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朱雀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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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歸墟鼎開啟的那一刹那,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朽血腥氣息混合著濃烈的焦土味道,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地衝入了郝峰的鼻腔之中。這股刺鼻的氣味瞬間讓他頭暈目眩,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
    緊接著,他踉踉蹌蹌地從鼎口中跌出,重重地摔倒在地。當他的掌心接觸到地麵時,隻覺得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傳來,仿佛手掌按在了燒紅的烙鐵之上。他驚恐地抬起手,發現掌心已經被燙得紅腫起泡。
    郝峰艱難地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眼前的景象讓他瞠目結舌。隻見整座歸墟派已然變成了一片荒蕪的赤地千裏,昔日繁榮昌盛的門派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和熊熊燃燒的廢墟。護山大陣的殘骸在天際閃爍著微弱的火光,不時有巨大的碎片墜落而下,如同流星般劃過天空,將周圍的雲層都染成了詭異的紫黑色。
    “咳咳……”郝峰劇烈地咳嗽著,試圖吐出嗆入喉嚨的沙塵。然而,當他張開嘴巴時,卻發現自己吐出的竟然不是普通的砂礫,而是摻雜著細碎星砂的骨灰!這些骨灰如雪片般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在他腳下堆積成一小堆蒼白的小山丘。
    與此同時,郝峰感覺到右眼的金瞳傳來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閉上左眼,用右眼看去,一幅七年前熟悉無比的畫麵浮現在眼前。曾經巍峨壯觀的藏經閣,如今隻剩下半截燒焦的木頭橫在那裏;而試劍台上那塊裂成兩半的巨石之間,還能隱約看到執法長老那柄鏽跡斑斑、滿是缺口的青銅劍。
    正當郝峰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中時,懷中的朱雀翎筆忽然開始發熱發燙。他急忙低頭看去,隻見筆杆上雕刻著的二十八道星紋中,代表奎宿的那一道紋路竟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宛如熾熱的熔岩流淌其上。光芒所指的方向,正是西北方的某個地方。
    郝峰心中一凜,毫不猶豫地順著朱雀翎筆的指引望去。然而,當他看清那個方向的景象時,瞳孔驟然收縮,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表情——原本高懸於夜空中璀璨奪目的奎宿星,此時此刻竟然隻剩下一個殘缺不全的狼首輪廓!而那些斷裂的星軌,則正在被一團團漆黑如墨的混沌黑氣瘋狂侵蝕,仿佛隨時都會徹底消散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青陽……”他微微眯起雙眸,輕柔地撫摸著那支翎筆上不停跳動閃爍的星紋,仿佛能夠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無盡力量與故事。思緒漸漸飄遠,回到了三百年前那個令人心碎的時刻。
    那時,那位驚才絕豔的少年星君如同流星般劃過天際,瞬間隕落。而如今,當他的指尖輕輕觸及筆尖那柔軟如絲的朱雀羽時,一股奇異的震顫突然傳來。隻見那支原本安靜躺在手中的翎筆竟然掙脫而出,懸浮於虛空之中!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翎筆在空中飛速舞動起來,勾勒出一個個燃燒著熊熊烈焰的神秘篆文。每一個火星四濺、光芒耀眼的筆畫都像是擁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凝結成為一片片璀璨奪目的赤金羽毛。這些羽毛相互交織、組合,最終竟拚湊成了一張美麗絕倫的女子側臉。
    女子的虛影宛如從夢境中走出,她微微垂眸淺笑,那笑容如春花綻放般迷人。仔細看去,可以發現她發間所簪之物,正是當年他親手贈予的星砂簪。
    “小心星砂……”就在這時,虛影緩緩張開櫻唇輕聲說道。然而,她的聲音卻並非尋常女子那般溫柔婉轉,而是伴隨著火焰爆燃時特有的劈啪聲響。話音未落,阿蘅的幻象抬起玉手輕點向郝峰的眉心處。
    刹那間,一股強大無比的記憶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入,瘋狂地衝擊著郝峰的腦海。無數畫麵、片段和情感在他眼前急速閃過,令他幾乎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巨大信息量。
    星曆七百二十一年霜月·朱雀焚天
    阿蘅赤足輕點,穩穩地立在了墮仙崖那險峻的邊緣之上。隻見她身上那件由朱雀真火凝結而成的華美嫁衣,在呼嘯而來的烈烈罡風之中肆意飛舞、獵獵作響。而在她的身後,原本堅不可摧的二十八星門已然崩裂開來,每一道破碎的門扉之內,都有無數道混沌觸須如狂魔亂舞般伸展開來。
    “以吾朱雀之名,焚盡此殘軀……”伴隨著阿蘅口中輕吟而出的話語,她毅然決然地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刹那間,一滴鮮紅欲滴的血珠自傷口處噴湧而出,並迅速在空中凝聚成了一條閃爍著璀璨光芒的星砂鎖鏈。緊接著,隻聽她高聲喊道:“願以此身,換取周天星辰重燃!”
