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劍君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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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君???
一個大大的問號在顧易腦海中冒出。
真的假的......
此時,由百姓圍成的人牆裏,正上演著一出令人牙酸的戲碼。
隻見滿臉猙獰的惡少一腳踩在小乞丐打著補丁的褲腿上,許是用了點力道,小乞丐拚命掙紮,口中發出破碎而嘶啞的“啊啊”聲。
即使痛得淚眼直流,麵目扭曲,小乞丐仍是抬起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巷口,不斷的“啊啊”哭喊,像是在努力解釋著什麽
人群的議論像蚊蠅般嗡嗡作響,賣雞蛋的阿嬤別過臉,用圍裙擦了擦眼角,挑夫攥緊了扁擔,指節壓得泛白,卻終究沒敢出聲。
可就在惡少抬腳要往啞巴胸口跺去時。
一陣衣袂破風的銳響突然從頭頂炸開。
“哎呦!!!”
眾人隻覺眼前白光一閃。
那麵如冠玉的白袍男子足尖剛沾地,腰間的玉劍還在發出輕鳴,踹向惡少後腰的腳已經收了回來。
“哼,賊人!”
白袍男子冷哼一聲:“有本劍君在此,豈容你欺良壓善?”
——欺良壓善???
顧易懵了,他們比此人要更早到一步到來,連他們都是一頭霧水著,這個自稱為“劍君”之人,莫非能未卜先知不成?
還有此人的麵貌......
顧易不敢置信的揉了揉雙眼,蘇醒後首次露出“見鬼”的表情。
這特麽不是“顧君明”嘛!!!
“老顧,你......你還有個孿生兄弟呢?”
葉永真和清璿同樣愕然住了。
“拜托你醒醒吧,就算有,那也不能是我的呀!”
顧易不禁吐槽了一句。
不過葉永真這句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
難不成先前那具身體......
當真有個容貌相似的胞兄?或者胞弟?
嘶,不能吧......
“是你!掌明劍君!”倒在地上的惡少捂著後腰一頓齜牙咧嘴,看向白袍的眼中充斥著憤慨之色。
他這話一出,在場人們皆是眼色一喜。
“是......是那位劍君嗎?!”
“不會錯,就是他,玉劍白袍,和傳聞中描述的一模一樣!”
“我去,真的是掌明劍君呀,前些年便聽聞了劍君出世的消息,還以為又是道聽途說,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咦,他不是死在北玄了嗎,難道是謠傳?”
“肯定是謠傳呀!總有些家夥見不得他人好,惡意造謠!”
或許是有了這位“劍中真君”撐腰的緣故。
在場人們瞬間就沸騰了,紛紛指著惡少進行口誅筆伐。
顧易和葉永真相對視一眼,卻是相顧茫然。
雙雙蒙在鼓裏。
“前些年出世的劍君,我?他?”
“我不道啊......”
要論現場誰最懵圈,顧易還隻是其次。
當屬派人給“顧君明”風光大葬的葉永真。
真就是懵逼他娘給懵逼開門——懵逼到家了!
葉永真親眼看著“顧君明”躺棺材板裏,親眼看完了棺材鋪價格高昂卻也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一條龍下葬服務。
不是哥們!!!
沒死你不早說,白白浪費葉哥那麽多真金白銀!
“今日被我撞見,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白袍男子冷冷注視著惡少。
“行,你,你們......”
惡少一一指過白袍男子和現場喊得最歡的幾人,最後看向白袍男子,咬牙道:“掌明劍君是吧,小爺我今天姑且就給你這個麵子......”
“今天你是老大,你不可能永遠是老大!”
“我們走著瞧!”
撂下這一句狠話後。
惡少爬起身,就此沉著張臉,罵咧咧的離開了這裏。
所以,這就沒了?
顧易懵了,真的懵了。
既然選擇了出手,不調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還人家小乞丐一個清白,還放跑了惡人,要是事後人家再找小乞丐麻煩怎麽辦?
還有,此人判定惡人的標準是什麽?
他怎知道錯在惡少,而非小乞丐?
“你沒事吧。”
白袍男子小心扶起了小乞丐,並從懷裏摸出兩枚金寶,塞到了小乞丐懷裏,柔聲細語道:“這些錢,拿去找郎中看看傷勢。”
“氣候微涼,別忘了給自己添身保暖的新衣。”
小乞丐看著懷裏的巨額,有些麻木的點了點頭。
此後,人們中爆發出一陣如山呼海嘯般的喝彩和稱讚,字裏行間皆是在感激“掌明劍君”今日的善舉。
“沒,沒搞錯吧......”
