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素裳:所以我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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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羅……蜉蝣……?”黃泉眯起血瞳,冰冷的視線掃過那輪因恐懼而光芒黯淡的問罪月。
    這四個字的信息太過模糊抽象,讓人完全無法理解。
    但她沒再逼迫問罪月。
    並非心軟,而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極限——再問下去,很可能觸發周牧沉睡前預設的、針對核心秘密的終極反製規則,得不償失。
    這輪全知造物此刻的崩潰邊緣,已是它能泄露的極限。
    鏡流站在一旁,目睹了黃泉以絕對力量碾壓問罪月的全過程,清冷的月眸中閃過一絲明悟,
    “你在找牧的本體?”
    “不。”黃泉搖頭,目光投向虛空深處,仿佛要穿透墟界的壁壘,
    “他的本體是維係這方大夢的基石,動不得。”
    “我在找他‘本我’的意誌。”
    “這樣嗎……”鏡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多言。
    黃泉不再理會鏡流,神念如無形的潮汐,瞬間鎖定了修羅界的坐標。
    忘川神權賦予她的視角穿透位麵壁壘,將整個修羅界宇宙納入“眼簾”。
    首先映入“視野”的,是那尊位於宇宙中心的龐然神軀——納努克。
    流淌著熔金血液的毀滅星神,周身散發著狂暴、混亂、終結一切的氣息。
    在神性等級的劃分下,其位格赫然達到了驚人的v.89!
    祂已超脫大羅的藩籬,半隻腳踏入了神話的門檻,成為修羅界當之無愧的新王。
    但這足以令無數大能絕望的力量,在黃泉眼中不過是一塊稍微大些的頑石。
    她的目光沒有絲毫停留,神念如風暴,以超越光速億萬倍的速度掃過修羅界的每一個角落。
    濕婆星域,古老的星辰在毀滅與新生的輪回中哀鳴。
    業火墟,永不熄滅的罪孽火焰舔舐著扭曲的時空。
    波旬帝國,無數阿修羅戰士在血腥的角鬥場中咆哮廝殺……
    整個修羅界宇宙,都彌漫著一股屬於周牧的、龐大而駁雜的“背景氣息”,仿佛他曾是這片宇宙規則的一部分,無處不在。
    然而,盞茶光景,整個修羅界便被黃泉的神念犁庭掃穴般探查了無數遍。
    結果讓她眸光微凝——
    沒有!
    沒有那個“本我”意誌的蹤跡!
    她甚至謹記“蜉蝣”二字,將感知細化到了微觀層麵。
    無數在修羅界惡劣環境中掙紮求存的蜉蝣、微生物、乃至更渺小的存在……它們的生命信息在黃泉的神念中飛速流過,依舊一無所獲。
    周牧的“本我”意誌,如同蒸發的水汽,徹底消失在修羅界的時空長河中。
    就在這時,陷入深度自我保護機製的姬子,嚶嚀一聲,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黃泉那白發血瞳的冷峻身影,以及鏡流略顯蒼白但已恢複清明的麵容。
    “芽衣……”姬子強撐著坐起身,給自己具現出一套熟悉的紅色風衣,勉強遮掩住身體的虛弱與殘留的異樣感。
    那源自骸骨王座的感官揚升雖被黃泉強行凍結壓製,但留下的“虧空”感深入骨髓,讓她感覺身體像是被掏空重塑了一遍,尤其是腰腹間難以言喻的酸軟。
    ——她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竟會體驗到傳說中的“腎虛”!
    “你來了……”姬子聲音沙啞,虛弱地重複了一句。
    黃泉視線轉向她,目光帶著關切,
    “你的身體本源虧空嚴重,神魂亦有震蕩。”
    “近期,需安心休養。”
    姬子苦笑,順從地點點頭。
    她此刻連維持清醒都覺費力,更遑論其他。
    “對了,”黃泉似是想起了什麽,帶著一絲死馬當活馬醫的意味,隨口問道,
    “你在墟界值守忘川接引多年,可知曉修羅界發生過哪些……特別的大事?”
