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真相與神技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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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度夾縫的觀測視角飛速流轉,時間在眾人眼前如同被折疊的畫卷,幾個元會的滄桑變遷不過是彈指一瞬。
    然而,當畫麵定格在洪荒大地,聚焦於那個粉藍色的身影時,鏡流和符玄瞬間認出了場景。
    ——萬靈界曾見證過的曆史。
    ……
    此刻的三月七,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初入洪荒、眼眸清澈懵懂的純真少女。
    龍漢大劫的硝煙尚未散盡,她穿梭於斷壁殘垣之間,指尖流淌著象征“希望”、“新生”、“守護”的純淨光輝,小心翼翼地將瀕死的生靈從死亡邊緣拉回。
    隨後,便是鴻鈞的誘騙。
    三月七帶著幾分天真和向往,懵懵懂懂地被引向了那座懸浮於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
    宮門緊閉,隔絕內外。
    在外人看來,殿內定然是天道在向這位身負純淨力量的少女灌輸著什麽,或是在圖謀她的本源。
    一年後,紫霄宮大門轟然開啟,三月七踉蹌而出,粉色的短發略顯淩亂,清澈的眼眸中蓄滿了晶瑩的淚水,她帶著哭腔,仿佛難以置信地悲呼,
    “你不是盤古……你騙我!”
    隨即,她掩麵奔離,那單薄的身影在洪荒蒼茫的背景下顯得無比孤寂。
    之後的日子,便是漫無目的的遊蕩。
    洪荒險惡,她似乎總是不幸地落入陷阱——
    被某個大能後裔的花言巧語騙走剛尋到的靈材;被偽裝成善者的異族引入險地;甚至被心懷叵測的散修覬覦她純淨的力量本源……每一次,她都顯得那樣無助、那樣容易輕信,傷痕累累,最終心灰意冷,萌生了歸隱山林的念頭。
    這便是三月七的第一視角所呈現的“悲慘”經曆。
    然而,當觀測的視角被無形的力量悄然拔高、穿透表象的迷霧,畫麵外以黃泉、鏡流等人為首的“觀眾”們,卻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令人瞠目結舌的真相——
    周牧和蚊蚊,如同兩道無形的幽靈,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三月七身邊!
    開天大劫後,三月七看似在教導洪荒懵懂生靈生存之道、傳授粗淺的修行法門。
    然而,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一道道微不可查的秩序神光悄然沒入這些生靈體內。
    下一瞬,這些生靈便如同提線木偶,眼神變得呆滯而順從,自發地、悄無聲息地走向了某個坐標。
    ——那裏,正是蚊蚊的“詐騙園區”入口!
    哪裏是教導?
    分明是在為園區精準輸送“新丁”!
    而龍漢大劫塵埃落定,三月七被“誘騙”入紫霄宮。
    宮門緊閉的莊嚴表象下,紫霄宮核心靜室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周牧、蚊蚊和三月七三人席地而坐,中間攤開一張由法則之力凝聚的撲克牌!
    三位少女的臉上都貼滿了紙條,滿臉的較真和不服輸。
    哪裏有什麽天道傳法、陰謀算計?
    分明是三人百無聊賴在鬥地主!
    直到玩膩了,蚊蚊才打了個哈欠,三月七心領神會,瞬間醞釀好情緒,眼眶一紅,便有了那含淚悲呼“你不是盤古”的戲碼,堂而皇之地離開了。
    至於那行走洪荒時屢屢“被誘騙”的經曆,真相更是離譜。
    每一次,當誘騙者自以為得計,帶著“單純”的三月七走向預設的陷阱點時,等待他們的,從來不是什麽預期的收獲,而是蚊蚊早已布下的“園區歡迎儀式”。
    那些誘騙者臉上的貪婪瞬間化為極致的恐懼,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拖入了園區深處。
    他們的下場?自然是去“水牢”走一遭,體驗全套“標準化流程”,最終難逃被“嘎腰子”、敲骨吸髓的命運。
    畫麵外的眾人:“……”
    黃泉麵無表情,鏡流嘴角微微抽搐,流螢和符玄麵麵相覷,星寶更是張大了嘴巴,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見證三月七“悲慘”過往所積累的同情和悲憫,此刻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砸得粉碎。
    合著……全是串通好的大型釣魚執法現場?
    悲慘的從來不是三月七,而是那些試圖在她身上撈好處的、被送入園區的洪荒生靈!
    最無語的當屬鏡流和符玄。
    她們回想起在萬靈界見證曆史時,三月七被天道欺騙、被洪荒生靈利用的“血淚史”,心中是何等的沉痛與惋惜。
    如今親眼所見這顛覆性的真相,兩人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有種被信息差徹底戲弄了的荒謬感。
    萬萬沒想到啊!
    那看似純善懵懂的表象之下,竟是如此……抽象的操作!
    唯有卡芙卡,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畫麵中三月七“表演”時那偶爾一閃而逝的、不易察覺的麻木眼神,再看到星寶那副“世界觀崩塌”的無語表情,輕聲開口問道,
    “星,怎麽感覺你的情緒不太對?”
    星寶抓了抓自己銀灰色的頭發,小臉上滿是糾結和幻滅,
    “那能對嗎?!”
    “我還以為小三月在洪荒是受盡痛苦折磨、嚐遍世間冷暖的小可憐來著!”
