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淩空，銀沙般的雪花漫山遍野地落下，一座孤峰高聳入雪端，山間小徑被白雪覆蓋。
    千餘人匯聚於山間台地之上，分成四個方陣，分別是貴族學校中最高的四個年級。
    解散後，所有人便是耐著嚴寒，回到營地準備。
    這可是年終測試的最後階段，用以檢驗一個學生這一整年的練習成果。
    雪中小徑中，一位留著黑色長發的高挑少女和一位有著卷曲金發的少年並排走著。他們皆是穿著鮮紅色的訓練裝備。
    “殿下，你冷不冷？”
    “操心你自己便是。”
    兩人在雪地中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周圍也時不時有學生經過，絕大多數都會回頭看向他們兩個。
    “980、981、982、983屆的學生均是在此聚集，再年幼的人反而是不適合前來訓練。”菲尼克斯跟著尼克，“我們983屆會最先開始為期三天的集訓，其他屆的學生會在之後幾天陸續開始集訓。”
    尼克伸出手，接住了幾片雪花，那些雪花轉瞬即逝，融化成一點點水珠。
    “其實呢，我覺得……一個集訓而已，倒用不著在這種情況下進行吧。”
    菲尼克斯語氣平緩地說：“之前集訓都是在11月進行，這次因為推遲，才會在晚冬重新開始。”
    “也就是說，由於天氣，這次集訓的難度是比以往都要大的。”
    “我們都是在不同的小隊，之後便會在雪地山間中混戰，根據表現由軍隊的人來評分。”
    “你所在的小隊我看了，沒什麽我特別熟悉的人。我倒是還想找到他們照拂你一下……”
    尼克一怔：“殿下，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我好歹也是有遣靈的人。”
    這兩個月時間，他對於遣靈的掌控也是有所精進，而且對於一階魔法的使用也是趨於熟練，戰鬥技巧也是勉強說的過去。
    “你隻要堅持到前十就差不多過關了，這種成績足以保證你在貴族學校被大家接受和尊重”菲尼克斯有點不屑。
    “可是，你能堅持多久，你隊伍裏麵的人可基本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貴族子弟。”
    “而於此同時，某些厲害的人即使是以一敵多也不在話下。”
    尼克皺皺眉頭，菲尼克斯說的沒錯。這卡蘭諾亞國立貴族學校並不像普通的民間學校，而且平時訓練強度就很高，競爭也非常激烈。
    在這種環境下脫穎而出的尖子，其強度也並非一般人能比，都是未來的國家棟梁之才。
    “我清楚，但我也不是魯莽的人。”尼克鄭重地說道，“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兩人走到了岔路口，兩條支路通向著各自所屬小隊的營地，是分別的時候了。
    “若我在集訓時見到你，我不會手下留情的。”菲尼克斯臨走前，留下一句話，“我也有自己的目標。”
    “嗬嗬。”
    尼克笑了笑，便朝著另一條路走去。
    ……
    菲尼克斯快要接近自己的營地。
    營地位置偏僻，接近深山，除了同一個小隊的隊友，不會有什麽人專門到這裏來。
    路上，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心不在焉，她動用自己的手段，追查了兩個月，都是沒找到那天月夜下遇到的那一男一女。
    那兩人便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算了，不要讓這些瑣事影響自己的狀態。
    菲尼克斯搖搖頭，試圖理去那些沒用的情緒。
    這時，眼前的風雪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那布滿積雪的樹上顯現出來，那人一躍而下，落至菲尼克斯前方數米處，濺起道道雪花。
    “誰！”
    菲尼克斯警覺起來，正準備拔出劍，但卻決定放棄。訓練木劍並沒有什麽殺傷力，拿出來也算是給人笑話。
    自己的兩把佩刀都沒帶來，這下麵對疑似的敵人，菲尼克斯顯然陷入了被動。
    她緩緩抬頭，鳳凰般的眼睛向前方那人看去，眼神銳利。
    結果她身軀一震，這突然出現的家夥，胸前有著一個熟悉的吊墜正反射著點點日光，赫然便是那自己尋找了兩個月的人！
    那男人身高將近兩米，碩大的肌肉中蘊含著力量，正穿著近衛軍團的裝備，身後背著兩柄戰斧。