不問清楚緣由放跑惡少已經足夠令顧易傻眼的了,白袍男子這一舉動,更是如晴天霹靂,雷得他瞠目結舌。
大哥!這裏有姬這麽多人看著,你就這樣毫無顧忌的給那身材消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乞丐塞了兩枚金寶?!
就不怕因此給人家小乞丐引火上身嘛?!
好歹換個地呀!!!
不僅是顧易,葉永真同樣被雷得說不出話來。
誰言世間無神明?神人不就在這裏嗎?
這特麽就是個神人啊!!!
“清璿,他,他,他......”
葉永真指著白袍男子,磕磕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然而清璿觀察過後,有些疑惑的來了句:“模仿者?”
“模仿?”
葉永真有些不願相信,“確定不是棺材裏的人爬出來了?!”
“不會吧。”
清璿果斷的否認了,蹙眉道:“此人雖然容貌與先前的老顧極其相似,氣息也是近乎相同,但......”
“他體內有著一個獨特的靈魂!”
“你這不是廢話嗎......”
顧易抽了抽嘴角,“誰的靈魂不是獨一無二的?”
“我這不是這個意思。”
清璿猶豫了一下,語氣篤定:“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但此人,的確不是老顧,也並非躺在棺材裏之人。”
“諸位,有緣千裏來相會,你我,後會有期!”
白袍男子臉上洋溢著灑脫的笑容,衝周圍的百姓拱了拱手,隨後便在歡呼聲中騰空而起,幾個飛躍便消失在了遠處的建築上方。
且他自始至終都沒吐露過自己的姓名。
頗有一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俠骨風範。
“什麽實力?”
葉永真望著白袍男子離去的方向,聲音卻是在對清璿說。
“保底化橋境神人一變,至多地玄二變。”
清璿如實回道。
葉永真詫異了,“連你都無法探清虛實?”
“不是的主人。”
清璿正色道:“此人身上的情況極其特殊,並且還有較為模糊的天運加持,遮掩了部分天機,輕易無法估量出真實修為。”
“天運加持......”
顧易皺眉道:“那不是受上天眷顧的先天聖靈才會有的嗎?”
“所以我才說他特殊呀!”
清璿回道。
“靠!”葉永真爆了句粗口,他懊惱的重拍了下大腿,說道:“早知道就把這白癡留下一探究竟了!”
“清璿,還愣著幹什麽,去追......”
“老葉。”
顧易輕喚了一聲,搖搖頭道:“別為難清璿了,此人既有天運加持,想來也不是什麽等閑之輩。”
“讓他走吧,日後有機會再著手調查此事。”
“你就不怕他用那張臉去胡作非為?”
葉永真輕挑側眉,說道。
“怕什麽。”
顧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說過的,‘顧君明是顧君明’,顧易是顧易,便是躺在棺材之人活過來,做什麽也與我無關。”
“那他要是用那張臉跑百花宮偷窺仙子洗澡呢?”
“那我就打爆他的頭!重新塞回棺材裏!”
顧易是不在意白袍男子的所作所為,但那是建立生性良善,不給其他人添麻煩的前提下,否則,若白袍男子真用那張臉跑到百花宮偷窺仙子洗澡......太易門大師兄的臉就不是臉了?
弟子心目中的大師兄就不是大師兄了?
一路摸爬滾打,好不容易才成就的“劍君”之名,要是因此被白袍男子應毀盡毀,又落得個“千古罪人”的名頭......
那他前麵辛辛苦苦做的一切努力不全白費了嘛!
回到葉府前,三人順路去市場買點菜。
今晚由顧易掌廚。
不能白吃白喝,但可以貢獻點體力證明自己留下的價值。
雖說,證不證明其實都無所謂。
葉永真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特意去和顧易斤斤計較。
“昭昭!”
葉永真喊住了正在和顏汐汐切磋武藝的奚昭昭,說道:“你去火房給老顧打下手。”
“啊,這點小事都要幫忙?”
顏汐汐不悅,質問道:“昭昭走了,我怎麽辦?!”
“誰來陪我練劍!”