    這問題本是隨口一問,沒抱太大希望。
    畢竟姬子的職責範圍主要在靈魂接引,對修羅界內部紛爭未必了如指掌。
    然而,姬子眼中卻驟然閃過一絲追憶的光芒,她虛弱地靠在殘存的王座基座上,聲音帶著一絲悠遠,
    “若說震動整個修羅界,影響深遠到改變宇宙格局的大事……那隻能是……新老阿修羅王的交替了。”
    “哦?”黃泉眼睛微亮,示意她繼續。
    “那位統治了修羅界不知多少紀元的古老王者……”姬子的語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在麵對新銳挑戰者納努克時,竟……未做任何抵抗。”
    “祂就那樣……靜靜地矗立在宇宙中心,任由納努克凝聚了整個修羅界的毀滅意誌,將那足以撕裂星海、焚盡規則的終極一擊……轟在了自己身上。”
    “沒有反抗,沒有怒吼。”
    “祂的神軀就那般寸寸瓦解、湮滅,最終化為虛無,隻留下象征王權的冠冕與戰矛,懸浮於納努克麵前。”
    姬子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描述那場顛覆認知的禪讓,
    “事後眾說紛紜。”
    “有人說祂是戰鬥了太久,早已厭倦了無敵的寂寞,尋求永恒的安眠。”
    “也有人說……祂是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做減求空’,舍棄一切,以求超脫。”
    “但無論如何,結局便是,老王寂滅,新王登基。”
    “納努克繼承了王位,也繼承了……修羅界最核心的規則力量。”
    阿修羅王!
    黃泉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強烈的、近乎直覺的預感如同電流般竄遍她的意識!
    那位在巔峰之時,選擇毫無抵抗、自我湮滅的古老王者!這種反常到極致的行為模式……像極了某種金蟬脫殼!舍棄神軀與位格,隻求最本真的意誌脫身而去!
    “就是他!”黃泉心中低喝,沒有絲毫猶豫,忘川神權全力激發!
    浩瀚的昏黃神光自她周身湧出,試圖強行扭曲時空,穿越到老阿修羅王存在的時代!
    嗡——!
    無形的規則波紋以黃泉為中心擴散開去。
    然而,預想中的時光倒流並未發生。
    那浩瀚的忘川之力觸及修羅界的時空長河時,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底層、更絕對的力量無聲無息地消弭、排斥!
    這種感覺極其抽象!
    仿佛“時間”這個概念本身,在拒絕一切來自外部的、試圖改變其流向的力量!
    “芽衣!”姬子見狀,猛地想起什麽,急忙開口提醒,
    “boss很久以前在忘川工作群裏提過——墟界的時間線是絕對的‘單行道’!”
    “除了將特定事件或區域強行扭曲為可重複的‘輪回’之外,沒有任何力量能夠真正回溯到過去!”
    “這是他親自寫入墟界底層規則的核心鐵律之一!”
    黃泉:“……”
    這是在防誰?
    這絕對是在防我!
    他是不是……早在沉睡之前,就預見到了今日,預見到了我會循跡追查至此?!
    一股被算計的感覺在黃泉心頭交織翻騰。
    她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在心中開口,
    “妹妹,幫我搜尋那位老阿修羅王的一切信息!從誕生到寂滅,事無巨細!”
    “叮——!”
    係統少女音瞬間響應。
    【數據檢索中……】
    【鎖定目標:阿修羅王者前代)】
    【檢索詞條:2寂滅、禪讓)】
    【已排除詞條:納努克幹擾項)】
    【正在深度分析修羅界命運長河殘留印記……】
    【咦……?】
    係統的聲音陡然帶上了濃濃的驚訝和不解,
    【這個老阿修羅……我居然查不到祂的‘個人’信息?!連最基礎的誕生星域、修行軌跡都一片空白?!這不科學!】
    【焯!姑奶奶還就不信了!】
    下一瞬,係統的聲音陡然切換,充滿了冰冷無情的絕對神性:
    【啟動裁定模式!】
    【最高權限介入!】
    【強製解析目標命運本源信息!突破一切信息遮蔽!】
    【嗞嗞嗞——!!!】
    【警告!遭遇未知屏障!】
    【解析進程受阻!】
    【錯誤代碼:002】
    【錯誤等級:Ω最高)】
    【錯誤類別:敘事之外】
    【裁定模式已強製退出!】
    【???】
    【臥槽!!!】
    係統的少女音回歸,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敘事之外?!這……這怎麽可能?!那個老阿修羅王……祂‘做減求空’成功了???祂超脫了墟界這個大夢的敘事層??!】
    【但這……這根本不符合邏輯啊!狗主人設定的規則天花板呢?!】
    黃泉的心也猛地一沉,血瞳中閃過一絲罕見的驚疑,“你確定感知無誤?墟界之外……怎麽可能?!”
