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在自己眼前如此突然地出現，顧清歡差點被嘴裏的皮塔餅嗆到，趕緊喝了口荔枝酒釀，將食物強行咽下去。
    緩過氣後，她茫然又震驚地看向艾檸，後者則是保持著被驚嚇到的模樣，一動不動。
    段惜時猶豫了下，“委婉”地問道：“何檬，你喜歡艾檸這件事，他知道嗎？”
    “咦？”何檬想了想，“對哦，我好像之前忘記告訴他了。”
    燕長明想笑，又覺得不太禮貌，捂著嘴彎腰躲到桌子底下去笑了。
    艾檸終於回過神來，他強裝鎮定，將掉到地上的筷子撿起來，放到桌上，這才深吸一口氣說道：“現在我知道了。”
    何檬點點頭，期待地看著艾檸：“所以你的答複呢？”
    艾檸後知後覺地想起，剛才何檬說的是一個疑問句。
    高中畢業後再正式交往？完全沒問題！不如說，原本他都做好了大學畢業也不一定能交往的準備，眼下這完全是意外之喜。
    不過，在搞清楚何檬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之前，艾檸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他的雙手平放在自己的雙腿上，坐姿規規矩矩，因為太緊張，他努力想保持冷靜，可惜說話時聽起來還是有些氣息不穩。
    艾檸說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你了，以後也想和你繼續相處下去，我可以和你交往嗎？”
    不能因為何檬如此理所當然的口吻，就忘掉了告白這件事！
    雖然太突然、太猝不及防，艾檸完全來不及準備，但是哪怕簡短，他也要好好地向何檬告白才行。
    他要堂堂正正地麵對自己的感情，告訴何檬他的心情，並且從何檬口中獲得許可。
    對艾檸來說，哪怕這樣的流程如今已經顯得古板，他也想要去遵循。
    他珍視的女孩子，修補了他幼時以來空洞的內心，陪伴著他度過了許多寂寞的日子，可他不能把這份陪伴視作理所當然。
    告白，既是對何檬的傾訴，也是對自己的告誡。
    是他向何檬告白，何檬接受了他的心意，如果他變成了生父那樣的人渣，她也可以拋棄那份變質的心意，選擇權和主動權都掌握在何檬手裏。
    何檬歪了下頭，老實說，因為兩人太熟悉，即使聽到艾檸的告白，她也沒有太大的心動。
    又或者說，那份表格裏的內容，已經足夠她心動。
    不過，這不意味著她會敷衍對待此時的告白。
    青梅竹馬十幾年，她對艾檸那麽熟悉，也能從他的語氣和小動作裏輕易看出，此時他的心情有多緊張。
    還有這幾句看似幹巴巴的告白，在艾檸的生命中，又有著怎樣的分量。
    何檬本來就坐在艾檸身邊，她伸出手，抓住了艾檸放在腿上的一隻手，笑眯眯地舉起，然後與他十指緊扣。
    “好呀，高考結束的那天，就是我們的交往第一天了。”何檬說道。
    圍觀的燕長明和段惜時：桌上的飯突然不香了，肚子飽了。
    相比之下，顧清歡則是揉著太陽穴，消化著係統的消息：【艾檸的任務進度已達75，確認任務完成。】
    顧清歡：【這次的任務完成得真快啊。】
    從時間上來看，這才開學第三天呢，艾檸和何檬就能互通心意，還解決了段惜時和燕長明的問題，簡直是進展神速。
    係統：【如果宿主不是從入學明德以來，就改變了三班的氛圍，艾檸和何檬的距離隻會越來越遠。】
    三班的學習小組，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艾檸對待學習和對待她人的態度。
    尤其是當初讓艾檸私底下把顧清歡當“媽”的那次勸導，讓艾檸意識到，他如果繼續說些傷人傷己的話，隻會讓自己更加孤獨，不會有人站在他那邊。
    在那之後，艾檸對待何檬的態度也轉變了許多，不再因為對自我的厭惡，想要把何檬推開，而是順應自己的心意，想和何檬繼續相處。
    當然，成績上的提高就更不用說了，否則艾檸的成績隻會一路下滑，想和何檬上同一所大學，那就是天方夜譚。
    重要的是，他有了實現自己的願望的渴望與勇氣。
    顧清歡看著臉頰爆紅的艾檸，懷疑再這樣下去，他就該在開著空調的包廂裏，因過熱而中暑了。
    她決定打個岔：“需要我找服務員要一雙新的筷子嗎？”
    艾檸猛地回過神來，急急忙忙想要鬆開何檬的手，又有點舍不得。
    他當然和何檬牽過手，小時候兩個人沒少手拉手去“闖禍”，隻是大了後，他就沒有再這麽做了。
    他也幻想過，等以後和何檬成功告白，兩人成為了情侶，他就能理所當然地牽住她的手。
    這是他幻想過的美夢，也是他正麵臨的現實。
    最後還是何檬主動鬆開了手：“我去找吧。”
    其實她也有點兒舍不得鬆開，何檬想起了小時候，她也是這樣和艾檸牽著手。
    孩童的手掌和她差不多大，可是給她的感覺，就是很安心、很踏實。
    原以為那樣的安全感隻能在回憶裏存在，沒想到眼下能夠再一次體會到。
    隻要和艾檸一起，她就什麽也不怕。
    趁著何檬出去，燕長明飛快且酸溜溜地說道：“恭喜你啊。”
    艾檸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謝謝啊。”
    燕長明：我不是真的在恭喜你……算了，我還是吃午飯吧。
    燕長明將滿心悲憤化作食欲，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飯菜。
    段惜時則是等何檬回來後，才對何檬說道：“你什麽時候開竅的？”
    何檬一聽就懂，她睜大眼睛：“所以你早就知道艾檸喜歡我了？”
    段惜時很無語：“不隻是我，班上的同學應該都知道，他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你這麽久都不知道，大家才覺得離譜呢！”
    何檬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不是因為一直在一起，習慣成自然了嘛，完全沒意識到。”
    她看了眼艾檸，這才解釋：“我是在填表的時候發現，我和阿檸的相處模式，完全是言情小說的套路嘛！而且，他填的內容，也很讓我心動啊！”
    艾檸忍不住側過頭，他看到何檬的眼神閃閃發亮，表情又柔軟得像是在一場無與倫比的美夢中。
    她說道：“我也想和阿檸永遠在一起。”
    這絕對不是一場虛幻的夢境，而是他需要為之努力的未來。
    艾檸這樣想著，太好了，他還有很長很長的人生，可以為自己喜歡的人，帶去比夢境更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