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孟氏實驗室的通風管道滲出青綠色熒光。
    陳陽蜷縮在管壁內側，林鳶的呼吸聲像把生鏽的齒梳刮過後頸。三小時前注射的噬菌體溶液正在血管裏沸騰，他能聽見自己細胞分裂的聲音——奶奶臨終前塞進他嘴裏的槐花籽，此刻在胃袋裏灼燒成滾燙的溯源代碼。
    "第六區往左。"耳麥裏傳來小楠妹妹的指令，鍵盤敲擊聲混著嚼薯片的脆響，"冷凍庫密碼是奶奶的忌日。"
    陳陽僵在轉角處，瞳孔被突如其來的紅光刺痛。監控探頭下掛著個鐵籠，裏麵蜷縮著糖糖——孟昭寧的布偶貓，右眼被改造成了微型攝像頭，機械瞳孔正瘋狂轉動。
    "別動。"林鳶的解剖刀擦著他耳廓飛過，精準切斷貓眼的電源線，"這貓是生物監測器，能嗅出你體內的噬菌體濃度。"
    籠門彈開的瞬間，糖糖撲進陳陽懷裏，機械眼滾落在地板上，濺起細小的火花。
    2.
    十二小時前的烘焙坊後廚，發酵箱的報警聲此起彼伏。
    林鳶將陳陽的血液樣本滴進培養皿，噬菌體在顯微鏡下跳著詭異的舞蹈："你的dna被改造過。"她調出基因序列圖譜，"奶奶當年喂你的槐花籽是基因載體，讓你成為活體噬菌體培養皿。"
    陳陽的虎牙咬破下唇，血腥味混著酵母的酸臭鑽進鼻腔。他想起九歲那年的土灶前，奶奶將槐花籽碾碎混進麵團："阿陽記住，有些東西是錢揉不出來的。"
    手機突然震動，孟昭寧的短信跳出來：「想要奶奶的屍檢報告，今晚十點帶著槐樹種籽來實驗室。」
    "這是陷阱。"林鳶將解剖刀插進操作台，"孟昭寧在找激活噬菌體的密碼——就是你體內的特殊基因序列。"
    3.
    孟氏實驗室的冷凍庫裏堆著成排的槐樹標本。
    陳陽將手電筒光對準標簽，日期全部停留在2022年3月15日——甜蜜素超標醜聞曝光那天。林鳶撬開最裏層的冰櫃，寒氣裹挾著腐臭味撲麵而來。
    "這是..."陳陽的喉嚨被凍住。
    冰櫃裏躺著具被福爾馬林浸泡的屍體，右手指節扭曲成特殊的手勢——正是奶奶揉麵時的經典動作。林鳶用鑷子撥開死者眼皮，機械義眼泛著冷光。
    "孟懷山的傑作。"她將檢測儀對準屍體，"他們把令祖母改造成生物計算機，用來破解槐樹噬菌體的基因密碼。"
    陳陽的胃袋翻江倒海，噬菌體在血管裏瘋狂增殖。他突然想起奶奶搶救那天的細節：主治醫師胸牌上的名字不是孟懷山，而是s.eng。
    4.
    通風管道的合金壁滲出冰珠。
    陳陽抱著糖糖爬向數據艙，耳麥裏突然傳來小楠妹妹的尖叫："監控係統被入侵了！"
    屏幕閃爍間，孟昭寧的臉出現在所有顯示器上。她的鎖骨潰爛處插著輸液管，熒光綠的菌液正源源不斷湧入血管："陳先生，你知道為什麽噬菌體選擇你嗎？"
    陳陽的瞳孔在看見她身後的培養艙時驟然收縮。艙內漂浮著具年輕女性的克隆體，胸口刺著"1930.03.15"的日期——正是奶奶的生日。
    "因為你是完美的載體。"孟昭寧舉起注射器，"你奶奶用槐花籽改造了你的基因，讓你成為活體噬菌體工廠。"
    5.
    數據艙的防火牆在林鳶的解剖刀下崩潰。
    陳陽將u盤插入主機時，糖糖突然從他懷裏跳出來，機械爪精準按下啟動鍵。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奶奶的基因序列圖譜如星雲般旋轉。
    "找到了。"林鳶將檢測儀對準圖譜，"這是噬菌體的激活密碼。"
    警報聲撕裂寂靜時，陳陽突然看清了糖糖的機械眼內部結構——微型攝像頭下藏著枚槐樹種籽，正泛著詭異的熒光。
    "這貓是..."他的聲音被爆炸聲淹沒。
    6.
    淩晨四點的烘焙坊彌漫著焦糊味。
    陳陽將盜取的基因序列注入醒發箱，麵團在紅外攝像頭下瘋狂膨脹。林鳶的解剖刀劃開氣孔組織時，菌絲竟滲出淡藍色汁液，在紫外燈下顯現出"s.eng"的水印。
    "生物加密技術。"她將培養皿摔進消毒池，"孟氏用你的dna序列做密碼母本，隻有陳家人的體液能激活完整菌紋。"
    陳陽的咖啡杯在聽見"體液"時傾斜，殘液滴在孟昭寧遺落的絲巾上。金線刺繡的0315突然開始吸收液體，數字扭曲成奶奶的生日——1930年3月15日。
    窗外傳來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當陳陽掀起窗簾時，孟氏的黑色廂車正倒出成箱的槐花糕包裝盒，保質期標注著永恒的符號：∞。
    7.
    第一縷陽光切開冷鏈倉庫的陰影。
    陳陽站在老槐樹被截斷的樹樁前，林鳶的無人機在上空盤旋。根須斷層處嵌著破碎的陶罐，與他家傳承的模具完全同源。當他挖出半截腐爛的根須時，檢測儀數值突然爆表——這裏的噬菌體濃度是自然界的1700倍。    視頻突然切換成奶奶的搶救監控。心電監護儀變成直線那刻，陳陽看清了主治醫師胸牌：孟懷山。
    風掠過樹樁的裂口，發出近似酵母爆裂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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