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醒來，感到地麵似乎在顛簸。
    她緩緩坐起，四處張望，發現自己似乎在一個車廂內，四周無人。
    車窗外，層層丘陵伴隨著農田和小溪向後退去，湛藍的天空點綴著幾朵白雲。
    “靈素列車……”
    自己應該是回到卡蘭諾亞了，似乎正在趕回首都昆尼亞的路上。
    天空時有地方軍隊的無人機飛過，看樣子是在巡邏以保證安全。
    看自己昏迷了有一段時間。
    “我恐怕昏迷了好幾天。”她自言自語。
    “沒錯，一個星期。”突然冒出的虛無聲響差點就嚇得她一跳，這是庫因克斯。
    “不要這麽突然。”她惱怒地說。
    “菲尼克斯，你可以直接在腦海中與我對話，黑日環本質上是依附於你的神智核，我們之間的交流便是精神層麵上的。”
    菲尼克斯點點頭，她自然是理解神智核的作用。
    她感到渾身疼痛，怕是之前受了不少傷。
    伸出右手臂，果然已經是傷痕累累。左手臂，骨頭斷了，被繃帶包住，用石膏固定在一根木條上。
    她趁四周無人，運轉靈素，眼睛發出紅色微光。
    血鳳遣靈，第一層次，內附，血怒。
    紅色電弧閃爍間，那些細小的創口便緩緩恢複，而較大的傷痕也是逐漸收縮，不需要很久便會變得完好如初。
    她還能感受到，左臂的骨折也是有所恢複，但一時半會還是無法完全痊愈。
    自己對於遣靈的控製漸漸地熟練了，雖說還不能完全掌控，隻能減緩靈素驅動速度來提升操縱性，精確地修複傷口。
    靈素消耗比較快，但這恢複能力明顯強於普通的治療魔法。
    “你若對這血鳳遣靈的掌控程度加深的話，說不定能發現新的效果。”
    “倒不是說你能這麽快覺醒到第二層次，而是對這第一層次的理解和運用能力的加深。”
    “這內附效果，血怒，本質上是驅動靈素轉化為自身的血肉，這些赤紅電弧便是靈素消耗的表現。你若運用得當，還可以讓這些靈素用於增強自身的能力。”
    “而之前用過的那外附效果，燃血，便是將生靈血液中富含的靈素引燃，殺傷性倒是極強，不過對於自己靈素的消耗也足以稱得上巨大。”
    菲尼克斯仔細聆聽庫因克斯的話，在心中說道：“謝謝你的指導。”
    “我隻是不希望你中途便被人消滅了，你要知道，你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可以這麽說，我是天使族共同的敵人。”
    菲尼克斯眉頭一皺：“什麽？”
    “沒什麽，叛徒罷了。”
    沉默一會後，菲尼克斯無聲念道：“那麽，庫因克斯，在那之後結果如何。”
    “如你所見，我們成功了，絕大部分人都沒事。”
    “隻不過我差點失手，羽天使的力量恢複的比我預計的更多。”
    “不過就在快要落敗之時，她似乎放棄了，反而被我發現了破綻。”
    “這是為何，你們不應該是仇敵嗎？”菲尼克斯問。
    庫因克斯停頓了一下，最後回答：“我的敵人是薩迦，不是愛蓮。”
    “算了，我暫且不想提到她們。”
    “說說之前的契約吧，你幫我找到這個東西，於我有用。”
    一道圖像浮現在菲尼克斯眼前，那是一條散發著古典氣息的吊墜，上麵的金色圓盤上刻印著象征卡蘭諾亞的紋章。
    “不過是一個吊墜罷了，你為什麽會需要這種普通玩意。”
    像弑天使這種存在，不應該都追求什麽至高力量的結晶，什麽能破滅世界的聖物，亦或者是什麽恢複自身力量的辦法嗎？
    她覺得自己想的很合理。
    這吊墜上的紋章，是這幾年頒布的，卡蘭諾亞最新版的國徽，她對此很是熟悉。這物品，必然是最近幾年出現的。
    而庫因克斯這種開口就是千年的老怪物，尋找這種東西，怎麽想都很違和。
    “你疑心怎麽這麽重？”庫因克斯強調說，“我要找到的東西，自然是有大用處。”
    “這個吊墜雖然普通，但你注意看那金色圓盤上的紋章。”
    “那裏麵其實隱藏了一幅術式圖，隻不過需要我的力量才能運轉。至於作用，你還不需要知道。”
    國徽中隱藏了某種術式圖，還需要庫因克斯的能力啟動。
    國徽……卡蘭諾亞官方。
    最新版……這幾年左右生產。
    庫因克斯的能力……庫因克斯似乎便剛好是前幾年複蘇的。
    菲尼克斯從一點點信息中做了不少的推斷，猜測這個吊墜的作用。但信息其實還是太少，她不能妄下定論。
    菲尼克斯自知不需要討價還價，無奈的說道：“行吧，我會注意找。”
    她環顧四周，隻見得這車廂非常安靜，不同車廂間的隔離門也是關的非常嚴實。
    “看來附近無人，庫因克斯，能否告訴我一些有關天使的情報，比如，羽天使和你各自的狀態什麽的。”