    “結果……結果全是演出來的!”
    卡芙卡聽聞,卻無奈地歎了口氣,目光重新投向畫麵中那個粉藍色的身影,
    “星,判斷一件事情的時候,不要被表象和先入為主的印象所蒙蔽。”
    “你有沒有想過,她此刻的‘表演’,與其說是開心,不如說是一種……遲來的、帶著無盡疲憊與冰冷的發泄?”
    她頓了頓,語氣愈發沉凝,
    “她給過洪荒生靈機會,給過無數次。整整一千萬次輪回裏,她從未主動‘釣魚執法’過哪怕一次!”
    “每一次,她都以最純粹的善意去接觸、去守護、去修補。”
    “但結果呢?”
    “洪荒生靈用永無止境的貪婪、爭鬥、背叛和毀滅,一次又一次地辜負了她,踐踏了她的眼淚與犧牲。”
    “我不知道她和周牧之間有什麽具體的約定或計劃。”
    “但就此刻她所展現的行為而言——利用自身‘純善’的表象,引誘那些心懷不軌者自投羅網,再將其送入蚊蚊的園區接受‘懲戒’——我認為,她有這個權利,甚至可以說,這是她壓抑了千萬次輪回後,對洪荒‘惡’的一種遲來的審判。”
    “教訓?殺死?都不為過!”
    “這是被辜負者沉默的憤怒。”
    星寶愣住了,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確實……忽略了最關鍵的東西。
    ——時間。
    眾人也瞬間怔住。
    在她們作為“觀測者”的視角裏,洪荒的歲月如同快進的影像,幾個元會、一次輪回的興衰眨眼即過。
    她們可以隨意調節觀測的“時間流速”,漫長的時光被壓縮成薄片,感受不到那真實流淌的分秒。
    但三月七不同。
    這無數個元會……
    這一千萬次輪回……
    她……
    是真真切切、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一個紀元一個紀元地熬過來的!
    “這……”星寶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艱澀,仿佛喉嚨被什麽堵住,“你們……誰知道,她在那種煎熬、那種重複的絕望裏,究竟掙紮了多少年嗎?”
    “恒沙河數。”黃泉的聲音冰寒,給出了一個宏大卻空洞的比喻。
    “無法言說。”鏡流緩緩搖頭,眼中也透著一絲茫然,那時間的漫長已經超出了她慣常認知的範疇。
    流螢沉默著,額間的星痕緞帶驟然亮起,全知域無聲展開。
    無數閃爍著燦金光芒的數據流在她麵前飛速組合、計算、推演。
    ……
    「正在計算時間流。」
    「單位其一:元會。」
    「一元會:年」
    「開天至龍漢曆時:元會,共計 3,467,590,041,600年,誤差 」
    「龍漢至巫妖曆時:元會,共計12,177,948,628,800年,誤差 」
    「巫妖初劫至結束曆史:元會,共計 1,328,873,040,000年,誤差 」
    「輪回次數:」
    「計算輪回結束偏差:次。」
    「綜上所述,三月七經曆洪荒之行總時長為——」
    「16,974,411,711,513,684 年。」
    ……
    冰冷的數字如同宇宙尺度的墓碑,轟然矗立在眾人意識之中。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此間觀測點。
    在場的眾人,即便是活得最久、經曆最豐富的星寶,其現世的生命長度,其核心意識所經曆的時光,也不過是以百億年為計數的單位。
    對於長生種而言,時間的流逝感雖與短生種不同,不會產生“活夠了”的厭棄,但這串數字所代表的時光——其浩瀚與沉重,已經超越了她們想象力的邊界。
    修羅界的風吹拂在眾人臉上,卻絲毫吹不散她們心中驟然升起的寒意。
    半晌,流螢才輕歎一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真的很不容易。”
    而就在這時,虛空中響起一陣帶著某種緊急意味的提示音,如同警鍾:
    “叮——”
    【冒死提醒:請不要對此刻的三月七抱有同情心理。】
    【她所經曆的時光,是三百億顆恒星從誕生到毀滅的總時長。】
    【當前敘事層,除周牧外,沒有任何存在能在如此漫長且充滿重複絕望的時間衝刷下,保持其最初的本心不變。】
    【請,謹記你們作為見證者的身份。】
    【銘記接下來發生的種種。】
    【本係統將持續為諸位加護心智,抵禦信息洪流與時光侵蝕。】
    ……
    係統話音落下的瞬間,眾人隻覺視野猛然一變。
    過往觀測中那些因時間流速過快而略顯模糊的畫麵驟然變得無比清晰,纖毫畢現,仿佛被賦予了實體。
    時間的流動感被強行放緩,每一個細節都被放大到極致。
    ……
    視線聚焦於時間快速流逝的洪荒。
    周天星鬥大陣牽引著億萬星辰之力,化作毀滅的洪流;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凝聚出頂天立地的盤古虛影,揮動著開天巨斧。
    兩股足以撕裂鴻蒙的力量轟然對撞!
