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位匠族科學家的帶領下，菲尼克斯爬上發射塔，準備進入火箭頂端的探測器之內。
    和她一同上來的，還有那位瘋狂科學家菲爾，這家夥看上去是傑斯頓大總統非常信任的人之一。
    “菲尼克斯冕下，這邊。”菲爾沿著懸掛於空的鋼鐵走廊來到探測器之外。
    這裏已經有工作人員等候在此，他們見到菲爾和菲尼克斯到來後，便是一齊敬禮，隨即打開探測器的艙門。
    菲尼克斯微微抬腿，跨入狹窄的探測器內，雖說麵無表情，但內心卻忐忑不安。
    這種事情，對於她一個相對來說沒怎麽見過世麵的少女來說還是有點離譜。
    不過，菲尼克斯明白，這些匠族人沒理由害她。
    菲爾也是踏進艙門，一下子，整個探測器內部便是顯得極為狹窄起來。
    他讓菲尼克斯半躺著坐在艙室中央那個排滿靈素儀器與鋼網軟管的座椅上，同時在四周密密麻麻的精密儀器內搗鼓著什麽，菲尼克斯看不太懂。
    “菲尼克斯冕下，放輕鬆。”菲爾語氣聽起來挺冷靜，但是他那麵目猙獰的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冷靜地樣子。
    他讓菲尼克斯平躺後，從座位周邊抽出幾條金屬繩索，將菲尼克斯牢牢固定在座椅上：“這些是防止你在火箭升空時脫離座位的固定鋼索。”
    菲尼克斯點點頭，看來這不是為了把自己綁起來而準備的鋼纜。
    “昨天傑斯頓大總統給你的說明書都看完了吧。”
    “嗯。”菲尼克斯輕聲回答，她昨天確實秘密接受了一些基本教學。
    傑斯頓大總統準備的很周全，他協助對這種高端術式一竅不通的菲尼克斯稍微掌握了控製方法。菲尼克斯的悟性也很強，隻要弄清楚該如何操控靈素來控製探測器的各種儀器，很快便能徹底掌握整個探測器的控製方法。
    “很好，菲尼克斯冕下，等會當我將你與探測器的操縱術式連接起來後，你便能通過操控靈素來控製整個探測設備了。”菲爾招招手，一邊說道，“英格尼姆的地麵控製中心會實時告訴你何時該啟動什麽儀器，你隻要按照指示去做即可。”
    “然後，在到達十萬米天牆之前，整個運載火箭都不需要你親自操控。當到達天牆之後，火箭尾部的推進裝置脫離，那個時候便是用上菲尼克斯冕下你本身靈素的時候了。”
    菲尼克斯繼續點頭：“我的靈素儲備應該足夠吧。”
    “我不敢保證，傑斯頓大總統搞得這些魔法術式複雜的很，遠比基本的魔法更能消耗靈素。”菲爾語速很快，“而且，突破天牆後，你與大地蓋亞的靈素聯係很可能將徹底斷絕，到時候，你恐怕也很難收到來自眷屬的靈素補充。”
    “因此，整個流程全靠我自身的靈素積累。”菲尼克斯深吸一口氣，免得壓力太大。
    菲爾點頭表示肯定，同時從菲尼克斯座位兩側拔出六個幾乎有菲尼克斯小臂粗的複雜鋼管，鋼管尖端是布滿魔法術式的針頭。
    “接下來，我要將這六個靈素傳輸器插入你的後背，盡可能與脊柱相連，以此讓你能夠幾乎沒有延遲地操控整個探測器。”菲爾有點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菲尼克斯冕下，你不怕疼的吧。”
    “不怕，動手便是。”菲尼克斯沉聲說道。
    她後背的衣物此時開始有著雷光跳動，隨即被分解為漆黑的靈素煙霧被吸入體內，露出雪白的肌膚。
    菲爾三隻眼球瘋狂抽動，他嘴角一斜，接連將六根針頭全部插入菲尼克斯後背。
    菲尼克斯眉頭一皺，隻感覺背後一陣微微的刺痛傳來，隨即就是有著幾個異物幾乎接觸到了自己的脊椎骨。
    撲哧，沸騰的血液被擠壓出來，然後蒸發為靈素黑霧，重新被吸收回菲尼克斯的身體內。那些針頭插入身體的傷口也是有著點點雷弧閃動，不出幾秒便是長出新的血肉，與機械相連。
    而菲尼克斯的血液，幾乎是沿著六個管道，湧入到探測器的儲能設備內。現在，整個探測器都是幾乎以菲尼克斯為靈素電池來運轉。
    菲尼克斯繼續深呼吸，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
    這整個探測器，幾乎就是基於菲尼克斯本人或者是邪族個體來設計的。菲尼克斯不認為尋常生靈在六根鋼筋般的異物插入後背還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冷靜下來。
    “哈哈，所有係統全部啟動啟動啟動！”菲爾視線瘋狂抽動，他手臂飛速擺動，將狹窄艙室內的開關盡數開啟。
