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等魚鑽網
字數:4731 加入書籤
就在俞政寧準備將急報拿出去給李衛國時,餘光瞥見布條邊緣的特殊符號。
那符號很小,卻很眼熟。
那是……
他幼年時和兄弟們玩耍設計的密語!
隻有俞家兄妹才懂的密語!
握著布條的手指瞬間收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家裏來人了?!
是大哥?
二哥?
還是……小妹?
腦海中飛快閃過俞宛兒自傲而疏離的臉龐,俞政寧很快將這個念頭壓下。
不可能是俞宛兒!
她對他們這三個哥哥避之不及,怎麽可能會冒險深入前線?
俞政寧強壓下心頭的震動,快速解讀著那行密語符號傳遞的信息。
“內奸不止一個!極度危險!真實撤離路線仍是禿鷲嶺!”
果然,不止一個內奸!
既然真實撤離路線依舊是禿鷲嶺,那麽黑風坳就是……誘敵深入的陷阱?!
看著手中的密報,俞政寧很快有了決策。
山坡上,李衛國憤怒的吼聲和揭露書生罪行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暫時壓製住了混亂的場麵。
時機到了!
俞政寧眼中瞬間燃起決絕的烈焰。
想要配合他們將敵人引入黑風坳,這封急報或許可以利用起來!
思及至此!
俞政寧將布條最下方那承載著關鍵密語的部分撕了下來,迅速塞進上衣最裏層的暗袋深處。
而剩下的、寫著“小心內奸!嚴密看守!必要時可處決!原路線被泄!接應點改至黑風坳!速往!”的上半截布條,則被他緊緊攥在手心。
抱著包紮好的紅隼,緩緩從岩石的陰影中站起身。
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冷沉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他大步走到李衛國身前,“隊長,是急報。”
李衛國正怒火中燒,一把抓過布條。
他掃了一眼字,眉頭剛皺起,眼尖地發現布條下麵被整齊撕掉的痕跡!
這不是意外撕破的!
李衛國的心猛地一跳!
他太懂俞政寧了!
這小子心思比誰都細,絕不會亂撕情報!
這撕痕……是另有信息!
他腦子轉得飛快。
路線泄露……改黑風坳……俞政寧主動遞過來……
還有這撕痕……
李衛國瞬間明白了,俞政寧在用這假情報釣魚!
黑風坳是假的!
隊伍裏果然還有內鬼!
李衛國臉上怒氣一點沒消,反而更凶了,好像被這“情報”氣炸了。
但他捏著布條的手指,極其輕微地朝俞政寧點了一下。
俞政寧收到信號,心領神會。
他不再看布條,直接轉頭對周圍的隊員,聲音不高但清晰:
“這隻鳥帶回急報。確認有內奸,原路線泄露!接應點改到黑風坳!休整後立刻轉移!”
他特意重重說了“黑風坳”三個字。
說這話時,他那雙冰冷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飛快掃過山坡上所有人的臉。
第一撥:平時和書生關係好的隊員。
他們震驚、痛苦、不敢相信,甚至想說話,被憤怒的隊員壓住。
這很正常。
第二撥:平時和書生沒啥交情、關係冷淡的隊員。
按說他們應該隻是生氣或者旁觀。
但俞政寧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其中一個人!
這家夥不對勁!
當俞政寧說出“黑風坳”時,這人臉上沒有憤怒,沒有驚訝,沒有鬆口氣,更沒有看熱鬧的平靜……隻有藏不住的著急和不安!
他眼神亂飄,喉嚨動了動,手指頭無意識地蜷縮,一副急著想溜走的模樣。
俞政寧心裏冷笑。
急什麽呢?
哦,明白了。
是因為路線改了,著急了!
這也就意味著,敵軍原本打算前往禿鷲嶺的伏擊要落空了!
身為眼線,消息要是都不準了,自然也就沒了作用。
現在應該是著急怎麽把消息傳出去吧?
李衛國也立刻察覺到俞政寧目光停住的地方,和他那一瞬間的微妙反應。
李衛國把半截布條狠狠攥在手裏,像要捏碎它。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用洪亮的聲音蓋過吵鬧。
“都聽見了?!目標黑風坳!”
他目光飛快掃過俞政寧盯著的那個隊員,又立刻移開,“但弟兄們折騰半宿,剛抓了個叛徒!都累垮了!現在摸黑趕路,再踩進敵人陷阱,全得完蛋!”
他故意停了下,加重語氣:
“原地歇腳一個小時!給老子把精神養足了!看死書生!誰也不準單獨亂跑!一個小時後,全隊出發去黑風坳!誰掉隊,老子斃了他!”
這話聽著是讓大夥兒休息恢複體力,其實是李衛國在遞“梯子”給那個著急的內奸,讓他以為能偷偷把新情報送出去!
俞政寧抱著紅隼,站在李衛國旁邊,一聲不吭。
他對休息的命令沒說話,但微微垂下眼皮,周身氣息更冷了。
兩人眼神飛快一碰。
餌下了,網張開了,現在就等魚鑽網了。
李衛國吼完“原地休息”的命令,就一屁股坐在塊大石頭上。
掏出水壺猛灌了幾口,看似隨意地掃視著四周,重點卻是落在俞政寧剛才盯著的那個隊員張全身上。
隊員們三三兩兩坐下,疲憊感湧上來,但緊繃的神經還沒放鬆。
看守書生的幾個老兵,槍口死死對著癱軟在地的書生,眼神像刀子。
那幾個和書生關係好的,聚在稍遠的地方,低聲說著什麽,臉上還是震驚和痛苦。
俞政寧抱著紅隼,走到一棵老樹背陰處坐下。
他背靠著樹幹,微微闔著眼,像是閉目養神,懷裏的紅隼也安靜下來,偶爾發出一聲細微的嗚咽。
但李衛國知道,俞政寧那雙耳朵,正死死鎖著張全,聽著他的一舉一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山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的輕響。
月光透過枝葉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大部分隊員都抓緊時間休息,有的靠著樹打盹,有的默默檢查武器。
張全也坐在人群邊緣,背靠著一塊石頭。
他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甚至學著別人閉目養神,但身體細微的緊繃感騙不了人。
他的手指時不時神經質地摳著地上的草皮,耳朵豎得老高,聽著周圍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