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陸琛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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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剛剛褪去,黎明的微光還未完全將城市照亮,整個世界仍沉浸在一片朦朧的靜謐之中。陸琛就已經站在了蘇瑤家不遠處的那個昏暗角落裏,他的身影在這黯淡的光線裏顯得格外孤寂。他的身形隱沒在建築物投下的陰影之中,像一個隱匿在黑暗裏的守望者,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牢牢盯著蘇瑤家的方向。街道上偶爾有車輛疾馳而過,引擎的轟鳴聲劃破寂靜,卻絲毫沒有分散他的注意力。
    此刻,蘇瑤家中的窗簾還緊緊拉著,擋住了屋內的景象,可陸琛的眼神裏,依舊滿是溫柔與關切,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層層障礙,看到蘇瑤和孩子安然的模樣。他微微仰起頭,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往昔與蘇瑤相處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些曾經的歡笑,那些不經意間的對視,每一個細節都被他深深銘記。盡管上次蘇瑤冰冷又堅決的拒絕,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進他的心窩,讓他痛得幾近窒息,但他內心深處那團熾熱的火焰,並未因此熄滅半分。
    他無比清楚,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深重,那些被他傷害的家庭,那些痛苦絕望的麵容,時刻在他腦海中盤旋,提醒著他要用往後的一生去償還、去彌補。在獄中度過的那些日子裏,他無數次在深夜驚醒,冷汗浸濕了衣衫,夢中盡是受害者們的聲聲控訴。從那時起,他便下定決心,要為自己的過錯負責到底。而他如今唯一的奢望,便是能有一個契機,能重新走進蘇瑤和孩子的世界,用自己的全部去守護他們。他在心底默默發誓,無論這條路有多麽艱難,他都絕不放棄。
    每日清晨,天邊才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曙光還未完全穿透稀薄的雲層,蘇瑤就已經從簡陋的住所中走出。她邁著略顯疲憊的步伐,每一步都帶著生活的重壓,朝著打零工的地方走去。那身形在昏暗的天色裏顯得有些單薄,卻又透著一股堅韌。待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道的轉角,隱沒於逐漸熱鬧起來的市井之中,陸琛便如同一隻警覺的獵豹,從藏身的那片暗影裏悄無聲息地走出。他的動作敏捷而又謹慎,仿佛生怕驚擾到周圍的一切。他快步來到蘇瑤家附近,眼神中滿是關切與小心翼翼。他熟練地找到一處隱蔽的角落,那是一處被廢棄雜物遮擋的地方,既不引人注目,又能清楚地看到院子裏的情況。他靜靜地蹲下身子,膝蓋微微彎曲,雙手輕輕搭在腿上,目光緊緊追隨著在院子裏玩耍的孩子。孩子的一舉一動,都像是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他全部的注意力 。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孩子像往常一樣在院子裏嬉笑奔跑,手中緊緊握著一個破舊的皮球。突然,孩子一個不小心,被地上的一塊小石子絆倒,整個人向前撲了出去。陸琛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幕看得真切,他的心瞬間猛地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下意識地抬起腳,想要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扶起孩子,可剛邁出一步,他就硬生生地停住了。他的眼神中滿是掙紮與擔憂,既擔心孩子摔疼了,又害怕自己這突然的舉動會嚇到孩子。就在他內心天人交戰、猶豫不定的時候,孩子已經自己堅強地爬了起來。小家夥拍了拍膝蓋和手掌上的灰塵,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卻又咧開嘴,繼續追逐著皮球玩耍起來。陸琛看著孩子那小小的、卻充滿力量的身影,心中既為孩子的堅強感到欣慰,又因孩子獨自麵對摔倒的疼痛而心疼不已,眼眶也不自覺地微微泛紅 。
