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鼎中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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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鼎內部一片漆黑,仿佛無盡的虛空,不見絲毫日月之光。然而,令人驚奇的是,無數細小的星砂宛如點點螢火般在空中緩緩流轉,散發著微弱而神秘的光芒。這些星砂似乎有著自己獨特的規律和節奏,時而聚集在一起形成璀璨的星河,時而分散開來如同夜空中閃爍的繁星。
郝峰獨自一人蜷縮在青銅鼎壁的一處凹槽之中,身體微微顫抖著。他那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鼎壁上那些古老而繁複的星紋,仿佛能夠觸摸到歲月留下的痕跡。每一道凹痕都對應著一位曾經威震天地的星君的隕落軌跡,它們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壯麗而又悲涼的畫卷。
就在這時,郝峰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湧動。他低頭看去,隻見原本被執法長老封印鼎蓋時打入的七十二道禁製,此時竟化作一道道青紫色的咒文,如同靈蛇一般在他的皮膚下肆意遊走。這些咒文所蘊含的能量極為恐怖,讓郝峰痛苦不堪,但他卻咬緊牙關,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第一日,胃宿。"
蒼老的聲音自鼎腹傳來,郝峰猛然抬頭。星砂匯聚成白發老者的虛影,竟是三百年前被他親手斬殺的胃土雉星君。老者掌中托著破碎的羅盤,盤中砂礫正重現當年的場景:
暴雨傾盆的渭水河畔,胃宿化作老農模樣,以畢生修為加固堤壩。當混沌魔氣撕裂長堤時,老農將星核融入大地,換得三千裏沃野無恙。而鏡頭上移,郝峰看見自己高踞雲頭,鎮仙劍穿透老農後心時,濺出的金血染紅了整片麥田。
“為何不躲?”郝峰嘶聲怒吼道,聲音仿佛能穿透整個宇宙。那道虛影中的胃宿卻隻是微微仰頭,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臉上的皺紋如同古老的溝壑,而那些閃爍著微弱光芒的星砂,則像是被鑲嵌其中一般,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胃宿的話語平靜而又堅定,仿佛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隨著他話音落下,周圍的星砂幻境開始劇烈顫抖起來,緊接著發出一聲巨響,轟然崩塌!
無數破碎的星光碎片四散飛濺,而真實的記憶也如同潮水般洶湧地湧入了郝峰的腦海之中。就在那天,他突然收到了來自天庭的緊急詔令:“胃宿私泄天機,罪大惡極,當誅!”不敢有絲毫耽擱,他立刻動身前往事發之地。然而,當他匆匆趕到的時候,眼前所見的場景卻讓他震驚得無法言語。
隻見那位平日裏樸實憨厚的老農,正拚盡全力將自己最後的一絲星力源源不斷地注入腳下這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之中。而那把號稱無堅不摧的鎮仙劍,此刻竟然輕而易舉地刺穿了胃宿的身軀,但令人詫異的是,被刺穿的分明隻是一具空空如也的軀殼而已!
此時,郝峰隻覺得手中握著的鼎壁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灼痛感。他低頭看去,發現原本黯淡無光的胃宿星紋竟突然間變得明亮耀眼起來,宛如一塊燒紅的烙鐵!與此同時,他的右眼猛地流淌出一股金色的鮮血,這些鮮血在虛空中迅速凝結成了一個微型的麥穗形狀。而在那穗粒之間,一幅清晰的畫麵逐漸浮現出來——渭水兩岸如今已然變成了一片荒蕪的焦土,放眼望去盡是餓死的屍體和累累白骨,慘不忍睹。
"第三日,畢宿。"
盲琴師的虛影如同幽靈一般緩緩地從閃爍著神秘光芒的星砂之中浮現而出,他手中那把無弦琴上竟然跳躍著如夢如幻的月相圖案,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奧秘與力量。而這一次所呈現出來的景象,正是畢月烏星官隕落之時的悲壯場景。
在高聳入雲、令人望而生畏的九重天階之上,畢宿毅然決然地以自己的雙眼作為祭品,雙手顫抖著撥動無弦琴,奏響了那首震撼天地的《鎮魂歌》,試圖用此曲來封印那可怕的混沌裂隙。然而,就在琴弦崩斷的一刹那間,天庭之上驟然降下一道威嚴無比的法旨:“私觸禁術,罪不可赦,當誅!”緊接著,隻見郝峰手持鎮仙劍,如閃電般刺向畢宿的眉心。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誰也沒有注意到,盲琴師的衣袖悄然滑落,一幅隱藏其中的星圖隨之展現在眾人眼前。這幅星圖之上清晰地標注著二十八星宿轉世者的命格,但此刻已無人能夠察覺它的存在。
“老朽一生窮盡心力,妄圖算盡這天機,卻終究還是沒能算到帝君您的那一劍啊……”伴隨著一聲長歎,盲琴師的虛影漸漸在巨大的鼎中消散開來,隻留下半截已經變得焦黑的琴弦。郝峰見狀,急忙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半截琴弦,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琴弦竟瞬間化作無數顆微小的星砂,迅速地滲入了他的右眼之中。刹那間,他的瞳孔之中多出了一輪猶如弦月般的奇異印記。
與此同時,鼎壁的溫度陡然下降,原本熾熱的鼎壁轉眼間便凝結起一層厚厚的冰霜。郝峰呼出的白色氣息在空中飄蕩著,其中竟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幅幅細小的星圖。仔細看去,這些星圖所顯示的正是當前畢宿轉世者的身影——那位正在茶樓中娓娓道來的說書盲眼老人。此時此刻,這位老人正被一群來自星髓閣的冷酷殺手團團圍堵在一條狹窄幽深的巷口處,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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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心宿。"