    “還有，這個！”他最終揮出一拳，砸在艙室前部的總開關之上。
    菲尼克斯有點擔憂地看著菲爾：“這些都是些精密儀器，你這麽用力會不會弄壞？”
    “弄壞？不，絕對不可能。”菲爾搖搖頭，瘋狂地說道，“我貢克爾聯邦科技世界第一，怎麽會因此出問題？”
    “菲尼克斯冕下，你看著吧，整體魔法術式都已經啟動，進入待機狀態。你應該感受得到。”
    菲爾說話的同時，探測器艙室內的各種高端靈素儀器都是開始發出微光。而菲尼克斯本人也是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靈素似乎湧入到了身外的機械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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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妙的感覺。”
    她幾乎產生一種錯覺，周圍整個探測器都是變成了自己身體的延伸，不同的傳感器或是推進器宛如新的感官與肢體一樣。
    菲爾點點頭：“這樣就沒問題了。探測器準備就緒，我準備下去了。”
    “菲爾，你通知一下傑斯頓大總統，讓他小心靈天使諾瓦米婭的那個分身。”菲尼克斯最後關頭還是選擇出聲提醒。
    “啊？她不是……行，我馬上去辦。”
    ……
    菲爾和一同上到發射架上的工作人員馬不停蹄地離開發射塔，朝著那碉堡一樣的圓頂建築撤離。那邊便是控製中心。
    再過幾分鍾，整個運載火箭通天二號便是要發射了。
    傑斯頓大總統也是站在控製之下內，周圍全是通過傳感器監控火箭數據的工作人員。
    他的目光注視著已經進入發射倒計時的火箭，眼中滿是激動。
    所有數據都是正常，這一次的發射按理說將會無比順利。
    傑斯頓此時仿佛不再是什麽聯邦大總統，而是返璞歸真地變回了科學家。
    “傑斯頓兄。”菲爾跑來控製中心，向傑斯頓打了個招呼。
    “辛苦了，菲爾閣下。火箭初期準備已經順利完成，接下來交給我們航空航天部門吧。”傑斯頓點點頭，微笑著說道。
    “當然，不過菲尼克斯冕下要你注意靈天使諾瓦米婭。”菲爾即刻開門見山地說道，“就是我們捕獲的那個分身，據說她的本體是卡倫商業聯合林氏集團的林巡夜。”
    “那個靈天使……”傑斯頓斟酌著，思考這段話。
    而此時，火箭發射已經到了最後的十秒倒計時。
    “諾瓦米婭，如此難纏的家夥，我們不能輕視她。”傑斯頓當即下令，“要審判庭加強英格尼姆的巡邏工作，進入最高戒備狀態。這一次我們的行動不能出差錯。”
    ……
    菲尼克斯靜靜地坐在火箭頂端探測器內的艙室中。她微微偏轉腦袋，便是能透過一個六邊形窗看到外界。
    現在是清晨，海麵上還全是霧氣，太陽都是被東方的萬米光牆遮蔽。
    “三……二……一……”
    外麵有著廣播聲傳來，看來是要發射了。菲尼克斯緊繃起精神，免得出差錯。
    現在，菲尼克斯很相信，無論是哪個生靈坐上了她現在的位置，絕對都會比她更緊張。
    “點火！”
    轟！
    窗外火紅光芒照射進來，整個艙室猛然一震，伴隨著震動而來的，是那愈來愈強的推背感。
    菲尼克斯能感覺到自己在往空中上升，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如此大的加速度，幾乎將菲尼克斯壓在座位上。
    轟轟！
    菲尼克斯微微偏頭，看向窗外，發現遠處一個懸空島嶼正在迅速往下移動，這意味著火箭此時真的在往天空衝鋒。
    周圍的一個小屏幕上，顯示著一些數據，說是加速度已經達到十七倍重力加速度。
    菲尼克斯提前補習過基本知識，這種加速度如果超過八倍重力加速度，尋常人便很可能昏死過去。
    而現在菲尼克斯除了感覺自己身體被無形壓力按在座位上之外也沒感覺多難受。
    匠族人可還真看得起邪族的身體素質。
    菲尼克斯繼續盯著眼前的小屏幕，以免錯過了什麽重要信息。
    距離發射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鍾，菲尼克斯注意到現在的海拔已經達到了八萬米，加速度已經超越了那什麽第一宇宙速度。
