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夫人起身，給傳旨的公公一包銀子，問：“勞公公跑一趟，但朝雲姑娘分數並未達到殿選要求，為何這次一同參加殿選呢？”
    太監揣好了銀子，笑嗬嗬地說：“國公夫人大喜！原本咱們朝雲姑娘是不能入殿選的，可是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做主，將喬家的姑娘賜婚給六皇子作為正妃，所以……”
    薑綺夢一下子站了起來，“喬雲岫賜婚給了六皇子？”
    “正是呢，咱們太後娘娘也十分滿意，說兩個孩子年紀相配、模樣相配，喬家姑娘又是一身好才藝，以後做個神仙眷侶，不羨鴛鴦不羨仙！”
    “皇後娘娘竟也同意？”
    “那是自然，皇後娘娘親自向太後娘娘提的呢。”
    “喬雲岫也願意嗎？”
    “嘿嘿您可別說，”太監笑得更開心了，“咱們皇後娘娘這位小侄女啊，對咱們六皇子呀那可是一見鍾情、一往情深呐。”
    朝雲回想起來，怪不得那日去山上選琴遇到下雨，六皇子背喬雲岫，她笑得那樣開心。
    “所以，如今我妹妹是殿選分數第一名？”薑珩問。
    太監笑得更諂媚了，“世子說得對，咱們薑家大姑娘八分名列第一，舞陽郡主七分第二，本要前三名的，所以咱們朝雲姑娘和晉北王的嫡女都是六分，一起進了殿選。”
    晉北王嫡女，龐靜嘉，這個名字似乎都被朝雲忽視了。
    如果真朝雲沒記錯的話，龐靜嘉前三輪也都是三流，那第四輪文試跟她一樣是三分。
    薑綺夢不知該憂還是該喜。
    喜的是她成了第一名，太子妃之位更穩當了。
    憂的是，朝雲和晉北王的女兒都入了選。
    晉北王的女兒可能是因為家世進的，那朝雲又是因為什麽進去的呢？
    夜晚，薑夫人和薑珩在薑綺夢屋裏說話。
    薑綺夢坐在梳妝鏡前，若有所思地說：
    “朝雲不擅長筆墨文章，當初她文試能得一流我就有些疑惑，如今看來，都說得通了。”
    薑珩卻是心情大好，“你到了這最後關頭，怎地還糊塗起來了。如今入殿選的四名姑娘，咱們國公府占了兩個，怎麽都是國公府勝算更大。”
    “再說，朝雲的出身怎麽也不可能被立為太子妃，若是她被立為側妃，到時候你便多一個幫手，豈不是更好？”
    薑夫人連連點頭，“你大哥說的是，朝雲入殿選，對咱們家是極好的。她又是知恩圖報的，以後一定幫著你站穩跟腳。”
    見薑綺夢還有些想不開，薑夫人說：
    “你從小學的東西都忘了？作為正妻，最忌諱的就是善妒，太子以後後宮多少女人？隻要你成為皇後，那些鶯鶯燕燕都不重要。”
    薑綺夢這才明白過來，臉上露出笑意，“好，娘，大哥，我明白了。”
    薑夫人又帶著大奶奶李如蘭過來跟朝雲說話。
    薑夫人見到朝雲就眉開眼笑，握住她的手說：“沒想到老太太給咱們家帶回來一位貴人！”
    朝雲羞紅了臉：“不敢當，朝雲出身卑微，得老夫人庇護，永世不敢忘。”
    薑夫人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等殿選那日你同你大姐姐一同入宮，衣裳首飾都不用操心，我給你備好。日後你入了宮，你的弟弟妹妹就由我們看顧。”
    朝雲跪下來：“朝雲身份低微，淺見寡識，儀範未嫻，恐汙了皇家體麵，實在惶恐，朝雲願自願放棄。”
    李如蘭看了她一眼，薑夫人親自將她扶起來：
    “說什麽傻話，宮中的旨意，不得違抗的。且你是什麽樣的人品，我知道，你放心，盡管去宮裏，選上了就是你的福氣，選不上，回來，我再給你說一門好親事。”
    李如蘭也說：“這也是你大哥的意思，若是你同夢兒一同入了宮，以後也有照應，你的弟弟妹妹們，前途自然也是不錯的。”
    朝雲住了口。
    自接旨以來，好東西不停地往朝雲屋裏送，三秀樂開懷，這個也喜歡，那個也喜歡。
    “姐姐，這個珊瑚盆景，我想擺在臥房裏。”
    “這對珍珠發釵好看，剛好配我的月華裙。”
    “這個月光紗，做床帳最好了。”
    薑寧兒在旁邊，兩個姑娘嘰嘰喳喳討論。自那日巡查，薑寧兒跟三秀見麵不再跟鬥雞眼似的了，兩個人年紀相仿，反倒好得跟親姐妹似的。
    朝雲坐在窗邊發呆，她知道，唯有等落選了，才能再議和劉易行的親事。
    可是，她能落選嗎？
    殿選在即，她也不能出府，斟酌著寫了一封信，想托劉令貞帶給劉易行。
    劉令貞忽然過來，臉上不知道是喜是憂。
    她說：“朝雲，我哥哥升任濟州團練使，不日就要赴任上了。”
    朝雲手中的信封掉了下來，她忙撿起來，放到一邊。
    “什麽時候的事？”
    “今天早上剛收到的消息，父親讓人送信給我。”
    “什麽時候出發？”
    “大概也就是這兩日了。”
    ——
    劉府內，劉易行正琢磨如何推掉這個差事，繼續留在京城。
    劉老爺堅決反對：“不行，你現在收拾一下行李，明日交接一下，後日就出發去濟州。”
    “爹！我不想去。”
    “我知道你怎麽想的，這四個姑娘入殿選，不是正妃就是側妃，不會有人落選的，你還妄想什麽！”
    劉易行頹然往椅子上一坐。
    他的朝雲太好，好到讓別人惦記了。
    劉易行心口一痛，總覺得自己從此以後形單影隻，他不想那樣孤單。
    “爹，咱們現在去提親吧？隻要我和她定下來，我立馬就去濟州。”
    “你做什麽夢！要殿選的姑娘，誰敢去提親？那可是皇家預定的。”
    劉夫人跑進來：“哎喲兒子，朝雲出身到底不好，等你以後升了官，什麽好姑娘娶不到？說不定還能尚公主。”
    同時她心裏還十分得意，幸好當初沒有讓侄女嫁進來，現在她侄女彭芳若可配不上她兒子了。
    劉易行根本聽不進去。
    劉夫人越說心裏越美：“讓朝雲入選更好，以後讓她在太子麵前美言幾句，你以後保準步步高升……”
    “娘！”劉易行生氣地打斷她。
    夜晚，劉易行躺在床上。
    他感到無能為力，難道他和朝雲就這樣分別了嗎？
    不行，他決定要見朝雲一麵。
    深夜，劉易行穿上夜行衣，來到國公府的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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