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真相？我認為還不夠……”菲尼克斯眉頭一皺，“倒是你，聖天使赫利俄斯，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她平穩住心神，與內心中浮現的那棵黃金之樹對話。
    與此同時，菲尼克斯繼續催動靈素，試圖讓探測器脫離軌道，墜回地麵。
    可是，菲尼克斯驚訝地發現，自己無論怎麽注入靈素，探測器的推進器始終無法運行。而且，不知為什麽，她的高度也沒有變化，似乎是固定住了一樣。
    聖天使是怎麽做到這樣的事情的？他按理來說也隻有隱天級天使層次才對，這太詭異了。
    “哦？你和我一樣，發現了世界裂口的秘密，發現了天使一族的野望，你為什麽還不能下定決心？”赫利俄斯的聲音從菲尼克斯內心的四麵八方傳來。
    菲尼克斯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虛幻的身影。那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白發男子，金色眼瞳極為深沉；他的身後，是被黃金之樹照亮的萬丈雪山，還有無數金光城市。
    這是，神聖普羅米西亞帝國……
    “赫利俄斯閣下，我與你應該沒有任何關聯才對。”菲尼克斯冷聲回答，對方肯定帶著目的而來，菲尼克斯想要弄清楚這同樣站在頂點的男人想要幹什麽。
    赫利俄斯雙目金光閃爍，他一頭白色長發隨著雪風舞動，而背後那數千米高大的黃金之樹也微微閃動著光芒。
    如此幻象，幾乎與真實無異了。赫利俄斯表麵上是隱天級實力，可是他的真正力量，恐怕超越了隱天級。
    “真的沒有關聯嗎？千年以前，邪族肆虐，那可是我等純血靈族麵臨過的最強大的敵人之一。”
    “我認可強者，我需要強者的協助。加入我等的偉業吧，我們會徹底摧毀天使治下的天使之序，讓第三位麵重回我們的統治之下。”
    “你是生靈之中少見的佼佼者，我等純血靈族願意與你分享這片世界。我們可以一同成為世界的主人，而不是將世界拱手相讓於外來的天使一族。”
    “屆時，所有的生靈都會臣服於我們，你的眷屬會遍布全球，而我的信徒也將會將普羅米西亞的光輝傳向世界。”
    菲尼克斯一驚，這赫利俄斯，也有著一套好熟悉的說辭。可是，那純血靈族骨子裏的自命不凡，即使過了千年也沒能褪去。
    統治世界？好無趣的把戲。再說，菲尼克斯還沒天真到認為赫利俄斯代表的神聖普羅米西亞帝國，會將千年前攻擊過他們的卡蘭諾亞邪族當作自己人。
    赫利俄斯代表著純血靈族卷土重來的野心，不過他們如今依然勢單力薄，不僅要對抗天使一族，還要對抗其他生靈國家的提防。因此，他才打算拉攏其他由生靈飛升而來的天使才對。
    荒天使艾什為代表的魔族喜好偏安一隅，而血天使菲尼克斯代表的卡蘭諾亞邪族，真的打算繼續與世界為敵嗎？
    她念頭微動：“我對統治世界沒什麽興趣，當初你也是這麽對荒天使艾什說的嗎？”
    “嗬，魔族不過是目光短淺的低等生物，他們看不到我所觀察到的未來。如今的生靈皆是被天使一族愚弄，你也要與那群廢物為伍嗎？”
    “我不認為眾生靈應該受你貶低。”菲尼克斯冷聲回答，“純血靈族的時代已經過去，你們當初屠戮生靈，整個世界生靈塗炭，可不見得比天使一族的統治好到哪去。”
    “這麽說來，你也要站在我的對立麵嗎？純血靈族作為大地蓋亞真正的第一文明，即使是人族第二文明也不過是我們培養的後輩。你認為現在的眾生靈第三文明才是世界的主人？”
    赫利俄斯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他的目光，宛如雪山之間的狂暴罡風一樣，幾乎要將菲尼克斯撕裂。
    黃金之樹的光芒愈發顯現，赫利俄斯動怒了。
    “我等神聖普羅米西亞帝國的強大，恐怕超乎你的想象。我已經屈尊決定向你分享世界，你卻熟視無睹？”