    加速度正在下降，此時已經接近了十萬米天牆所在，菲尼克斯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那股無形重壓正在散去。
    這是，她注意到自己與數百邪族眷屬相連的血鳳環逐漸地變得異常，很多眷屬的連接都是微微變淡。
    “接近天牆的前兆……此處外界的靈素濃度已經這麽低了嗎？”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自己的副神智核也是顫動起來：“主人，眷屬發來緊急聯絡，是素娜伊利亞。”
    “哦，少見。”菲尼克斯有點納悶，自從她擁有了副神智核後，很多雜事都是副神智核去處理了。
    除非遇到一些需要菲尼克斯親自做決定的事情，菲尼克斯一般都不會與眷屬聯係。
    “素娜，怎麽了？”菲尼克斯一邊看著窗外正在逐漸變黑的天空，一邊沉下心神與眷屬素娜交流，“是不是西蒙欺負你了？”
    “殿下，你說什麽啊……我……西蒙要我……血鳳環聯係……”
    素娜的聲音斷斷續續，不過菲尼克斯清楚她要問什麽。
    她現在幾乎遠離了生靈生存的世界，遠離大地蓋亞。靈素變得稀薄，需要通過靈素維持運轉的血鳳環自然會停止工作。
    “不用擔心，我在貢克爾聯邦做實驗，血鳳環失靈是正常情況。實驗順利結束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所有眷屬。”
    菲尼克斯剛剛交代完事情，便是察覺到靈素已經幾乎完全消失。血鳳環徹底失靈，菲尼克斯無法再動用天使之環聯係眷屬了。
    而整個運載火箭也是剛好用完了儲備的靈素燃料，推進器已經熄火，整個火箭都在通過慣性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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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十萬米天牆。”菲尼克斯心中默念著，此時已經失去了所有眷屬帶來的靈素補給，她必須通過自己本身的靈素來活動。
    就在一切都安靜的時候，菲尼克斯身前的一個收音儀器開始發出滿是幹擾噪音的聲音。
    仔細分辨音色，菲尼克斯能認出對方是傑斯頓大總統：“菲尼克斯冕下，探測器已經送入大地蓋亞的軌道……第一第二節運載火箭已經脫離，整流罩脫離，現在是你接管操控了。收到請回答。”
    “菲尼克斯收到。”菲尼克斯冷聲說道，同時催動起周身靈素，開始接管整個探測器的操控。
    “好，現在根據地麵指示進行變軌，每一步操縱完後記得報告，地麵控製中心正實時接收數據。”
    “收到。”
    ……
    一段時間後，菲尼克斯徹底突破了天牆，現在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
    她已經親眼見到，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大地蓋亞，的的確確是一個巨大的球。
    短短十多分鍾，菲尼克斯受到的震撼便是超越了以往數年。
    她看見了破碎海域的全貌，看見了如湖中落葉般的無數群島；看見了白雪皚皚的極光大陸，蠻荒黃沙莽原覆蓋的沙海大陸；還有廣闊的天鏡海域，以及海域中央的卡蘭諾亞島。
    破碎海域剛剛迎來黎明，而卡蘭諾亞還在黑夜之中，唯有點點燈火穿越大氣層照到菲尼克斯的赤色眼睛內。
    天鏡海域上，還有著隱隱約約的燈光，那些應該是捕魚船的燈光。
    “這就是，世界……”菲尼克斯喃喃道，現在所見到的世界不再是地圖，而是與地圖完全對應上的整個地表。
    無論是海洋，還是陸地；無論是北半球的極光大陸，還是赤道上的沙海大陸；此時此刻，都是盡收眼底。
    “隻是看不見天羽大陸，天羽大陸應該算是在另一個半球吧。”
    這是，有點嘈雜的電流音再次傳來，是傑斯頓大總統：“菲尼克斯冕下，已經到達目標高度，可以開始觀測了。”
    菲尼克斯回想起昨天自己做好的準備。她要為英格尼姆的眾多大學在天牆之外探測數據，很多匠族科學家的研究需要菲尼克斯的數據。
    “菲尼克斯收到。”
    她催動靈素，控製起各個傳感器。那些傳感器之內恐怕是極為複雜的魔法術式，此時都是通過菲尼克斯血液中的靈素來驅動。
    隻是突破天牆，菲尼克斯便是耗費了三分之一的靈素總量，接下來的三分之一就是用於啟動探測儀器。