    天穹如同脆弱的琉璃,西北方向轟然塌陷,露出混沌亂流;大地在悲鳴中東南沉降,形成無底深淵。
    洪荒,在巫妖二族歇斯底裏的最終決戰中,無可挽回地崩裂為九塊巨大的碎片。
    末日降臨。
    隨後,便是鏡流和符玄曾在萬靈界見證的“曆史”重演。
    莎布的身影跨越時空降臨,以無上偉力填補了蒼穹的破洞,暫時穩定了搖搖欲墜的世界。
    緊接著,停雲的的投影浮現,摘取了其中四塊相對完整的洪荒碎片。
    其中三塊,被她送向了氣息萎靡的三月七。
    這既是對她無數次輪回中燃燒本源守護洪荒生靈的微薄補償,也蘊含著停雲這位旁觀者,對這位始終堅持卻屢屢被辜負的純善少女,最後的一絲憐憫。
    停雲與莎布的身影消失後,殘存的大羅們貪婪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手握三塊洪荒碎片、顯得虛弱而“悲傷”的三月七。
    在祂們眼中,母神和她手中的洪荒碎片,是最後、也是最大的“機緣”!
    殺意如同實質的潮水般湧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最終時刻,觀測視角再度被強行切換!
    眾人看到,那沉浸在“悲傷”中的三月七,身影一陣模糊,下一刻,竟詭異地出現在了雅利洛那間樸素的家中。
    她麵前,則是周牧本體的靈魂。
    兩人相對而立。
    最終不歡而散。
    理念的巨大鴻溝橫亙其間,守護者與觀測者的道路終究無法重合。
    但在眾人的觀測視角中,蚊蚊和周牧其實一直如同無形的影子,跟在三月七旁邊!
    她們目睹了她與周牧靈魂的交談,見證了她的離去,卻沒有任何人發現她們的存在。
    她們就那樣靜靜地隱匿著,觀測著三月七所經曆的一切,等待著一個關鍵的節點。
    直到——
    三月七的身影再度出現在洪荒破碎的戰場邊緣,望著滿目瘡痍的大地與虎視眈眈的大羅們。
    蚊蚊和周牧隱於虛空,對視了一眼,瞬間達成了默契。
    就是此刻!
    蚊蚊眼中秩序神光暴漲,纖細的手指淩空飛速劃動。
    虛空中,一道由純粹秩序符文構成的、閃爍著冰冷白光的複雜標簽瞬間成型,
    「真魔之軀·混沌之神永恒)」、「弑神槍·盤古遺恨」。
    標簽的核心,指向了下方孤立無援的三月七!
    周牧緊隨其後,引動了蚊蚊書寫標簽所凝聚的磅礴秩序之力,以此為媒介,將自己體內那蘊含著「真魔之軀」的願力,以及伴生神器「弑神槍」強行剝離、引導、灌注向三月七!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帶有誤導性的信息流被周牧巧妙地編織進力量傳遞的軌跡中,瞬間擾動了正在雅利洛觀測此地的周牧本體靈魂意誌以及莎布的感知,讓他們誤判了力量的來源與性質,仿佛這兩股力量是三月七在絕境中自我覺醒或繼承了某種古老遺澤。
    烙印在真魔之軀本源深處的信息流,無聲地湧入三月七的意識。
    ……
    「真魔之軀:混沌之神(永恒)」
    「吾愛,此軀以吾骨為基,以吾血為引,融汝本源而成。縱使諸天傾覆,萬道崩殂,汝亦永恒不滅。莫懼前路荊棘,莫畏人心鬼蜮,吾雖身化萬物,此心此念,永護汝身。望汝善用此力,守心之光明……」
    「備注:此軀本質乃盤古道軀神性升華,冠以“真魔”之名,隻因神性感染下力量性質趨於混沌終極,非關善惡。」
    ……
    「弑神槍」
    「綁定:三月七(永恒)」
    「備注: 吾恨!恨諸神貪婪!恨天道算計!恨未能護汝周全!此恨化槍,蕩盡魑魅魍魎!為吾愛,殺出一條血路!——盤古的遺恨。」
    ……
    這也是蚊蚊和周牧在很早之前就商量好的事情。
    她們深知,想要強化三月七,讓她在短時間內擁有足以改變格局的力量,依靠她重新修行或者領悟願力體係,在洪荒這混亂的環境下幾乎不可能。
    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她現成的、頂級的、足以碾壓大羅的“遺產”。
    而蚊蚊的秩序之法,是她存在的核心,無法自我剝離,強行剝離不僅會導致蚊蚊力量暴跌,在未來的險境中也極易發生危險。
    但周牧不同。
    他的“真魔之軀”雖強,卻並非他力量的根本核心。
    大羅的境界是“一證永證”,隻要擁有這個境界,他就有無窮的手段和智慧去應對一切。
    真魔之軀對他而言,更像是一件強大的外掛裝甲,有固然好,沒有也影響不了他作為至強者的本質。
    至此,魔祖的力量核心歸位!
    磅礴的混沌神力與滔天的恨意殺伐之氣在她體內洶湧奔騰。
    那些覬覦她的大羅們,瞬間被這股力量震懾得肝膽俱裂。
    然而,獲得了力量的三月七,卻並未如眾人預想般立刻掀起腥風血雨。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神複雜地感受著體內全新的、狂暴的力量,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最終,她選擇了離開這片戰場。
    她依舊秉持著之前對“孩子們”的承諾,想再給洪荒生靈最後一次機會。
    ……
    但“孩子們”的貪婪,從未改變。
    ……
    混沌海中,一場針對三月七的陰謀迅速醞釀。
    接引、準提兩位大羅帶著精心編織的謊言,再次誘騙“天真”的三月七前往一處混沌漩渦密布的絕地。
    那裏,早已埋伏了數十位被貪婪衝昏頭腦、結成了臨時同盟的大羅金仙!