    當蘇瑤每日清晨匆匆出門去打零工,為了生活奔波忙碌時,陸琛便會如同一個隱秘的守護者,悄然現身。他輕手輕腳地來到蘇瑤家,那動作像是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一進門,他就變戲法似的拿出提前精心挑選的玩具和零食,有色彩鮮豔的積木,能變幻出各種奇妙造型;還有孩子最愛吃的卡通造型餅幹,每一塊都承載著他的心意。他滿臉笑意,蹲下身來,輕聲細語地邀請孩子一起玩耍。孩子起初麵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眼神中滿是怯意,小身子還不自覺地往後縮。可陸琛並不氣餒,他的聲音愈發溫柔,耐心地陪著孩子搭積木,一塊一塊,搭出城堡、搭出夢幻小鎮,還繪聲繪色地講述著城堡裏的奇妙故事;畫畫時,他握著孩子的小手,一筆一劃,教孩子畫出太陽、花朵和可愛的小動物。漸漸地,孩子的笑聲越來越響亮,在屋子裏歡快地回蕩,陸琛那原本滿是滄桑和愧疚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有一天,命運似乎又給蘇瑤出了一道難題。蘇瑤突然生病,虛弱地臥床不起,孩子稚嫩的臉上寫滿了焦急,小小的身子在床邊來回踱步,一會兒摸摸媽媽的額頭,一會兒又不知所措地看著緊閉雙眼的媽媽。陸琛得知消息後,心急如焚,腳下生風般衝向附近的藥店。他在藥店裏,仔細詢問藥劑師每一種藥的功效,反複確認是否適合蘇瑤的症狀,那專注的模樣仿佛在對待一件無比重要的大事。買好藥後,他一路小跑回到蘇瑤家門口,連額頭上的汗珠都來不及擦拭。他輕輕地、輕輕地敲了敲門,那敲門聲輕得如同怕驚擾了沉睡的蝴蝶,隨後迅速躲到一旁的角落裏,眼睛緊緊盯著門口。孩子打開門,看到地上擺放整齊的藥,小臉上滿是疑惑,左顧右盼,試圖找出送藥人的身影。陸琛在遠處,看著這一幕,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心中默默祈禱,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他的關切與擔憂,希望蘇瑤能快點好起來,重新露出往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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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過去,孩子也逐漸對這個總是默默關注他們的男人產生了濃厚的好感。小家夥那明亮的眼睛裏,時常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隻要一逮到機會,就會在蘇瑤麵前提起陸琛。他蹦蹦跳跳地跑到蘇瑤身邊,小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媽,今天那個叔叔又給我買了新玩具,是一個超級酷的變形金剛,可好玩啦!他還陪我一起玩,教我怎麽把它變成各種厲害的樣子呢。” 又有一天,孩子一臉認真地湊到蘇瑤跟前,“媽媽,叔叔說他很喜歡我,他的眼神可真誠啦,他還說會一直保護我們,不管遇到什麽危險都不會讓我們受到傷害。”
    蘇瑤聽著孩子的話,心中像是打翻了調味瓶,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五味雜陳。她心裏清楚,陸琛一直在背後默默地付出,用自己的方式試圖彌補過去犯下的那些過錯。她的內心深處,既有被這份默默付出所打動的柔軟,又有被往昔記憶牽扯出的深深糾結。那些受害者痛苦的麵容、絕望的呼喊,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刀,時刻刺痛著她的心,讓她難以輕易將陸琛的罪行拋諸腦後、釋懷過往;可與此同時,她又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陸琛的改變,他看向孩子時那滿含寵溺的眼神,對自己執著又小心翼翼的關懷,都在不知不覺中,讓她那原本堅硬如鐵的心,一點點地開始軟化。
    那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傍晚,天邊像是被大自然這位頂級畫師打翻了調色盤,被夕陽濃烈地染成了橙紅色,暖烘烘的餘暉肆意揮灑,將街道上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透著幾分慵懶與閑適。蘇瑤結束了一天繁重的零工,胳膊因為長時間重複勞作而微微發酸,雙腿也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她拖著這略顯疲憊的身子一步步往家走,腦海裏還在不停地盤旋著孩子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會不會又調皮搗蛋了。轉過一個熟悉的街角,她的腳步猛地頓住,與陸琛不期而遇。