    她回想起之前羽天使投射力量的場景，這種存在似乎與正常的世界格格不入。而經過庫因克斯的敘述，她感覺到庫因克斯和薩迦之間的實力似乎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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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能告訴你基本的信息，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你隻需要知道，若你真的被天使族盯上，即使是我也不能罩你。”
    “我們天使一族，是比這個世界位格更高的靈素生命，由於位格的限製，我們總是遁於虛空，防止造成空間的崩壞反噬自身。”
    “因此，我們需要在這個世界原生的生靈身上，投下天使之環進行標記。由此才能借助這個個體，觀察這個世界。”
    “處於這種程度的天使，被稱為隱天級天使。這類天使隱藏於靈素構成的虛空之中，極難被發現。”
    “待到我們適應這個世界到一定程度，我們便能與那被標記的個體融合，這樣便能親自存在於世界上。融合的程度越高，能發揮的力量越強。”
    “這時的天使，被稱為墮天級天使。意思便是天使舍棄了自己的身份，與普通生靈融為一體。”
    “而一旦二者的神智核徹底融合，便會產生一個全新的神智核。這個神智核繼承了原先兩者的記憶，成為了全新的個體。至此，天使的力量便能完全融入這個世界。”
    “此時便成為了融天級天使，能夠完全發揮自己所有的力量，除了天使同類，幾乎沒有其他生靈能夠抗衡。”
    菲尼克斯快速地記住這些：“那麽，你和那羽天使，便是墮天級天使。你和她，又是孰強孰弱？”
    “曾經是。而現在，與我融合的人已經灰飛煙滅。而羽天使薩迦，和愛蓮維多利亞，卻依然活著。”
    “至於實力，我是序列之四，而薩迦是序列之三。這是按照天使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排序的，而這存在的時間，也確實能反映一個天使的實力。”
    他和羽天使似乎差不太多。
    “那個愛蓮，她通過融合，活了一千多年？”菲尼克斯驚訝地問道，“而和你融合的那位前輩，便是我們埃普西隆一族的祖先嗎？”
    “而你如今看上了我？我之後可不會輕易簽下契約了。”
    庫因克斯笑了笑：“這不是我的問題，是你自己身上出現了我的黑日環。”
    菲尼克斯靜下心來，若庫因克斯說的沒錯，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被標記的？
    卡蘭諾亞王國境內確實有很多邪族遺留物，尤其是一些典籍更是詳細記錄了當年的種種曆史。
    邪族乃是由普通生靈轉化而來，以靈素為食，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千年前，正是這種能輕易獲得且強大的力量，羽天使才決定消滅邪族這種存在。
    如今的卡蘭諾亞雖說已經不再追隨邪族，但邪族造成的影響至今仍在。許多百姓家中還存在著邪族的物品和典籍，不少人向往著那種力量，甚至想辦法重新成為邪族。
    更不用說身為皇族的埃普西隆家族，對於當年的種種隱秘知道的更為清楚。
    那麽，自己究竟為什麽會被標記，這黑日環又是從何而來。
    “庫因克斯，既然你利用我看世界，我能否收取報酬？”菲尼克斯仔細思考，決定這樣問，“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交易吧。”
    “當我有需要，你必須給予一定的幫助，如何？”
    那虛無的聲音頓了頓：“嗬，這不過舉手之勞。”
    “行。”
    菲尼克斯起身離開這護理床，發現床頭櫃處有著一張信紙，拿起一看，發現是艾文留下的。
    信中寫著許多命令，包括讓尼克和明娜他們改名之事，以及返回昆尼亞後安排他們住處之事，還有讓他們成為自己……直屬手下一事？
    嗯？
    她打算離開車廂，看看其他車廂有沒有人。
    來到下一節車廂，她便是看到尼克和明娜兩人。此時尼克正躺著休息，明娜則是守在旁邊。
    菲尼克斯一言不發，明娜見到她，卻搶先問：“殿下……”
    “沒想到黑日環在你身上。”
    菲尼克斯不想過多解釋，隻留下一句：“你最好不要深究。”
    “你父王托我告訴你，不要泄露這件事給其他人。”
    菲尼克斯聽到這個，竟是微微發怒。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父王對你們的安排，告訴我，那之後發生了什麽？”
    “你這是……”
    明娜見她臉色陰沉，顯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似是微微發怒般，便補充道：“陛下和皇子殿下都留在普西利亞，好像是有什麽事。隻有那位近衛軍團的團長帶著傷員回來。”
