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鮫人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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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千丈之下,水壓如同一座沉重的山嶽,無情地壓在郝峰的身上。這裏的海水呈現出深邃的幽藍色,仿佛是無盡的黑暗深淵。
    周圍的岩壁崎嶇不平,上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暗紅色海藻,它們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海藻隨著水流輕輕搖曳,仿佛是一群舞動的幽靈。
    在這片寂靜的深海中,偶爾會有一些奇異的生物遊過。它們的身體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有些生物的形狀奇特,讓人不禁想起傳說中的怪物。
    郝峰的右眼金瞳在這片幽暗中閃爍著神秘的光芒,星砂如點點流星般從眼角溢出,在海水中拖拽出蜿蜒的金色光帶。這些光帶如同夢幻般的軌跡,為這黑暗的世界增添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陸青陽狼化的身軀覆滿青鱗,在海水中遊動時,青鱗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與周圍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的混沌核心在胸腔處鼓動著詭譎的紫光,仿佛是一顆跳動的心髒,為他提供著強大的力量。
    當他的利爪劃過岩壁時,暗紅色海藻瞬間碳化成灰,飄散在海水中。這些灰燼如同幽靈般飛舞,最終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這裏的海流不對勁。"陸青陽的聲波在液體中震顫,狼耳捕捉到某種高頻嗡鳴。郝峰指尖撚著的避水咒突然崩裂,鹹澀海水灌入鼻腔的刹那,他看見深淵中亮起七盞幽藍燈火——每盞燈芯都是活人的瞳孔,那瞳孔中透露出無盡的恐懼和絕望,仿佛在訴說著生前遭受的巨大痛苦。
    那燈芯的顏色並非普通的藍色,而是一種深邃的幽藍,宛如來自地獄的火焰,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它們在黑暗中閃爍著,如同惡魔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郝峰,似乎要將他的靈魂吞噬。
    郝峰驚恐地看著這些燈芯,它們的存在讓他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那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對黑暗力量的恐懼。他想逃離這個地方,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被恐懼所控製,無法動彈。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七盞幽藍燈火變得越來越亮,它們的光芒逐漸籠罩了整個深淵。郝峰的眼前隻剩下一片幽藍的光芒,他仿佛置身於一個恐怖的噩夢之中,無法逃脫。
    在幽深的海底,一片寂靜的黑暗中,突然泛起了一絲銀色的光芒。光芒越來越亮,仿佛一顆璀璨的明珠在海底閃耀。
    鮫人公主的身影緩緩浮現,她的肌膚如同珍珠般潔白,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她的麵容姣好,眉如遠黛,眼若秋水,嘴唇如花瓣般嬌嫩,微微上翹的嘴角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她的三千縷發絲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雙肩上,每一根發絲都閃爍著星砂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的繁星墜落人間。那些星砂在她的發絲間纏繞,隨著她的動作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如同螢火蟲般繞著她盤旋起舞。
    鮫人公主的出現如此突然,仿佛她是從海底的深處突然躍出的。她的銀尾攪動著暗流,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周圍的海水被她的力量所吸引,紛紛向她匯聚。在她的尾鰭掃過囚龍柱上的鎏金刻字時,玄鐵鎖鏈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仿佛在回應她的到來。
    "帝君果然守信。"她輕笑一聲,聲音如同天籟,在海底回蕩。她的尾鰭輕輕一擺,身體如同輕盈的魚兒一般向前遊去,靠近了囚龍柱。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自信,仿佛她已經等待了很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七根囚龍柱上的浮雕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開始劇烈地扭動、蠕動。原本堅硬的石柱表麵逐漸變得柔軟,仿佛有無數條小龍在其中掙紮著想要破柱而出。
    郝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三百年前的場景在銅鏽間愈發清晰地流動起來,仿佛時光倒流。
    青龍星君的身軀在囚龍柱上若隱若現,它以角撐天,試圖平息那洶湧的海嘯。然而,龍尾卻被七十二根噬魂釘死死地貫穿在岩層之中,無法動彈。每一根噬魂釘都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吸食著青龍的生命力。