    【不知道啊!】
    係統聲音帶著抓狂。
    【但裁定模式反饋的信息絕對沒錯!錯誤代碼002代表的就是‘目標存在已超越當前敘事框架,信息處於不可觀測態’!】
    【雖然難以置信,但從規則邏輯上……那個老阿修羅王,確實‘消失’了!而且不是死亡,是‘超脫’!】
    【不過可以百分百確定一點,這個超脫的老王,絕對不可能是狗主人周牧!】
    【狗主人那點修行資質,連娜塔莎一根腳趾都比不上!他能混到所謂的‘太乙金仙’,都屬於祖墳炸了!】
    雖然係統對周牧的貶低讓黃泉聽著有些刺耳,但內心深處卻有一絲微弱的認同感悄然浮現。
    周牧那令人絕望的修行資質……確實是硬傷。
    係統隨便甩出一本基礎引氣法門,素裳都能很快上手,而周牧……可能還在對著入門第一句“氣感為何物”幹瞪眼,抽象程度堪稱未解之謎。
    想到周牧那時可能的狀態——
    一隻懵懂無知、朝生暮死的蜉蝣,脆弱得一陣風、一滴雨、甚至一隻路過的鳥兒都能輕易終結其渺小的生命……一股前所未有的急迫感猛地攫住了黃泉的心髒!
    她怕!怕在她找到之前,那個承載著“本我”意誌的蜉蝣,就已經無聲無息地死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怕他在無盡的、渾噩的輪回中沉淪,徹底忘卻了前塵往事,也忘卻了……她。
    “走!”黃泉當機立斷,一把抓住身邊虛弱的姬子,昏黃神光再次亮起,
    “去地獄道!查所有‘蜉蝣’的輪回記錄!翻遍生死簿也要把他篩出來!”
    然而,就在神光即將裹挾兩人破空而去的刹那,一直沉默的鏡流卻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虛弱與疲憊,
    “黃泉閣下。”
    黃泉動作一頓,眼睛看向她。
    鏡流勉強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氣息依舊有些不穩,
    “此番……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隻是我此刻心念紛亂如麻,神軀受創,神魂亦被那色孽之力侵擾未清……實不宜再奔波勞碌,更恐成為閣下累贅。”
    她微微喘息,目光投向這片被黃泉死亡領域滌蕩過、暫時陷入絕對死寂的極樂天,
    “此界雖為沉淪之地,但此刻萬籟俱寂,規則凝滯,反是絕佳的閉關之所。”
    “我需留在此地,梳理自身,穩固道心,方能……不拖後腿。”
    理由充分,情真意切,配合她此刻蒼白虛弱、裙下濕塵、身軀偶爾還因殘留刺激而痙攣的模樣,極具說服力。
    黃泉血瞳在她臉上停留一瞬,確實未察覺異常。
    經曆那種程度的感官揚升與意誌侵蝕,想要閉關靜修實屬正常。
    她點了點頭,語氣難得地帶上一絲勸誡,“也好。色孽之力最擅腐蝕心誌,務必謹守本心,莫要再沉淪其中,辜負了你手中之劍。”
    “謹記閣下教誨。”鏡流微微躬身。
    黃泉不再多言,昏黃神光徹底爆發,裹挾著姬子,瞬間消失在極樂天。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徹底遠去,極樂天死寂的空氣中仿佛才重新開始流動。
    鏡流緩緩直起身。
    臉上那副虛弱不堪、心有餘悸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帶著幾分玩味的莫名笑意。
    清冷的月眸中,銳利的光華重新凝聚。
    “修羅……蜉蝣牧……”
    她輕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在虛空中劃過,仿佛在梳理著無形的線索。
    “原來如此……問罪月給出的並非‘位置’,而是‘狀態’與‘方法’……”
    “嗬,看來那位黑塔女士,早在我們之前,就已窺見了部分端倪……”
    鏡流思索片刻,閉上雙眼,神念逐漸沉入修羅界的宇宙規則洪流之中。
    不同於黃泉的暴力掃描,她的感知更側重於解析規則本身的結構與流向。
    很快,與其他位麵迥異的規則特性清晰地浮現出來。
    這裏充斥著狂暴的殺戮、戰鬥、毀滅與征服的法則烙印。
    而在這些基礎規則之上,兩條如同貫穿宇宙脊柱的至高規則鎖鏈,牢牢錨定著整個阿修羅界的運行根基。
    「繼承:凡殺死任意一位阿修羅者,可強行承接其身上所有因果、力量、位格乃至命運軌跡。」
    「不死:阿修羅界生靈之命魂受核心規則庇護,死亡後,其存在印記將被規則之力召回,於特定節點重塑複生。複生後,除記憶外,一切狀態力量、傷勢、因果糾纏等)將被刷新重置。」
    “原來如此!”鏡流雙眸驟然睜開,月華大放,“牧的資質是硬傷,但在這修羅界,想要提升力量,資質反而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這裏需要的是……純粹到極致的戰鬥本能!以及在無數次死亡與複生中磨礪出的、對殺戮與力量的領悟!”