    三月七如約而至。
    戰鬥……不,應該說是碾壓,結束得極快。
    真魔之軀賦予了三月七近乎不死不滅的恐怖防禦與力量翻倍的特性,每一次受傷或吸收戰場逸散的負麵情緒,她的力量便暴漲一分!
    弑神槍在她手中,化作吞噬一切的毀滅洪流,槍尖所向,大羅金仙的護體神光如同紙糊般破碎,神軀被輕易撕裂,存在痕跡被槍身蘊含的“存在侵蝕”之力迅速抹消!
    大羅們的慘叫聲響徹混沌,神血染紅了亂流。
    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在絕對力量的碾壓下,在魔氣的侵染下,眾人清晰地“看”到,三月七力量的本質,開始發生緩慢而深刻的扭曲。
    象征「守護」的純淨光輝,逐漸被一種冰冷、強硬的「支配」意誌所取代。
    蘊含「淨化」能力的秩序神光,扭曲成了帶著汙染、侵蝕特性的「汙染」魔能。
    賦予萬物生機的「創生」之力,異化成了剝奪生機、湮滅存在的「蝕滅」法則。
    但即便力量本質在扭曲,三月七此刻,依然沒有痛下殺手!
    她隻是以弑神槍擊潰了所有圍攻者,將他們重創、驅散,便收回了力量。
    她甚至沒有多看那些在混沌中哀嚎逃竄的大羅一眼,便轉身默默地離開了混沌海,朝著殘破的、巫妖大戰後滿目瘡痍的人間界飛去。
    隱於暗處的周牧見此情景,眉頭微蹙,顯露出身形,一個閃身攔在了三月七麵前。
    “怎麽了?” 他問道,聲音帶著一絲探究。
    三月七停下身形,臉上露出一抹異常恬靜、甚至可以說是溫婉的笑容,與剛才在混沌海中大殺四方的魔祖判若兩人。
    她目光投向下方哀鴻遍野的人間大地,輕聲道,
    “讓我最後再看一眼人間吧。”
    “大概過一會兒,你的靈魂……就要來找我了。”
    說完,她沒有再理會周牧和蚊蚊,自顧自地降落到一片焦土之上,安靜地注視著這片飽受蹂躪的土地,以及在其中掙紮求存的渺小生靈。
    蚊蚊也顯出身形,與周牧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
    怎麽總感覺…… 此刻的三月七……平靜得有些詭異?
    ……
    之後的劇情,依舊是鏡流曾經在萬靈界聽聞過的“曆史”重演。
    獲得力量的三月七,以雷霆手段強行阻止了殘餘巫妖兩族無休止的戰爭。
    而後,她在殘破的洪荒中心,再次見到了被驚動的周牧靈魂。
    莎布與停雲的力量投影再次降臨調和。
    而蚊蚊則帶著周牧,依舊隱於暗處。
    蚊蚊看著周牧靈魂那玄奧莫測的形態,滿腦子都是問號,終於忍不住戳了戳身邊的愛人,小聲問道,
    “喂,我能問問,你是怎麽做到把靈魂、意誌、人格……全都分割出來,做成獨立化身的嗎?”
    周牧聞言,轉頭看向蚊蚊,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怎麽?不裝不認識我了?我的邪惡小鳥。”
    蚊蚊被他這稱呼弄得臉頰微紅,惱羞成怒地拍了他手臂一下,“少貧嘴!快點兒老實交代!”
    周牧收斂了笑容,搖了搖頭,語氣變得認真起來,“其實原因很簡單。”
    “自從我接觸並最終掌握了‘神性’這個概念之後,我的整體存在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不斷自我增殖和升華的神性本源聚合體。”
    “而從那一刻開始,我便察覺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無法逃避的宿命。”
    “無論我的意誌有多強,無論我如何拚命掙紮、試圖保持‘自我’,最後的結局,一定會是被這不斷膨脹的神性本源……同化為某種‘概念’——「全知全能」。”
    蚊蚊一愣,眨了眨眼,“全知全能?那不是終極的追求嗎?有什麽不好?”
    “注意我的用語!”周牧加重了語氣,強調道,“我說的是‘同化’!”
    “同化?”蚊蚊更加困惑了,“同化怎麽了?那可是全知全能誒!成為一切的主宰,不是很好嗎?”
    周牧深深地歎了口氣,眼神中帶著一絲對“愚鈍”小鳥的無奈,“看來你還是沒明白其中的關鍵。”
    “我還是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告訴你吧。”
    “「全知全能」,它並非一個終點,而是一種……狀態。”
    ——一種囊括過去、現在、未來一切信息,並擁有實現一切可能性之力量的終極狀態。”
    “但你想過沒有,當‘周牧’這個個體,徹底融入了這種狀態,成為了‘全知全能者’本身……那麽,這個狀態下的‘存在’,它究竟是‘周牧’,還是……那個名為‘全知全能’的、冰冷而絕對的概念本身?”