    此時此刻,遠在千裏之外的紫微垣上,郝峰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這一切。他雙手緊緊握住手中的鎮仙劍,發瘋似的瘋狂揮動著,一下又一下地猛力劈砍向眼前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混沌屏障。然而,盡管他已經拚盡全力,但從其右眼金瞳中源源不斷流淌而出的星砂,卻始終如附骨之疽一般,不停地修補著那些被他劈開的裂縫。
    就在阿蘅的身軀驟然化作一道直衝天際的熊熊火柱之時,郝峰突然聽到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淒厲嘶鳴之聲。那是混沌契約所帶來的恐怖反噬之力,正在無情地撕扯著他的靈魂,仿佛要將他徹底撕碎一般。這種痛苦猶如萬蟻噬心,令他幾近癲狂,一步步地向著瘋魔的無盡深淵沉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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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郝峰苦苦掙紮之際,一團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染血朱雀翎宛如一顆劃破長空的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越層層時空,徑直朝著他疾射而來。最終,這片朱雀翎不偏不倚地深深釘入了他的掌心之中。與此同時,一行行用鮮血書寫而成的字跡逐漸浮現在了那片朱雀翎的表麵之上。
    星砂為引 離火為憑
    七世之後 灰燼重明
    現實中的郝峰如遭雷擊般跪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砸向那被燒焦的土地。他手中緊握的翎筆也隨之墜落,筆尖觸及地麵的刹那,仿佛點燃了一場熊熊大火,將周圍的記憶場景無情地灼燒成灰燼。
    郝峰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他不顧一切地伸出雙手,奮力扒開麵前那滾燙得幾乎能灼傷皮膚的瓦礫。就在這時,他的指尖突然觸碰到一個冰冷至極的物體——那是半片由星砂凝結而成的朱雀麵具。麵具的邊緣還沾染著已經幹涸的金色血跡,仿佛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慘烈故事。
    當郝峰小心翼翼地將這半片朱雀麵具貼到自己臉頰的瞬間,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從地底深處驟然傳來。緊接著,隻見七十二道閃爍著神秘光芒的星髓針如同狂龍出海一般破土而出,直衝向天際。而這些星髓針的針尾竟然都連接著一塊塊當年噬星鼎的碎片!
    “恭迎帝君歸位!”一個陰柔而又低沉的嗓音突兀地在四周響起,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令人毛骨悚然。郝峰心頭一驚,猛地轉過身去,卻見十二名身著黑袍的星髓閣修士正踏著滿地的屍骸緩緩走來。他們每個人的步伐都顯得異常沉重,仿佛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待走近之後,這十二名修士紛紛掀開頭上的黑色兜帽,露出一張張與二十八星君極其相似的麵容。仔細看去,原來每一張臉竟然都是那些星宿轉世者的克隆體!其中,為首的那個“心月狐”克隆體更是麵若冠玉,一雙狹長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絲狡黠和陰險。他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身後那條毛茸茸的狐尾輕輕一掃而過,所經之處,原本焦黑的土地竟奇跡般地綻放出一朵朵妖異無比的桃花,如血般豔麗。
    “閣主吩咐,請帝君親自見證……”“心月狐”克隆體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聲音幽幽地回蕩在空中。
    就在那話音尚未完全落下之際,原本安靜放置著的翎筆猛然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隻見一道熊熊燃燒的朱雀真火,宛如一條咆哮的火龍,沿著星髓針一路向下疾馳而去。這熾熱無比的火焰瞬間就將地底深處燒得通紅,所過之處,岩石和土壤紛紛熔化,最終成功地熔穿了那深埋於地下千丈之深、神秘而強大的噬星大陣。
    郝峰瞪大雙眼,滿臉震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在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逐漸展現在他的麵前——原來在歸墟派地脈的最深處,竟有成千上萬的星宿克隆體被緊緊地鎖在了一根根巨大的青銅柱之上!更讓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每一個星宿克隆體的胸口都赫然插著一把散發著寒光的寶劍,仔細一看,那不正是當年用於封印混沌的鎮仙劍仿品嗎?