    “我說過了，我不想選邊站。在你之前，天使先驅的代表，靈天使諾瓦米婭已經跟我說過類似的話了。”菲尼克斯語氣變得冰寒，“我迄今為止依舊無法信任靈天使諾瓦米婭，難道你指望我信任你？”
    突然出現，攻擊毫無防備的菲尼克斯，加上純血靈族那千年惡名，菲尼克斯真的沒辦法讓自己與對方同伍。
    “嗬嗬，看來沒必要談了。希望你們渺小的卡蘭諾亞在被我等席卷世界的怒火吞沒的時候，你的嘴依舊這麽硬吧。”赫利俄斯轉過身去，幻象逐漸消散，“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麽找到你的嗎？轉身看看吧。”
    “什麽……”
    菲尼克斯一驚，她微微操控探測器，控製姿態旋轉一番，隨即便發現探測器外殼不知何時被一條金色細線給釘住了。
    而細線的另外一端，竟是不斷延伸，直達十多萬米之外的戰爭之月莉安娜。
    戰爭之月此時位於天使之月與大地蓋亞之間，而菲尼克斯位於戰爭之月與地麵之間。
    戰爭之月莉安娜此時也有異象產生，菲尼克斯先前背對著戰爭之月，以至於沒有發現其中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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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戰爭之月的暗金表麵此時竟是有著規則的金色條紋閃爍，菲尼克斯動用傳感裝置一番探查後，驚訝地發現上麵有著靈素波動。
    怎麽可能，戰爭之月上麵有人嗎？
    嘭！
    菲尼克斯內心之中的黃金之樹驟然化為塵土消散，但是緊接而來的，是另一段幻象
    幻象之中，天使之月露娜從夜空之中升起，無數刀耕火種的原始人類仰望天空，此時的夜空，竟然隻有一個月亮！
    視角切換到月亮之上，那銀白月壤之下，天使之月露娜的地殼深處，竟然已經被挖至空心。
    而大地蓋亞的地表，完全不是菲尼克斯熟悉的模樣。幻象之中的大地蓋亞，有著七大洲，四大洋，而沒有世界裂口的存在！
    先進到無法想象的純血靈族，已經在月亮之中生存繁衍！他們建造了遍布整個月心的城市，同時觀察著大地蓋亞之上還在苦苦求生的原始人類。
    眨眼之間，幾萬年過去了。純血靈族從未離開過月亮，他們的發展陷入停滯，隻是默默地觀察著愈發進步的人類。人類創造了飛船，發射人造衛星，開始探索月球，探索整個星係內的其他天外世界。
    突然，在人類社會欣欣向榮的某一天內，那一片覆蓋了將近半個地表的大洋中央，一道裂縫被撕裂開來。裂縫之中宛如另一道璀璨星河，一個極為強大的存在從裂縫之中冉冉升起。
    序列之零，源天使，澤洛，執掌破界之權柄。
    世界裂口，即是他的辰翅。
    人類的兩百多個國家團結起來，與源天使交戰。而隱居在月麵之下的靈族，也是傾巢而出，抵抗著難以想象的滅世之敵。
    兩個文明的傾力抵抗，卻是無法傷害源天使分毫。
    轟！
    短短不到百年時間，整個人類文明便是被摧毀。源天使澤洛將自己化為人類的模樣，他大手一揮，大地變相，地殼翻湧，整個世界變成了煉獄。
    煉獄逐漸冷卻，化為如今菲尼克斯熟知的各個大陸各個海域。而原本不過方圓百裏的世界裂口進一步擴大，徹底將東西半球分開。
    源天使一轉攻勢，他再次揮手，潔白無瑕的天使之月便是爆炸，內部的靈族之城頃刻毀滅。月亮被炸成兩份，一份是隻剩滿是裂紋的外殼，另一份便是被拋射而出的暗金色月心。
    天使之月露娜，隻是原本月亮的碎裂外殼，不過被超凡力量固定住，才沒有破碎開來，反而化為星球形狀。
    戰爭之月莉安娜，原來是靈族建造國度的月亮之心，它被徹底摧毀，城市化為廢墟，孤獨地在天使之月周邊徘徊。
    轟！
    菲尼克斯兩顆眼睛瞬間爆炸，無數血汙飛濺出來，隨即化為靈素黑霧，重新被菲尼克斯吸收。
    “這……這是，舊日紀元？”菲尼克斯捂住噴血的雙眼，她眼眶之中血色雷弧閃動，逐漸化為蠕動血肉，為其恢複傷勢。
