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弑神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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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淵之眼的上方,星砂雪如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攪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漩渦高速旋轉,發出 “呼呼” 的聲響,仿佛要將世間萬物都吞噬其中。郝峰站在這恐怖的漩渦之下,他左眼新生的混沌瞳仁映出了那令人絕望的終局 —— 無論他將手中的劍鋒指向何方,自己的身影都注定會在這漫天的星砂中消散,仿佛他的存在從未有過意義。
複活的畢宿琴師宛如鬼魅般,靜靜地站在雪暴中心。他的麵容蒼白而詭異,手中的焦尾琴散發著森冷的氣息。琴上缺失的三根弦,此刻正由星宿轉世者的魂魄重鑄。那些魂魄在琴弦上掙紮、哀號,發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
“這曲《弑神謠》,專為帝君譜寫。” 畢宿琴師的聲音沙啞而冰冷,如同從地獄傳來。他的指尖輕輕劃過琴弦,動作看似輕柔,卻蘊含著無盡的殺意。隨著他的動作,百裏內的星砂雪突然靜止,仿佛時間都被這琴聲所掌控。郝峰聽到這聲音,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右眼空洞的眼眶中,緩緩淌出血淚,那血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腳下的土地上,瞬間被星砂雪掩蓋。
斷世劍似乎也感應到了這撲麵而來的殺機,劍身劇烈顫抖。劍柄裂縫中伸出星砂觸須,如同一根根尖銳的刺,紮入郝峰的左臂。郝峰隻感覺一陣劇痛傳來,他的左臂仿佛被無數隻螞蟻啃噬,然而他卻無法掙脫這劍的束縛。
此時,女童消散前凝聚的朱雀鈴在郝峰腰間自鳴,清脆的鈴音在這死寂的空間中回蕩。鈴音如同擁有強大的力量,震碎了三枚懸浮在空中的星砂碑。碑體碎片中,浮現出阿蘅被吞噬前的畫麵:她將半枚命牌塞入郝峰胸腔時,嘴唇微微開合,雖然沒有聲音,但郝峰卻仿佛聽到了她在說 “弑神者終成神”。這句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讓郝峰心中湧起一絲希望。
第一聲琴音驟然響起,那聲音如同一把利刃,撕裂了空間。魔淵地脈中,瞬間竄出七百條傀儡絲,這些傀儡絲如同一條條靈活的蛇,向著郝峰迅速纏去。它們緊緊纏住郝峰的四肢,將他用力拽向琴台。畢宿琴師腐爛的麵皮下,鑽出夜冥的魔氣,那魔氣如同一團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臉上跳動。焦尾琴的第七根弦突然繃直,發出 “嗡嗡” 的聲響,原來,這根弦竟是由郝峰三百年前剝離的善念煉製而成。
“你的仁慈,味道最好。” 夜冥的聲音從畢宿琴師的口中傳出,他伸出舌頭,舔舐著琴弦,臉上露出貪婪的表情。隨著他的動作,魔淵上空降下血雷,血雷帶著毀滅的氣息,不斷砸落在周圍,激起陣陣煙塵。斷世劍在這混亂的力量中,突然調轉劍鋒,劍身之上,二十八星宿的殘魂發出淒慘的哀嚎。劍氣不受控製地劈向郝峰自己的左腿,郝峰隻感覺一陣劇痛襲來,他的左腿瞬間鮮血淋漓。
女童的殘影在血雷中顯現,她的身影若隱若現,如同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她身上混沌帝袍的殘片,如同幾片飄零的落葉,裹住了斷世劍的劍柄。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喊道:“爹爹,該醒了!”
第二聲琴音響起,這聲音比第一聲更加恐怖,竟震碎了星辰。郝峰左眼的混沌瞳仁突然淌出星砂,那些星砂在虛空之中迅速凝聚,凝成了《萬妖法典》的殘頁。法典條文在雷光的映照下,不斷重組,顯露出被篡改的契約:“締約者郝峰自願永墮...”
“不是這條!” 郝峰心中一驚,他的白骨左臂毫不猶豫地插入法典,試圖攥住隱藏的星砂條款。就在這時,阿蘅的命牌碎片從他的心口飛出,帶著熾熱的力量,將 “永墮” 二字燒灼成 “弑神”。夜冥看到這一幕,魔氣突然暴走,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與恐懼。焦尾琴的琴弦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接連崩斷,發出 “砰砰” 的聲響。夜冥怒吼道:“你怎麽敢...!”
