!哢嚓!
    仿佛精美的瓷器被打碎,眼前這“過去”的靈山景象,連同蓮台上的如來多寶)、殿中的“觀音”慈航),以及所有凝固的諸佛幻影,開始寸寸碎裂!
    裂痕蔓延,空間扭曲,最終化作漫天光點消散。
    鏡流等人的視野瞬間回歸現實——她們依然站在靈山腳下不遠處,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隻是刹那的幻覺。
    就在這時!
    轟隆!
    一道深紫色的、蘊含著天道威嚴的恐怖雷霆毫無征兆地撕裂蒼穹,炸響在眾人頭頂!
    伴隨雷霆而來的,是一道宏大冰冷的意念,如同烙印般直接刻入所有人的心間。
    「本座,鴻鈞。」
    「爾等一路行來,所見鳳仙郡風調雨順、滅法國佛道共存、朱紫國歌舞升平……凡此種種祥和之景,非是天生,乃是吾以天道之力,於魔祖侵蝕之中,艱難辟出之‘淨土’,竭力維係之秩序!」
    「然,魔祖之力,侵蝕萬界,其威滔天!吾雖為天道,亦無法盡護六道周全!隻能擇其要地,傾力守護,此乃無奈之舉,亦是吾唯一能為蒼生所做!」
    「爾等方才所見靈山舊日之劫,佛統傾覆之始,亦是真實過往!此禍根源,非在吾身!實乃——太清、元始之流,勾結域外邪魔,行此卑劣奪舍、鳩占鵲巢之事!彼等所為,方是傾覆秩序、禍亂蒼生之始作俑者!」
    「吾之所行,縱有手段酷烈,心機深沉,欲念翻湧,卻一心為祉為萬靈!」
    「吾唯一所求,便是維係六道輪轉之基,布下絕對秩序之網,予此界萬靈——無論仙凡神魔妖鬼——以最根本、最公平之生存法則!秩序之下,方有萬物生息繁衍之可能!」
    「反觀三清,各自為政,圖謀私利,視蒼生為棋子。魔祖執念深重,欲引滅世重歸混沌,置萬靈於死地。幻靈姬、女媧之流,亦各有盤算,何曾有一刻真心為這六道蒼生謀福祉?!」
    「爾等既明真相,既見吾庇護之實績,亦知吾力有未逮之無奈,當知孰是孰非,孰為真正維係此界存續之基石!」
    「助吾完成西行儀式,穩固天道秩序,便是助此界萬靈,得享更多恒久之安寧!便是為那仍在魔焰中掙紮的生靈,爭取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