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星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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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星墳場,一片死寂與荒蕪。狂風呼嘯著席卷而來,裹挾著漫天星砂,在林立的無字碑林間肆意穿梭,奏出如泣如訴、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曲調,仿佛是無數冤魂在低聲哀號。郝峰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進這片墳場,他的白骨左臂輕輕撫過最新覺醒的墓碑,指尖下的砂礫在 “郝峰” 二字間緩緩流轉,突然,砂礫中倒映出夜冥那猙獰的、充滿惡意的獰笑的臉,仿佛在嘲諷他的命運。
“這曲子叫《往生謠》。” 一道稚嫩卻又透著詭異的聲音響起。隻見星砂女童赤著腳,如鬼魅般輕盈地踩過碑頂,她的足尖輕點在碑上刻著的卒年 “星蝕三百四十七年秋分” 處。她發梢的朱雀羽飾燃著幽藍火焰,那火焰跳躍閃爍,散發著神秘而危險的氣息。她身上的混沌帝袍仿佛湧動著生命,袖口垂落三百根傀儡絲,每一根傀儡絲的末端,都係著一顆星宿轉世者的喉骨,隨著她的動作,這些喉骨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卻又陰森的聲響。
郝峰的右眼,那原本閃爍著星砂的瞳仁突然不受控製地暴走。刹那間,無數砂礫在虛空之中瘋狂凝聚,竟凝成了阿蘅在銅鏡前梳妝的殘影。她的身姿依舊婀娜,動作依舊溫柔,可這一切卻是如此虛幻。郝峰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痛苦,他下意識地伸出指尖,想要觸及那久違的麵容。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幻象的瞬間,一道寒光從背後襲來 —— 夜冥的命魂劍已如閃電般破空而至。劍鋒帶著凜冽的殺意,擦過郝峰的頸側,帶起一絲血痕。與此同時,女童突然哼起了一首詭異的童謠,聲音空靈卻又透著莫名的壓迫感。隨著她的歌聲響起,墳場中所有的墓碑應聲亮起了血色銘文,整個墳場瞬間被這詭異的血光籠罩。
第一段旋律悠悠響起,如同來自地獄的召喚。緊接著,地底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七具妖王骸骨緩緩破土而出。它們周身散發著腐朽的氣息,眼窩裏跳動著詭異的星砂火焰,仿佛是被囚禁的邪靈。更令人震驚的是,它們的脊骨竟裂變成了一根根琴弦,在狂風的吹拂下,彈奏出《萬妖法典》那神秘而古老的序章。郝峰的白骨左臂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不受控製地揮動起斷世劍。然而,這一劍的目標,竟是他自己映在地上的倒影。那影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突然實體化,手中握著命魂劍,以極快的速度刺入了郝峰的右肩,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爹爹的影子不乖呢。” 女童嬌笑著說道,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一腳踩碎了那影子的頭顱。混沌帝袍像是嗅到了獵物的氣息,瞬間將逸散的星砂吞噬殆盡。就在這時,她頸間的朱雀鈴突然自鳴起來,清脆的鈴音在這陰森的墳場中回蕩,竟震碎了三座墓碑。墓碑下,露出了下麵封印著的水晶棺,每具棺內都封存著郝峰某一世的遺骸,他們的麵容或安詳,或痛苦,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故事。
夜冥的嗤笑聲從最高的墓碑上傳來,那聲音仿佛帶著無盡的嘲諷:“聽聽你自己的葬歌吧!”
話音剛落,第二段旋律驟然響起,如同一把利刃,撕裂了天幕。星砂凝成的暴雨傾盆而下,在這漫天的星砂雨中,二十八星宿的虛影從天而降。他們個個麵容痛苦,心口插著由本命星砂凝成的箭矢,箭尾係著一條條閃爍著微光的因果線,而這些因果線的另一端,全部匯聚在郝峰的左腕,仿佛要將他拖入無盡的深淵。女童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的獠牙瞬間彈出,一口咬斷了其中三根因果線。隨著這三根因果線的斷裂,對應的虛宿、奎宿、畢宿虛影當場爆裂,化作無數星砂消散在空中。
“住手!” 郝峰心急如焚,他迅速拿起判官筆,蘸著自己的心頭血,在空中畫出鎮魂符。符咒帶著強大的力量,向著星砂雨飛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符咒觸及星砂雨的瞬間,竟燃起了詭異的黑焰。火焰中,緩緩浮現出三百年前的場景:那時的自己,同樣站在這片墳場,將阿蘅的魂魄殘忍地釘在星砂碑上,而碑上的碑文,正是此刻浮現的卒年,這殘酷的真相,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郝峰的心上。
女童像是察覺到了郝峰的痛苦,她的混沌帝袍突然裹住他,然後伸出舌尖,輕輕舔去符咒燃燒後的餘燼,臉上帶著一絲俏皮又詭異的笑容,問道:“當年你也是這麽救阿蘅姐姐的?”