    “而牧的戰鬥本能……”
    “無與倫比!”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完美串聯!
    那位古老強大的阿修羅王,就是周牧!
    他利用修羅界的規則,在漫長的歲月裏將自身磨礪到了極致巔峰!
    然後,在納努克挑戰時,他選擇了最徹底的“做減求空”——放棄一切力量、位格、因果,以最本真的“蜉蝣”姿態,將自身融入修羅界的底層規則,或者說……化作了規則本身循環的一部分!
    他將王位、力量連同龐大的因果包袱,通過“繼承”規則,完美地“甩鍋”給了納努克!
    “繼承完成,因果轉移……此刻的他,必然處於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甚至可能真的如同蜉蝣一般,在修羅界的某個角落,懵懂地開始新的輪回……”
    鏡流的心跳微微加速,一個大膽而充滿誘惑力的計劃瞬間成型。
    她將這個驚天的秘密死死壓在心底,臉上卻不動聲色。
    現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
    她要先找到星寶,將此事告知於她!
    “一個弱小的、懵懂的、甚至可能失憶的周牧……”鏡流嘴角的笑意越發深邃,帶著一絲危險的玩味,
    “哼~這份‘重逢’的禮物,可得好好準備才行。”
    心意已決,鏡流神念微動,瞬間鎖定了星寶此刻的位置——人間界。
    月華一閃,她的身影已從死寂的極樂天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
    ……
    萬靈界核心,生命神庭。
    正用靈果投喂帕姆的停雲,毛茸茸的狐耳突然輕輕一抖,眼眸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位麵,落在了人間界的某個方向。
    “唉,”她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帶著一絲憐憫,“又有人要上當了喲~”
    帕姆正抱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果子啃得歡快,聞言抬起小腦袋,紅寶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小尾巴困惑地晃了晃,
    “什麽上當帕?”
    “停雲姐姐,是又有人發現周牧老爺的去向了嗎帕?”
    “是呀。”停雲伸出纖指,點了點帕姆的小鼻子,笑容溫婉,
    “而且,還是循著最‘正確’的線索,走向了最‘錯誤’的終點呢。”
    帕姆似懂非懂地歪了歪頭,攤開小爪子,做了個無奈的動作,
    “那確實是上當了帕。”
    “希望人沒事兒帕……”
    ……
    自在天界,世界樹下。
    靜坐於生命能量中的娜塔莎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雙蘊含著森羅萬象的眸子,平靜地投向人間界的方向。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位麵,清晰地“看”到了剛剛發生在紫竹林的一幕——青蘅複蘇,妙善揭露輪回,星寶得知真相後崩潰自扇耳光,以及……鏡流趕赴人間界的場景。
    她沉默地注視了片刻,最終隻是幾不可聞地搖了搖頭,唇齒間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
    “可憐。”
    話音剛落,兩股狼狽而倉惶的氣息驟然出現在世界樹籠罩範圍邊緣。
    正是焦頭爛額的鴻鈞與太清!
    鴻鈞此刻竟頂著一張俊朗非凡、與周牧有七分相似的臉孔,隻是眼神中的驚惶破壞了那份神韻。
    太清緊隨其後,道袍破損,氣息不穩。
    娜塔莎的目光落在鴻鈞臉上,原本平靜無波的神色瞬間降至冰點!森然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潮席卷而出!
    “我說過,”她的聲音冰冷刺骨,每一個字都像冰棱砸落,
    “別頂著我愛人的模樣見我!”
    “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恐怖的威壓瞬間降臨,鴻鈞感覺自己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連思維都要凍結!