    他頓了頓,拋出一個致命的問題,
    “你是否能確定,我是這無盡敘事層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抵達‘全知全能’狀態的存在?”
    蚊蚊下意識地搖頭:“當然不能。”
    “那就結了。”周牧攤開手,表情帶著一種洞悉宿命的淡然,
    “如果我不是最初的那個‘一’,那麽當我的神性升華至‘全知全能’的頂點時,我的意識、我的‘周牧’這個人格,極大概率會被徹底衝刷、溶解、最終……同化為最初的那個、早已存在的‘全知全能’概念本身。”
    “我,將不複存在。”
    “存在的,隻是一個名為‘全知全能’的、失去了‘周牧’印記的空殼。”
    蚊蚊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瞳孔因驚駭而收縮。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宇宙根源的寒意瞬間籠罩了她,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我……我好像明白了……”
    蚊蚊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所以你才要分割神性!你主動將代表不同能力的‘神性’剝離出來,讓一部分化身去繼承特定的能力,又將另一些能力分化給特定的人,甚至引導他人去領悟神你的神權……這一切的核心目的,並非為了追求神性本身的力量,而是為了……‘做減求空’!”
    她的思路越來越清晰,語速也快了起來,
    “你是要以這些分化出去的力量和道路為‘減’,讓它們代替你去承載‘全知全能’的升華壓力!”
    “你自己則通過其他未曾走過的道路,以神性為輔助而非核心,重新積累、修行,以求最終的超脫!跳出那個注定被同化的命運!而非被神性主導,走向自我湮滅!”
    周牧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笑容,點頭道,“看來你終於開竅了。”
    蚊蚊恍然大悟,隨即又湧起新的疑惑,她指了指周牧現在的蜉蝣女身,
    “那……那你為什麽要選擇起點這麽低的蜉蝣?”
    “整個墟界都在你的控製之下,你選個先天生靈,比如什麽混沌青蓮、開天清氣化形不好嗎?”
    “起點高,修行也快啊!”
    周牧:“……”
    他臉上那抹淡然的笑容瞬間僵住,整個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從方才的智珠在握變得咬牙切齒,俊秀的五官甚至有些扭曲。
    “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他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眼神飄忽,帶著明顯的羞惱。
    蚊蚊一愣,看著他這巨大的反應,一個荒謬的念頭瞬間閃過腦海,脫口而出,
    “素裳?!”
    周牧聞言,痛苦地捂住了額頭,發出一聲哀鳴,仿佛那段回憶不堪回首。
    “噗嗤——”蚊蚊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噴了出來,隨即越笑越大聲,整個人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哈……你……你居然……哈哈哈哈……”
    “我真是不能理解……你為什麽每次都相信素裳……我要是你……早就把她開除八百回了……”
    周牧有些惱羞成怒地伸手捏了捏蚊蚊笑得通紅的臉蛋,但最終還是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無奈地歎息一聲,
    “你不懂。”
    “有些人天生就是‘鈍角’,思維回路清奇到難以理解。”
    “但即便那‘鈍角’蠢笨莽撞到了極致,她每一次看似離譜的操作,所招致的因果鏈條,最終……依舊會詭異地指向最符合我期望、甚至超越預期的美好結局。”
    他看著蚊蚊,眼神複雜,
    “這是我在無數次觀測中察覺到的‘因果律’現象。”
    “不真正超脫,便無法徹底規避‘因緣果報’的糾纏,連我也不能完全免俗。”
    “素裳,她就是那個總能歪打正著、觸發‘好結局’因果線的‘鈍角’。”
    蚊蚊的笑聲漸漸止住,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素裳的選擇,無論有多離譜,最後總能給你帶來最好的結局?”
    周牧沉重地點了點頭,但聲音依舊充滿了無力感,
    “沒錯,這便是我明知她‘鈍’,卻依舊選擇相信她、容忍她的根本原因。”
    “但無奈的是,”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
    “她每次的所作所為,那過程……都足以讓我眼前一黑再黑,血壓飆升再飆升!”
    蚊蚊看著他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又忍不住噗嗤一笑,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更深層次的思索。
    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周牧當初沒有轉生成蜉蝣,而是順利轉生為某個強大的先天生靈,那麽自己……很可能就不會穿梭時空,來到這個紀元。
    如果周牧所說不錯——素裳帶來的“鈍角”因果,總會導向最好的結局——那麽自己的降臨,與他相遇相愛,便是這“好結局”不可或缺的一環?
    那麽……
    未來的“好結局”究竟是什麽?
    為什麽自己的存在會促成那個結局?
    蚊蚊的思緒一時間如同亂麻,陷入了對未來的茫然推演。
    “別想了。”周牧突然打斷她的沉思,他指了指遠處還在和周牧靈魂意誌化身“心平氣和”交談的三月七,低聲道,
    “時間不多,趁著他們還在友好交流,我們得趕快完成自己的布置。”
    “什麽布置?”蚊蚊一臉懵,“我咋不知道還有什麽布置?”