    “菲尼克斯，你還能無動於衷嗎？”一道虛幻的聲音傳來，下一刻，菲尼克斯便是見到，數十萬米之外的暗金色戰爭之月閃動了光芒。
    那一道能量光束，沿著細線一路席卷而來，直到徹底轟入菲尼克斯乘坐的探測器內。
    嘭！
    無邊太空之中，一朵金色鮮花炸開，數以萬計的碎片四散開來，化為布滿天際的流光朝著地麵墜落。
    菲尼克斯也是被炸碎，她最後的意識讓她催動起靈素。爆炸之中，無數雷光閃爍，讓菲尼克斯化為一顆血肉之球。肉球在與大氣層的摩擦中化為火球，飛速地朝著地麵墜落。
    菲尼克斯拚盡全力，不斷地催動靈素修補著肉球，以免自己的肉身被燃燒殆盡。肉身一旦被消滅，菲尼克斯的神智核在靈素稀薄的近地軌道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破碎消散。
    聖天使赫利俄斯，遠比菲尼克斯想象的可怕。他的手段已經超越了所有生靈！
    誰能想到，純血靈族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他們舊日紀元的舊都之上，戰爭之月莉安娜，已經是神聖普羅米西亞帝國的殖民地！
    還有聖天使赫利俄斯灌注給菲尼克斯的那一段舊日紀元的幻象，先不說這段幻象是否是事實，是否被赫利俄斯篡改過來動搖菲尼克斯的內心……
    隻是其中的內容，不論真假，都已經足夠讓菲尼克斯的內心震蕩。
    第一文明、第二文明，都是被天使一族摧毀？
    如今大地蓋亞之上生長著的眾生靈的文明，已經是第三文明了？
    今日獲得的信息已經超越了菲尼克斯想象，如果她能平安回到地麵，起碼也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來消化這些信息。
    聖天使赫利俄斯的氣息在他摧毀菲尼克斯所在的探測器後便是徹底消失，而菲尼克斯自己正化為火球朝著地麵墜落。
    現在，菲尼克斯必須拚盡全力求生！
    她傾盡所有靈素，滾滾雷光閃動，無數血肉蠕動著生長出來，隨即又被火流刮走。
    如此往複之下，在菲尼克斯墜入大海之前，她便已經因為靈素見底而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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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念頭逐漸消散。
    ……
    幾個小時前。
    貢克爾聯邦，英格尼姆。
    輝月和紅豆站在港口邊上，眺望著遠處被海霧籠罩的發射平台。
    海麵波濤翻湧，浪聲不斷。輝月高挑的身影，逐漸隱於海霧之中。
    “輝月姐，你說匠族人的通天計劃什麽時候開始喵？”紅豆指著海的那邊，“你說，海的那邊是什麽喵，菲尼克斯老板到底打算做什麽喵。”
    “在下怎麽會知道啊，在下也等著他們的計劃開始。”輝月撓撓頭，有點尷尬地說道。
    如果紅豆少主知道了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會怪我嗎？
    “都怪你喵，要不是輝月姐暈船，我現在也跟著去海那邊看看了喵。”紅豆假裝擺出氣嘟嘟地模樣。
    輝月有點難繃：“總不能去他們做實驗的地方吐吧。再說，少主你不是也說幫不上忙決定不去的嗎？”
    “這……確實喵。”紅豆微微一笑，眨了眨眼，“我隻是看你今天忐忑不安的樣子很奇怪喵，才決定來陪陪你喵。”
    “是嗎，少主可還真體貼在下。”輝月一愣，表情僵硬地回答。
    這時，海麵之上，一道陣風吹來。
    下一刻，雲霧之中，一道金色尾焰光芒驟然升起，通天二型火箭發射了。
    “是時候了。”輝月冷聲說道，她天藍色眼睛此刻透露出一絲決然。
    “對喵，看上去是開始了喵！”紅豆被海那邊傳來的龍嘯般的聲音給嚇住了，她一對豎曈直直盯著那衝天而起直插蒼穹的火光，顯然是被震撼。