    祂臉色煞白,幾乎是尖叫著回應,“抱、抱歉!娜塔莎冕下!事態緊急!一時不察!這就改!這就改!”
    話音未落,他周身光影扭曲變幻,那張酷似周牧的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粉紅色、帶著蝴蝶結的o kitty貓臉!
    滑稽無比,卻又透著極致的求生欲。
    太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這就是天道?
    為了活命,臉麵尊嚴真是半點都不要了?!
    鴻鈞頂著o kitty的臉,感受到娜塔莎的殺意稍斂,這才心有餘悸地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連忙給旁邊呆滯的太清使了個眼色。
    保命要緊!麵子值幾個錢?!
    太清嘴角抽搐,最終還是強忍著巨大的心理衝擊,選擇了沉默是金。
    娜塔莎無視了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眼神恢複淡漠,如同看著兩隻螻蟻,
    “說!這次找我,又為了何事?”
    鴻鈞連忙躬身,不敢有絲毫隱瞞,“是黃泉!黃泉降臨墟界了!”
    娜塔莎眼皮都沒抬一下,“你是聾了,還是聽不懂我的話?”
    “我讓你說——目——的。”
    鴻鈞心頭一緊,頂著巨大的壓迫感,硬著頭皮道,
    “可否……請冕下出手,助我等……拖住黃泉一段時間?”
    “不,不需要擊敗她,隻需牽製!”
    “我等的計劃已到了最後、最關鍵的時刻!絕不能被她幹擾!”
    “噗嗤。”
    娜塔莎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荒謬的笑話,竟忍不住輕笑出聲
    “拖住黃泉?”
    “如果你們是擔心黃泉會阻礙你們那個謀劃無數歲月的計劃,那大可不必如此驚慌。”
    鴻鈞和太清同時一愣,“冕下此言何意?”
    娜塔莎收斂了笑容,眼神重新變得古井無波,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因為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徹底‘消失’在墟界。”
    “消失?”鴻鈞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冕下說的‘消失’是指……?”
    “死亡。”娜塔莎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徹底的死去。形神俱滅,存在痕跡被從根源抹除的那種。”
    “什麽?!這不可能!”鴻鈞失聲叫道,“她可是忘川的女主人!死亡權柄的代行者!死亡本就是她掌控的領域,她怎麽可能……”
    “閉嘴!”娜塔莎極其不耐地打斷了他,森然的目光讓鴻鈞瞬間噤若寒蟬,
    “情報,我已經給你們了。”
    “信,或不信,是你們的事。”
    “別在這裏浪費我的時間,更別試圖用你那點可憐的心機來揣測我。”
    鴻鈞被那目光刺得靈魂都在顫抖,o kitty的臉上充滿了掙紮與不甘。
    半晌,祂猛地抬起頭,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
    “娜塔莎冕下……我最後再問一次!”
    “您……真的不會出手阻止我們的計劃嗎?”
    “哪怕……我們的計劃是讓那一位……永久沉淪……?”
    世界樹下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娜塔莎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煩躁,甚至帶上了一絲厭憎!
    仿佛鴻鈞的問題觸及了她最深的不耐。
    “我跟你說過——無——數——遍——了!”
    她的聲音如同極地的寒風,冰冷刺骨,
    “他!周牧!是死是活,是永恒沉睡還是徹底湮滅!與我何幹?!”
    “我心中的道,唯有超脫!踏足那‘路盡級’之上的無上境界!”
    “除此之外,一切皆是虛妄!皆是塵埃!皆是……可以舍棄的絆腳石!”
    “你!聽懂了嗎?!”
    最後一聲質問,如同驚雷炸響在鴻鈞和太清的靈魂深處!震得他們心神搖曳,道心不穩!
    鴻鈞深深地看了娜塔莎一眼,仿佛要將她此刻的神情刻入靈魂深處。
    最終,他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一聲認命般的歎息,對著娜塔莎,對著這棵仿佛支撐著整個自在天界的巨樹,緩緩地、無比恭敬地施了一禮。
    “在下……明白了。”
    “多謝冕下解惑。告退。”
    說完,他不敢再有絲毫停留,拉著依舊處於震驚茫然狀態的太清,身影迅速淡化,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畫,徹底消失在自在天界。
    世界樹下,重新恢複了寂靜。
    磅礴的生命能量緩緩流淌,滋養著萬物。
    娜塔莎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鴻鈞和太清消失的方向,沉默了許久,許久。
    然後,她輕輕地、仿佛自言自語般,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極其溫柔的語氣,吐出了三個字,
    “倆傻逼。”
    ……
    同一時刻,混沌海深處。
    色彩扭曲、概念混亂的混沌能量流中,兩個身影正百無聊賴地懸浮著打牌。
    阿哈正瘋狂地旋轉著自己的呆毛,像個被關禁閉的小女孩般抱怨,
    “太——無——聊——了——!”