    偽裝成近衛軍團的士兵潛入了嗎，近衛軍團作為全國的精銳力量，怎會鬆懈到如此地步？
    這人曾與弑天使勾結，又準備叛逃到貢克爾，說不定是什麽窮凶極惡之人。眼下單獨找到她，莫非是和三個月前那綁架她的威廉一樣？
    “菲尼克斯，你似乎正在想辦法尋找我……”那強壯的男人目光凶煞，盯著菲尼克斯，緩緩走來，“看上去，你對我感興趣。”
    “你想幹什麽？”
    菲尼克斯冷靜地問他，同時慢慢後撤。
    “隻是來告訴你，不要再調查我了，我現在是近衛軍團的士兵。”
    菲尼克斯愈發震驚，顯然是無法再保持那麵無表情的冷靜狀態。
    “你說什麽？”
    那男人表現出一種不耐煩的樣子。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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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近衛軍團的士兵，受澤塔家族之命，此次集訓會全程監視你。”
    菲尼克斯感到疑惑，她不知道澤塔家族是什麽意思，但自己之前竟然沒有察覺這個人，這也證明了這人的潛行能力。
    “這是澤塔家族的意思？”
    那男人似乎忍無可忍：“真是麻煩！”
    他一躍至山間的林中，幾個步伐下來便是沒了蹤跡。
    菲尼克斯見那人遠去，這才放鬆下來。
    起碼知道了他目前的狀態，那人看來是被澤塔家收服了。澤塔家族應該是看中了他的能力，順便命令他來暗中保護自己，以免類似威廉的人襲擊。
    但是她連那男人的名字都是未曾問到，吊墜也隨著那人的離去而不見蹤跡。
    “澤塔家族倒是多此一舉。”
    “葛。”
    這時，樹林的陰影中顯出一道蒙麵人影，那便是菲尼克斯的手下了。
    “去監視那個男人的行動，查清楚他的底細。”
    “殿下，目前正是集訓時，恐怕不太方便。而且那人是澤塔家的手下，殿下倒是不必如此警覺。”葛單膝跪地著說道。
    “而且，他認識我。”
    菲尼克斯點點頭，葛本來是澤塔家的人，隻不過加入了影子軍團，成為了皇族的直屬手下，她那名字，也不過是個代號。
    “就算是我的私人請求，監視他，待我集訓完後再告訴我情報，其他一切照常。”
    “那好，殿下。我盡量完成。”
    葛轉眼間消失不見，那能讓人潛入陰影的遣靈倒是厲害。
    “夜魔遣靈，第二層次能力，外附，逐夜……”菲尼克斯自言自語，“若是我也有這樣的遣靈，有很多事情會很方便……”
    世界上並不乏有兩個遣靈的人，且也能夠同時使用兩個遣靈。菲尼克斯自己的血鳳遣靈乃是與庫因克斯簽訂契約而來，自己以後未免不會獲得新的遣靈。
    她回到營地，理莎已經是在等著她，其他的隊友也是正在各自準備。
    “殿下你還真是慢啊……”理莎跑過來，飛撲到菲尼克斯身上，“還以為你又被綁架了呢！”
    “走開。”
    菲尼克斯甩開理莎。
    “哎呀哎呀，你好像是有什麽心事呢。”理莎上下打量菲尼克斯，似笑非笑地道。
    “沒什麽大事。”
    菲尼克斯表情恢複嚴肅，決定隱去沒必要的情緒。
    “那就要接受我們的懲罰！”理莎朝營地喊去，“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一個少年打趣地搖搖手：“算了吧，理莎，都能躺贏了，還奢求什麽……還不快去給殿下倒熱水！”
    “好家夥，你不要那個人分了嗎？”
    ……
    山的另一頭，尼克也是見到了自己的隊友。
    六男三女，全是路人臉，唯獨自己與眾不同。
    他笑了笑，自己果然非常的帥氣。
    “嘿，夥計們，初次見麵！”
    他朝那些人招招手。
    “就讓我來帶你們起飛吧。”
    眾人都是反應過來，看向這黃毛小子。
    “哦，沒想到隊伍最後一人是那個新人！”
    “那個維多利亞人？據說他可是埃普西隆皇族的手下……”
    “我聽說過，他成績一般般，但是有著強大的遣靈。”
    “你們知道就行。”尼克笑了笑，“我們來商量戰術吧，在場的，我們各自認識一下。”
    眾人一番交流，倒是有點熟悉起對方了。
    “沒想到尼克閣下，你竟是這般自然熟，我還擔心你是皇女殿下那種不大好靠近的人呢。”
    畢竟尼克最近和菲尼克斯走的比較近，學生們都是看在眼裏。
    尼克尷尬地撓撓頭：“哪有哪有，隻是我比較主動罷了，且殿下其實也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冷漠。”