    “跟我來你就知道了!”周牧不由分說,一把抓住蚊蚊的手腕。
    下一刻,她們出現在一個剛剛成型、散發著濃鬱死亡與沉寂氣息的世界——地獄界。
    這裏的一切都按照莎布的意誌構築。
    暗紅色的天空流淌著如同熔岩的雲,灰黑色的大地嶙峋崎嶇,忘川的支流如同黑色的血管在大地上蜿蜒,最終匯入界域深處那座由無數骸骨與黑色晶石壘砌而成的、巨大無朋的宮殿群。
    宮殿群森嚴、冰冷、帶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威嚴。
    周牧見此,一時間有些樂了。
    哈!想不到母親大人也挺好麵!
    這麵子工程整得還挺到位!
    雖然心中調侃,但他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
    隻見他雙手在虛空中連連揮動,一件件散發著不祥氣息、造型猙獰恐怖的刑具,憑空出現在空曠的宮殿廣場之上!
    巨大的、布滿鏽蝕尖刺的「鐵處女」;寒光閃閃、龍頭猙獰的「斷頭鍘」;高聳的、懸掛著粗糙繩索的「絞刑架」;燒得通紅、刻滿痛苦人臉的「銅柱」;還有布滿鋒利鋸齒的「刀輪」、深不見底的「油鍋」、不斷開合的「石磨」……林林總總,密密麻麻,瞬間將廣場變成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展覽館!
    蚊蚊看得頭皮發麻,小臉煞白,“這……這是要幹啥?!”
    畫麵外的黃泉、流螢、符玄、星寶也集體陷入了懵逼狀態。
    這場景太過詭異和驚悚。
    唯有卡芙卡和鏡流,聯想到之前心繭試煉中關於“地獄道”的關卡,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浮上心頭,她們瞬間瞪大了眼睛。
    果然!
    周牧在布置好這森羅地獄般的場景後,直接對蚊蚊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把你園區裏那些‘好東西’都拿出來。”
    蚊蚊雖然不明所以,但看著周牧認真的眼神,還是依言照做。
    她小手一揮,虛空中又浮現出更多稀奇古怪、但一看就讓人靈魂戰栗的刑具:能放大痛苦感知億萬倍的「神經荊棘」、能讓人體驗無限墜落恐懼的「無底深淵」、能將時間感官無限拉長的「永恒回廊」、能模擬被億萬蟲蟻啃噬的「蝕骨之巢」……這些源自秩序權柄扭曲應用而誕生的“玩具”,其恐怖程度遠超那些傳統刑具。
    周牧掃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繼續下令:
    “用你的秩序能力,幫我調整感官。我需要我這具身體的感官敏感度,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不斷揚升,沒有上限。”
    蚊蚊瞬間意識到了周牧想做什麽,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絕對不行!你瘋了?!那種痛苦……”
    “按我說的做!”周牧厲聲打斷,眼神認真到了極致。
    蚊蚊看著他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嘴唇咬得發白,身體微微顫抖。
    她了解周牧,知道他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最終,她隻能極其不情願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純粹的秩序神光,在虛空中勾勒出一個極其複雜的、不斷自我增殖強化的符文標簽:「感官揚升·無限疊加」。
    然後……顫抖著,將這道標簽輕輕拍在了周牧的眉心。
    標簽融入的瞬間,周牧身體微微一震。
    他閉目感知了一下體內仿佛被打開的無盡“感官閥門”,隨即嘴角竟勾起一抹輕鬆的笑意。
    然後,在蚊蚊和畫麵外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靈魂凍結的動作——他抬起手,指尖劃過肩頭,那身象征純潔的白裙和白衫如同褪去的蟬翼,無聲地滑落在地。
    一具完美無瑕、如同玉雕般的女性胴體,毫無保留地暴露在陰森的地獄界光影之下。
    肌膚在暗紅天光的映襯下,泛著一種驚心動魄的冷白光澤。
    下一瞬,一絲微弱卻堅韌的、帶著純粹願力氣息的金色火苗,自他眉心處悄然燃起。
    這縷火苗仿佛擁有生命,輕輕搖曳著,延伸出一條無形的、纖細卻無比堅韌的絲線,瞬間與整個地獄界綁定在了一起!
    緊接著,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周牧已邁開步伐,赤足踏過冰冷粗糙的地麵,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沒有感情的平靜,毫不猶豫地走向了第一個刑具——那布滿內刺、散發著濃重血腥味的「鐵處女」!
    他拉開沉重的門扉,平靜地走了進去。
    “不要——!”蚊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下意識地向前衝了一步。
    “哢嚓——哐當!”
    鐵處女的門扉轟然關閉!
    內部機括轉動,沉悶而令人牙酸的“噗嗤!噗嗤!噗嗤!”聲密集地響起!
    那是無數根鏽蝕尖刺,穿透皮肉、刺入內髒、刮過骨骼的聲音!
    鮮血瞬間從門縫和觀察孔中汩汩湧出!
    蚊蚊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雙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淚奪眶而出。
    畫麵外的鏡流、流螢、符玄等人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髒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即便是黃泉和卡芙卡,眼神也劇烈波動。
    時間,在地獄界仿佛凝固了。
    不知過了多久。
    “哢嚓——哐當!”