    “太——無——聊——了——!”
    “阿哈要死了!阿哈要枯萎了!”
    “沒有樂子!這混沌海就是個大號垃圾場!”
    一旁的花火聞言毫不客氣地吐槽,“嗬,這能怪誰?還不是怪你自己。”
    她斜睨了阿哈一眼:“本來我們配合得多好?騙的牧那個靈魂碎片騙得團團轉,眼看著他就要在‘神性閹割版’的認知裏快樂地玩耍下去了。”
    “結果呢?你非要自作聰明,跑去跟人家拍胸脯保證:‘放心!你的神性負擔,阿哈替你扛一成!’”
    花火學著阿哈當時得意洋洋的語氣,然後翻了個白眼,
    “這下好了吧?人家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以後還想玩?門兒都沒有!”
    “好端端的長期樂子,被你一爪子撓沒了!”
    阿哈被戳中痛處,呆毛瞬間蔫了下來,小嘴一癟,猛地將手裏的牌一扔,像個撒潑的孩子一樣在混沌能量流裏瘋狂打滾:
    “我不管!我不管!阿哈不管!阿哈就要樂子!現在!立刻!馬上!沒有樂子阿哈就要把混沌海炸了!嗚哇哇哇——!”
    花火:“……”
    自從阿哈莫名其妙變成這副名為“奈亞子”的少女模樣後,整個神的畫風都變得……異常少女心且極度任性。
    對“樂子”的渴求更是變本加厲,一天看不到新奇有趣的事情,就能立刻化身熊孩子滿地打滾。
    花火無奈地歎了口氣,提出了一個建設性的意見,
    “要不……你去找牧吧?”
    “反正你也知道他在哪兒。”
    “他現在應該挺‘好玩’的。”
    她特意在“好玩”二字上加了重音。
    正打滾的阿哈動作猛地一僵,隨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甚至誇張地打了個冷顫,呆毛都嚇得豎了起來,
    “換一個!換一個!這個絕對不行!”
    “阿哈……阿哈可不想被艾草!”
    她抱著手臂,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仿佛想起了什麽離譜的事情。
    花火看著她這慫樣,挑了挑眉,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那要不……我們去‘現場直播’一下鏡流她們接下來的遭遇?”
    “她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尤其是等她們找到牧之後……那場麵,嘖嘖,想想就精彩!”
    “到時候我們全程高清無碼錄製下來!等未來她們發達了……嘿嘿,我們就拿著錄像去敲詐!保證能大賺一筆!”
    “五五分成,怎麽樣?”
    阿哈原本蔫蔫的呆毛瞬間如同充電般“唰”地立了起來!
    那雙異色的眼眸越來越亮,仿佛有無數小星星在閃爍!
    “好呀好呀!這個主意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阿哈興奮地拍著手跳了起來,臉上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走!我們現在就去尾行她們!阿哈要第一個拍到獨家猛料!”
    花火也露出了計劃通的笑容,沒有拒絕。
    她身形一晃,化作一張詭譎的、不斷變幻著喜怒哀樂表情的純白麵具,“啪”地一聲,穩穩地掛在了阿哈那根最為顯眼的呆毛上。
    “目標鎖定——鏡流與星寶!出發!”
    阿哈元氣滿滿地宣布。
    兩人的身影在混沌能量流中迅速淡化,隻留下一連串逐漸消散在混亂中的、充滿期待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樂子!阿哈來啦——!”
