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祈看著下方時歡身影，麵露複雜之情。
    那天的合作貌似就在今天一樣，不斷在腦中回想。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怎麽會這麽巧跟他進同一個夢魘。
    但現在這個情況，他身上的任務看來就不止夢魘發布的那一個存活任務了。
    而樓下的時歡，驚訝過後，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這還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之前的合作頂多算口頭協議，而這個夢魘過後，對方的正義感便會將其拉入他的陣營。
    時歡勾起一道自認為完美的笑容，對著樓上人露出一個無害純良的模樣。
    看得鄭祈一個虎軀震顫，毛骨悚然。
    直覺告訴他，對方沒憋什麽好屁。
    他立馬撇開視線不去看對方，轉身離開陽台，大力地關上陽台那道玻璃門。
    響亮的關門聲傳入時歡耳邊。
    他嘴角弧度又往上揚了揚，絲毫不在意對方回避的動作，轉頭又將視線放在了大門位置。
    小區四周空蕩蕩，即使到了早上也見不到幾個人走動，大片眼珠子除外。
    隻有一個早餐鋪子忽然出現，以及散落在鋪子附近非人非鬼的幾個生物。
    有的很保留人形，有的連人都已經不是。
    保留人形的生物們，身上也是禮貌性地套著衣服，斑斑血跡濕潤衣衫，也絲毫不影響它們大口大口進食的動作。
    拿到早餐後，無論是非人詭還是人形詭，都是連著袋子一塊吞進腹中，順帶跟身旁家夥閑聊著。
    四周零散眼瞳遍布整座小區，觀察著每個人的一舉一動。
    包括那群非人非鬼的存在，身旁一樣充斥著眼瞳的存在。
    但不知為何，它們貌似並不能看見眼瞳們的存在。
    甚至眼瞳不想誰看見，那個人一樣也會看不見。
    時歡肩旁靠著一顆大眼珠子，它眨巴著自己的眼皮，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時歡動作，仿佛在看一個自主掉入陷阱的獵物。
    時歡餘光一瞥，就正好瞧見對方眼裏的渴望。
    大致也能猜到對方身上的限製，無法對他造成直接傷害，隻能等他自己觸犯。
    看來上報並不能完全保證他的安全。
    時歡如此想著，抬手推開肩旁的眼珠子，聽著對方不斷發出的嘶哈聲，隻感覺一陣惡寒。
    “它們那邊在聊什麽呢？”
    時歡狀似不經意地喃喃自語，正好被身旁的眼珠子聽了去，它彎起整顆眼球，上趕著回答對方問題。
    “我知道呀，它們在聊那些新來的異端好可笑。”
    “什麽？”時歡像是才聽到它的話一樣，茫然地回頭看向眼瞳，疑惑歪頭，“新來的異端很可笑？”
    時歡重複一遍對方的話語，眼瞳連連上下晃動眼瞳，悄咪咪靠近時歡耳旁小聲說道。
    “它們今早出門發現自己的鄰居們被換成了新的異端，它們看著對方蹩腳演出，有的忍不住把異端給吞了。”
    “吞了？”時歡訝異。
    “不止呢！”眼瞳像是找到一個發泄口，分享八卦之欲噴湧而出，“有的殺了，有的被汙染成為新鄰居，反正今早剛來的一百個人類都快沒了一半。”
    “那麽凶殘啊。”時歡不可置信地往那群詭異身上看了又看，還是有些懷疑道，“它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誒呀，這有什麽稀奇的，這裏是那位大人的地盤，這群人類就是異端的存在啊！”
    嗬嗬。
    時歡心裏冷笑，看著大眼珠子的神情多了一絲鄙夷。
    “那你們呢？不殺那些異端嗎？”時歡繼續問著，隻是話語中多了絲絲冷漠。
    而此刻的眼珠子分享欲上頭，根本沒注意到對方語氣中的變化，即使注意到了……誰又會去在意螻蟻們的想法呢？
    就這樣，它傻愣愣地被時歡一次又一次地套話。
    “我們肯定也殺呀，隻不過我們崇尚溫和的處理方法，隻要信仰那位大人，我們也不會對他們出手。”
    “哦哇。”時歡感歎，他抬抬下巴點向早餐鋪的那群詭異，“那它們呢？異端信仰了那位大人後，它們還會出手嗎？”
    眼珠子被問得一愣，瞳孔在眼白內轉來轉去，片刻再次定格在時歡身上，左右搖晃著自己眼球。
    “不會了。”
    看來這幾天想要在被發現後還能通過，最好的方法就是去信仰這裏的神明。
    “之後他們都會成為早餐鋪的那群東西，當然不會攻擊啦！”大眼珠子聲音高亢，“哦，要是實力不對等，它們之間也會互相吞噬的啦。”
    時歡被這個回答嚇一大跳。
    無他，聲音過於洪亮，震得他耳朵疼。
    他撫上自己耳朵，又問道：“就算他們離開也依舊會變成早餐鋪那些東西嗎？”
    “當然啦，”眼珠子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理所當然道，“信仰這種東西，一旦沾上，跑到天涯海角都一樣會存在。”
    同化也一樣會不斷侵蝕對方靈魂，即使他逃去別的的世界，也依舊不變。
    時歡讀懂了對方話中蘊含的信息，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沒有信息詢問的他，直接將眼珠子拋棄，不再理會對方的嘰嘰喳喳，看著大門堵路的黑霧以及對麵那群吃早餐的詭異，思考著自己正大光明出去不被追殺的概率是多少。
    既然知道上報並不能完全保全自己小命，他自然不會那麽莽撞。
    雖然他平常也沒多莽撞就對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沿著小區牆壁邊緣緩步走過。
    牆壁大概隻有一米五左右，整個平麵密不透風，沒有什麽縫隙露出，反而長滿玻璃渣子。
    這可不像他們那，隻有上方是玻璃渣，而是整個牆壁，全部都灌滿了玻璃渣子。
    像刺蝟一樣。
    上麵還掛著幹涸的、顏色深淺不一的血液。
    一路沿壁走過，全是腥紅一片，有的玻璃渣也被磨得光滑許多，有的直接光了一塊，地板上滿是碎渣渣的痕跡。
    還有的玻璃被蓋上棉被，血印映在被子上，像是一路攀爬試圖翻出小區的證明。
    看來在他們來之前，這個小區發生過什麽大逃難。時歡站定在被子前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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