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濃霧席卷了艾琳娜和莫森夫人的身體。
    正確的說，是黑霧在蠶食莫森夫人的身體。
    從溫馨的母女重聚，到現在的【弑母】，隻不過是短短瞬息之間。
    在場旁觀的遊夢者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即便反應過來也什麽也做不到。
    不過眾人也從艾琳娜的話中聽出了端倪。
    會說出【莫森家族的餘孽】這點，已經足以證明了她不止是莫森夫人女兒那麽簡單。
    “原來如此。”劉奇賢麵色沉重，“恐怕艾琳娜就是詛咒莫森家族的元凶！”
    此話讓眾人都清醒了過來，他們也很快理解了真相。
    隻是——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徐瑞雪的話代表了在場遊夢者的疑問。
    在他們的設想中，若是莫森夫人能短暫恢複人性，在那個時候再請求讓莫森夫人放他們離開這裏，未必不能成。
    莫森夫人明顯是這個夢劇的持有者，隻要能同意，那麽他們必定能活著從這裏出去。
    但現在情況發生了180度的大回轉，莫森夫人由【狩獵者】變成了【獵物】，而艾琳娜正是一切的元凶。
    曆經過不少夢劇的他們都知道，這種行為叫作篡奪，艾琳娜正在從莫森夫人那裏爭奪夢劇的控製權。
    如果她篡奪成功了會發生什麽？
    沒人知道。
    也沒人能阻止。
    “不太好。”童大師看著這一幕，直搖頭：“艾琳娜的心思難以琢磨，我們甚至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騙我們的。”
    “……”
    眾人沉默，第一次艾琳娜就跟他們說，她失去了被封印之前的記憶，隻有找回她的身體，才能恢複。
    所以也是在這種大框架下，眾人將矛頭對準了莫森夫人那五個孩子。
    但事實上他們也非這麽做不可。
    因為不殺死他們，就得剩下的人自相殘殺，他們沒得選。
    唯一有的選的是，將不將從它們身上殘留下來的身體各個部位還給艾琳娜。
    而艾琳娜一開始就為他們做好了選擇。
    不交不行，不交就無法從她這裏獲得情報。
    小女孩特有的柔弱外表，再加上極為懂事的小大人言行，極具欺詐性，不容易升起疑慮。
    也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下，眾人將她的身體還給了艾琳娜，從她嘴裏獲得了莫森家族的往事，並尋求到了一線生機。
    雖然現在看來對方話裏摻假了，或者說她說的都是真的，隻不過隱瞞了一些事沒說，比如關係自身的情報。
    “是啊……”戴沁雨臉色不太好看，“如果她一開始就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那麽她完全可以說出自己的身份，來和我們一起合作。”
    “但她隻是在利用我們，恐怕是需要遊夢者的協助，才能將她帶到莫森夫人麵前。”
    “這種擁有恐怖詛咒的人，肯定是邪惡的，別看現在以複仇最優先，一旦她奪走了夢劇的所有權，你猜下一個會不會輪到我們？”
    朱盼兒看著他們：
    “那我們又能怎麽做？”
    她的問話再次讓眾人陷入了沉默。
    事實上欺騙不欺騙都不是重點，哪怕一開始知道有可能會導致這個結局，他們也隻能硬著頭皮往這個方向走。
    因為不幫莫森夫人恢複人性，他們今天所有的人都無法離開夢劇。
    反而艾琳娜殺死莫森夫人之後，有小概率會看在他們幫忙的份上饒過他們。
    “……”
    抱著艾琳娜的莫森夫人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原本一雙會笑的眼睛失去了高光，從皺著眉頭和咬著嘴唇的表情來看，不難看出她正受到極大的痛苦。
    但她沒有吭聲，隻是緊緊地抱著艾琳娜，似乎生怕一鬆手，就會與艾琳娜分別。
    此刻的艾琳娜看起來依然是個乖巧的小女孩，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莫森夫人，充滿了喜悅之色。
    但她身上的黑霧卻在不停的蠶食著莫森夫人的身體，產生了極大的割裂感。
    “媽媽……”
    她嘴角微微上翹，露出甜美的笑容：
    “既然你那麽疼愛我，那麽把命給我也是可以的吧？”
    “所謂的【母愛】不就是這樣？母親為了孩子什麽都能做到，即便犧牲自己也可以。”
    她的聲音帶著小女孩特有的軟糯，說出來的話卻是最致命的毒藥。
    “媽媽，為了我——”
    “去死吧？”
    聽到耳邊的聲音，莫森夫人眼睛猛然睜大，陷入了恍惚之中。
    她張了張嘴，最後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艾琳娜。”顏常清突然問道：“為什麽要騙我們？”
    “即便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你是她的仇人，我們也會幫助你，為什麽要做多此一舉的事？”
    艾琳娜微微轉頭，看向顏常清：“哥哥真愛說笑，我要是這麽說了，你們不也會對我產生防備不是？”
    “難得的機會，我可不想因為這種無關緊要的風險而等導致我最終失敗。”
    她驕傲的仰起頭，笑臉似乎帶著一絲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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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是真正給莫森夫人下詛咒的人？”
    顏常清再次問道。
    “對啊。”她大大方方承認，又眨了眨眼睛，看向顏常清：
    “哥哥想聽嗎？”
    “嗯。”
    “那我就告訴哥哥吧。”
    眼神變得悠遠，陷入了回憶，“其實這是個很無聊的故事。”
    “我們的家族與莫森家族是競爭關係，不過因為莫森家族用不光彩的手段在這場競爭中獲勝，也代表我們輸了。”
    “那時可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殘酷年代，失敗的一方可不是單純沒落那麽簡單，我們要麵臨的是清洗。”
    “我們的族人在莫森家族的清洗下化為曆史的塵埃，就連我們的領地也沒被放過，所過之處隻留下一片焦土。”
    “既然莫森家族做的這麽絕，我們自然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我們一族最擅長的就是【詛咒】，他們要我們的命，我們可以給他們。”
    “但是，他們也要承擔的是，在這次行動中所有死去生命形成的【詛咒】。”
    “這份恨意，這份不甘、這份憤怒，會在莫森家族中世世代代流傳下去，直至莫森家族不剩一人。”
    “而從這份詛咒中最後誕生出來的就是我。”
    艾琳娜雙手撫在莫森夫人的臉頰上：
    “媽媽……”
    “其實你一出生就該被你的族人所封印了，是我讓你躲過了你們家族的檢測，讓你不至於失去自由的活到現在。”
    “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啊。”
    她繼續笑著：
    “我替你體驗過了。”
    “被封印的感受真的不好受哦，無法行動，也不是一直都沒有意識，清醒的時候隻有一片黑暗，真的很難受呢。”
    “我不會讓媽媽也受這種苦的。”
    “媽媽，我的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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