    ……
    混沌海深處的笑聲還未徹底消散,萬靈界、自在天界的低語亦在回蕩。
    然而,萬般歧路,看似抉擇迥異,其終點卻往往指向同一處宿命。
    地獄界·接引殿深處。
    昏黃的神光斂去,黃泉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凝實。
    姬子被她安置在一旁靜養,自身則已徹底取代了地獄界原有的規則核心。
    忘川之水奔流咆哮,淹沒了業火,覆蓋了輪回,將整個地獄道的權柄牢牢攥於手中。
    她的神念穿透了地獄道記錄的無盡輪回洪流,無視了那些強大或輝煌的轉世,精準地捕捉到一絲微弱到幾乎消散、卻又帶著獨特“味道”的印記。
    ——那是屬於周牧“本我”意誌最初始的、投入此界輪回時的起點。
    “找到了……”黃泉血瞳微凝,指尖點在虛空,一道細微到無法察覺的輪回軌跡被強行提取、固化。那軌跡的盡頭,指向的正是……一隻誕生於修羅界某處泥沼的、最卑微的蜉蝣幼蟲。
    沒有片刻猶豫,黃泉的身影再次被昏黃神光籠罩,目標直指修羅界!
    ……
    與此同時,人間界·紫竹林邊緣。
    月華如水,鏡流的身影悄然降臨。
    妙善已帶著複蘇的青蘅離開,隻留下景元、杏仙、丹恒、丹怡、符玄、卡芙卡與尚處於呆滯狀態的星寶。
    在眾人理清了此刻的現狀後,鏡流便不再拖遝,開口道,“該啟程了!”
    景元心領神會,“師尊放心,大唐之事,交予我等。”
    “丹恒兄、丹怡姑娘,杏兒,隨我同往長安,會一會那位‘天子’。”
    他看向丹恒與丹怡,眼中帶著征詢。
    丹恒微微頷首,丹怡則下意識靠近兄長一步,算是默認。
    杏仙化作一支嬌豔的花簪,輕輕別在景元發髻。
    “符玄,卡芙卡,”鏡流看向剩下兩人,“修羅界凶險莫測,非……”
    “星在哪,我就在哪。”卡芙卡直接打斷,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眼睛隻鎖定在星寶身上。
    符玄沒有說話,但緊握的拳頭和堅定的眼神同樣表明了態度——守護星寶,寸步不離!
    鏡流目光在流螢身上停留一瞬 “你……”
    “我也去!”流螢搶先道,“我有我的理由。”
    鏡流沉默片刻,最終點頭,“……好。”
    她本意隻想帶星寶一人,但流螢的“理由”無法忽視,卡芙卡和符玄又如同星寶的綁定掛件,根本無法剝離。
    她抬手,清冷的月華將星寶、流螢、卡芙卡、符玄籠罩。
    “保重。”鏡流對景元頷首。
    景元點頭,“師尊且去,此間一切有我!”
    鏡流聽聞,思索了片刻,還是有些不放心,遂分離了一道分身,跟隨景元一通前往大唐。
    畢竟,自己在墟界的身份算是唐皇的妹妹,有自己斡旋,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分歧。
    下一瞬——
    月華暴漲,裹挾著四人,瞬間撕裂空間,遁向修羅界。
    西行團隊至此分道而行。
    ……
    半晌之後。
    修羅界·濕婆星域邊緣,一片荒蕪的古戰場遺跡。
    空間無聲裂開,昏黃的神光率先湧出,黃泉與姬子的身影顯現。
    幾乎在同一刹那,另一道清冽的月華也在不遠處亮起,鏡流、星寶、流螢、卡芙卡、符玄的身影從中踏出。
    兩撥人,在彌漫著硫磺與血腥氣息的焦土上,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
    黃泉血瞳微轉,冰冷的視線瞬間鎖定在鏡流身上,那張絕美卻麵無表情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絲……極其細微的錯愕。
    她看著鏡流,又掃過她身後那支堪稱“龐大”的隊伍,最終,目光重新落回鏡流臉上。
    “你……”黃泉的聲音依舊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一種穿透性的質詢,“不是準備在極樂天閉關,梳理自身,穩固道心麽?”
    鏡流:“……”
    饒是以鏡流大羅的心境,此刻也感到一股熱流瞬間湧上臉頰,尷尬得恨不得腳下這片焦土立刻裂開一道縫讓她鑽進去!