    陸琛站在那,身影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單薄,身形微微佝僂,像是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腰。他的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驚喜,那光芒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星辰,璀璨奪目,帶著壓抑許久的思念與期待。可轉瞬之間,他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曾經犯下的過錯,又努力克製住情緒,恢複了表麵的平靜。他微微張了張嘴,嘴唇動了動,像是有千言萬語在喉嚨裏翻湧,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隻化作小心翼翼的詢問:“蘇瑤,你最近好嗎?孩子怎麽樣?” 那聲音裏帶著幾分忐忑,像是害怕聽到不好的回答,又滿是關切,語氣裏的溫柔仿佛要溢出來。
    蘇瑤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中的情緒如打翻了調味瓶,酸甜苦辣鹹交織在一起。曾經他們相愛時的甜蜜畫麵,與他犯罪後那些受害者痛苦的模樣不斷在她腦海中交替閃現。她微微點了點頭,動作很輕,像是生怕牽動了內心深處那些複雜的情緒,輕聲說道:“我們都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陸琛向前一步,眼神裏滿是誠懇,他鼓起勇氣,聲音微微顫抖著說:“蘇瑤,我知道我犯下的錯不可饒恕,那些日子我在獄中無數次反思,每一天都活在悔恨裏。可我真的在努力改變,從思想到行動,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彌補曾經的過錯。我隻是希望能有機會照顧你和孩子,哪怕隻是在一旁默默守護,讓我用餘生來償還我犯下的罪孽。”
    蘇瑤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那一瞬間,她內心的掙紮清晰可見。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發絲垂落下來,擋住了她臉上複雜的神情,輕聲說:“陸琛,我需要時間,你給我點時間好嗎?我要好好想想,想想我們,想想孩子的未來。”
    陸琛望著蘇瑤,那黯淡已久的眼眸中,刹那間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恰似在暗無天日、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裏,苦苦掙紮時陡然瞥見了天邊那一抹微弱卻珍貴的曙光。他胸腔劇烈起伏,激動得喉結上下滾動,用力地點了點頭,那動作堅定得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語氣更是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地說道:“好,我等你,無論多久我都等你。哪怕是一年,這一年裏我會每一天都反思自己的過錯,努力改正,用實際行動證明我的決心;哪怕是十年,這十年間我會拚命工作,為你和孩子創造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絕不再讓你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甚至更久,無論時光如何漫長,歲月怎樣變遷,我都願意等,一直等到你願意接受我的那一天。我會在每一個清晨,為你和孩子送上第一縷溫暖的關懷;在每一個夜晚,默默守護著你們,讓你們能安心入眠。”
    從那以後,陸琛就像一個忠誠的衛士,風雨無阻地默默守護在蘇瑤和孩子身邊。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驅散夜的涼意,他就已經在蘇瑤家不遠處的角落裏,靜靜守望,看著蘇瑤送孩子出門,眼神裏滿是眷戀與關懷;傍晚,華燈初上,他又會悄悄跟在蘇瑤和孩子身後,確保他們平安回家。他知道,自己曾經犯下的錯猶如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擺在他和蘇瑤之間,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但隻要蘇瑤和孩子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走進他們的生活,他願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而蘇瑤,在陸琛這般執著的堅守和自己內心矛盾的反複拉扯中,仿佛置身於一場激烈的內心風暴之中。她常常在夜深人靜時,獨自坐在窗前,望著那如水的月光,思緒萬千。孩子在房間裏熟睡的稚嫩臉龐,和陸琛誠懇堅定的眼神,交替在她腦海中浮現。她不知道未來的路該如何去走,未來又會是怎樣一副模樣,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須做出一個決定,一個關乎自己後半生幸福,更關乎孩子未來成長的重大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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