女童的殘影見狀,趁機撲向焦尾琴,她手中的朱雀鈴突然炸裂,化作無數星砂,將琴身緊緊裹住。女童喊道:“阿蘅姐姐教過我這個!” 那星砂如同堅固的鎧甲,將焦尾琴束縛,讓畢宿琴師無法再彈奏出那致命的琴音。
第三聲琴音如同來自宇宙深處的轟鳴,攜著毀天滅地之勢,喚來了混沌潮汐。魔淵底層像是被一隻巨手生生撕開,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從那縫隙之中,三百具被吞噬的星宿轉世者屍骸緩緩攀爬而出,他們的身軀扭曲,散發著腐朽的氣息。每具屍骸心口的星砂棋子閃爍著詭異的光,迅速組成一個殺陣,將郝峰困在陣眼。郝峰周身的空氣仿佛都被這殺陣凝固,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撞擊著胸腔。斷世劍在他手中劇烈震顫,劍柄裂縫中,阿蘅的虛影緩緩浮現,她的麵容溫柔卻帶著一絲決絕,輕聲說道:“用我教你的...”
郝峰心中一凜,他的白骨左臂突然抬起,狠狠捏碎了左眼。刹那間,混沌星砂如洶湧的潮水,從他的眼眶中湧出,在掌心迅速凝成一把弑神弩。弩箭由女童消散前的星砂匯聚而成,散發著神秘的光芒,箭尾纏繞著二十八道因果線,這些因果線閃爍著微光,仿佛連接著世間的命運。郝峰深吸一口氣,將弑神弩對準夜冥,毫不猶豫地射出弩箭。當弩箭穿透夜冥眉心的瞬間,整個魔淵像是被按下了倒帶鍵,時間長河開始倒流。周圍的景象迅速變幻,星辰的軌跡逆轉,血雷倒卷回天空,一切都回到了過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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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聲琴音尚未奏響,便已在這逆轉的時間中終結。夜冥潰散的魔氣中,浮現出混沌初開時的景象。隻見那時的郝峰,端坐在至高無上的王座之上,周身散發著威嚴的氣息。而在他的腳下,跪著年輕的夜冥,那時的夜冥麵容青澀,眼中還透著純淨。他手中捧著《萬妖法典》的初稿,聲音帶著一絲猶豫與不解,問道:“帝君真要如此?” 記憶中的郝峰麵容冷峻,抬手輕點,夜冥的善念便被抽離,化作了焦尾琴的琴弦。
現實中的焦尾琴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突然自燃起來,火焰熊熊燃燒,發出 “劈裏啪啦” 的聲響。畢宿琴師的皮囊在火焰中逐漸褪去,露出夜冥被灼傷的真容。夜冥的臉上帶著痛苦與不甘,他看著郝峰,聲音沙啞地說道:“你看... 我們都一樣...”
第五聲琴音悠悠響起,那是星葬歌的終章。郝峰左臂的弑神弩在這琴音中,緩緩化作星砂,消散在空中。這些星砂在虛空之中重新排列,寫出了混沌契約的終條:“締約完成,弑神者當逝。” 隨著這字跡的出現,所有的星砂碑同時亮起,光芒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碑文中的 “郝峰” 二字,在光芒中開始消散,仿佛他的存在正從世間被抹去。
就在這時,女童殘留的星砂突然凝聚成人形。她身著混沌帝袍,額頭上生出朱雀紋,那紋路散發著神秘的力量。她看著郝峰,眼中滿是堅定,說道:“爹爹的債,我來還。”
夜冥發出最後的嘶吼,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憤怒。他的魔軀在這嘶吼聲中,炸成了一場星砂雪暴。雪暴中,無數星砂如利刃般飛舞,所到之處,一切皆被摧毀。女童張開雙臂,毫不猶豫地吞噬著這場風暴。每吸收一分魔氣,她的瞳孔就暗沉一分,仿佛在承受著無盡的痛苦。當雪暴終於平息時,她轉頭看向郝峰,露出的笑容與阿蘅別無二致,輕聲說道:“該去歸墟了。”
第六聲琴音在寂靜的魔淵中回蕩,聲音空靈而悠遠。郝峰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手中的斷世劍,緩緩跌落星砂雪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女童見狀,輕輕撿起劍柄,然後毫不猶豫地插入自己的胸膛。劍身之上,浮現出新的星宿圖騰,每一個圖騰都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她剛要開口,魔淵穹頂降下一道血色光柱,瞬間吞沒了她未盡的話語。
當強光散去,郝峰消散的地方,隻留下半枚朱雀鈴。鈴身新刻的 “弑” 字,滲著星砂血,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女童 —— 或者說新生的混沌之神 —— 握緊鈴鐺,腳下的星砂碑緩緩顯現出第六卷的預言:“歸墟燼,永劫啟。” 這預言,仿佛預示著一個新的時代即將開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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