    還有最後的三分之一靈素，必須用來變軌返航。傑斯頓大總統叮囑過菲尼克斯，即使數據沒有收集完，也不能動用最後的三分之一靈素。
    迄今為止還算順利，菲尼克斯不是內行人，這些就交給他們地麵控製中心來處理。
    菲尼克斯開始觀星。
    極為遙遠的太陽本身，為整個世界帶來光芒……天陽索拉。
    第一行星，靠近太陽的那顆黑點，神話中的旅者之星，旅星墨丘利。
    第二行星，夜空中僅次於雙月的亮星，神話中的啟明之星，耀星維納斯。
    第三行星，便是孕育生靈的家園，大地蓋亞。
    菲尼克斯調轉方向，將傳感器對準了星空中的另一個方向，繼續觀測，同時朝著地麵控製中心發回數據。
    第四行星，黑暗宇宙中的熒熒之火，昏暗而神秘的熒火之星，惑星馬爾斯。
    第五行星，滿是條紋的淡綠色星球，夜空中第二亮的青木之星，歲星朱庇特。
    第六行星，擁有光環的土黃星球，同樣很引人注目的黃土之星，鎮星薩圖努。
    接下來的觀星對象肉眼已經很難看見，菲尼克斯不得不花費靈素啟動了光學遠視魔法望遠鏡。
    第七行星，天藍色的顛倒星球，顛星烏諾。
    第八行星，暗藍色的昏暗星球，昏星涅普頓。
    第九行星，菲尼克斯沒能觀測到，她丟失了方向，隻知道傳說中的第九星的名字，暗星普羅托。
    “不愧是暗星，看都看不見，找也找不到……”菲尼克斯抱怨著。
    第七第八第九行星的名字都來源於神聖普羅米西亞帝國，其中第九星在地麵上肉眼幾乎看不見，唯有像菲尼克斯這樣的離開地麵來到太空的人才有機會看見。
    隻不過這次沒看見就是了。
    “接下來……環繞大地蓋亞的雙月。”
    菲尼克斯調轉觀測器，這一次的重點觀測對象便是兩顆月亮。
    現在的菲尼克斯幾乎是有史以來距離月亮最近的人，可即使如此，那兩顆月亮還是如此遙遠。
    大的那個月亮名叫天使之月露娜，呈現出銀白色，表麵附有細微的赤紅色裂紋，菲尼克斯還能觀測到很多環形山。
    “原來月亮也是一個世界……可是為什麽隻有我們的世界有靈素？”菲尼克斯有點不解。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菲尼克斯繼續按照地麵通訊的指示開始觀測另一顆月亮。
    另一個小一點的月亮叫做戰爭之月莉安娜，呈現出暗金色，有金屬質感，遠比天使之月露娜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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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戰爭之月顯然距離大地蓋亞更近，菲尼克斯甚至能看到戰爭之月在環繞天使之月運轉。
    “好神奇，天使之月環繞大地蓋亞運轉，而戰爭之月環繞天使之月運轉。”菲尼克斯若有所思，“那麽地麵看上去，每個晚上都是有著兩個月亮升起……”
    菲尼克斯搖搖頭，她繼續用探測器獲取著數據。整個過程不需要她過多操縱，她隻需要為探測器提供靈素能源，剩下的交給地麵控製中心的科學家即可。
    “聽說有匠族科學家測出天使之月露娜的密度小於水，這怎麽可能呢。”菲尼克斯自言自語著，一個人在外太空還是有點緊張，她以此方式放鬆。
    “希望這些數據能夠用上吧，解開更多的謎團，我也是為生靈的進步做了貢獻了。”菲尼克斯自嘲地笑了笑。
    靈素漸漸的消耗，菲尼克斯準備進行下一步了。
    可是，原本觀星的時候，還保持著的地麵通訊此時變得斷斷續續起來。
    “怎麽回事，地麵出問題了嗎？”她有點疑惑，稍微調試了一下儀器，可是沒有用，地麵的通訊完全變成了電流音，什麽都聽不出來。
    這該怎麽辦？地麵出問題了？
    菲尼克斯開始緊張起來，雖說現在整個任務隻剩下最後一步，那便是從上而下觀測世界裂口的內部，這樣簡單的事情菲尼克斯也能做到。
    她已經操控探測器探測了一大堆宇宙數據，已經稍微掌握了門路。
    可是，此時的通訊似乎是斷開了。雖說有可能是技術原因，因為傑斯頓大總統說過他使用了一些實驗性技術。
    但是在這個如此巧合的時間點，菲尼克斯不得不懷疑，地麵上出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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