    她強壓下心頭的窘迫,維持著表麵的清冷,眼神卻有些飄忽,硬著頭皮,用一種連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的語氣辯解道,
    “……修羅界……此地的肅殺之氣,較之極樂天的靡靡幻境……更……更利於……嗯……磨礪心誌……”
    聲音越說越低,底氣全無。
    黃泉深深地看著她,血瞳中的審視仿佛要將她洞穿。
    那目光讓鏡流感覺自己的借口比腳下的焦土還要幹癟。
    良久,黃泉才幾不可聞地、仿佛帶著一絲認命般的歎息,移開了視線,
    “罷了。”她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冰冷,“你終究是我主至親之人,亦有資格知曉真相。”
    鏡流一怔,心底那點被拆穿的羞愧感瞬間被黃泉話語中隱含的認可與包容衝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暖意。
    她沒有再辯解,隻是微微頷首,動作卻無比誠實地,帶著星寶等人,跟上了黃泉的腳步。
    星寶眨了眨大眼睛,敏銳地察覺到了黃泉和鏡流之間那種微妙的、難以言喻的氣氛,但她很懂事地沒有多問,隻是安靜地牽著卡芙卡的手,亦步亦趨地跟著大部隊。
    有黃泉開道,行進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無視了修羅界混亂的空間褶皺和狂暴的能量亂流,昏黃的神光如同開辟出一條絕對安全的通道。
    不消片刻,眾人便在一顆環境惡劣、遍布巨大隕石坑的荒蕪星球上降落下來。
    落腳點是一處相對平坦、積著渾濁泥水的巨大窪地。
    “這裏是?”星寶終究是藏不住好奇,看著四周荒涼死寂的景象,忍不住向黃泉問道。
    黃泉沒有回頭,血瞳注視著腳下渾濁的泥水,仿佛能看穿億萬年時光的塵埃,
    “一處錨點。”
    “過去,我主那‘本我’意誌最初降臨此界的坐標。”
    她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悠遠,
    “無法改變過去,但可回溯觀測。”
    “循其軌跡,溯流至今,便能鎖定他此刻所在。”
    星寶聞言,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通過觀測那隻蜉蝣老登從誕生到此刻的全部行動軌跡,當我們的觀測時間線推進到‘現在’時,我們也就同步抵達了他‘此刻’所在的位置?”
    “沒錯!”黃泉肯定道。
    隨即,她對著虛空開口道,“妹妹,幫我錨定當前敘事層,解放此段因果鏈的原始歸屬!”
    “叮——!”
    係統的少女音瞬間響應,帶著前所未有的肅穆:
    【指令確認!啟動裁定模式!】
    【要素已升華!敘事層錨定完成!因果歸屬強製剝離中……】
    【警告:檢測到高維因果覆蓋納努克繼承)……正在進行覆蓋清除……】
    【……】
    【清除完成!】
    【因果鏈回歸原始態!】
    黃泉此舉至關重要。
    若不強行剝離納努克繼承的因果覆蓋,回溯看到的將隻會是納努克的“過去”,而非周牧作為“蜉蝣”的真實軌跡。
    做完這一切,黃泉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古樸長刀。
    刀身並未完全出鞘,隻是露出寸許鋒芒。
    她並指,以刀鋒在身前虛空中輕輕一劃。
    “嗤——”
    一道細微卻無比清晰的漣漪,在虛空中蕩漾開來。
    這一次,沒有撼動時空長河的企圖,隻有純粹的、指向過去的觀測請求。
    時間,回應了代行者的權能。
    下一瞬。
    那道漣漪驟然扭曲、擴張,化作一幅清晰無比的動態畫麵,如同巨大的全息投影,展現在眾人麵前。
    畫麵中,是一處渾濁池塘的最底層。
    無數微小的、白色的蜉蝣卵,密密麻麻地黏附在布滿淤泥和腐殖質的河床上,排列得甚至有種詭異的整齊。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卵殼微微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隻通體漆黑、僅有米粒大小的幼蟲,笨拙地頂破了卵殼,掙紮著爬了出來。
    它懸浮在冰冷渾濁的水中,細小到幾乎看不見的複眼,似乎帶著人性化的困惑,茫然地“打量”著四周這個對它而言龐大、陌生、危險的世界。
    怔愣了片刻,它似是察覺到了此刻的狀態,整隻蟲都變得不可置信。
    緊接著,一股強烈到無法忽視的意念波動,卻清晰地穿透了時空的阻隔,直接轟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腦海!
    那意念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荒謬、憤怒以及……濃濃的絕望!
    “李素裳!!!臥槽尼瑪——!!!”
    “我讓你幫我轉生的是「浮遊」!”
    “是「浮遊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那個羽化概念!”
    “不是他媽的蟲子啊!!”
    “焯!!!”
    “這下……這下算是徹底芭比q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