“你在狗叫什麽。”
葉永真從房屋與院牆中間的縫隙找出一把木劍,扛在肩上,神情既不爽又不屑道:“來來來,讓本青衫客會會你這個江海客。”
“那個,要不我去火房給顧師兄打下手吧......”
“堂堂江海客,也會不戰而降?”
“誰,誰說的!”
顏汐汐臉色倏地一變,她試著壯起膽子麵對,可說話間,卻是略顯得底氣不足道:“打就打!誰怕誰呀!”
“師兄一把年紀,一會敗了,可別怪我不懂尊老!”
“成啊~”
葉永真吊兒郎當的昂了昂下頷,“一定不怪你。”
“但!但是!”
顏汐汐無比嚴肅的補充一句:“因為這是師兄主動要求的,我可以不尊老,但師兄可切記一定得愛幼!”
葉永真:······
怎會有這樣一個厚顏無恥的師妹呢......
“閑話少說,看劍!”
“哇呀呀呀,看劍!”
“看劍!”
“看劍!”
“看劍......”
“看劍......”
院裏頭剛開始還是葉永真和顏汐汐二人之間分庭抗禮的“看劍”聲,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顏汐汐聲音漸漸弱小。
隱隱約約還帶上了委屈的哭腔。
“師兄賴皮!”
“有嗎?”
“這些招數清璿姐姐都沒教過我,公平一戰,怎能投機取巧呢!”
“你管這叫投機取巧?有意思,聽好了......”
“菜!就多練!”
葉師兄可不會像顧師兄那樣處處留情,言語勉勵。
一出手,絕不講絲毫情麵,直奔要害。
且每次得手,都不忘嘲諷亦或取笑顏汐汐一句。
短短一會的功夫,顏汐汐的手臂和身上各別部位就被葉永真用木劍打的青一塊紫一塊,哪怕顏汐汐後麵忍受不了委屈,棄劍不幹了,葉永真也不依不饒,冷著臉命令她重新拾起長劍,繼續對戰。
“哭什麽哭,你除了防禦就不會點別的了嘛?”
“給我把淚水擦幹,全力以赴朝我攻過來......快點!”
“慢吞吞的跟個蝸牛一樣,再快點啊!”
“快點,快點,在快點.......不必將我視作師兄,也無需顧忌我的感受,抱著殺死對手的決心全力向我發起進攻......”
“嘖,還是太慢了......”
“清璿就這樣教你的?!”
“嗬,朝夕組合,笑話中的笑話......”
“別哭了!!!”
“再讓我看見你丟掉狂瀾劍,明天自己收拾東西滾出太玄!”
火房內正在用清水幫忙洗菜的奚昭昭聽到院裏頭顏汐汐若有若無的哭泣聲,稍微遲疑了一下,將手甩淨。
打算出去讓清璿幫忙說說情。
“邪修眼中,可從來沒有男女老少之分。”
剛走到門口,身邊便響起了顧易的聲音。
“可是,汐汐再怎麽說也是葉師兄的師妹。”
奚昭昭有些於心不忍道:“什麽事不得一步一步來?”
“欲速則不達,一昧的貶低,隻會適得其反!”
嘩啦——
顧易將手中切好的肉沫倒入油鍋,此刻竟是出奇的平靜,頭也不回道:“你們還有師兄教導,有無數次氣餒和重拾信心的機會,包括我也一樣,有一位師兄默默替我扛下所有責任。”
“但是老葉他呀,一直都是一個人哦。”
【師兄在的時候,你可以哭,可以鬧,隻要不太過火,有師兄替你兜底,但日後師兄若不在了......】
不知怎麽的,奚昭昭腦海中忽閃過這樣一段話。
那是風君在五年前曾對如今的鳴神宗聖子說過的。
“葉師兄他,不是還有清璿姐姐和......”
奚昭昭微抿了抿下唇,反駁道:“和我大師兄嘛!”
“要這麽想的話,那你可就大錯大錯了。”
顧易蓋上鍋蓋,轉身麵朝奚昭昭,笑道:“我真正想表達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哭,可以鬧,當風雨襲來的那一刻,隻要回頭看,總會有一麵堅硬的高牆為你們遮風擋雨,但在那麵牆壁背後,除了風就是雨,縱使它已經千瘡百孔,依舊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因為它知道,底下還有剛剛冒出頭的嫩芽有待茁壯成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