    “話說，你們都擅長些什麽，有誰有遣靈嗎？關於集訓，有什麽情報嗎？”
    眾人開始分享情報，希望團結起來，在這野外集訓中取得好成績。
    一段時間後。
    “983屆分為三十多個隊伍，明日便會進入山下那方圓數十公裏的小盆地中混戰。屆時天上會有近衛軍團的靈素飛行器監視，為眾人評分。”
    “堅持的越久的隊伍，評分自然越高。若是有突出表現，評分也會提高。以隊伍分為基礎，還會繼續評個人分……”
    尼克皺皺眉頭，這集訓，完全是為了讓學生們適應軍隊作戰而準備的。
    “你們九人，隻有一人有遣靈。”
    那位有遣靈的隊友點頭示意。
    “我的遣靈名為強襲遣靈，勉強達到第一層次。”
    尼克滿意地點點頭，加上自己，他們隊伍便有兩個人有遣靈了。
    自古以來，擁有遣靈的人便是物理意義上的強人一等。放眼人族，遣靈的擁有率不過百分之一。而據說在這卡蘭諾亞貴族學校，學生的遣靈擁有率便是高達百分之十。
    雖然現在的靈素科技能彌補有效普通人和有遣靈的人的差距，但是遣靈擁有者仍強勢，因為遣靈算是一種生靈的本能，並不是後天練習的各種技能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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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自己隊伍，遣靈擁有率卻是高達百分之二十，可謂是優勢之一。
    而那強襲遣靈，尼克經過兩個月的學習，也是有所了解。
    那是人族中覺醒率最高的遣靈，占所有遣靈擁有者的三分之二以上，菲尼克斯的哥哥艾文也是有著那種遣靈。
    “內附是身體強化，外附是氣流震蕩嗎？”尼克讚歎地說道。
    “那我也展示一下我的遣靈。”
    他眼中放出點點金光，在日光照射下有點不大能看見。但是他周身的金色虛影卻是明顯可見。
    一道白色光環覆蓋眾人，他們皆是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狀態皆是提升，反應力和力量均是強了不少。
    “這是我的天羽遣靈，很遺憾，我能力不足，隻有這一個內附能力，天羽光環。”
    那強襲遣靈的擁有者驚訝的問道：“遣靈還能覺醒一半的？”
    “不止如此，我三個月前還是鄉裏鬼混的平民小子，勉強練劍兩個月，現在恐怕技不如人，你們中的每一個都能完虐我吧。”
    “但是我掌握了很多一階魔法，配合訓練法杖，說不定能起到點作用。”
    訓練法杖是限製了功率的法杖，以免過度傷人。
    一個隊友不以為意地笑道：“尼克閣下倒是謙虛了，你的天羽光環，對我們的意義重大。”
    “正巧，我也這麽認為。”尼克自習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那麽我提議，以我為小隊核心，我來率領你們，然後起飛。”
    聽到這話，隊友們都是有點驚訝地看向他，這小子這麽自信的嗎。
    一部分人似乎是覺得沒問題，但是也有人表示懷疑，這尼克不過初來乍到，如他自己所說，是個新手。
    他真的值得相信嗎？
    而且他們都是身為貴族子女，心高氣傲，真的甘心被一個可能不如自己的人領導嗎？
    “倒也不是要你們現在就信任我，但是你們也算是見識過了我的遣靈。”尼克再次環視眾人，自薦道，“就憑我這天羽光環，你們總該以我為核心吧。”
    “隻要保我安全，給我必要的靈素補給即可，我會在後方助大家一臂之力。”
    有人似乎是同意尼克所說：“尼克閣下確實有道理。若是有你相助，我便能與那些強者鬥一鬥。”
    尼克繼續一番勸說。
    接下來不用想，大家都是同意了。
    先不說是否由他領導隊伍，起碼讓他的能力發揮最大的作用，對整個隊伍均是有利。
    ……
    第二天下午，集訓已經是開始一段時間，山間盆地中的一些地方已經打的熱火朝天。
    尼克所在的隊伍便是想辦法避開那些區域，同時不斷地搜尋補給。
    近衛軍團時不時會向戰場丟下補給，若是能獲得那些補給，便是能獲得可觀的優勢。
    但補給也會被眾隊伍爭奪。
    尼克最需要的便是補給中的靈素飲料，那種飲料用動物的血清製成，通過血液溶解大量靈素，配合某些調味品讓其口味到能喝的程度。
    雖說口味還是不咋地，但是能有效補充靈素。