    阿蘅的朱雀真火在畫麵的邊緣明滅不定,她手中的星砂凝成的繩索閃爍著寒光,正緊緊地纏繞在青龍的逆鱗上。隨著她用力一拉,青龍的逆鱗被硬生生地剜下,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整個囚龍柱。
    囚龍柱上的浮雕變得愈發猙獰,它們的表情痛苦而扭曲,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郝峰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囚龍柱中湧出,這股力量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當年您賜的這盞燭台,可還喜歡?"鮫人公主撕開珍珠軟甲,露出胸腔內青銅鑄造的燈盞。燈芯處燃燒的指骨突然發出尖叫,郝峰認出那是畢宿琴師的右手食指——琴師最擅彈《鎮魂曲》的那根手指。
    陸青陽的狼爪深深地插入岩壁,仿佛要將那堅硬的岩石撕裂開來。混沌核心迸發出的紫電如同一道耀眼的閃電,照亮了柱底的銘文。那些用龍血書寫的古篆,清晰地展現在眼前,竟是郝峰的筆跡:“凡東海鮫人,永世為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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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根鎖鏈的末端,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悲痛。隻見那些鮫人屍骸,被冰冷的鎖鏈緊緊束縛著,她們的身體早已失去了生機,變得僵硬而扭曲。她們的天靈蓋被鑽出圓孔,那空洞的眼神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脊髓被殘忍地抽成燈芯,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她們生命最後的餘暉。而她們的盆腔內,塞滿了星砂,那閃爍的光芒與她們淒慘的現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顯悲涼。
    陸青陽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憐憫,他無法想象這些鮫人曾經遭受了怎樣的折磨和苦難。她們本應是自由的海洋精靈,卻被禁錮在此,成為了無情的燭火。他暗暗發誓,一定要為這些鮫人討回公道,讓她們的靈魂得到安息。
    鮫人公主的淚珠宛如晶瑩剔透的珍珠般凝結成璀璨的陣列。當第七顆珍珠如流星般墜地時,整個海底仿佛被施了魔法,瞬間化作了透明的琥珀,而郝峰則被困在了這三百年前的時空碎片之中。他驚愕地看見自己手持鎮仙劍,那鋒利的劍鋒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是刺向混沌黑霧,而是深深地沒入了阿蘅那柔弱的後心。
    “看清楚了嗎?”公主的聲音仿若從九幽之下傳來,“您那日所斬之物,絕非魔物!”場景驟然扭曲,青龍星君的逆鱗在劍下崩碎,鎏金刻字飛濺之際,阿蘅的朱雀真火正欲淨化鱗片上的混沌——然而,郝峰的劍卻不偏不倚地斬斷了淨化儀式。
    現實中的囚龍柱開始滲血。陸青陽在血霧中痛苦嘶吼,混沌核心伸出無數紫黑色觸須,貪婪吮吸著龍血中的怨恨。他的狼化形態正在變異:脊骨刺破皮膚生長出龍角,利爪間粘連著青色膜翼。
    "您以為星髓閣主是元凶?"鮫人公主突然捏碎自己的燈盞,畢宿琴師的指骨化作星砂流入七盞鮫人燭,"她不過是您墮落的倒影!"燭火暴漲成青色鬼焰,郝峰懷中的半塊青圭突然發燙,缺口處浮現出被抹去的銘文——"以摯愛為祭"。
    陸青陽徹底龍化的身軀撞向主柱。龍角折斷的瞬間,十萬鮫人屍骸同時睜眼,她們的脊髓燈芯在海底織成星圖。郝峰右眼的星砂瘋狂流逝,在虛空勾畫出完整的朱雀焚天陣——這是阿蘅臨終前在他眼中埋下的最後殺招。
    "灰燼......重明......"
    陣成之時,鮫人公主在火光中化為琉璃雕像。她凝固的笑容裏帶著釋然,指尖最後一點星砂拚出"快走"二字。整個東海開始沸騰,囚龍柱熔成鐵水,青龍星魂的咆哮震碎了時空琥珀。
    兩條龍影在熊熊燃燒的熔岩之中騰空而起,場麵震撼至極。其中一條龍影代表著善良與正義,它是善體青龍,銀色的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仿佛天河中的星辰在它的身上流淌。每一片銀鱗都映射出宇宙的奧秘,閃爍著令人敬畏的光芒。
    另一條龍影則截然不同,它是惡體黑龍,那漆黑的逆鱗上布滿了神秘的咒文,如同邪惡的符咒,讓人不寒而栗。這些咒文仿佛擁有生命,不斷在黑龍的鱗片上蠕動,散發出一股股令人窒息的黑暗氣息。
    在這關鍵時刻,陸青陽的混沌核心突然從他的體內飛出,化為一座巨大的囚籠,將惡體黑龍緊緊禁錮其中。這座囚籠由純粹的能量構成,閃耀著神秘的光芒,仿佛能鎮壓一切邪惡。
    與此同時,陸青陽的肉身卻在星砂的包裹下逐漸消散。星砂如同璀璨的銀河,將他包圍在其中,仿佛要將他的肉體融入無盡的宇宙。
    "吞下這個!"郝峰將青圭殘片擲出。陸青陽咬住圭玉的刹那,三百年前的記憶洪流席卷海底——原來青圭本就是青龍逆鱗所化,當年阿蘅剜鱗不是為了封印,而是為了給郝峰留下逆轉因果的鑰匙。
    雙龍糾纏的漩渦中,郝峰看見了星髓閣主的真容:黑袍下是阿蘅被汙染的那部分神魂,她的左眼嵌著郝峰第一世隕落時的星核。當陸青陽的龍角刺穿惡龍逆鱗時,整個東海的星砂突然倒流,在郝峰右眼凝成微型宇宙。
    "現在您明白了嗎?"鮫人公主的琉璃殘軀發出最後傳音,"所謂浩劫,不過是您逃避的代價......"
    海床裂開深淵,十萬鮫人燭匯成星河升向海麵。陸青陽褪去龍鱗恢複人形,胸口青圭與混沌核心已融為一體。郝峰拾起公主遺留的珍珠,內裏冰封著一小簇朱雀真火——那是阿蘅在七世輪回前,留給東海最後的仁慈。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海麵時,郝峰的右眼徹底灰暗。而那些懸浮的星砂,正在陸青陽周身編織新的命格,每一粒砂子都映出未來的一角:燃燒的歸墟派,崩裂的三十三重天,以及星髓閣主王座上,那個與自己麵目相同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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