就在那星砂開始凝結成為九尾白狐的一刹那間,郝峰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一般,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對於郝峰來說,心月狐的隕落場景一直都是他記憶深處最為血腥、恐怖的一部分。
遙想當年,在那座神秘而古老的青丘山上,萬狐塚之前,那隻美麗而高貴的白色狐狸正拚盡最後一絲力量去修補被混沌之力無情撕裂的姻緣線。然而,當郝峰手中的鎮仙劍無情地貫穿她的丹田之時,那些剛剛才修複好的紅線竟然在同一瞬間齊齊斷裂開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無數原本恩愛的眷侶們在頃刻之間反目成仇,互相廝殺起來。
眼看著自己的努力即將化為泡影,白狐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毅然決然地捏碎了自己的本命星核。刹那間,飛濺而出的星砂如同一場絢爛無比的桃花雨般灑落而下,整個場麵淒美而又令人心碎。
“阿姊……”郝峰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巨大的鼎底之上。然而,此時此刻呈現在他腦海之中的這段記憶與現實中的真實情況卻是大相徑庭——當他匆匆忙忙趕到現場的時候,所看到的僅僅隻是白狐自行毀掉了自己的星核而已。至於那把鎮仙劍,其實真正刺穿的乃是隱藏在她身後的混沌魔影。可是如今身處這鼎中的幻境之中,一切似乎都已經被人惡意篡改過了,就連那些斷裂的姻緣線上也都纏繞著讓人感到無比熟悉的混沌氣息。
就在這時,心宿星紋突然在鼎壁之上熊熊燃燒起來,綻放出詭異的狐火。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郝峰的倒影竟然呈現出一副猙獰可怖的魔物模樣來。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經過仔細觀察之後,他驚訝地發現,在每一段被篡改過後的記憶當中,每當自己揮動手中長劍的時候,右眼都會泛起一陣濃濃的混沌黑氣。
"第七日,奎宿。"
陸青陽的虛影如同煙霧一般,正在緩緩地聚集,但尚未能完全成型。就在此時,一旁的郝峰已然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金燦燦的鮮血。這一幕,仿佛將時光倒流回了三百年前那場最為慘烈的戰鬥場麵。
當時,奎木狼星君獨自一人堅守在北天門之前,手中的天狼戟揮舞得虎虎生風,每一次揮動都能帶起一片腥風血雨,無數的魔兵在其麵前紛紛倒下。然而,盡管奎木狼星君英勇無比,但麵對數量如此眾多的魔兵,他也逐漸難以支撐下去。
終於,當郝峰率領著援軍匆匆趕來之時,他們所見到的景象令人心碎不已。隻見那位年輕的神將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猙獰可怖的魔刃,鮮血染紅了他的戰袍。但即便如此,他依然緊緊地護住懷中那份珍貴的星砂賀禮不肯鬆手——因為這份賀禮乃是他精心準備,要獻給自己尊敬的師尊作為千年壽辰之禮的。
“鎮仙劍來!”身處幻境之中的郝峰雙眼布滿血絲,變得赤紅一片。他原本應該將手中的寶劍直直地刺向那邪惡至極的魔主,可是由於混沌之力的侵蝕影響,他手中的劍竟然不由自主地偏離了原有的方向,最終無情地洞穿了陸青陽的星核。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那位少年神將拚盡全身最後的一絲星力,將懷中的賀禮凝結成為一塊青色的玉圭。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師尊……生辰……快樂……”隨後便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連一絲魂魄都未曾留下。
這段真實而又慘痛的記憶猶如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不斷地衝擊著郝峰的腦海。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顱,發出陣陣淒厲的嘶吼之聲,更多的金色血液從他的七竅之中源源不斷地噴湧而出。與此同時,放置在鼎內的那些星砂突然間像是失去了控製一般開始瘋狂地躁動起來。它們迅速地匯聚到一起,竟漸漸地凝聚成了三百年前的郝峰本人——隻不過那時的他已經被混沌之力附身,變成了那位冷酷無情、麵目猙獰的紫微帝君。此刻,這位“紫微帝君”正獰笑著舉起手中的鎮仙劍,毫不猶豫地朝著陸青陽的後心狠狠地刺去……
"不!!!"
判官筆自血脈中覺醒,筆尖朱雀真火與星砂交融。郝峰揮筆斬碎幻象時,鼎底突然浮現阿蘅的血書:
小心星砂
就在那鼎蓋緩緩開啟的瞬間,仿佛時間都為之停滯了一瞬。然而,當郝峰終於從鼎中跌落而出時,他才恍然驚覺,外界已然過去了整整七個春秋!
放眼望去,昔日輝煌無比的歸墟派如今竟已化為一片焦土,滿目瘡痍。原本巍峨聳立的殿宇樓閣此刻隻剩下殘垣斷壁,黑煙嫋嫋升起,彌漫在這片曾經繁榮昌盛的土地之上。
抬頭仰望天空,隻見那殘缺不全的奎宿星孤零零地懸掛在蒼穹之中,散發著黯淡而詭異的光芒。與此同時,一陣淒厲的狼嗥聲遠遠地從千裏之外傳來,那聲音如泣如訴,仿佛飽含著無盡的悲憤與哀傷。伴隨著這陣狼嗥,還有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仔細一聽,竟是來自於星髓閣的那些修士們。
郝峰下意識地抱緊懷中的判官筆,卻驚訝地發現它早已蛻變成為一支朱雀翎筆。筆杆之上,二十八道璀璨奪目的星紋若隱若現,宛如夜空中閃爍的繁星一般耀眼奪目。他輕輕撫摸著鼎壁上心宿狐火留下的痕跡,突然注意到在那片燒焦的地方,不知何時被人用鋒利的器物刻下了一行小字……
記憶可篡,星砂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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