    “你們竟然敢如此膽大妄為!”郝峰怒不可遏地吼叫起來,他雙手緊緊握住手中的翎筆,奮力一揮。刹那間,無數閃爍著光芒的星砂如同火山噴發一般從地脈中噴湧而出。與此同時,朱雀真火與彌漫在空中的混沌黑氣相互碰撞、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隻巨大而華麗的火鳳凰,其形態與三百年前阿蘅自焚之時出現的火鳳凰一模一樣。
    然而,那些星宿克隆體卻沒有絲毫畏懼之意。突然間,它們齊齊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的惡鬼嘶嚎。隨著笑聲響起,它們的身軀開始在烈火中迅速融化,但緊接著,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融化後的軀體內部竟然顯露出一個個精密複雜的星紋齒輪!原來,這些所謂的星宿克隆體根本不是真正的生命體,而是由星髓閣精心打造出來的機械傀儡!
    就在這時,位於眾多傀儡之首的那個外形酷似奎木狼的傀儡,它的胸腔忽然猛地裂開,從中彈射而出一件熟悉的兵器——陸青陽的狼牙戟!
    "師尊小心!"
    真實而淒厲的狼嗥聲驟然響起,仿佛要將那高遠的天際硬生生地撕裂開來一般。就在這令人膽寒的聲音回蕩之際,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般從天而降。定睛一看,竟是半人半狼形態的陸青陽!他那鋒利的利爪閃爍著寒光,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切入了傀儡們組成的陣型之中。
    隻見這位少年渾身上下都緊緊纏繞著混沌鎖鏈,那些鎖鏈猶如靈動的毒蛇一般,不斷地扭動著、掙紮著。而最為引人注目的,則是他胸口那塊原本呈現淡紅色的狼形胎記,此刻已經轉變成了深暗的紫黑色,散發出一股神秘而詭異的氣息。然而,當他撲向那些傀儡並瘋狂撕咬的時候,那股子凶狠和淩厲勁兒卻與多年前他守護北天門之時毫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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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郝峰手中的翎筆宛如一道閃電,精準地點在了陸青陽的眉心之處。瞬間,熊熊燃燒的朱雀真火順著那混沌鎖鏈一路蔓延而上,徑直燒向了虛空的某一處。幾乎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地方,傳來了一聲沉悶的哼叫,顯然是那星髓閣主受到了攻擊。
    可就在這時,原本正在大肆攻擊傀儡的狼化少年突然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整個身體猛地僵在了原地。緊接著,他那雙原本充滿野性的暗金色瞳孔竟然在一瞬間恢複了些許清明。隻聽他用沙啞而低沉的嗓音喃喃道:“後山……水晶棺……”
    話音未落,大地便開始劇烈地震顫起來,仿佛有什麽巨大而恐怖的力量即將破土而出。而在那些被焚毀的傀儡殘骸之中,緩緩升騰起了七十二盞散發著詭異光芒的命燈。每一盞命燈的燈芯之上,都跳躍著一個星宿轉世者的魂魄,它們在燈火的映照之下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說時遲那時快,郝峰毫不猶豫地揮動手中的翎筆,向著那連接命燈的繩索狠狠斬去。然而,就在他斬斷最後一根燈繩的刹那間,位於西北方向那顆原本就有些殘缺不全的奎宿星突然之間爆發出了耀眼奪目的耀斑,其亮度之強,足以照亮整個夜空。
    在這強烈到極致的光芒照耀之下,陸青陽的身體終於再也無法承受,徹底完成了狼化的轉變。他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子叼起了近旁的郝峰,並用力將其甩向了遠處的安全地帶。而就在同一時刻,星髓閣主的投影也悄然出現在了雲端之上。隻見她身披一襲寬大的黑袍,那黑袍隨風舞動,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之感。而當人們看清她隱藏在黑袍之下的麵容時,不禁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她的容貌竟與那放置在後山水晶棺中的女子一模一樣!!
    "遊戲才剛剛開始,帝君。"她指尖纏繞著阿蘅的殘魂,"您說朱雀涅盤時,星砂是先燃盡,還是先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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