    菲尼克斯這才平靜下來：“很好。”
    “至於你所說的什麽黑日環，我也很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在我這。”
    這時，躺著的尼克坐起身，看向她們倆。
    “菲尼克斯……你也醒來了嗎？”
    “沒想到，卡蘭諾亞的底牌便是你。”
    尼克身上同樣滿是傷痕，他的揉揉眼睛，感歎地道。
    菲尼克斯表情略帶詫異地說道：“你的眼睛。”
    “嗯？”
    尼克看向車窗的倒影，發現自己的右眼竟然變成了金色。純種的維多利亞人的眼睛一般都是湛藍色或天藍色，而現在尼克變成了異色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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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睛……嗬。”他苦笑，“不覺得這樣很酷嗎？”
    “自從羽天使降臨後他就變成了這樣，而且……天羽環的傳承被打斷，尼克脫離了羽天使的掌控。”明娜補充著。
    “羽天使想要再次凝聚天羽環的話，就必須要找到其他的維多利亞家族血脈的人了。”
    菲尼克斯點點頭，她問道：“那天羽遣靈？”
    絕大部分遣靈都會傳承，能讓後代覺醒遣靈的概率提高。但是這天羽遣靈，似乎又像是外界獲得而來。若是失去了天羽環，菲尼克斯也不清楚天羽遣靈還能不能存在。
    明娜回答：“尼克他，覺醒了一半的遣靈。”
    “一半？”
    尼克見菲尼克斯疑惑的樣子，笑著下床：“殿下，看好了！”
    他右眼發出金色微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金色虛影艱難地凝聚。這時一輪光環以他為中心展開。
    菲尼克斯和明娜在那光環內，皆是感覺到有力量湧入身體，視力和反應了似乎都有所提高。
    而且那光環可以隨著尼克的意誌變大變小，直徑越小，那強化效果便是越強，反之亦然。
    “哈哈，天羽遣靈的第一層次，天羽光環！”
    菲尼克斯一驚，他竟然已經能熟練運轉遣靈了嗎？
    明娜笑了笑，說：“這隻是內附效果罷了，他根本沒能覺醒出外附能力。”
    原來一半是這樣的意思。
    “殿下，我現在擁有了遣靈，是不是能成為你手下能獨當一麵的戰士了！”尼克得意地笑道，“就讓我成為貼身騎士保護你吧。”
    菲尼克斯依舊是那麵無表情的樣子，這讓尼克感到些許尷尬。
    她知道尼克這應該是在向她示好，增加好感，但也有可能單純是不知天高地厚罷了。
    “抱歉，並不能。”
    “不是我打擊你，隻是遣靈的話，我有好幾個同學都有。而且，你也不像是學習過武藝或者魔法的樣子。”
    “至於保鏢之類的……”菲尼克斯眼神一沉，輕聲喊出一個代號，“葛。”
    忽然間，車廂內的陰影中現出一道人影，纏住尼克的脖子，讓他驚慌不已。
    “葛，嚇一下就行了。”
    “是。”那女子小聲回答，放開尼克，然後隱入陰影。
    影子軍團士兵，代號葛。有著能讓自己在影子中潛伏的遣靈，是菲尼克斯的直屬手下。
    菲尼克斯冷漠地說道：“所以，你懂了嗎。”
    尼克見她回應，便繼續說道：“話不能這麽說，你要看看我的潛力。”
    “雖然我暫時不會什麽東西，但是我可以從頭開始學嘛。以我的天分，不見得會一事無成。”
    這不是自誇，他確實能在幾個月之內習得父親的那一手外科醫術。而且之前感悟遣靈時也是用時極短，連那個格蘭特團長都是讚歎不已。
    菲尼克斯聽到這句話，冷笑一聲。
    “你倒是自信。”
    “你若能進入我們貴族學校，在明年年初的年終考核取得好成績，我便認可你的說法。”
    尼克拍拍胸口：“相信我，沒問題……年初的年終考核？”
    菲尼克斯笑了笑，陰陽怪氣地道：“猜猜是誰父親打斷了我們的年終考核？”
    不用幾秒，尼克便理解了菲尼克斯的意思。
    父親威廉之前出差，看來就是去卡蘭諾亞了。
    “抱歉……”尼克有點慚愧。
    菲尼克斯眼睛瞥向一邊沉默的明娜，再看向這健談的尼克：“向我道歉作甚？反倒是你，這就從之前的事情中恢複過來了？”
    “嗬……”尼克沒有承認，隻是苦笑。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菲尼克斯感覺到列車正在緩緩停下。車窗外，已經是出現了城市的輪廓。
    看來是到了，首都盆地的門戶，哈克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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