第三段旋律如同一股無形的巨力,引動地脈深處的力量。萬星墳場的中央,地麵突然劇烈顫抖,隨後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深淵之中,緩緩升起一座古老而神秘的祭壇,祭壇上擺放著郝峰這一世的生辰八字,每一個字符都散發著微光,仿佛在訴說著他命運的軌跡。夜冥的魔影從祭壇中緩緩浮出,他的身形高大而扭曲,手中握著星砂羅盤,羅盤上的指針瘋狂轉動,最終指向子時方向。夜冥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說道:“該謝幕了。” 那笑聲在墳場中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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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峰手中的斷世劍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突然脫手飛出。劍柄裂縫中伸出一條條星砂觸須,如同靈動的蛇,迅速將郝峰拽向祭壇。郝峰奮力掙紮,卻無法掙脫這股強大的力量。女童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趁機撲向水晶棺,身上的混沌帝袍袖口如同膨脹的氣球,瞬間暴漲,緊緊裹住棺槨。女童興奮地說道:“讓我看看爹爹以前的樣子...”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棺蓋緩緩掀開。就在這一瞬間,郝峰的目光被棺內最古老的遺骸吸引。那具骷髏的右眼眶裏,旋轉著與現世完全相同的星砂漩渦,這詭異的景象讓郝峰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麽驚天的秘密即將被揭開。
葬歌的旋律愈發激昂,進入了高潮部分。夜冥猛地將命魂劍刺入祭壇陣眼,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爆發,所有的星砂碑開始融化,發出 “滋滋” 的聲響,散發出詭異的光芒。郝峰右眼的星砂被瘋狂抽取,在虛空之中迅速凝聚,竟凝成了混沌契約原件。女童看到這一幕,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朱雀清啼,聲音響徹整個墳場。她猛地撕開帝袍,露出心口的命牌凹槽,大聲喊道:“這裏本該放著我的禮物!”
郝峰心中一緊,他的白骨左臂毫不猶豫地插入自己胸腔,挖出那顆正在跳動的星核。星核散發著熾熱的光芒,裏麵封存的半盞心燈閃爍著微弱的光。當他把星核按入女童胸口時,夜冥的狂笑驟然變成了慘叫。原來,星核裏封存的半盞心燈突然重燃,燈芯正是阿蘅殘留的一縷青絲。這縷青絲,承載著阿蘅的執念,此刻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衝擊著夜冥的魔影。
青光炸裂整個墳場,光芒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女童的瞳孔在這光芒中不斷分裂又融合,右眼的星砂逐漸褪去,露出阿蘅的朱雀火紋。她緩緩握住郝峰持劍的手,斷世劍的劍身之上,浮現出完整的二十八星宿圖騰,每一個星宿都散發著神秘的力量。夜冥的魔影在這強大的劍光中逐漸潰散,他最後嘶吼著:“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聲音中充滿了不甘與怨恨。
就在這時,星砂暴雨突然靜止,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所有墓碑上的 “郝峰” 卒年開始模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抹去。而最新覺醒的碑文,卻緩緩浮現出女童的名字。女童撫摸著碑麵,臉上露出一抹輕笑,說道:“阿蘅的債,該由阿衡自己還呢。”
子時的月光穿透厚重的雲層,灑在這片混亂的墳場上。女童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混沌帝袍化作無數星砂,緩緩飄落,滋養著這片荒蕪的墳場。郝峰見狀,急忙抱住她下墜的身軀,心中滿是不舍與擔憂。他聽見女童最後一句呢喃:“去歸墟... 找真正的...” 聲音微弱卻充滿了期待。
然而,懷中的重量突然消失,郝峰隻感覺手中一空,隻剩下朱雀鈴在虛空之中自鳴,聲音清脆而又帶著一絲哀傷。郝峰右眼的星砂瞳仁徹底碎裂,化作無數光點消散。而他的左眼,卻映出了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 —— 所有的星砂碑正在迅速重組,碑文變成了 “混沌初開,星葬啟源”,這八個字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奧秘,讓人捉摸不透。
夜冥潰散的魔氣在東方緩緩凝聚,墳場邊緣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郝峰心中一驚,他轉頭望去,隻見在星砂雪中,一個身影緩緩走來。當那身影逐漸清晰,郝峰的瞳孔猛地一縮,來人竟是被自己親手葬在青丘的畢宿琴師。他的出現,又將帶來怎樣的變故?郝峰的心中充滿了疑惑與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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