    這對於時常開啟遣靈的尼克來說作用巨大，遣靈對於靈素的消耗不是一般的一階魔法能比。
    他們在雪地中以適中的速度飛奔。
    這時前方灌木叢一陣異動，幾個人冒出頭來，各拿一把訓練法杖，啟動其中的術式，然後射出滾滾火球。
    尼克立即示意隊友停下，同時揮動法杖，按照其中術式圖的記錄運轉靈素，一道淡藍色的半圓結界在隊伍前方展開。
    “那個金發男……他施展魔法的速度好快。”灌木中的對手暗中罵道。
    戰鬥時，對方展開結界魔法後，遠程攻擊的效果均會大打折扣，這也是現在靈素科技發展迅速，人們依舊熱衷於近戰的原因。
    軍隊在結界的保護下，各種炮火均是沒有辦法，還不如衝上去用刀劍較量。
    尼克在魔法方麵有點天賦，雖然隻是學了兩個月，但在法杖的輔助下，他運轉靈素的速度比同齡人稍快。
    他切換法杖中的術式圖，快速運轉靈素，一道灰色光球自法杖尖端飛出，砸在前方地麵上，頓時滾滾煙霧噴湧而出，籠罩了前方的大片區域，遮擋了視線。
    對麵的隊伍見先機已失，急忙準備撤退。
    這時，一人掠過灌木，跳進敵對隊伍之中，然後身上凝聚出虛影，隨即一道氣爆聲響起，強烈的氣流震蕩著衝向四方，那些走的慢的人便是人仰馬翻般全都倒地。
    強襲遣靈，氣流震蕩。
    這時，煙霧中又有幾人躍出，對著對麵的人一番亂砍，便是將那隊伍淘汰了一大半。
    “該死，碰鐵板了。”
    這半路攔截尼克他們的隊伍之前便通過了同樣的手段，淘汰了另一支隊伍。
    “你們快追，別讓他們跑路了。”
    尼克緩緩從煙霧中走出，周圍有著幾人貼身保護。
    他把玩著法杖，遊刃有餘地說：“又是一隊雜魚，區區伏擊也想陰我？”
    他周身有著金色虛影凝聚，顯然之前的隊友戰力那麽強力，是因為受到了他天羽光環的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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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克，之前奪得補給時，你可是也用了差不多相同的方式陰了別人。”一個隊友戲謔地道。
    尼克拿出一罐靈素飲料，打開便喝，然後擦擦嘴說道：“嗬嗬，正因為我懂這些，所以同樣的辦法難以對付我。”
    “你倒是自信。”
    眼下他們已經差不多幹掉了兩個隊伍，這等戰績已經不差，但是離尼克要的前十還是少了。
    “我說了，我帶你們起飛，起碼前十。”
    尼克看向天空中一個巴掌大小的靈素飛行器，朝著那東西做了個鬼臉。
    這時前麵追擊的隊友也是趕回來：“尼克，還是跑了兩個。”
    “也罷，他們掀不起什麽風浪。”尼克哼著小曲，很是輕鬆，“今天收獲不錯，但是也該結束了，第一天還是別太過張揚。”
    “而且我也有點累。”
    但他的隊友們皆是精神的不得了，顯然是天羽光環的效果。
    “沒想到，我們還是低估你了，尼克閣下……”
    “知道就別廢話啦，我們去找個隱蔽的地方紮營，冬天很快便會天黑的。”
    ……
    第一天夜晚，也不算平靜。
    尼克隊伍紮營處，千米外似乎有著紅光閃爍。
    “夜晚也打的熱火朝天……這噪音，我也是別想休息了。”尼克拿出從補給中獲得的靈素電池，將其插入護盾發生器中，一道淡藍色若隱若現的結界便是覆蓋了營地。
    深山老林中，應該不會有人找來。就算來了，這結界也能稍作抵禦，而且尼克還有著其他手段。
    大家圍著篝火開始閑聊，輪流休息和站崗。
    “但夜晚也不能放鬆警惕。”
    “雖然說第一天的成績已經不錯了，但是過早被團滅會影響隊伍分哦。”
    “據說有些隊伍特別強勢，近衛軍團或許有意這麽做，讓其他隊伍聯手對付那些隊伍，這也算是某種檢驗。”
    尼克聽著他們的話，回想起以前在維多利亞，夜晚和朋友們到處閑遊盡興的場景。那時的他，也是能和朋友們無憂無慮地討論各種話題。
    “唉。”
    “我休息一會，你們若不睡，便保持警覺。”
    尼克如此拜托隊友們，然後自己找到個雪比較少的地方，啟動靈素熱毯，將自己包住後緩緩躺下。
    不知多久後，噪音將尼克吵醒。
    “尼克閣下，有人來攻擊了！”
    “是貝塔家族那獨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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