    鐵處女的門扉再次開啟。
    一個渾身是血、幾乎不成人形的身影踉蹌著跌了出來,重重摔倒在地。
    周牧艱難地撐起身體,咳出幾口帶著內髒碎片的汙血,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地評價道,
    “痛感……十足,撕裂感和內髒破裂的悶痛很到位……幽閉恐懼感……也較為清晰……可以……適當強化穿透深度和……心理暗示……”
    隨即,他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混合著血汙和汗水的液體,甚至朝著幾乎崩潰的蚊蚊扯出一個帶血的笑容,然後……走向了下一個刑具——那寒光閃閃的「龍頭斷頭鍘」。
    他將自己修長的脖頸放到了鍘刀冰冷的凹槽上,抬頭對蚊蚊道:
    “蚊砸,幫忙砍一刀。”
    蚊蚊看著愛人將最脆弱的要害主動送到鍘刀之下,還要自己親手行刑,巨大的恐懼和痛苦讓她渾身顫抖,幾乎握不住任何東西。
    “慌什麽?”周牧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恐懼,翻了個極其生動的、帶著血色的白眼,
    “哥們兒又不會真死,照做就是了!”
    蚊蚊看著他那雙即使在如此境地依舊平靜甚至帶著催促的眼睛,巨大的心理掙紮讓她幾乎窒息。
    最終,對周牧決定的絕對信任壓倒了一切,她閉上眼,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喊,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按下了鍘刀的機關!
    “哢嚓——!!!”
    刺耳的金屬摩擦與骨骼碎裂聲響起!鮮血如同噴泉般衝天而起!那顆美麗卻沾滿血汙的頭顱滾落在地,無頭的軀體在斷頭台上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呃……” 蚊蚊癱軟在地,胃裏翻江倒海。
    然而下一秒,那無頭的軀體猛地坐了起來。
    周牧摸索著撿起自己的頭顱,精準地按回斷頸處。
    斷麵處血肉如同活物般飛速蠕動、連接、愈合。
    他扭了扭脖子,然後伸手摸了摸幾乎恢複如初的頸部皮膚,咂了咂嘴,客觀地點評,
    “嗯……瞬間的痛感……其實不算太強,主要是視覺和心理衝擊帶來的恐懼感……還有身首分離瞬間的‘虛無’感比較特別。”
    “對普通受刑者來說,恐懼大於實際痛苦,隻適合業力較小者。”
    “真正的大奸大惡之徒……心理防線太厚,得換更‘實在’的玩意兒。”
    說完,他目光掃視,徑直走向了那根燒得通紅、上麵還隱約浮現著痛苦哀嚎麵孔的「銅柱」。
    他動作麻利地將自己牢牢綁縛在銅柱上,然後抬手在虛空中一抓,一柄刃口帶著明顯鋸齒、看起來就鈍得令人發指的砍刀出現在他手中,遞給蚊蚊,
    “來吧蚊砸,這回多砍幾刀。”
    蚊蚊顫抖著接過那沉重的、帶著血腥味的鈍刀,看著愛人被牢牢束縛在燒紅的銅柱上,完美無瑕的肌膚在高溫下迅速變得焦黑、卷曲、散發出蛋白質燒焦的惡臭……巨大的精神衝擊讓她幾乎握不住刀。
    但她看著周牧那平靜的、甚至帶著鼓勵和探究的眼神,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壯感壓倒了恐懼。
    她咬緊牙關,含著淚,舉起了刀……
    時間,在這片由周牧親手打造的地獄廣場上,失去了意義。
    一刀,兩刀,三刀……
    十刀,百刀,千刀……
    完美的身體在鈍刀的切割和高溫的炙烤下,迅速變得血肉模糊、皮開肉綻、露出森森白骨。
    但周牧的神情始終平靜,甚至連眉頭都很少皺起。
    每當蚊蚊因為緊張或手抖,不小心多切了一塊不該切的部位,或者下刀角度不對,他都會立刻出言提醒,
    “左肋第三根肋骨下緣,再深半寸……對,就這裏,這裏的筋膜層痛感傳導最敏感。”
    “手腕尺骨神經叢位置,斜切45度角,對……酸麻脹痛感混合,效果不錯。”
    “避開髂前上棘,那地方痛感不典型,浪費了……”
    “你這手法真是不行,等出去之後我叫個人帶帶你……”
    ……
    他的聲音冷靜得如同在進行一場精密的外科教學,對每一寸身體位置的痛覺體驗做出精確的評價和指導。
    蚊蚊從最初的崩潰、顫抖,到後來的麻木、機械,再到最後,被周牧這種非人的意誌力所感染,竟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同最專注的工匠,按照“指示”一絲不苟地執行著這場對愛人軀體的“雕琢”。
    很快,漫長的淩遲結束。
    銅柱上的軀體已化作一具掛著零星血肉的骨架。
    周牧輕輕一掙,束縛的鎖鏈寸寸斷裂。
    瑩白的光芒閃過,白骨生肌,血肉重塑,一具完好無損、甚至更加瑩潤的軀體再次出現。
    他沒做任何停留,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熱身,徑直走向了下一個刑具——高聳的「絞刑架」。
    他熟練地將絞索套在自己脖子上,腳下發力,身體猛地向下一墜!