    “輝月姐，好壯觀喵！”她爬起來，拉了拉一旁輝月的衣袖，同時指著天上。
    可是，她猛地發現，自己抓住的，不過是一團霧氣。
    “喵？”
    “少主，對不起！”
    啪！
    紅豆腦袋遭到重擊，昏死過去。
    海霧之中，輝月的身形閃現而出。她手上握著太刀，用刀背擊暈了紅豆：“少主，在下本來希望你不在這的。”
    她的視線轉向英格尼姆的市內，看向最高審判庭所在的方向，那也是靈天使諾瓦米婭被關押的方向。
    “在下欠林老板一條命，在下必須這麽做。”
    “一切結束後，紅豆少主……你，你一定能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的腦海中，過往記憶不斷浮現。
    一個破敗的波亂流道館，一位快餓死的女浪人……
    一位慈眉善目的獸族貓人種富人，一位可愛的橘發少女。
    “波亂津輝月小姐，我很中意你們波亂流的武藝。有沒有興趣來當二之宮家族的家臣？”
    “紅豆少主，就需要你來保護了。”
    輝月從那個時候開始，便是衣食無憂。
    後來，鬼燈島爆發了動亂，舊朝被推翻，新的國度建立起來。
    沉火島赤川城，成為了新的首都。新的冥河幕府遠比上一個朝代排外，故鄉千鳥島上生存的千萬其他非鬼族國民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千鳥島二之宮城城主家族，二之宮家族，不得不協助破敗的西街皇族反抗赤川家族的叛軍。
    後來，赤川家族還是優勢，他們建立了全新冥河幕府，認為鬼族才是尊貴之族，外族皆是成為了下等民族。
    而二之宮家族，涉嫌謀反，要被清算。
    危難關頭，家主將紅豆托付給輝月：“波亂津輝月，請將紅豆她……帶到能夠自由生活的地方！”
    輝月臨危受命，指揮一艘二之宮家族戰艦破浪遠航，直朝卡倫海峽前進。
    然而，她還是被追上了。
    幕府的白夜眾，追上了二之宮家族的戰艦。他們的首領極其強大，能夠手搓黑洞，將每一個反抗的人撕裂。
    那個白夜眾首領，臉上凶相盡顯，她享受虐殺，每一個人都成為了她撕扯的對象。
    輝月從此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她再也無法忍受船上的生活。
    當初，戰艦被硬生生撕開，數百人葬身海底，唯有輝月抱著年幼的紅豆爬上了一處礁石。
    正當白夜眾要處決她們二人的時候，暴雨之中，林氏集團的軍艦出現了。
    林巡夜總裁擊退了假扮成海盜在公海襲擊二之宮家族戰艦的白夜眾，將紅豆與輝月救起。
    林巡夜從此成為了紅豆的偶像，紅豆得以在卡倫商業聯合打拚。而輝月本人，成為了林氏集團的間諜，她明白自己進入了另一個漩渦。
    十多年後，林巡夜下達了最後一個任務，潛入貢克爾聯邦，摧毀他們最新的研究計劃。
    幹完這一票，輝月才能成為自由身。林巡夜承諾不會再找她和紅豆的麻煩，這是終結一切的機會。
    林巡夜的計劃太周全了，她妙算無遺，提前知道菲尼克斯的行程，讓輝月獲得了菲尼克斯的信任。
    到達貢克爾聯邦的時候，輝月又果斷出賣了林巡夜的分身，而這也在林巡夜的計劃之內。
    尋常辦法林巡夜根本無法進入貢克爾聯邦首都英格尼姆，匠族人以為被逮捕的靈天使諾瓦米婭已經束手無策，可不知諾瓦米婭真正的殺招在於波亂津輝月這局外人。
    輝月所說的話皆為真話，包括菲尼克斯在內，沒有人懷疑她。
    隻是，林巡夜的計劃，便隱藏在眾多真話之間。
    幹完這一票，就能迎來真正的自由。
    輝月眼中，天藍色微光閃爍。她的身形再一次化為迷霧，眨眼間，便是消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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