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接連幾個時代，毫無半點收獲。
    對於這種情況，牧天命卻並不感到意外。
    因為他夢中照見的時代，都是太古之後了。
    太古之後，無法登仙。
    他的師尊南柯既然決定走這一條路，便不可能將他們丟在無法登仙的時代。
    “要夢照太古之前的時代，順便看看，太古末年，究竟發生過什麽？”
    “釣魚佬所說的詛咒，會是師尊所說‘莫登仙’的原因麽？”
    牧天命隻是夢照萬古，並非登仙，隻要歲月長河一直存在，他便能一直回溯。
    至於仙路上的詛咒，對他並無影響。
    他像是個虛幻的旅人，以一種縹緲的形式，在歲月長河之中遊弋。
    終於，他於夢中，照見太古歲月。
    劫，前所未有，無窮無盡的劫氣，充斥每一寸世間。
    如同回歸混沌狀態，不見天地，不見眾生，至為渾蒙，至為黑暗！
    一道恢弘的聲音，在牧天命的夢中響起。
    “你來了。”
    “我知道，你會來的！”
    牧天命問道：“你是誰，為何能在我的夢中，察覺我的存在。”
    “朕……便是這個時代的天庭共主！”
    “這一場大劫，名為‘無量量劫’，不可逆轉，不可阻擋，一切本該就此而終止。”
    “但後世眾生，不該全無希望！”
    “朕是天庭共主，也該留給後世眾生，一絲希望！”
    “什麽希望？”牧天命不解，問道。
    “登仙的希望！”
    “無量量劫來臨之前，朕自甘坐化，畢生心血化作這一道異數，藏於命運長河。”
    “他們說，往後，不許有仙，此為定數。”
    “但一切，會因這一道異數而改變！”
    牧天命道：“前輩的夙願，達成了。”
    “我是那一道異數，也是後世之天帝。”
    “這個時代之後，世間雖然無人登仙，但是有後世生靈，帶著一些生靈，回到太古之前，並且成功登仙。”
    這一刻的牧天命，恍然大悟。
    原來，他修行的過程中，忽然修出一座天庭，是因為異數的原因。
    而這一道異數，是這位太古天帝，畢生心血所化。
    也正是融合這一道異數，他才能擁有至高的悟性，才能完善大夢心經，提出夢照萬古的終極理念。
    “這樣麽？”
    太古天帝歎息一聲。
    “也不失為一條路。”
    牧天命問道：“前輩所說的他們，是誰，為何不許後世有仙？”
    太古天帝道：“不可說。”
    “為何？”牧天命又問。
    太古天帝答：“不可問。”
    “不可說，不可問……”
    牧天命似乎想到什麽。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
    “我始終相信，任何的事物，都有一個起點，無量量劫也一樣。”
    “隻要不斷回溯，一直往前，或許終有一天，我會找到答案。”
    “但願如此。”太古天帝最後回應一次。
    在夢境中，與牧天命對話的， 並非是他的真身。
    早在無量量劫之前，真身便已經坐化。
    這隻是他的一縷執念，也是對後世與未來的寄托。
    見那一道異數，再次歸來，他便放心了。
    這一縷執念，就此消散。
    牧天命繼續往前回溯。
    無量量劫，一片昏暗，不見一切。
    他回到了無量量劫之前的太古歲月，來到太古天庭，的確與他所修成的天庭，一模一樣。
    他在天庭之中，看到了混沌鍾，看到了混元鼎。
    唯獨看不到那位太古天帝。
    或許是身化異數的緣故，哪怕牧天命是夢境之中，也無法照見這位太古時代的天庭共主。
    甚至窮盡整個太古時代，都再也沒有這個天庭共主的痕跡。
    牧天命終於明白，為何師尊在歲月長河之中，沒有照見他的存在，隻能讓桑劫帶話了。
    釣魚佬說過，異數，乃至異數證就得“異命仙”，不屬於任何一段歲月。
    至於元洛依的到來，與夢照萬古無關。
    她是單純以絕對的力量，逆亂時空，影響到後世。
    但那也不是他的真身。
    他們說，往後，不許有仙。
    似乎果真是一種不可逆轉的力量。
    太古之後的歲月，便是其他時代的仙，也無法以真身降臨。
    至於那不朽異族的始祖，他並不是仙，而是能與真仙比肩的存在，自然不受約束。
    牧天命從後世回溯而來，沒少關注不朽異族。
    在太古之後的歲月中，他也未曾發現不朽始祖的存在。
    另外，就像混沌鍾所說的，太古時代，是個極其璀璨的輝煌盛世，諸道爭鳴。
    神道在太古時代，已經存在了。
    他看到這個時代，有風華絕代者，問鼎仙路，登仙。
    那些登仙者，似乎都離開了原本的世界，至於去了何處，牧天命也不知曉。
    對牧天命而言，有人登仙，則意味著，他或許能找到昔日獄神界的故舊。
    但直到太古時代之初，也未能如願。
    “師尊，並未選擇太古時代。”
    “是因為離無量量劫太近的緣故麽？”
    如今能確定的，是元洛依在葬古時代登仙。
    而她曾說過，他們失散了。
    在太古時代，倒是可以偶爾聽到一些關於葬古時代的傳聞。
    聽聞，那是個極其黑暗恐怖的時代。
    距離太古時代，也極其遙遠。
    太古時代之前，是天古時代，璀璨繁華，不遜於太古。
    這個時代的登仙者眾多，但牧天命並沒有從中發現熟悉的存在。
    也不在天古時代。
    “師尊到底走了多遠？”
    牧天命繼續回溯，又跨越十餘個時代。
    在幽古歲月，他終於有所發現。
    登仙之戰，群雄爭霸，打得天崩地裂，大道黯淡。
    有一位熟悉的身影，引起牧天命的注意。
    謝太平，搖光聖地的聖主，放在昔日之中洲，也算是一代霸主。
    昔日從紫千重手中接過聖地權柄時，正是壯年。
    登仙之時，卻已白發蒼蒼，暮年之軀。
    他登仙失敗了， 隕落在登仙路上。
    他血灑虛空，浸染一身白衣，雙目注視著天外，老淚縱橫。
    “萬古蒼茫，何處是歸途？”
    留下這一句話後，他便隕落了。
    所有從那個時代離開的人，都像是茫茫歲月中的遊子。
    這注定是一條不歸之路，就算元洛依成為真仙之上的存在，都隻能留在葬古歲月，無法真正回去。
    也並非所有離開的人，都能登仙。
    搖光聖主，謝太平，止步於幽古。——一個後世而來的孤客！
    若牧天命不是夢中照見，能刻一方墓碑，他定會在墓碑上，寫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