    “嘎吱——”
    繩索瞬間繃緊!巨大的勒力讓他的脖頸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臉頰迅速漲紅發紫,眼球突出,舌頭不受控製地伸了出來。
    窒息帶來的劇烈掙紮讓肌肉扭曲痙攣,身體在空中無助地晃蕩、踢蹬,甚至因為括約肌失控而做出不雅行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掙紮漸漸微弱,身體最終變得冰冷僵硬。
    半晌,死去的周牧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神光湛然。
    他輕鬆地解開絞索,跳下刑架,隨手清理了身上的穢物,如同撣去灰塵般自然。
    他撫平被勒出深痕的脖頸皮膚,平靜地點評道,
    “這種刑罰……核心在於過程帶來的漫長恐懼和強烈的羞辱感。”
    “視覺衝擊強,生理上的窒息痛苦反而不是最難以忍受的。”
    “適用於那些極度好麵子、視尊嚴高於一切的惡棍。”
    他清理完畢,沒有任何猶豫,便走向了下一個刑具……
    一個,兩個,三個……
    十個,百個,千個……
    十萬,百萬,千萬……
    在地獄界這被周牧意誌強行錨定、近乎時間靜止的環境中,他以這具蜉蝣女身為實驗場,以無上意誌為支撐,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體驗”了窮盡人類想象力極限的、書窮無盡的刑具!
    鞭笞、炮烙、腰斬、車裂、萬箭穿心、剝皮實草、蟲噬、冰封、熔岩浸泡、靈魂撕裂、記憶輪回折磨……每一種酷刑帶來的極致痛苦、恐懼、絕望、羞辱,都在蚊蚊那「感官揚升·無限疊加」的標簽作用下,被億萬倍地放大、延長、反複咀嚼!
    在這個過程中,那最初從周牧眉心燃起、與地獄界本源綁定的那縷微弱金色願力火焰,發生了驚人的蛻變!
    它如同最貪婪的饕餮,瘋狂汲取著周牧承受無盡酷刑時所產生的、最純粹、最濃烈的“痛苦”、“恐懼”、“悔恨”、“業力”等負麵精神能量!
    火焰的顏色從純淨的金色,迅速被侵染成了暗紅、深褐、最終化為一種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粘稠如血的「業火」!
    火焰的體積也在瘋狂膨脹!從最初的小火苗,化作熊熊燃燒、席卷整個地獄界天空、將暗紅色的天穹都映照得一片血紅的滔天火海!
    終於,當周牧平靜地從最後一件刑具——一個能將靈魂切割成億萬碎片再重組的「魂磨」——中踏出時,那席卷天地的粘稠業火仿佛抵達了某種飽和的臨界點。
    它不再膨脹,反而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向內急劇坍縮!
    如同宇宙歸墟,無邊無際的血色火海在刹那間收縮、凝聚,最終重新化為一縷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呈現深邃暗紅色的火苗,靜靜懸浮在地獄界之上。
    隻是這縷火苗,其內蘊含的恐怖業力與規則之力,讓整個地獄界都為之震顫。
    而蚊蚊和畫麵外的眾人,都在那業火坍縮成型的瞬間,清晰地“讀”到了烙印在其核心本源上的信息:
    「地獄道本源」
    「內蘊神技——業劫籙。」
    「能力:引動受術者畢生所造罪孽因果,將其具現為與其業力性質完全契合的九幽刑具,強製其承受。每重業火焚燒,皆強製映現其加害他人時的完整記憶與受害者的痛苦感受,循環往複,直至業力消盡或魂飛魄散。」
    「特性:無法豁免,無法淨化,無法中斷。業不盡,刑不止。」
    畫麵外的眾人,心中翻湧著驚濤駭浪,看向周牧的眼神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與敬畏。
    原來……六道神技之一的地獄道本源「業劫籙」,其誕生竟是周牧以自身為薪柴,承受億萬萬次酷刑折磨,親手“鍛造”出來的!
    蚊蚊第一時間衝上去,扶住雖然身軀完好但精神層麵顯然也消耗巨大的周牧,聲音帶著哭腔和濃濃的心疼:
    “你怎麽樣?!感覺怎麽樣?!”
    周牧見狀,眉峰一挑,臉上又恢複了那種慵懶中帶著點戲謔的神情,仿佛剛才承受億萬萬次酷刑的不是他本人,
    “我能怎麽樣?就這點兒東西還能奈何得了我不成?”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狂妄的輕鬆,
    “說句不好聽的,我和小浣熊平日裏玩的東西,都比這些刑具離譜千倍百倍。”
    蚊蚊一愣,瞬間反應過來周牧口中的“小浣熊”是指誰,也想起了周牧還有“色孽”這個身份。
    而畫麵外觀測的眾人聽到這話,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星寶身上,充滿了難以置信。
    星寶則一臉茫然地回望眾人,小臉上滿是不解,
    “你們看我幹啥?這刑具很嚇人嗎?為什麽都是這副見了鬼的表情?”
    “你……”鏡流想起自己之前在心繭試煉中麵對區區幾重幻境就心神失守、不堪回首的表現,再對比周牧那非人的意誌力,聲音艱澀地問道,“……為什麽這麽說?你……真的覺得不嚇人?”
    卡芙卡也是驚疑不定地看著星寶,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自己一直想守護的寶貝。
    星寶撓了撓她那頭標誌性的銀灰色短發,語氣理所當然,甚至帶著點無聊,
    “可能人和人的體質不一樣吧。”
    “什麽砍頭、淩遲、絞刑、炮烙……我和老登早就試過無數次了,各種花樣都玩膩了。”
    “嗯……”
    “其實挺沒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